本文下载于书本网,网址http://www.zaxsw.org/ 或进: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书名:戒婚(高干) 作者:妖麽 文案 拿结婚当幌子,他大行其饮食男女之能事;拿婚姻当借口,她步步为营狩猎亲情; 一场徒有虚名的婚姻,象命运撒下的双环套,网住了他的心,也套牢了她的情。尔虞我诈中,他一寸寸地撕裂她,又一点点地补偿她。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就在两人的修补缝合中,越来越有声有色。 直到最后时刻,他才发现,她竟然对他撒了一个弥天大慌…… 最后要强调一件事,爱情这东西,其实就是个万人坑,你要真信了,还照那样去做了,那你就死定了。 言归正传:当老谋深算的腹黑男遇上狡诈阴险的腹黑女,而且还是你情我愿的牵手入局,于是这场婚姻,注定是平平淡淡的开场,轰轰烈烈的斗场,……的收场啊! 妖的坑品经得起考验,喜欢的亲们放心跳。 打滚求收藏,求抱养,求评论求打分。童鞋们,毫不犹豫的来非礼妖吧。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妖的完结文《婚姻之内》 完结免费文 《谁的爱让我指凉》 妖新开的文《弱肉强食》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高干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小欣,叶景桐 ┃ 配角:叶景槐,韩语嫣 ┃ 其它: ================== ☆、一   “关于婚嫁这件事,我们得订一个协议”桌子对面,生着一张稍显婴儿肥俏皮脸型的秦小欣,伸出圆润的手指用纤细的指尖轻轻转动面前的咖啡杯,视线隔着一排坐椅看向窗外的大街。      叶景桐很受打击地瞥了一眼这个傲慢的女人,坐正了身体。他之所以在无数轮相亲之后选中她,是因为她与他目标明确,两人都是直奔着结婚而去的。      仅仅只是结婚而已,不附带任何其它的条件。      叶景桐不知道秦小欣选择婚姻的目的,但他的目地叶家人几乎没有不知晓的:婚姻对他而言就是妈妈汪梓涵以生命相威逼以数亿贷款相利诱的一个筹码。      此时秦小欣突然跟他谈条件,这让他很不爽。这是他们自相亲之后的第二次见面,对面的女人一反初次见面时歌舞厅小太妹的热辣装束,穿着时尚正点,还稍稍有那么点儿品味。没有了粗俗艳烈的妆容,虽然生着一张稍嫌婴儿肥的圆脸,但细看,肤色白晰透亮,一双大眼睛象一对晶莹的黑宝石,长长的睫毛下垂的时候犹如两道天鹅绒般的帘幕,丰俊且高耸的鼻梁,圆润饱满的双唇不点而红,透着血液本色的绛红,,粉嫩的双颊后一对粉嫩嫩晶莹的耳垂硬生生地令人生出含到口中吮吸的欲-望。      秦小欣拿出早就拟定好的婚前协议放在桌子上推给对面的男人。她所要的婚姻,只是一个可以顺利逃出秦家人关护的通行证,至于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倒无关紧要。      男人选择婚姻要么因为性,要么因为钱,只有百分之几的傻瓜会把婚姻当成幸福人生的保障。      一路坎坷相亲过来,图钱的不少,觊觎性事的人也不少,尤其图钱又觊觎性事的猥琐男人更多。既然叶景桐选中她仅仅是因为他们目地相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么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签了协议,交易开始,两人携手步入婚姻,一年后双方免责退出对方的生活,交易完成。      桌前两人眉开眼笑,做给后面的窥视者看的画面亲昵热烈。一转身两人离开后面窥视者的视线一脚踏进公证处。      婚姻开始,单身男女的闲散自由结束。家,取代了酒吧和舞厅,做为协议的第一项目现场,婚姻之外的具体活动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这里占据一席。两人显然都有自知之明,这种虐杀人性尤其未成年人勿入的游戏,在双方身上均没发生过。      婚姻就象是罩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安全伞,装修的简约时尚的家更象是总统套间,二十四小时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表面上风平浪静,水底下却暗潮汹涌。人都是感性动物,既然是动物就会有欲,二十几岁的女人和三十岁的男人以婚姻的名义合居在一个屋檐之下,男人不是坐怀不乱的阳萎男人柳下惠,女人也不是独善其身的灭绝师太。耳鬓厮磨,三个月的你来我往,渐渐有些压不住不甘寂寞的心了。      正值除夕,入夜八点多叶景桐还一个人留在公司里。所有的单位早就放假,叶景桐不敢只身回父母那儿去,每天都躲在办公室里打飞镖。      办公桌上收拾的干净整齐,一张相框里他和表弟薛坤的照片紧密的靠在沙发上吃水果,脸上幸福之光闪动。那时候小姨还在,那个在他儿童和少年时期百分百代替了母亲这个角色的娇小女人,最后终还是没能挺过去,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把生命的最后地址选在了手术台上。      叶景桐眼里莫名的聚起了一泓湿润,也没有人,他放任那泓湿润流下来湿了脸颊,冷静下来之后打开电脑连上网络,拨了一个越洋视频。      “语嫣,想我了吗?今天是除夕。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今年没有我,你一个人,觉不觉得冷?”网络的连接效果不太好,视频中出现的那张温柔小脸一会儿一会儿的卡在一个表情上,连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视频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叶景桐干着急,却又没办法处理,忍耐着焦急将他的牵挂一句句的送出去。      “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今天除夕,有没有买饺子……”      网络即使是卡着,也还可以接收到那边断断续续的温言软语,可此时,桌面右下角突然跳出一条黑色的小标题提示,万分沮丧的宣告:此网络由于线路原因,暂时中断!      韩语嫣是他的发小韩语桐唯一的妹妹,小姨生命危重时刻,语酮竟然背着他给小姨做了配型。最后肾脏移植手术失败,小姨和语桐都没能挺过最后时刻,把生命留在了手术台上。      那年冬天,那次事故轰动了整个滨城,语桐的妈妈也在得知自儿子的死讯后急性心肌梗塞,倒在了自家冰凉的砖地上。      十四岁的韩语嫣成了孤儿。成了孤儿的韩语嫣最后只剩下叶景桐一个亲人。      网络信号中断,叶景桐生气直接将坐下的真皮椅子转了九十度圈,泄愤般抓起旁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万号。      电话里才传来一声甜蜜的:“您好,”一万号接下来的问候语还不等送出,叶景桐的咆哮已冲口而出。      “你们他妈的一帮饭桶,国家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大过年的网络居然都连不上,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有多少人在等着跟亲人联络。”      值机的客服小姐平心静气的听他骂完,末了甜蜜嗓音送过来一句对不起,“因为突降大雪,部分光缆被大雪压断,目前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加紧抢修,尽量会赶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抢通。此次事故影响了您跟您家人的联络,对此我们谨代表所有电信员工向你致歉,并为您送上新年祝福。”      叶景桐原本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此刻被客服小姐甜美到温暖的嗓音消释了几分。      窗外,大雪纷飞,此起彼落的炮仗声,给这个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祥瑞。      电信,叶景桐平静下来,脑子里回话着一万号甜蜜的声音:光缆被大雪压断,目前技术人员正在加紧抢修。秦小欣会不会也在这个抢修的队伍里?这么冷的天,这么晚的夜,那个皮肤白晰穿得象笨笨熊一样的女人!      他拨了一遍家里的电话,通着,没有接。又拨秦小欣的手机,依旧通着,也没有人接。早晨走的时候秦小欣告诉他今晚可能要加班。叶景桐摔下电话脸上一抹自嘲的笑容浮上,堂堂秦厅长的亲侄女,委身在电信这么个破单位每月领着可怜的几千块钱每天没日没夜的加班,也不知道秦家人是怎么想的。      婚姻之内,有协议约束着,他管不了她的事。      叶景桐关了电脑,抓起衣帽架上的围巾和呢大衣,关灯出门。今天是除夕,很难找到一个可以陪他一起疯的朋友,叶景桐手指放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之后,将车子向郊区的海景别墅开去。      温媛是留在叶景桐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她的优点是从来不打听叶景桐的事,甚至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要留多久,何时会离去,都从不提半个字,更不会象脑筋大条的女人一样认为摊上的男人是个钻石王老五,便刮油似的变着花样从他的口袋里掏钱。      温媛既然比较懂事,叶景桐自然也不会亏待她。很多时候,他跟温媛在一起,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陪他一起吃一顿饭,或者喝一杯茶,让他感觉整间房子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在。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温暖让叶景桐凉了一路的心从内到外的都暖起来。      “除夕快乐!”      他还在玄关处换鞋,一个温暖细腻的声音已经迎面飘过来,站在他身边,将他搭在胳膊上的大衣和围巾一起接过去。      “还没吃饭吧?我包了饺子。”      叶景桐洗了手在餐桌边坐下来,抓起温媛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嘴里。味道说不上多好吃,是普通的饭馆里最常见的那种味道,但叶景桐还是点点头,应付似的说了一声“好吃。”   温媛是南方人,为了能让叶景桐体验到过年的幸福感,她早早的就请了一位专做饺子的师傅教她,从选菜到跺馅儿,一样样的亲自学,三个月时间,几乎天天顿顿都吃自己包的饺子,现在能做到这样,实在是很难得了。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从窗户里看出去,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是因为灯光,甚至看不到对面还有一栋挨着一栋的房子。      屋子里开着暖气,温媛穿着一身红色的紧身羊毛短裙,下面没有穿袜子,两条嫩白如玉脂般的美腿在叶景桐的面前飘来飘去,叶景桐低头只顾吃饭,视线却一点都没有向旁边移去一丝。      温媛将一小碗清水端过来放在叶景桐身边,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失落。      其实叶景桐并没有多饿,一盘饺子十几个,他磨磨噌噌竟然吃了近一个小时,才端起旁边的的清水涮了口。      他需要的并不是食物,而是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借口。      离午夜零点还有近两小时,吃完饭的叶景桐起身,抓起温媛递过来的大衣和围巾,出门的时候没有忘记在她滑滑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车子辗着积雪,车轮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车速很慢,二十分钟后,也还是行到了自己家门口。      比起海景别墅,这个鸣苑小区的环境要噪杂的多,尤其是过节的时候,院子里连个停车位都找不到。好在秦小欣那个女人在刚住进来的时候就象农村妇女抢降价红薯般买下了楼前一片空地的使用权。一年六千块,可以停四辆车,使用期限十五年。      这个数字和价格让做房地产的叶景桐当时就喷了:“这家开发商的脑袋肯定被门挤坏了。”      空地很大,物业不许养花草,但私人可以做个不摭挡视线的围栏圈起来,即可停车又可以当小型游乐场在里面做游戏。      叶景桐把车子停在落满了积雪的小护栏内,两边的邻居都没有停车,他可以放心的躺在车子里旁若无人的做他的事情。      车里只开着暖气,没有开灯,但笔记本屏幕上的图像还是很晴晰的传过来,网络信号很好。      看来,秦小欣快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踊跃的收藏打分留言支持,给妖创作的动力吧! ☆、二   视频通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韩语嫣的声音细细柔柔的,永远都带着点怯懦,总会让人莫名升起怜惜。在法国,此时还是下午,除夕夜还没到,可以想象,在异国他乡寒冷的大街上,一个身瘦弱的女孩形单影只,心中的寂寞和凄凉……      韩语桐在进手术室前,曾经那么郑重地将妹妹托付给他,可是他除了可以为她提供一个相对充裕的生活条件外,竟什么也做不到。      十年前叶景桐大学刚毕业就提出要娶韩语嫣,这一事件瞬间在叶家炸了锅,妈妈汪梓桐第一反应连半句话都没说一口鲜血喷红了半块地板,爸爸干脆拿枪押着他将他送进了部队,而且是送去了高海拔的青藏,一去三年杜绝了他的任何通讯行为,背着他将韩语嫣送去法国留学,禁绝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往来。      但是他欠语桐的,语嫣是他唯一的牵挂,迟早……      影影绰绰,一个臃肿的身影从雪影的迷茫中走过来,直直的奔单元门而来。      此时近农历新年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      秦小欣累得腿都拿不动,脚陷进雪里再□,每一步都接近了她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在风雪中奋战十几个小时,寒冷早已没感觉了,只有肠胃的抗议声此消彼涨的折磨人。十几个小时只啃了一块面包,其他东西一概吃不下。好不容易捱到回家的点儿,一进入这个温馨小区,第一意识就是赶紧扑到自己的小床上去美美的睡一觉。      秦小欣弹了弹脚上的积雪,按下了单元门的密码,啪的一声,门禁打开,她的手还没来及放到拉手上,已有另一只手先她一步拉开了门。      秦小欣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一闪,闪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一抬头,触上叶景桐深色的眸子。身体蓦地一颤,很快又恢复平静。一个没拒绝,一个没挣扎。除夕的午夜,一个穿戴贵气高雅的俊朗男人拥着一个穿着臃肿的女人走进电梯。      “怎么才回来,今天什么日子还加班。”叶景桐没松手,秦小欣这身平日看上去特别碍眼的棉大衣,此时贴在怀里,竟然异样的感觉温暖。      楼道里比外面暖和了许多,电梯里的温度更高。秦小欣想挪一□体,但呆景桐没松手,她只是变了个位置地继续跟叶景桐贴在一起。      今天是除夕,不适合吵架,她忍了。但是接下来,她很是煞风景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原本只是一个故意的撵人动作,却不想舒适的环境,温暖的怀抱让她更加的想枕头,哈欠就止不住的一个接一个。      电梯上升的数字终于停在他们选择的楼层,叶景桐一只手松开,探进了秦小欣的大衣里。秦小欣睡间顿消,蓦地抬头,警惕地瞪大了眼睛:“你干嘛?”电梯里的灯光昏暗,头顶上,男人的一双明眸象夜色中饥饿的狼,闪烁着幽暗的绿光。刹那,秦小欣的心跳骤停,生生地漏跳了几拍   电梯的桥门打开,叶景桐一身轻薄的西服,拥着一身臃肿的大衣很不舒服,一转身将秦小欣压在轿壁上:“到自家门口了,你说我想干嘛?”叶景桐比秦小欣要高几乎一个头,暧昧的呼吸均匀的扑向秦小欣,那一瞬她甚至忘记了要眨眼。      秦小欣愣神的功夫,叶景桐的手已探进她的大衣。棉大衣是野外的工作服,里面穿了紧身的高领毛衣,贴身的效果很好,衬托的身形完美。叶景桐的手在秦小欣纤细的腰肢间停下,隔着毛衣感觉得到工装裤上的皮带扣。他的手就卡在那个位置,一个很轻的揉捏动作,一串钥匙已拿在手中。      他狡黠的冲秦小欣一笑,环抱在她腰身上的手蓦地松开:“今天我没带钥匙。”      突然抽身离去的温暖,让秦小欣的心也跟着凉了一截,对着叶景桐正开门的后背就低声骂了一句:“妖孽。”      叶景桐得意地开门,打开灯站在玄关处换鞋,偷眼看着一脸绯红的女人,心里冒出一种喝红酒的感觉。      秦小欣脱掉大衣挂在玄关处的衣柜里,脚上穿着野外工作时的厚底棉靴,积在靴底的雪化了,脚下汪了一滩水。叶景桐突然心血来潮,莫名其妙地就蹲下,动手替她解鞋带。秦小欣一怔,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没回答,今天是除夕,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秦小欣僵着身体不敢动,叶景桐解掉鞋带看人还在愣怔中,一个打横将人抱过来放在腿上,褪掉她脚上的鞋子抱着往沙发上走,眼睛连看都没看人。      秦小欣心慌慌的。屋子太空,两人的动作亲昵暧昧,极有可能擦枪走火,慌乱地想咽一口唾沫,一动嘴才发现舌干唇燥。      “今天事儿比较多,你呢,这么早回来,没找朋友去玩?”叶景桐的身上没有酒味,很难得这样的日子他没碰酒。      叶景桐抱着人的身体迟滞了一下,原本想将人完好的放在沙发上,这一下完全放弃了这个打算:“你不希望我早回来?”      秦小欣别扭地被人抱在怀里,脱去了大衣的身体衣着单薄,两个人没有距离地贴在一起,神情怪异地咬着干裂的唇,浑身的困乏早已遁形。她想喝水,却愣是坚持着没有动一□体。今天是除夕,她以为他不会回来。      叶景桐今天破例地没有一进门就奔上楼去换衣服,还是那身外出时的西装,里面的保暖衬衫上面的三粒扣子敞开着,露出里面健美的肌肤。      秦小欣莫名的就咽了口口水。声音不大,叶景桐还是听到了,正拿拥摇控器打开电视翻看频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吃饭吧。”她的唇有些干裂,他终于注意到了。      秦小欣点了下头,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动作,似乎谁都不想动。所有的频道都是春晚,叶景桐扔下摇控器,也顺便松开了束在秦小欣腰上的那只手:“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吃的。”      叶景桐其实不会做饭,两人结婚几个月,他进厨房的次数秦小欣扳着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      冰箱里塞得满满的,秦小欣什么时候储备了这么丰富的食物,叶景桐一点儿都不知道。秦小欣紧跟着他进来,打开燃气灶烧水:“你呢,吃了么?”她从冰箱的冷冻层里往出来扒拉饺子,一个一个胖嘟嘟的,酷似秦小欣的脸。看她只推拉了七八个,叶景桐赶紧申明:“我没吃饱,加我一份吧。”      饺子都是秦小欣自己包的,挤在锅里暧昧地散发着浓浓的家常味。秦小欣回肘一下顶在叶景桐的肋间:“你去看电视,跟在我后面碍手碍脚的。”有句话叫如影随形,用在此刻的叶景桐身上一点都不过份。      叶景桐伸着脖子看锅里的饺子,解冻后越来越胖,勾得他浑身都有种很奇怪的亢奋感:“不去,我看着煮饺子。”      秦小欣回头起强制赶人,但身后的人身体前倾两是哪只眼珠子贪婪在瞅着锅里,一回身就等于她主动地投入人家怀抱,情形如同锅里拥来挤去的饺子,脸唰地就红了,伸手推了一把面前男人宽厚的胸膛:“那你看着,我去换衣服。”乘叶景桐低头的档空,一猫腰从人家身边溜开,才刚想逃,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钳住。      “把我的衣服拿进去。”叶景桐依旧穿着外出时的西装,当着秦小欣的面脱下来,理所当然地凝递给她。      近百平米的客厅,只摆着两组意大利进口的布艺沙发,放在空旷的空间里,不象家具,倒象是装饰。100寸的超薄纯屏,画面上莺歌燕舞,却怎么都没有这一锅饺子热闹。      家里的温度很高,二十五六度,干净整齐的象宾馆。秦小欣换了一身宽松的居家服下来,叶景桐刚好捞了一个饺子在嘴里咬了一口试生熟,烫得吸溜着使劲的眨眼睛,试不出来,把自己咬剩下的另一半递给秦小欣。      秦小欣皱了下眉,却还是接过去吞下了。煮的有战点过了。      吃饭的时候叶景桐执意的不上餐餐桌,直接把餐具摆到了茶几上,也不坐沙发,盘腿就坐在脚的纯毛垫子上。      叶景桐还穿着西装上的裤子,有点束缚人,也不上楼,直接脱了扔沙发上,修长的下肢上,里面是条紧身束体的保暖裤。      秦小欣的饺子味道很纯正,叶景桐打开红酒,倒了两杯,秦小欣收拾好从厨房出来,他直愣愣地拦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屏幕画面一派群星闪烁的热闹场面。叶景桐将杯子递给她:“媳妇儿,来干杯,祝我们新年快乐。”      秦小欣愣了一下,平常私下里叶景桐一直喊她“哥们”,今天突然变了性质,改了称呼。还不等秦小欣犹豫,叶景桐就近就靠过来,端着酒杯的手与她的交叠在一起,杯子凑到唇边,琥珀色的液体华丽的滑入口中。      他在跟阤喝交杯酒。      客厅里,背投电视的旁边,挂着一张巨幅婚纱照。一对男女笑的甜蜜,眉眼间却淡淡地留存着些许生疏。      新年的钟声敲响,叶景桐终于夹起饺子开始吃守夜餐。秦小欣的手艺与温媛没有可比性,叶景桐似乎更喜欢这种家常味儿,就象今晚,不管到哪里都空虚,回到这儿,才感觉象在家里一样的踏实下来。      秦小欣,她就是能给他这种感觉。      秦小欣没怎么吃,倒是被叶景桐拉着酒喝了不少,实在困得不行执意要去睡觉,叶景桐也不让:“今晚要守夜,谁都不许睡,来,我俩玩牌吧。”      秦小欣下楼没有穿鞋,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脚落在纯毛地毯上很诱人。原本就困,现在吃了东西又喝了酒,秦小欣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起身就想上楼去睡觉,却是被身后一只大手拦腰就抱住,声音里带着些恐慌和意乱情迷,轻轻地咬住她的耳垂:“欣欣,今晚陪我。”      外面有零星的爆竹声,叶景桐的声音充沛在喧嚣中低压而魅惑,有着让人无法抗拒和拒绝的魅力。秦小欣脑子里的睡间顿时被惊得跑了个七七八,回身一推将叶景桐推倒在沙发上:“你喝多了。”      叶景桐没有动,就那么写些地躺着,原本是一副别样慵懒的形象,但那双眼睛,温和似水,波光潋滟,勾人心魄。      他问:“你不愿意?”两个人都有点清醒,却是那么直直地毫不躲身的看着对方。      秦小欣内心轻叹一声,不管身后堆集如山的琐务如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内心深处,还是埋藏着一个与人耳鬓厮磨的梦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叶景桐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恍然间一个女人清瘦的笑脸在柔和光线里跃动。      秦小欣欣然一笑,丢给叶景桐一个淡泊笑容:“这不符合我们的协议规定,所以,晚安。”      结婚于她而言,只不过是走一个过程,一个可以不摆脱秦子宵在她身边围起来的关护之墙的缓兵之计,来为她瞒天过海的行踪减少一些麻烦。秦小欣也乐得躺进婚姻这个大保险箱里,享受她一个人的孤独,并快乐着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看文留言,打分给朵花花撒 ☆、三   楼上有七间卧室,最大的那间,除了结婚那天她在那张柔软的床上坐了一夜之外,再也没有跨入过。此刻,即使是她闹得这么大动静,连旁边的住户都被她带动的跟着起来在楼道里放炮仗了,可楼上那位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秦小欣嘴角一撇:“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那个霸王竟然没有跳出来干涉!”      高兴最高兴,可必竟是过节,过节要吃团圆饭,虽然他们只是挂名夫妻,但看在节日的份上,带上他一起团圆一下也无妨吧。      楼上,那间大卧室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秦小欣站在门口,抬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指头落下去,轻轻地敲了一下。      房间里的人似乎醒着,在她抬起手指准备敲第二下的时候,门唰地从里面拉开,一股带着异性气息的暖意瞬间扑面而来。      秦小欣俏皮地眨了两下睫毛,一扬手,送出一句问候:“新年好。”      叶景桐揉了揉惺忪的眼皮,连头都没抬地问了一句:“有事儿?”      秦小欣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身体站得笔直了很多,从容了些。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婚前早就有过协定的,在家里,必须以摭住全身三分之二为标准为着衣模式,这才刚三个月,他就不遵纪守法了。      叶景桐下面只穿了一条平角裤,裤裤似乎因太修身的原因,中间被某物撑起了一个小山包。加上□在外的胴色肌肤,到处是结实的腱子肉。      这样的形象,大清的出现在只有两人居住的屋子里,似乎有点太过暧昧。      “那个……我做了早饭,洗洗下来一起吃吧。”秦小欣第一时间移开视线,象完成任务似的说完她敲门的理由,转身就想走。手腕却在下一刻被人一把拉住。      “吃饭等会儿再说,我的电脑坏了,帮我弄一下。”叶景桐一只大手握着秦小欣的细手腕,绵绵的,象一只柔顺的小动物,感觉极舒服。      这间卧室,是他们结婚时的新房,可是这张近两米宽的大床,秦小欣却一晚上都没躺过。直对着床头,挂着他们十二寸的婚纱照,照片中的男女看不出有多幸福,但笑得灿烂。      凌乱的床上堆着叶景桐起身时随便卷成了一团的被子,桃花般粉嫩的颜色,是结婚时秦小欣自己选的。新房的用品不适合全用素色的,大红色又太扎眼,当时一权衡,就选了这个粉色。      不过当时打开的时候,叶景桐的眸子好象瞪大了N倍,一副象看外星人一样的诧异神态,她以为他不会喜欢,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还在用。      这个房间秦小欣很少进来,根据婚前协定,彼此不过问对方的私生活,当然各自生活起居的房间都属于私生活的一部分。      床头上放着叶景桐的那个大本子,只是电源开着,却起不了机。旁边还放着螺丝刀,显然晚上他已经卸过后面的螺丝了。被叶景桐强行拽进来,秦小欣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局促的站在地上,进不是退也不是。   “什么问题?”她拿起本本翻看了一下。      “不知道,正用着,突然就关机了,然后就再这样了。”      “我得先检测才行,先拿过去,待会儿再给你信。”说着,拿起本本就往外走。叶景桐先她一步,堵在面前。      “就在这儿弄,我也跟着学学。”秦小欣早晨忙着收拾屋子,忙着准备新年的第一顿饭,穿得随意。下面是居家的长睡裤,上身是件低圆领的白色小毛衫,低头翻看本本的时候,正好将她半截白晰的颈子和透明的耳垂露在外面,诱惑着男人犯罪的目光一直在那儿打转。      尤其她这样站着,突起的胸几乎就俯在他的本本上,禁不住的会让人想入悱悱。      叶景桐微微蹙唇,脸上闪过一抹坏笑,只是秦小欣低着头,没有被她看到。      “不行,你这儿没工具。”秦小欣说完,合上本本还是想往外走,叶景桐索性抓上她的胳膊拉她坐在床沿上。      “需要什么工具,我去拿。”      “检测主板的东西,你有?”      “告诉我在哪儿就行。”叶景桐假装随意,表情较平日的疏远依旧滴水不露,秦小欣果然侧睨了他一眼。      “在我柜子上方那个蓝色的塑料箱子里。”柜子上有好几个蓝色的箱子,那个蓝色的箱子里又放着那么多工具,他要能找到,她还真的不太信。      但是,两分钟不到,叶景桐举着东西进来了,“是这个东西吗?”      秦小欣讪讪一笑:“还行啊,眼力不错。”      叶景桐翘唇一笑:“那是,我谁啊。”      秦小欣无奈的白他一眼,典型的自恋狂。      秦小欣拿出仪器来插到电源上,眼见着一屈膝就想在地毯上坐下来,被叶景桐手疾眼快一把拎住,“放着床上不坐你坐地下,多凉。”      从四点起床一直忙到现在,秦小欣一直没歇过,这会儿,腿还真的是累了,脚也冰凉冰凉的。      “放心吧,你先检测,我不打搅你。”叶景桐看着秦小欣战战兢兢地坐上床后,唇角划过一抹诡异笑容,一转身,抓起床头的睡衣进了浴室。      坐到床上,的确比在地下暖和的多,尤其这张床的弹性贼好,坐上去特别舒服,只是这被窝里,床上,到处都是男人身上独有的气味。      秦小欣把自己围在被窝里伸展脚丫子,很享受的靠在床头,开始拆卸笔记本。      主板短路,八成是进了水,而不是象他说的那样,用着用着突然就这关机了。      叶景桐洗完出来,身上和头发上的水珠连成串儿的顺着他一身发达肌肉往下滴。秦小欣只粗粗地扫了一眼,除了他下面的平角裤换了个颜色的,那件纯棉睡衣敞开着摭挡住了他后背和双臂之外,再没有任何变化。尤其两腿之间,那座鼓起的小山包,好像比刚刚海拔又上升了许多。      秦小欣刚想提醒他穿上衣服,某人已脚底抹油,两步就窜过来将关截身子搭在了床上。原本弹性极好的床立时三刻向一边陷下去了一截。看来某人的重量不是一般的量级。      秦小欣往旁边挪一下,顿时就感觉一双冰凉的脚伸进了被窝,贴着她暖暖的小脚亲密的蹭了一下。      “你……”秦小欣发现在他面前自己的语言天份似乎失效,总是在发现问题后等待迟钝的脑袋有了反应才能张口说话,而这个时候,往往又是错过了最佳的表达机会的时候。      就比如说现在,她刚刚开口想说“谁让你上来的,下去”,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伸出手臂很自然地揽着她的肩,将她的身子扶起了一些,在背后塞进去了一个枕头。      “靠上去,这样舒服点。”叶景桐做完了该做的关心,却并不急于将垫在她身后的那只手撤下来,而是放在她的肩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      “叶景桐……”      “新年快乐!”他又一次抢在她前头,将她没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秦小欣突然有些气恼,想推开手中的笔忘本,可刚一动手,就被叶景桐伸手拦住:“别着急,慢慢来,我耐的住。”他的声音就贴着她的耳际吐呐在她露在外面的颈窝里,热烘烘的,连带的浑身都刺挠般的痒痒。      秦小欣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却正好中了他的下怀,窝进了他正好张开的怀抱。      秦小欣顿时感觉身上的热血都在往头上冲。      两人坐在同一张床上,偎在同一个被窝里,连傻子都能感觉得到这层渐升渐高的暧昧气息意味着什么,偏偏她刚刚的举止还有种迫切的投怀送抱的嫌疑!      秦小欣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初次见面时就觉这个人有点痞,现在看来,何止是一点。      说不过他,但上了他的贼床,只好硬着头皮往下撑,最好这该死的电脑马上就恢复正常,可是在他的怀里,她却是一下也不敢再动了。      “怎么样,哪儿的毛病?”他身子贴过来,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拆得七零八落的内壳,□在外面的肌肤不着痕迹的贴着她只穿着单薄毛衫的身体。      “主板短路了。”她匆匆应了一声,向旁边侧了一□体,而身边刚刚空出的一丝空隙,很快就被叶景桐贴过来的身体填补上,只要她再斜侧一点,这个角度,就正好是迎合男人整体覆压的位置。这种自撤防线的策略,如果用在军事战争上,那将意味着全军覆灭,可偏偏秦小欣此刻脑袋里象灌了浆子一样的不清醒了。      从来没有跟异性这么近的贴在一起过。      叶景桐贴得秦小欣越近,她身上独特的气味就越是撩拨得他浑身燥热,而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要靠近她,感觉咚咚如擂鼓般的心跳,似乎与他的节奏连接在了一起。      恰在此时,笔记本电源滴的响了一声,片刻之后,只连着一根线的屏幕亮出了WDS操作系统。      “起开,你脏死了。”秦小欣手肘一个后顶,正好抵在叶景桐肋窝里,一门心思全在如何吃秦小欣的豆腐上,叶景桐没有防备,痛得他一皱眉,缩起身子咬牙吡地一声哼出声。秦小欣的这一下力道不轻,够叶景桐消受半天了。      叶景桐本能地抬起胳膊吠了吠身上的味道,“不脏啊,我刚洗过。”      而那边,处置好了机子的秦小欣已哧溜从被窝里滑出去站到了地上,向他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穿好衣服,下楼吃饭,待会儿我还要去上班呢。”      秦小欣迈步出门,叶景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所说的脏,并不是指他身上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童鞋们,收藏打分送花的说,不要让偶冷场嘛 ☆、四   秦小欣在不冷不热的气氛里与叶景桐用过新年的第一顿团圆饭后,继续裹上她那身臃肿的大棉衣,一副邋遢,大摇大摆地从家里出门,上班去了。      叶景桐站在要娄梯口,差点将刚刚吃下去的清蒸丸子吐出来。亏他刚刚还在后悔为什么昨晚没有往电脑里多倒一杯水。      现在这副形象,十足地倒胃口的很。      “几点下班,我去接你,一起去拜年?”厌烦归厌烦,但新婚夫妻,做小辈的礼数在这样的年节下,还是不能省的。      秦小欣手里拎着一个大包,弯腰往脚上套那双军用大头皮鞋,连头也没回地回答:“初五以前我都没时间,之后才能休息。”      直到此刻,秦小欣的脑子里还是没有将他跟这个流氓男人联系在一起。拎着大包都出了门,想起了什么,又回进来补了一句:“要不今天你先去,我就元宵节的时候再去吧。”不管真真假假,的确也是人叶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大过年的不去给长辈拜年,似乎不太好吧。      秦小欣直到出门,坐上公司的通勤车,还在想这件事情。      怨她在答应同事过年顶班的时候把这起因忽略了。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每一个除夕,每一个漫长的春节,秦小欣都在独自一人的环境里度过。一个人,吃自己包的饺子。面前斟三杯酒,端起自己的杯子逐一在两个无人碰触的杯沿上碰一圈之后,再逐一端起,喝干杯中的酒。一轮一轮的灌,从爸爸的那杯,到妈妈……然后一个人醉倒。第二天醒来,洗一把肿胀的眼睛,然后背起空空的背包,沿着城市清冷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走。天黑之后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来,继续一个人煮没有下完的饺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害怕起了这样的生活。于是每逢过节,还不等别人提议,她早已在班长那里嚷嚷:“过节我值班。”在单位值班,最起码有熟悉的同事,有手头忙碌的工作。      “小欣,你不是结婚了吗?不回家陪老公,赖在单位干什么?是不是你老公没我们组的GG们帅。”年前排班的时候副组长跟她打趣。      后面进来的几个同事也跟着起哄:“小欣,要不过年哥哥带你出去玩儿呗。”      秦小欣不恼,脸上全是比阳光还灿烂的笑靥:“好啊,你带我去北极吧,我好喜欢西伯利亚的风。”      身后的同事差点晕倒。      过年,多喜庆的节日,大家都争着往热闹的地方跑,这个大傻瓜脑子潮了,去那么寒冷的地方,把命不当命了!      班工到底是过来人,秦小欣在报班的时候,他只准了她跟别人换休五天。初五是破五,按照当地的习俗,初五就是春节的最后一天。秦小欣休息。      所有的单位都是初八上班,初五,是年节休假的最后一天,大街上突然热闹起来,到处是拎着礼品走亲戚的人流和涌到街上挥霍零花钱的孩子。      换班的同事第一次良心发现,初四早早的回来替换了秦大傻瓜小欣。      堆在冰箱里的食物连却都没动一下,甚至厨房里都是她年初一那天最后收拾好的样子。秦小欣每天值班,从早到晚的连轴转,只有下午才回来在家匆匆的睡六七个小时。而每次回来,空荡荡的家里都似无人般的静。      睡醒之后匆匆地弄点东西吃完,再打包带上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裹上她那身邋遢的行头往外走。      其实一进入工区,脱□上厚重的棉衣,从头到脚都一身轻快的秦小欣,还是相当靓丽的,S形的曲线,连话务班的一帮小MM看着都眼热的不行。      一百寸的背投电视,声音开的不大,但声音落在客厅里铺着月白色的实木地板上,又被弹开来,余音四射,效果相当的爽。只不过秦小欣一直停留在经济频道上听主持人分析股市。      饺子包的一多,够今天和明天的。      初四的夜晚,没有了炮仗的声音,似乎也离年味远了些。空空的屋子里,虽然暖气烧得极好,但依然显得清冷。      秦小欣下面穿了一条粉色的灯芯绒裤,上身穿着白色的紧身的兔毛圆领衫,看着单薄,保暖效果颇好,但她还是起身打开了空调。      布艺的沙发有点硬,坐上去感觉太实,秦小欣索性拿了个垫子放到茶几跟前,斜倚着沙发看电视。屋子里还飘散着韭菜饺子的香味,还有淡淡的蒜醋味。      饺子包完了,只下了三份,两份摆放在花几上,还冒着热气,一份端在她手里,半天才夹起一个送进嘴里,却实在吃得没什么味道。嘴里苦,头疼,两个眼皮直打架。但是花几上,那两碗饺子上的热气还在继续。      她不能丢下爸爸妈妈。      门口传来钥匙转锁孔的声音。      叶景桐一脚跨进来,站在玄关处换鞋,看到鞋柜里那双碍眼的大头皮鞋,眉头轻轻一蹙。      “怎么这么热?”脱下外衣,随手挂在衣柜里,走过去拿空调的摇控,却被秦小欣抢先一步抓在手里。      “你怎么回来了?”叶景桐伸手扯了一把保暖衬衣的领口,解开了最上面的几个扣子:“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你煮了饺子?饿死了。”      还不等秦小欣同意,他已经抓起筷子在茶几上还感冒着热气的碗里夹了一个饺子扔进了嘴里。      “好吃。”      “你不能吃……”秦小欣扑过去抢,叶景要桐却象个孩子似的顺手就把碗抓到了怀里。      他站着,秦小欣坐在上地上,速度上首先就输了。      “吃完我再洗手。”从早晨到现在,叶景桐连续去了两个叔伯家拜年,肚子都快要被酒胀破了,还没正经吃东西呢。他以为秦小欣扑过来是嫌他没有洗手,脸上讪讪一笑:“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秦小欣狠狠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呆呆地坐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叶景桐风卷残去的将两碗饺子吃完,端着空碗朝秦小欣一伸:“没吃饱,还有没有。”      秦小欣心里说不出的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朝厨房里走。      没下的饺子还放在菜板上,象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整齐的排列着,可爸爸妈妈的,还没吃……      等秦小欣把再次下好的饺子端出来,叶景桐已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手还放在肚子上慢慢的搓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哎,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还给我留着。”他接过碗,夹起一个烫的饺子放进嘴里,竟然和刚刚的一样好吃,看来还真不是只有饥饿才觉得饭香。      “不是给你留的,是给我爸爸妈妈……”秦小欣黯然,额头重得要掉下来似的。      吃到嘴里的饺子还没咽下去,正好卡在嗓子眼儿。叶景桐眸子顿时一个眼睛瞪得两个大,好半天才一伸脖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嘴里和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秦小欣……”      茶几上点放着香炉,还有没有燃尽的时正在往下掉香灰,叶景桐呕得胃里不停地翻搅,两眼直翻,除了瞪人,就是再说不出话来。      秦小欣看他这副吞了苍蝇般的样子,心里乐得不行,可脸上憋着笑,嘴硬地回敬了他一句:“是我爸妈心疼你,没舍得吃,特意为你留的。”那意思是,你还得谢谢你的丈人丈母娘呢。      叶景桐的确吃鳖了,干唇吐不出字,眼光扫看到正燃着几柱香的香炉,伸手就折抓起来。      “过年不能摔东西,来年会破财的。”秦小欣手疾眼快,赶快扑过去抢,但那只抓在他手心里的东西却没丢出去,而是被他换了个位置,一倒手,放在了旁边的花几上。      “这东西,不该放这儿,影响人食欲,以后拿得开开的。”这秦家人都什么德性,一个个的迷信的不行,什么年月了秦家大太太在家里还设着佛堂。就这么个不良嗜好,也被这个拐弯抹角的秦N小姐有模有样的学回来。      秦小欣忍着头痛,将摔落在茶几上的香灰擦掉。      一串优扬的铃声,从叶景桐的身上传出来。终于有了堂而皇之放下筷子的借口,叶景桐赶紧伸手从裤兜里抓出手机,俯在耳朵上“喂”了一声。      秦小欣一抬头,差点被他的手机雷晕。      一款黑色的宽屏手机上,竟然坠着她初一早晨送给他的那个小挂件。      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昆仑玉,用细细的彩绳辩成的中国结串起来,下面坠着两颗雪白的珍珠。东西是她除夕那天在抢修线路路过监近县城时随手买的,在他们车子经过的路边,正好有一家古玩店,进去瞅了一眼,秦小欣就看中了这个。五千多块,秦小欣连犹豫都没有就掏了钱,惊得跟在一边的同事以为她脑子潮掉了。      可是那一刻,她拿起那个小挂件,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这个流氓一般痞痞的“丈夫”来。所以她当时就毫不犹豫的买了,当新年的礼物送给他。本以为这是个闲物件儿,最多只会在他的车上出现,却没想到,他竟然挂到了手机上!      一个大老爷爷们,手机上花花绿绿的挂这么个玩艺儿,是不是也太荫了点!    ☆、五   茶几上的手机嗡的一声震动,随即开始在光滑的桌面上转圈。      秦小欣的手机,白色的滑盖,拿在她手上的时候觉得很精美,此刻在叶景桐面前嗡嗡就很烦人。   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叶景桐朝发出嗡嗡声的方向厌恶地扫了一眼。饺子吃多了,有些撑,挪了□体,还是伸手一把抓过来,“喂”了一声。      话筒那头稍稍慢了几拍才发出声音,“麻烦找一下欣欣。”      “欣欣?”叶桐眉头倏地收紧,一股子醋意下意识地就从嘴里冒出来:“你谁呀?”。话筒里是个听不出年龄的男音,音质很纯。很可恶的是他竟然如此暧昧地称呼他的“老婆”!      “我是她同事,是单位的事情。”电话那头的人强调,并立时三刻理清了接电话人与机主的关系,再出声时语气小心翼翼。      终于忍着没把手机丢出去,叶景桐挪起身子上了楼。      秦小欣的卧室门向来反插着,是她自己在里面装的插销。当时叶景桐看着秦小欣在他上万元一扇的门上拧镙丝,心疼地眉头都拧成了绳,可她却强词夺理谴责他不给每扇门装锁原本就属于用心不良。      叶景桐几乎抓狂。这个小妞,总是能很成功地激起他的怒火而又让他发不出来。      “姑奶奶,拜托你去照照镜子再回来说这话好不好,就你这副德行,脱光了躺在面前男人都不一定起反应。”      可当时话说得硬,后来才发现,其实这小妞的身材还真的很惹火,是走到大街上都会让男人忘记打方向的那种。可惜她喜欢把自己的优点包裹在大棉衣里。      门敲了十几下,里面还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看来是睡死了。      叶景桐回了电话,返身回来躺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暖气很热,空调的温度又高,浑身燥热外加口干。叶景桐干脆将外面的保暖衬衣也扒掉,光着膀子在地上晃了一圈。      视线突然落到空调上。      不对劲。屋子里暖气原本就热,她还开着空调……      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他连想都没想返身就往楼上跑。弄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反应,在这小妞身上还从来没发生过。      结婚三个月,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满共也超不过一个月,可她令人生厌的生活习性他不会记错。      这妞瞌睡浅,在走廊里咳嗽一声都能立时三刻的醒来。      门内依旧很静,饶是叶景桐把门敲得跟要拆房顶一般,里面就是没动静。他一下急了,想想她刚刚那副神情缺缺一副萎靡不振样子,就越是紧张。也再顾不上一扇门到底值多少钱了,后退了一步,抬脚就一下踹过去。      用的力道过猛,门开的时候顺带着将半边门框也扯下来,露出里面白花花的木头茬子。      屋子里温度很高,可那张小床上,被子却盖得象座小山包。      秦小欣身上压了两床被子,衣服不但没脱,还外加了一层羽绒大衣,拉链拉得严严实实,把人裹得象个大肉丸子。那张原本令人恼火的小圆脸,烧得通红,象熟透了的柿子。紧闭的双唇起了一层干皮,红得比化了妆的还艳。      屋子里原本很整齐,可此时却凌乱的不堪目睹。      床跟前放着塑料盆,里面盛了半盆水,想必是用来防吐的。床头上放着液压式的小暖瓶,杯子里只剩下了半杯水,已冰冰的。不知道她睡前吃了多少药,从消炎的到止咳的到退烧的,各种药盒摆放着十几种,每种都打开着,方便随时伸手拿。而这些药盒的旁边,还放着一块撕开了口子后又被橡皮筋扎住的面包……      叶景桐眼睛里一一扫过这些东西的时候,心突然象被什么钝器击了一下般的,钝痛。空在身侧的双手猛地一握,脸上带着怒气,上前一步就掀掉了压在她身上的两层被子,一把将浑身滚烫的人捞起来。手放到额头一试,烫得吓人。      刚刚温暖的身体,被蓦然而至的寒意侵袭,秦小欣缩了一□子,迷迷糊糊的眼睛挣开了一条缝,看着面前的是个男人,双手用力往外一推,想将她们的身体隔开。“你走开,别碰我。”   声音很细弱,但叶景桐还是听到了。      尽管秦小欣的力气很小,那双手抵在叶景桐的身上软绵绵的,但拒绝的用意还是非常明显。叶景桐一下恼了,一把就抓开了她的两只小手。      “你他妈的要死死外头去,别死我家里。”      这个平日里看着一脸阳光,浑身灿烂的丫头,真不知道原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怎么就养成了这么多的臭毛病。整个一蜗牛,来来去去,那个壳里只有她自己!      虽然昏迷,但秦小欣还是听清了叶景桐的话,甚至注意到了他愤怒的表情。原本寒凉的身体,随之下沉了一下,心也跟着凉了。脑子里倒是清醒了几分。      这是他的房子,她住进来,只因为是他的挂名妻子。      一个摆设,失去了装饰的效果,自然就无用。      “好。”她用指甲死命地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清醒,随着叶景桐臂力支撑,坐直了身子。      “好个屁。”叶景桐手一松,秦小欣的软绵绵的身体又无力地跌躺下去。转身时一脚踢翻了床边的水盆,水泼在地板上随之四溢,叶景桐却象旋风一般的冲出去。      从来气定神闲遇事不惊的人,今天却连衬衫的扣子都扣不上。一把扯下来,扔到床上,随手又从衣柜里抓了一件套头的毛衣穿上。呢大衣在门口,他没忘记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抓出一沓钱塞进钱包里。      再进入秦小欣的卧室时,秦小欣已从床上下来,站在衣柜边往旅行包里塞衣服。      “你干嘛?”      秦小欣的身子颤了一下,手却没停,稳了一下,然后拉上包链:“我回家。”      叶景桐额头都看得见冒火,也不管跟前的人是不是正生着病,抓住她的手腕一个卡力,秦小欣微哼了一声,手中的包掉在地上。痛,却让她清醒了许多。      “你干嘛?”叶景桐拽着她就往外走,秦小欣慌了。      “你不是要回家嘛,我送你。”      “我的衣服。”秦小欣想回头去取东西,却被叶景桐一抬脚踢飞,撞在墙上。拉链挣开,里面的衣物撒了一地。      “连命都快没了还管他妈这些。”叶景桐拉着秦小欣的手腕就往外走,心里着急,说话连带着冒火星。      秦小欣看着包里散乱一地的衣物,还好关健的东西没倒出来,心里宽了一截。      鞋柜里有几双靴,秦小欣身体不停地打摆子,伸手去够鞋子的时候身体一个不稳,差点撞在鞋柜上,被叶景桐一把扯住:“你别动。      叶景桐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连他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没有同情心的人,更学不会对弱者的怜悯,可现在鬼使神差,却心疼起了这个无法与他同步的“老婆”。拉着椅子过来扶着秦小欣坐下,从里面找出一双半高腰的小棉靴子给她穿上。      鞋子看着很小,抓在手里也就一把,可穿在秦小欣的脚上,却非常的漂亮,只是此时叶景桐无暇欣赏。秦小欣感觉自己的脑袋重得抬不起来,耷拉着眼皮看叶景桐给她系鞋上的拉链,困得眼皮都不想抬,身子一歪,就向一边倒。      叶景桐的手象一把勾子,揪着她厚厚的羽绒服把她身子拉近自己怀里,穿上衣服,打横抱着她出门。      一路连呼带叫的冲进急诊室,一把抓过大夫递过来的体温计,手放在自己腋窝里暖了一下,才放心地扒开秦小欣的衣领给她夹到腋下。      秦小欣的身子象一根面条,搭在他身上,不停地哆嗦。叶景桐展开手臂,连衣服带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她越是颤,他就越是急。      医生的手从秦小欣手腕上移开,叶景桐看得直皱眉头,一个劲地催问:“怎么样啊,是不是病得很厉害?”      四十度!      叶景桐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流行性感冒,而且也不是如叶景桐所述是突然就病的。而是一直病着,因为神经绷得一直很紧,突然松懈下来,人也跟着支撑不住,所谓的病来如山倒,就这个解法。      医生责怪现在的小年轻人都不懂得心疼对方,叶景桐点头听医生数落,嘴里应答:“是不太关心。”      秦小欣的一双小手又嫩又白,肉肉的,手背上嵌着几个浅浅的窝儿,护士试了两次都能没准确地把针扎进血管,叶景桐一把推开小护士,不干了:“你会不会扎针啊,拿我媳妇儿的手当标本练呢。”      秦小欣的血管原本就不好找,此刻看着那只细嫩的小手被一只大手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掌心里,护士更是怯场,扔了针管就跑出去叫人。      护士长跟着小护士进来,一看男人怀里护得象婴儿般的病人,眉头皱了一下:“脱一只袖子。”   秦小欣的羽绒服很厚实,长长的防风袖盖住了手背。叶景桐虽然不愿意,但害怕这只柔嫩的小手再多挨一针,还是将秦小欣从怀里移到椅子上,一只手扶着她面条一样的身体,脱下了一只袖子。      秦小欣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窝在一个叶景桐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整个人象婴儿一样的被他搁在腿上,整个身子都被紧紧的环在臂弯里。叶景桐外面的呢大衣没有系扣,敞开的部分也裹在她身上,她的脸就窝在他只穿着一件薄毛衣的胸口,听那均匀的心跳,清晰而悦耳。      旁边的两个人压低的声音传过来:“你看看人家的老公,多疼媳妇儿,你就不能也抱抱我嘛。”   “都多大年龄了你跟个小姑娘比,臊不臊。”      秦小欣的身子蓦地一僵,原本已退了烧的脸颊,再次浮上红晕,心跳地频率蓦地加快。只仅仅一瞬,她就放弃了想从他怀里挣出来的冲动。这种被人怀抱的感觉,还是爸爸在世的时候有过。久违的温暖!终于没有忍住,鼻子一酸,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滴在脸颊时,肌肤有些微的灼痛。      叶景桐低头吠着秦小欣发丝间淡淡的香味,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身边男女的对话他有听到,只是两眼盯着点滴瓶,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反应,却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身体微微僵硬的变化。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小欣掖了掖衣领,与叶景桐拉开了距离往门外走。      叶景桐坏坏地一笑,突然刹住脚步,转过身来,让垂着头只顾往前走的秦小欣稳稳当当地扎进他的怀里。      “啊?你干什么?”秦小欣搓着撞疼的额头,一双原本就大的眸子顿时瞪得一个有两个大。      叶景桐“噗”的笑出声,“你老公我的怀抱就那么舒服,舍不得了吧!”      秦小欣倏地后退了一步,却因为刚刚退烧,浑身依旧没什么力量,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叶景桐手快,稳稳地把人接到怀里:“诱哥的技术不错,继续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啊撒花啊留言支持啊,童鞋们,给点动力撒 ☆、六   秦小欣脸再次红成了柿子,这回站稳了身子,手臂上也用了力气,却没能再推开叶景桐的身体:“你这人很没意思你知不知道,开这种玩笑,俗不俗。”      秦小欣平时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真生起气来,还有模有样儿的,象一头发威的母狮子。      叶景桐敛住笑,将手臂松了松:“好了,不逗你了,外面风大,把帽子戴上。”一勾手,把垂在肩头的防风帽拉起来,一圈白色的兔毛马上就将那张圆圆的小脸摭得只剩了三分之一,好像只露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漂亮极了。      叶景桐心头颤了一下,扶着她肩膀的手就也随之柔了几分,拥着她往车里走。      秦小欣浑身无力,走路的时候几乎是倚在叶景桐的身上借力才能迈动脚步。      “你要带我去哪儿?”秦小欣擦了一把车窗玻璃上的雾气,发现方向不是回家的路。      “回家啊,你脑子烧坏了?连路都不认识。”      “我要回我家。”之前虽然神志不太清醒,他那那句刻薄的诅咒她还是记得的。      叶景桐装疯卖傻,抽手就探在她的额头上,“真是烧坏了,明天住院治疗。”      秦小欣腾地一脚招呼过去,正好踢在叶景桐的小腿上:“你无聊。”      点滴打了两个多小时,虽然秦小欣的身体没多沉,可几小时持续一个动作的抱着人,打完点滴放秦小欣下来的时候叶景桐就感觉一条腿麻得不能沾地了,却还是笑着耍贫:“媳妇儿,老公我要残废了,你背我啊。”      当时碍着注射室里还有其他病人,秦小欣没跟他急,破例伸手把他扶起来,两人相拥在一起往外走,后面漾煞了一地眼珠子。      现在秦小欣的脚带着怒气踢过来,叶景桐就觉得整条腿象瞬间被强电流击中,麻得一下都动不了,一呲牙,额头的汗珠渗出来。      秦小欣慌了。      她从小就是练家子,清楚自己这一脚的份量,搁一般人身上,这条腿得瘸几天。叶景桐在部队历练过,更因了在车里,空间不够,受攻击的范围不大,但还是受了伤。      “忘恩负义的东西,早知道这样,不救你了。”叶景桐忍着痛,从驾驶位换到副驾位上。其实并没有他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难以忍受,只是不想再跟秦小欣纠缠到底回哪个家的问题。   后半夜,秦小欣又开始烧了。      从医院回来,叶景桐没听她的,直接将秦小欣推进了主卧,用他的话说:“这张照片,折磨了我三个月,现在轮到你了。”他指着床闲的婚纱照。      秦小欣一撇嘴,一立身就站到床上。“摘下来放储藏室去不就解决了。”      叶景桐一把拉住她的手:“姑奶奶,你动点脑子好不好,你们家人到现在还没光顾过我们的‘新巢’呢,指不定哪天就一个突然袭击,到时看你怎么下这台阶。”      秦小欣想想也是,一双眸子落在两人笑得都很随意的画面上:“也没那么难看么,怎么就折磨你了?”      叶景桐一声不吭地转身,小妞,你慢慢欣赏吧,哥哥我不奉陪了。      冰箱里还有秦小欣上午包好的饺子,叶景桐拿出来,开火,往锅里刚放了水就把饺子倒进去。等水开来,拿勺一搅,锅里的饺子全都象面疙瘩一样的挤在一起。叶景桐慌了手脚,拿筷子一个个的往开了分,锅里飘上来的水蒸汽外加紧张,额头上见了汗珠,可弄了半天,一锅惨状再不堪目睹。      “秦小欣,你下来。”叶景桐拎着勺子站在楼下喊,刚刚躺进被窝里的秦小欣一个激灵坐起来。叶景桐的声音听着有些恐怖。      结果,等她看到锅里的饺子,脸色更恐怖:“叶景桐,你就这么糟蹋我的饺子。”她揪着叶景桐的衣领吼。      叶景桐一手拎着勺子一手拿着筷子,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已经这样了,现在怎么办?”都这个点了,又是年关,想吃东西外面也未必买得到。      秦小欣的鼻孔一煽一煽的,恨不能一张口将这个吃下去。已经这样了,总不能真把他吃了。      问题是,她吃不下。      但是两人这样近的僵持着,这气氛,怎么看都比这一锅挤在一起的饺子暧昧。      秦小欣悻悻的松开手:“吃烩汤吧。”      一锅原本已无法挽救的饺子,被秦小欣一加工,端到餐桌上时,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杂烩汤。秦小欣拿了两个白饺撕烂泡在汤里,象极了西北名吃羊肉泡馍。      叶景桐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双手搓着鼓鼓的肚皮:又被这小妞的饭菜吃撑了。      秦小欣浑身酸痛,象针刺般的痛,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象是绽开了迎接室外的寒风一样,往她的血液里渗,即使把身上的被子再次恶严严实实地包起来,也还是冷得要命。      挣着坐起来,习惯性的在床头找药找热水袋,空空的床头,摸到手底下的都是冰凉。这才想起来,她跟叶景桐调换了房间。她的药还在她那间小卧室的床头上。      被叶景桐踏开的门,连关都没办法关,秦小欣熟悉的摸到了门后的开关,“啪”的一下打开,突然亮起的灯光灼眼,叶景桐从床上翻身就坐起来,看到秦小欣一身单薄的睡衣站在面前:“你干嘛,想耍流氓?”      秦小欣身上打着摆子,牙齿相互嗑在一起嗒嗒的响:“我找约。”      叶景桐眉头一皱:“你不是不烧了么?”手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来在她额头上触了一下。的确不烧,冰冰的,但是眼窝却黑了一圈。“你什么状况啊,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他从床上跳下来,帮着秦小欣把床头的药盒全拿过来。      叶景桐的主卧门上没安锁,秦小欣只挑了两样没有含扑尔敏成份的消炎和退烧药,伴着叶景桐递过来的水杯咽下去。      “没事了,你睡吧。”      秦小欣吃完药出去了,叶景桐却再也睡不着。夜色朦胧,整栋房子里静得象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气息。      不知哪儿“啪”的响了一声,也许只是家俱的热胀冷缩,叶景桐还是一跃而起,光着上身,多连一件衣服也没穿,推开了主卧的门。      他的烟在床头的抽屉里,现在特别特别的想抽一支烟。现在他给自己找了一个进门的借口。      床上的人睡得沉沉的,气息也不热,但是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线,光滑的被面微微颤动的效果还是看得清楚。      叶景桐下意识地就将手指探下去,覆在秦小欣的额头。      的确不烧。      “秦小欣。”他推了她一把。      秦小欣没有睡沉,叶景桐只一声,她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床前站着□的男人,下意识地揪紧了被角。      “哪儿不舒服?”他探身,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抓住那只揪着被角的手。没有温度般的冰凉,一点清儿也象是躺在被窝里,倒象是刚从冰天雪地里回来。      “浑身都疼,冷。”没敢睁眼睛,秦小欣和上下牙齿瞌在一起,本能地嗒嗒的声,引来浑身的哆嗦,听着极令人生厌。      叶景桐一皱收,“你不是吃药了么?”下午还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点滴,不是么。这妞体质怎么这么差。      “我也不知道。”秦小欣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缩,刚钻入这个被窝时,她还嫌弃这被子里全是男人身上特别的气味,现在根本顾不了那么多,恨不得把头都要埋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收藏留言打分支持啊,人好少。 ☆、七   秦小欣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酸的要散架了似的,但是却没有了半夜里的那种浑身不适感。坐起来,扭着脖子活动了一下颈椎。做了一晚上的恶梦。身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下也动不了。可身前身后就是即将要将她融掉的火焰山。她干着急,愣是一下下也动不了,越不过去。      就这样与烈火挣扎了一夜,后来烈火可能是被被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给灭了的吧。      突然失去了灼热包围的身体,有种很不适应的凉爽,继尔让她浑身颤了一下,随即醒来。      天还没有大亮,浴室里,有微弱的灯光,间或还可以听到唏哩哗啦的流水声……      秦小欣一惊,蓦地裹紧了身上的睡衣,倏地坐起来,竖起耳朵静听。      的确有轻微的拍水声。      蹑手蹑脚的走到浴室门口,里面的动静却因了她刻意的摭掩自己的声音而嘎然而止,象从来就没有什么声音存在过。      只有灯光依旧。      秦小欣不是个胆小的人,此刻,还是犹豫了一下。之后,以一个突然袭击的形式,唰地拉开了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门。      浴室里,一室旖旎,惊艳了站在门口的窥探者……      叶景桐刚从浴缸里出来,□的身体,无数个晶莹的水珠在他麦色的肌肤上翻着滚着的舞蹈,象无数个妩媚而绝艳的妖精……秦小欣刹那间被这样美好的景致迷惑,忘记了自己的两眼是在赤.裸.裸的盯着一个男人的身体……      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快,为那些可以恣肆在那个身体上舞蹈的妖精们……      不快只是暂时的,因为下一瞬,因开门的声音而突然转过身来的叶景桐,看到站在门口象花痴一样盯着他的身体发呆的女人,一脸不悦地厉起了眼眸,“你白痴啊,什么状况?”      他冲她大吼了一句,随即抓起浴缸上搭着的一条浴巾,麻利地缠在自己腰间,摭挡住了男人的私密。      秦小欣倒抽了一口浊气,缩回脑袋退后,怏怏地替里面刚刚出浴的美男拉上半透明的玻璃门。      天地可鉴,偶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那男人什么表情嘛,满眼的鄙夷,分明就将她当成了盗花的窃贼,而需要用恶毒的喝斥向她声讨回自己的尊严!      只不过看一眼嘛,怎么就成白痴了?自恋的男人!无语的女人!      秦小欣退回到卧室,抱起放在床头的衣服就往外走。看来这个卧室已非她的久留之地。      今天是秦小欣终于可以正式休假的第一天,可叶景桐却没有了陪她去走亲访友的时间。      秦小欣清醒之后,着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复被叶景桐踢坏的门。      她去了一趟大伯家。      是大伯打的电话。早晨醒来,发现手机上有N个未接来电,都是哥哥秦方钰打来的。今天初五,大伯没有工作安排,在家里,就几个亲近的家人,设了一个小小的家宴。      秦小欣去的时候,大伯母方凌刚从楼上下来,一身修身的织锦旗袍,使原本就显臃肿的身体更加的富裕。她的年龄长了妈妈两岁,但形象气质却不及妈妈的一半。      秦小欣勉强堆起笑容,叫了声:“大伯母。”      方凌回复给她一个很体贴的微笑。在一家人面前,秦小欣永远是个特例。即使没有人哄场,她的脸上也不缺乏笑容,语言中也不缺少幽默。即使在向来表情严肃的秦子宵面前,也始终如此。      但到底生疏,勉强等到饭桌上的人全都放下筷子,秦小欣终于起身告辞。      秦子宵边抽纸巾擦嘴边伸手示意其他人坐下,转身从衣帽间拿了秦小欣的外衣和围巾,亲自送秦小欣到门口。      “你跟景桐过得不好么?”他甩开虚无的客套,单刀直入,一双冷肃的眸中闪着凌历。      秦小欣一笑:“大伯怎么这么问?是不是因为景桐没来?”秦子宵向来淡漠家事,突然提起这些家常私事,秦小欣还真的不习惯。      秦子宵没有直接回答,但瞅着侄女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软:“生活中缺什么就直说,象那种工作……女孩还是呆在办公室里稳妥一些。”在圈子里游刃有余向来话锋不辍的人,面对这个外强内软的侄女,这个生着一张与她无二面孔的侄女,突然觉得词语匮乏。      从大年初二叶景桐一个人来拜年,他心里就极其的不舒服。到底人年龄大了,看待问题观念陈旧,或许他极力促成的这桩婚姻,又将步他的后尘……      秦小欣些微一笑,眼睑眨动时,带动了她性格里的调皮好动,“景桐也几次跟我说过调工作的事,但这是我喜欢做的。大伯,您对我的关心我知道,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认为好就一定是好的,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活法,就如同你和爸爸……。”      秦小欣的话说得委婉,故意在这个时候提到了爸爸,果然一针凑效,秦子宵眉头紧蹙,再不提及其他。      爸爸是大伯秦子宵的亲兄弟,可是爸爸却从小就被秦家拒之门外寄养在别人家里,爸爸带着这个不秦不陈的身份自卑了一辈子,也影响着秦小欣跟着在自卑和遗憾中长大。可生为长子,那时候秦子宵已经十二岁,却对爷爷奶奶的决定没有半句劝阻。此时如果再来摆布别人的生活,秦子宵应该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人,可秦小欣还是尊重着他,因为他是爸爸的亲哥哥,秦方钰的亲爸爸,而秦方钰,他是妈妈的亲儿子,妈妈疼爱他,胜过疼她千倍。      秦小欣从小练就的刁蛮跋扈,只用来掩饰她内心的自卑,在秦家人面前她可以放得下自卑心,却放不下对他们的疏离。      这点,秦子宵看得很清楚。      一年前,秦小欣突然被秦方钰从迪厅揪回来时,秦子宵原以为将她留在身边可以给他家的温暖。可是客气和生疏,终于让他明白,这个侄女,跟他太远,远得让他怎样努力都够不着丝毫的亲情。      叶景桐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油漆味。敏感的吸了一下鼻子,第一反映就是冲过去开窗户开空调。      “秦小欣,你做什么?”连鞋都顾不上整齐地往鞋柜里放,叶景桐扯着嗓子冲楼上喊。      秦小欣戴着围裙,一手端着油漆碗,一手拎着油漆刷的笑脸应声出现在楼梯口。      叶景桐的脑子第一时间膨胀,顾不得脱下外套就冲上楼去,想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伸出去的手,在即将接触到秦小欣的瞬间,蓦地停住。嫌恶地捏着鼻子向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她身后散发出浓重油漆味的地方。      那扇被他踏碎的门,已修复到了初始的形状,虽然缝隙依旧明显,却因了同色油漆的填补而隐去了光怪陆离的狰狞面目。      “最好在睡觉前把这难闻的味道给我挥散干净,要不然你就到雪地里去过夜。”他丢下一句狠话,捏紧了拳,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使气地往沙发上一扔,转身蛰伏进书房里。      秦小欣眼珠子骨碌了一圈,没太把此人的怒吼当回事。      这个家是他的,也是她的。既然他选择了要与她共度一年的无性婚姻,那这一年里,她就有权利利用这个家里的一切便利条件为自己创造便利。      修复门锁便是其中之一项。      经过了昨夜和今晨,她越来越不放心这种人“兽”同居的伪安全环境。三个月的相处,虽然对这个男人并不十分的了解,但在滨城,有关于他的传闻,即便不用刻意去打听,也时有所闻。      此人生性狠戾,性情冷漠,专横,跋扈。      尽管这些传闻都是为他传奇般的创业史作铺垫的一些良性炒作,却也足够让秦小欣毛骨悚然的。   他的狠戾和恶劣,她亲眼见过亲身体验过,一如前晚,她正发着烧他还想要赶走她……事后想想,当时感情用事的尽然想要拎包回家……      秦小欣不是第一次动叶景桐的衣服,但亲手掏他的口袋,还是第一次。      一阵紧似一阵的嗡嗡声在叶景桐怒气中扔到客厅的大衣内袋里蠕动。秦小欣忍了好几个回合,最后才决定抓起他的大衣从口袋里掏手机。      模式设置的是振动,打电话的人显然已失去了继续等待的耐性。当秦小欣的手指尖碰触到屏幕的时候,亮着的背景灯刚刚熄灭。      随即短信提示音进来,显示一个名字:“坤”。      传说中,这个情兽有断背之嫌,所以看到这个字的第一时间,秦小欣就条件反射似的冲进了叶景桐的书房,手里正不停地传进短信音的手机简直象条毒蛇。在叶景桐蓦地抬眸看向她的瞬间,将这个随时都吐着芯子要取人性命的危险物向他抛过去。      “以后管理好自己的东西,不要随处遗落。”终于脱离了危险的手回归到身体一侧,本能地放在沾着油漆的围裙上狠狠地擦了一把。      叶景桐看着她这个嫌恶的动作,恨得咬牙切齿:“麻烦你把我遗落在外的其他东西一并归还回来,谢谢。”      他说谢谢,故意强调他们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借机报复一把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秦小欣没读懂情兽眸中的那抹算计,果真脑袋大条的回到客厅再次抓起了那件呢大衣,上好的面料,提起来很有些份量。秦小欣手探进各个衣袋里,将每个衣袋里从名片到火机的所有零碎,尽数搜罗出来,准备还给那个在书房里对着手机吹胡子瞪眼的人。      “……坤,听我说,别胡来,如果你不喜欢那个女孩,就离得她远远的。哥现在的这点困难只是暂时性的,相信哥有这个能力翻转局面……不,你不能这么做,即便是要出卖自己,也还轮不到你来牺牲。你还年轻,什么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你做不来的……”      秦小欣径直推门进去,打断了正在同电话那头的人僵持不缓的谈话,将手中的东西一鼓脑儿的堆在桌面上。“叶景桐,原来你还带做皮肉生意的?什么价位?说不定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大客户呢。”      叶景桐的火气腾一下就上来,连电话都没顾上掐断,对着秦小欣吼了一嗓子:“秦家人没教过你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这个最起码的礼貌吗?”      秦小欣非但不恼,还笑吟吟地回了一句:“对不起啊,这个课程好像是中学的礼仪课吧。好久之前的事了,早忘记了。你继续。”      她完全是故意的。看着某人生气后暴跳如雷的样子,原来心头如此快哉!末了,走到门口的身子又折回来,追加了一句:“如果你准备要卖自己的话,真的不防考虑考虑我的建议,那可是个大客户,说不定真能解你的燃眉之急呢,而且还能卖得有尊严……”      一个黑沉沉的暗器伴着一股凌历的风,照着她的脑门而来,秦小欣一缩脖子,顺手一带,想拉上门垫背,却还是晚了一步。一堆重物泰山压顶般“啪”的一声,惊天动地地砸在门框上。      叶景桐扔过来的,何止是一本书,而是一摞书!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加油撒花给分,走过路过的,别忘记了收藏哦。 ☆、八、暗战   秦小欣承认自己的骨子里是带着恶劣因子的,因此将叶景桐成功激怒后,一个人躲在厨房里精心的准备了四菜一汤慰劳自己。      “干杯,为女儿的胜利。”端起酒杯,跟对面两个闲置的酒杯一一的碰了一回,一仰脖,将自己的那杯喝干。正准备伸手要去端属于爸爸的那一杯时,透明的高脚玻璃杯上,覆上了另一只手。   叶景桐在秦小欣面前坐下,一脸坏笑的看着她,一双如曜石般的眸子格外璀璨。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此番风情,一个人独饮多没意思,不如我陪你。”不经人招呼,叶景桐已兀自将面前的酒端起,在秦小欣捏在手中愣怔的杯沿上碰了一下,举到唇边,酌了一口。      叶景桐突然好心情的出现,秦小欣一时消化不了他这个表面殷勤的谄媚,伸脖子咽了一下,堵到喉咙的食物快速滑进肠胃,漂亮的大眼睛跳跃般的眨动了数下,才发出声音。      “你没吃啊?”      叶景桐倒是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在秦小欣为爸爸预留的位置上,一抬手将秦小欣面前的筷子抓在手中,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      很地道的川菜。鱼香肉丝,酸辣蕨根粉。还是当兵以前尝过,数年没接触过这个味道,好吃的不是一般。却故意在嚼了几口之后做伸脖子难以下咽的姿态。      “秦小欣,你这么爱做饭,要不哪天我找个专业厨师培训培训你得了。”      秦小欣“啪”的放下手中的酒杯,酒水打着滚儿从杯子里窜出来,踊跃地跳到桌面上,寻找适合它待的地方去了。“嫌不好吃你放下,我没又请你吃。再说,我也没准备你的份。”等君已千,年.      这个流氓,他竟然用她用过的筷子,而这双筷子,自己刚刚还在嘴里咬了半天,借此想事儿来着!      叶景桐似乎早就料到秦小欣会这么说,索性长胳膊一伸,将秦小欣面前的菜盘子和她刚动了一半的碗也揽过来,象几百年没见过食物的饿死鬼,甩开腮帮子对面前的食物穷追猛打。      见识过叶景桐的大肠胃,可没见识过如此饥不择食的叶景桐。秦小欣两道漂亮的眉头越拧越紧。“糟了,刚刚做饭时,我忘记洗手了!”      正对着四菜一汤狂飙的叶景桐,瞬间怔住,愣了一瞬之后,一双桃花眼蓦地放射出高强度的异彩,案件调查、慕地睁大了一倍,脖子一伸,还没来及咽下去的食物,在他冲进卫生间的第一时间,尽数倒进了马桶里。      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的胃,这回更因了呕吐,差点连绿色的胆汁都没剩。      “秦小欣,你刚刷过油漆的手哎……知不知道人体摄入二甲苯会有什么后果……他妈的你上过学吗。”      叶景桐一脸菜色,洗漱干净重新回到餐桌。餐桌上的四菜一汤,只剩下狼籍的残汤。而某人正打着饱嗝伸手去抓抽纸。      叶景桐条件反射地出手,抽纸盒在下一刻快速地奔向地板,逃离这场灾难。“忘了告诉你,这包纸,是昨天我从单位的卫生间拿来……家里你没卖纸,所以我顺手就……”      叶景桐的话还没说这完,那头,秦小欣原本就大的眼珠子顿时就张大了倍数,象要把某人生吞活剥。但片刻之后,秦小欣还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重复了一次叶景桐刚刚做完的事。      听着从卫生间付出的那组骇人听闻的呕吐声,奸计得逞的叶景桐唇角蹙起了笑容。      秦小欣呀秦小欣,耍心眼儿,你还得跟GG好好的历练历练呢。      结果,酒足饭饱的秦小欣,吐得连胆汁儿都不剩。只短短的十几分钟,原本充沛的体力就象被抽了筋般的疲软无力,嗓子酸痛,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从卫生间出来,却发现叶景桐象没事人儿一样,继续坐在餐桌前,抓着她在冰箱里预备好的冷盘旁若无人的享用。      秦小欣恨得咬牙,怎么每回都能栽他手里。叶景桐明明就是虚晃了一枪,用来掩盖报复她的真实的,她怎么就那么笨,轻而易举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自乱了阵脚。      可惜了她准备了一下午的美食,竟用来犒劳了别人!哀哉!      秦小欣堵气,索性两眼一瞪,冲着叶景桐阴险的吼了一句:“每道菜里都是先用我的口水洗的,你也不觉得膈应?”      叶景桐端起一旁的酒杯,朝秦小欣举了一下:“吃你的口水我上瘾了,怎么办,你每天要记得拿口水来喂我哦。”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景桐可是从不让自己的仇隔夜的主。偷窥帅哥洗浴,妞儿,这就是报应!      这边的叶景桐自得其乐,那边的秦小欣整个人都变成了充气皮球,紧走了两步,打好了欲将桌上的食物风卷残云般掀翻在地的主意,却在伸手的那一刻被被叶景桐一把钳住。      “我还没吃完呐,你急什么。”叶景桐象猜到了秦小欣的心思,嬉皮笑脸的想拉秦小欣坐。可秦小欣哪里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主。手腕一转,肘间暗自用力,照准了叶景桐的左肋攻击。      叶景桐一脸的坏笑,也不躲也不避,拽着秦小欣的手腕就向怀里带。这下,整个气冲斗牛的秦小欣就以主动投怀送抱的姿态,稳稳地扎进了某情兽的怀里。      秦小欣急得直想哭,张口骂出来:“叶景桐你混蛋,你流氓。”从小就跟着功夫班学习中.国功夫,十几年的修练,身手还算不错的。要搁在平时,两三个小毛贼是近不了身的。      可她没见识过叶景桐的身手,鲁班门前卖大斧,没想到刚一出手就栽了。只一个简单的反擒拿,还没缓过神来,就成了俘虏,被人钳在怀里。      叶景桐原本只是想严逗逗她,真没准备要把她怎么着。秦小欣这一骂,情兽心底的恶魔被激活,双臂轻轻用力,秦小欣柔软的身体就被他压在了餐桌上:“拿口水腌菜多费劲,不如直接喂我省事儿。”      眼看着叶景桐油乎乎的咸猪嘴就要拱过来,秦小欣脖子一扭,从叶景桐的攻击中逃脱,身体乘势抽离了几分。结果,秦小欣的这一反抗,狠狠地刺激到了叶景桐骨子里的征服欲,还不等她再次采取行动,秦小欣的双手已被情兽高举过头,合二为一擒在一只手中。而腾出来的那只手,则稳、准、狠地扣在了秦小欣高耸的丹珠峰上。      秦小欣从没遭遇过这样的侮.辱,又羞又愤,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情急之下,抬腿就朝叶景桐的要命处顶过去。      叶景桐是干什么的?擒拿反擒拿可是他N年前就玩剩下的,要是被这么个黄毛小丫头拿下,他那几年特殊兵种的特殊训练就白练了。      “叶景桐,你这个混蛋,赶快给我起来。我们之间是有协议的。”秦小欣整个身体被泰山般的身体压住,一动不能动,甚至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不过一着急,脑袋却相反的清醒过来。      “协议上没规定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的。”叶景桐的手掌在秦小欣的乳峰上轻柔的摩,刚刚内心升腾起的征服欲,在手掌与肌肉的摩擦过程中起了变化,进而直接反应到身体的某个部位。      秦小欣急了,额头上明显的见了汗。眼看这场白刃仗就将升级为肉.捕战,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仓促之间,大脑残存的理智,让她没忘了发挥女人毒舌的天赋。      “叶景桐,你不是有自己爱的女人吗?你不是从来都不屑于动其他女人吗,你就不怕这样对不起你爱的……”      秦小欣喜的话象一根刺,准准的照着叶景桐心头最柔软的那一块儿扎下去。本以为会如期地看到他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表情,却没想到,这一回,她压错了宝。      说出的话,后半句还没有完善的收尾,叶景桐一脸坏笑的表情已阴云密布。转瞬之间,一团阴云势如恶鹰般一个俯冲,秦小欣两瓣如桃花般盛开的唇,被准确地擒住。      秦小欣的大脑里瞬间象被人圈进去了一万只蜜蜂,慌乱加恐惧,浑身一凛,抽有的触觉都进入了一级战备。      此刻的叶景桐,象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疯子。秦小欣越是用劲的闭合双唇逃离他,他越是想要捕捉。      包抄,辗压,挤榨……初涉沙场的秦小欣最终还是抵不过身经百战阅尽千帆的叶景桐,双唇在快被搓揉得破裂的时候,她放弃的抵抗。叶景桐的舌尖带着霸道的阴凉,长驱直入,抓着她到处躲藏的柔舌极尽其翻云覆雨之能事一气狠唑。      放弃抵抗之后的秦小欣,整个身体柔软的象面条。叶景桐怀抱着这样的身体,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行为是以堵气为前提的。      就在这一瞬间,他也放松了戒备。手中和身体的力道渐渐变轻,变柔,原本骨子里的征服欲,象被天使净化了般的纯洁。拥着这样的一个女人,他脑子里,感官上,只想享受,拥有……      秦小欣放弃了抵抗,是因为她清楚自己的能力,在这种状况下,不但没有一丝胜算,很有可能还会更加的刺激叶景桐,加速他把自己吃干抹净。      她恐惧,但并不缺乏理智。叶景桐的舌头象吸入了灵气的妖,抓着她柔软而不知所措的舌,在整个檀口中肆意妄为一只手更是放任地在她肌肤上肆意游走。      叶景桐的技术驾轻就熟,生涩的秦小欣虽没见识过这种攻略,但应对此攻略的策略还是有的。      几分钟后,沉浸在亲吻的柔情蜜意里的叶景桐,蓦地停下了。身下的人,身体渐渐松驰,甚至鼻息间,连气息都没有……      叶景桐一惊,放柔了动作,松开了秦小欣的丁香小舌。微闭着眼睛的秦小欣,眼皮青紫,随着他的唇离开的速度,缓慢而又急促地连咳了几声。      “你没事吧?”叶景桐一双眸子瞪圆,盯着秦小欣脸上的变化。敢情这妞连接吻都是第一次哦!      秦小欣抬了抬眼睑,慢慢的让呼吸均匀起来,乘着叶景桐的身体松动,四脚用力就想坐起来来,却没想到,此刻的叶景桐,心里象捡了个宝似的被意外惊喜填得满满当当,哪里会轻易放弃。      “跟着我呼吸,慢慢来,下次就好了。”叶景桐不知道秦小欣是故意憋着气不呼吸,眉眼里都是柔情,再次低头捕住秦小欣的唇,缓缓地引着她跟着自己的呼吸进入到云里雾里的甜蜜中。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童鞋们收藏哦,撒花支持哦! ☆、9、所怨非人   秦小欣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才刚想乘势逃走,却冷不丁将叶景桐蓄积到口中的口水,带入了自己的口中,乘着呼吸咽气的空档,滑入了喉管……      叶景机身的身体蓦地紧了一下,那只紧紧箍在她腰间的大手,旋风式移动,游进了秦小欣宽松的居家服内……      身体绷紧的强度不是一般的。      认识秦小欣三个月,只知道她身材线条不错。如果不总是穿着宽松肥大的衣服,甚至可以看得出性.感的线条……可没想到会好到这种自程度。      胸前的两座圣女峰,展开手掌只能抚到冰山一角。极富有弹性的部位,手掌经过的地方,如同丝绸般的柔滑细腻。      叶景桐咬着秦小欣的舌尖,闷哼了一声,某个部位很是趋锐度趋炎附势的跟着起了反应。吻,来得更加的灼烈。那只游走在柔滑乳峰上的手掌,在轻轻痉挛了一下之后,收紧了力道的捏下去。      正在身体亢奋的几乎要喷血的时候,秦小欣放在餐桌上的手机,蓦地响起了香水有毒的音乐铃音。      虽然极度的不情愿放开怀抱,但激情之后回归的理智,还是迫使叶景桐松开了手,松开了唇。      秦小欣在叶景桐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一张细嫩如玉脂般的脸蛋儿从额头到脖根儿都涨得绯红。尤其是那张唇,被叶景桐翻来覆去的蹂.躏之后,闪着应亮泽的红润,稍稍的向上翘着……      叶景桐已经离开的唇,终于抵不住如此诱.惑,再度凑上去,在那片诱人光泽上轻轻吻了一下。      秦小欣第一时间从他怀里跳出去,喘着粗气,象逃避似的一把抓起手机,连看也没看来电的号码,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心头的慌乱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秦小欣蓦地就意识到,此刻冒然的接听这个电话,真是一个最不明智的选择。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辨别她声音异常的因素。十几秒之后才嗯了一声。      “欣欣,你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秦小欣慌乱而浑浊的大脑蓦地清醒了几分。长舒了一口气,一抬眼,正好触到叶景桐如监控般投过来的视线。      她一转身,避开那两束灼炙人的光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      “刚刚在楼上修门来着,你的电话一响,急着跑下来,急了一点。”她对电话那头的人撒了谎。但是换来了那头的声音恢复正常的松懈。      “大过年的你修什么门,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关切,秦小欣的心里突然一暖,原本就绯红的脸颊,更是燃烧似的烫起来。      “没事儿,只是闲着没事,拿门当沙袋练了几下拳脚,谁想到现在的东西都这么不经踢的……没事儿。你年过得好么?”      从声音到表情,叶景桐百分百的肯定,此刻跟秦小欣通话的是个男人。而且,跟秦小欣的关系非同一般……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叶景桐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由冒失的酸涩点燃,态势如燎原。      “你刚刚吐完之后是不是没漱口,弄得我满嘴都是你嘴里的胆汁味儿。”他站在离秦小欣两步远的地方,却扯着嗓子爆出了一百分贝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人和这头的秦小欣,同一时间愣住。      尤其是秦小欣,下意识地就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口。没错,吐完时,她的确是没漱口。原本是想出来拿餐桌上的水杯的,没成想却被叶景桐激怒。继而失去了漱口的机会。      看到秦小欣这个下意识暴露出来的举动,叶景桐胃里顿时翻搅开来。为刚刚失去理智的疯狂行为,后悔得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秦小欣,你真他妈的没教养。”吼完之后,再也顾不得此刻的秦小欣与别人通话时眉眼里的暧昧,拔腿就往洗手间冲。      最后一个动作是关门。      洗手间玻璃跟门板碰撞在一起时的惊天动地,结束了秦小欣心驰神往的通话声。      “过两天我就回来了,到时候去看你,会不会不方便?”      “没有啊,我家先生没那么小气的。”      气氛凝固在尴尬中。      齐锐只知道秦小欣匆忙的嫁了人,却不知道她所嫁的的男人如此的暴力! ☆、10、陋习   叶景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夜,也没想明白吐完胆汁后没漱口的秦小欣,味道怎么会那么诱人。      他向来对味道敏感,却生生地没将那原本令人恶心的呕吐味品出来。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悄无声息的将窗外的世界不论美丑全都掩盖得严严实实。      叶景桐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下了楼。可是从客厅到厨房,整个一楼所有的地方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丝有人活动的痕迹。      已经是上午八点了,秦小欣这妞上哪儿去了,这么一大早的,外面还飘着零星的雪花,温度那么低。      他拉开门口的鞋柜瞅了一眼。不光那双令人生厌的翻毛皮鞋在,连常穿的那双小棉鞋子也安静的躺在那里。不见有拖鞋子,整个鞋柜整整齐齐。甚至连衣帽柜里的围巾都没动。      人没出去,就证明没起床。      一觉睡到自然醒?赖床可不是这妞的行为。      叶景桐脑子里蓦地出现昨晚强吻她时,感觉到的那股炙热的气息,心蓦地就拧紧了。      昨夜秦小欣以强盗的模式再次占据了她刚刚刷完油漆后还带着浓重异味的小卧室。      叶景桐站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踱了无数次,愣是忍下了再次抬脚踹门的冲动。一想起白天那妞一手钉子一手榔头的为修复这面价值不扉的门而付出的劳动,他就不忍心了。      尤其是亲眼看着她端着油漆碗往破裂的木头缝隙上涂油漆的认真样,就更是无力再抬腿。可这妞脾气也太倔了点吧,不就吻了她一回嘛,至于象躲瘟神一样的跟他保持这么远的距离,不顾油漆对身体的危害性,唯恐他再次越矩,象个鸵鸟般躲进了这个全封闭的空间里不敢再露面。      敲门已经不起任何作用。站在门外干着急却进不去的叶景桐,抓狂的同时,想到了现代化的通讯设备——手机。      秦小欣向来听觉灵敏,尤其该死的责任心,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自己手边的手机铃声响时超过三十秒。即使再疲乏,也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去接电话。      此刻,她这个讨厌的陋习,竟然成了莫大的优点。      当优美的音乐在听筒里响第二遍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嘀”的一声接通信号,尔后是秦小欣虚弱无力的声音:“您好……”      “好个屁呀,这都几点了。”叶景筒莫名的兴奋让他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过秦小欣的声音弱弱的,透着疲惫,叶景桐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悬起来:“身体不舒服?”      秦小欣一手拿着电话,潜意识里,一点儿也不希望有人打搅极好的睡眠,尤其是这个讨厌的声音。随口就敷衍了一句:“我没事,就是困,要没事我就睡了。”      站在门外的叶景桐一下急了。秦小欣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个点儿还嚷着困,肯定昨晚又吃了感冒药。一想到前晚那个不发烧却瑟瑟抖个不停的身体,叶景桐嗓子都冒烟了。可是这妞要是打定了主意的窝在床上想睡觉,除了继续踹门,他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不准再睡,妈妈来了,在客厅呢。”      一个声东击西的小伎俩,迷迷糊糊的秦小欣果然就中了套。挂了电话还不到五分钟,竟然绷着几乎要用火柴棍儿支起的眼皮,收拾利整的出现在了叶景桐面前。      感谢秦家的良好教养,否则,此刻的叶景桐已做好了随时踹门而入的准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妈妈等的。”      叶景桐窝在心头的火气,在看到这张红得象柿子一样的脸蛋后,消失得了无痕迹。抬起手,轻轻地在她额头拭了一下,烫得吓人。      “笨死算了。”嘴里不中听的话说着,脚却已经开始了行动。拉了个椅子让秦小欣先坐下,然后打开衣柜,从里面抓了件并不怎么臃肿,但很厚实的呢大衣出来,扶着绷着一双诧异的眸子凝着他的秦小欣,抬手就给她换上。      “烧成这样连个声都不吱,你拿我当什么。”虽然一脸的恼怒,但说出口的话语调却下调了几十个强度,变得柔韧无比。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昔日冷漠没有同情心的自己,这几天竟然对这个与他没有实质性婚姻关系的倔妞,一而再再而三的心生疼惜。      秦小欣昨晚吃了三回药,这回儿脑袋重得连累全身都酸痛无力,根本就没精力回味叶景桐的声调的变化,更是没力气拒绝他的一双大手随意的摆布自己的行径。      卡其色的呢大衣,修身的效果很好。加上面料的垂感,衬托的面前的女人妩媚如妖。如果不是她这个状况,叶景桐可能控制不住地会在她红朴朴的脸蛋上一口咬下去。      显然,此刻秦小欣的状态要远比她的相貌更让叶景桐心神不定。这才三天时间,她就烧了三回……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个以没有推荐而要完结的文吗?童鞋们,走过路过,千万别忘记了投票打分哦,这可是争取首页推荐的唯一途径。好文都是无数的好读者培养的,谢谢童鞋们对妖的支持,文文会一如即往的好看。 ☆、11、疼   医生的诊断是连续高烧引起的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叶景桐办完住院手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昨天跟妈妈说好的,今天和秦小欣一起回家。      “今天回不去了,欣欣单位临时有事,可能又得出差……没说多久回来,总之一回来我就带她回去……工作的事完了您跟她说去,这调不调的,我可没办法替她作主。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的脾气,还是省省吧。如果她要想挪窝,秦家人早替她办了,还用等咱们叶家人搭手。”      三言两语把妈妈的满腹狐疑打发走,叶景桐跑到街上去买了一碗醪糟粥回来。      昨晚的饭,愣是被他的二皮脸给搅了,秦小欣几乎没怎么吃。又吃了一晚上的药,喝了一肚子的冰水,又吐又泄的,这会儿胃里怕都是空的吧。      三个月的相处,对彼此了解的虽然不是很透彻,但秦小欣爱吃甜食,这个生活习性他还是掌握了一点。      躺在床上的秦小欣完全闭着眼睛,困盹的整个人象没有一点儿生气似的。叶景桐看着心里着急。一会儿左面一会儿右会的转圈。但凡秦小欣呼吸的声音重一点儿,他的心也就跟着松一截。      挂完点滴的护士,口罩底下一双明眸不停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逗留在家属身上的视线比在病人身上还多。      起初叶景桐一直忍着没吱声。秦小欣睡得迷糊,他不想惊扰了她。      渐渐的,这位花痴护士居然连瓶里的点滴完了都没注意到,却注意到了他散开的袖口边露出的腕表。      “先生,您的表戴反了吧?”      叶景桐蓄积在心头的火气终于没有忍住,转身一个狠历的眼神扫过去:“如果还想好好儿的待在这个岗位上,就立马从我面前消失,滚得越远越好。”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在刻意的压抑着。但护士的脸却霎时就白了,一抹恐慌从眼底露出来,宛如碰见了恶魔般跌跌撞撞地从病房里逃出去。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叶景桐立刻凑上去,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没有扎针的手。      “想不想吃东西?我买了醪糟粥。”他凑近秦小欣,温柔的声音几乎贴着秦小欣的鼻翼,散落到她的脸颊上。      秦小欣醒了,但不想睁开眼睛。也不敢睁。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强到连躺到床上,都可以感觉得到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慌。      正在唱空城计的肚子适时的欢歌了一曲,秦小欣只好用鼻音嗯了一声。      耳边是揭开保温饭盒的声音,勺子碰着碗沿的声音。一股馨香的粥味,热烘烘的在空气里弥散开来。然后一块柔软的毛巾垫到了下巴下面。秦小欣本能地仰了一下头,配合了一下护工的服务。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只瓷勺,带着微凉的触感伸到唇边。      “张口。”      这个词说得生硬,但气息从秦小欣两颊上弥散过来,却显得极度暧昧。      没想到叶景桐这个流氓一样粗暴无礼的家伙,也会有如此细腻的一面!不过,他心里藏着另一个女人,这份细腻,怕也是承蒙他那位心上人所赐,从她身上练出来的吧!      这样一想,秦小欣局促不安的情绪反而倒心安理得了不少。极其配合地,干裂的唇一张一合,将喂到嘴边的汤汁咽下去。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身体跟粮食过不去。虽然厌烦叶景桐这个人,但此刻并不觉得他送到她嘴边的食物有什么不妥。      到底是药劲儿过了,身上困意全消。再怎么装,这种毫无睡意却闭着眼睛的动作也委实不好忍受。却没想到,睁开眼睛,病房里已空无一人。      长舒一口气,秦小欣挪了挪身体。躺在床上压得险些发木的身体刚想负九十度的翻转一下,却忽略了手背上还挂着点滴。突然的一个动作,滚针了。      身体倒是舒服了,但整个手背和胳膊却开始胀痛,象所有的血管都被什么勒紧了般的痛,尽乎令人窒息般的痛感……      秦小欣忍着痛,抬起另一只手按铃叫护士。      久久没有回音,床头,反反复复回荡着的,只有刚刚压下去的铃音。      护士值班室里,仅有的几个值班护士,两个去别的病房给病人换药,剩余的两个,则躲在楼梯口,偷瞄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妖孽男人叶景桐。      医院里迎来送往,每日习惯的都是病怏子般的菜色面孔,突然面前冒出一个俊得不似人间物的俊逸男子,思春的少女们难免想入菲菲。      尤其这个男人还英气逼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漠而俊挺的魅力。      病房里,实在疼得不行的秦小欣干等半天不见来人,一着急,自己拔了针头走出来。      怪不得床头的铃都快被她压坏了也没人来,原来值班室没有人。      从走廊这头到那头,只要是标明医生办或是护士办的门,都被她挨个儿敲了一遍。      “大夫,大夫。”      秦小欣抚着肿痛的手腕,来来回回地在病房和医生办公室这截路上晃。因疼痛而心生的焦急让她忽略了自己的手。      因为不懂,手上的针头拔得生硬。怕看到血,赶紧用针头上的胶带粘住了那个小小的针孔。      但手臂已经胀痛得没有了知觉,那张小小的胶带并没有堵住针孔。血止不住地从针孔里往外流。      没扎针的那只手不停地抚着这条肿胀的胳膊,却没注意到,气势汹汹的鲜血,正在不停地往外涌,流势越来越快……从她指缝间,顺着她身后所走过的路,绽开了一地鲜艳的梅花。      “秦小欣”! 作者有话要说:走过路过的童鞋们,如果对文有点儿感觉的话,请收藏一下,并及时的抬指一敲,给打个分呗,谢谢! ☆、12、偷袭   秦小欣一路由低到高,由谨慎到恐慌的呼叫声,终于传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打电话的叶景桐耳朵里。熟悉的声音让叶景桐怔了一下。转过身来,眼里看到的情景着实把他惊到了。原本就大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一倍,甚至连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都没来得及收线,慌的叫了一声秦小欣,随即奔过去。      听到叶景桐的声音,秦小欣转身向他看过来。脸上还带着笑容,忍着痛的表情,无措的应了一句:“我就是想出来走走。”      叶景桐木纳的站在秦小欣面前,完全被眼睛里所看到的情景震懵了,“你……这么多血……什么状况啊你?”      秦小欣刚刚还咧开嘴正准备讪笑一下的表情,在叶景桐的提醒下,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正从手指缝里汨汨流淌的时候,脸色瞬间刷白。还不等嘴里呢喃的说出一句什么来,脑子里一黑,就感觉灵魂飘离了身体……      叶景桐伸出去的手还是迟了一步,眼看着秦小欣的身体软若游丝般柔若无骨地在自己面前瘫软下沉。彻底跌倒的那一刻,才被惊醒似的大呼了一声,一步抢过去。      瘫软在地的秦小欣,那副原本喜欢挺直的背,此刻弯成了一个圈,象一只准备冬眠的虫。      叶景桐的意识完全乱了。象个疯子般地一把将软在地上昏死的秦小欣抱起来,前进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紧闭的医生办公室。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抬脚就踏下去。      亏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团泥般的病人,如果不然的话,此刻的这扇门,早在他脚下飞了。不过还好,两个合页,只被门冲击的力量撕扯,掉下来了一个,还连带着半拉一同被撕裂下下来的门框。      “赶快给我救人,如果我媳妇儿有点什么,我一把火把你这破医院给烧了。”现在的叶景桐,眼睛里都燃着火苗。也不管被他响彻整栋大楼的声音惊动跑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两只手象呵护着稀世珍宝似的搂着秦小欣,象一只遇险的困兽般在地上团团转。      秦小欣昏迷了,叫不醒了。      她会死吗?此刻,叶景桐满脑子都是这些焦虑,来来回回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而且她手上的血还在继续流……      叶景桐快崩溃了。除了大嚷大叫,除了惊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秦小欣流掉了近六百CC血。      许东追踪没收线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叶景桐正在跟值班的医生大喊小叫。“我媳妇儿还发着高烧呢,这不是要人命吗。你们他妈的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      医生极近温和态度的劝说他先冷静。一旁值班的几个护士垂着头看都不敢看这只暴暴龙,生怕下一个不小心,直接被生吞活剥了。      秦小欣还在昏迷中,而叶景桐的焦急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值班医生比值班护士还紧张。守在病房里一刻不离地观察。      叶景桐更是象热锅上的蚂蚁。      许东意味深长的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这个暴兽关心过除了韩语嫣之外的其他女人!      秦小欣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病床前叶景桐那张焦急的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怒火点燃的脸。      看到秦小欣眼皮一眨的清醒过来,叶景桐也不管身边是事否还有他人,一把就揽住了秦小欣的双肩,象稍迟一点这个人就会从自己视线里消失般的暴出一声惊呼。      “欣欣你醒了!玩恐怖游戏也不带这样整人的吧!”      秦小欣还没搞清楚状况,三男两女五个似熟非熟的半夹生面孔同时出现在叶景桐身后,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欣喜出声:“欣欣你醒了,可急死我们了。”      这些声音一出,秦小欣蓦地想起来,这几个人,似乎都是叶景桐的死党。结婚前好像都是见过的。必竟不是很熟,索性此刻真的记不起他们个个姓甚名谁来。      但这么些半陌生的人同时出现,而且还是为着担心自己而来,出于礼节,秦小欣撑起脖颈,勉强冲他们点头微笑,算是招呼过了。      但是这样的动作只是稍稍的动了一下,下一刻双肩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还发着烧呢,动什么动。”      叶景桐脸上已不象刚刚那般急三火四,但这一嗓子的分贝也不低。秦小欣极其不满的回瞪回去,当着众人的面,她暂时压下了跟他掐的冲动。      值班的年轻医生换成了一个五十多岁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老医生。走到床前,握住秦小欣的手腕,眯着眼,把脉。      叶景桐站在后面干着急。都什么年月了,这个破医院还在用把脉医病这种老掉了牙的方法诊病。如果前面不是有苏子阳的媳妇儿齐佳冉堵在那儿,身边更有许东拿刻刀般的眼神刮他,此刻他保不定就已经揪着衣领就把这个老头儿给扔出去了。      秦小欣面对着齐佳冉讪讪一笑。腾下来的双手撑着床就想坐起来。却被齐佳冉抢先一步伸手压住。“别动,流了那么多血,身子还虚着呢。      秦小欣原本因众人围了一地而羞得泛了彩的脸,因了齐佳冉的这句话,唰地就白下来。叶景桐适时地伸手把已凑到床前的齐佳冉拉开,占据了床前那个最险要的位置,回头嗔怪地瞪了齐佳冉一眼,“佳佳你乱说什么呢。”      秦小欣晕血。这已是铁定的事实。一般人,一个重感冒,外加淌点儿血,原本就不会有什么大碍。更何况秦小欣的体质,从小就是练家子不说,更是因为工作,风里来雨里去的在自然界里锻炼过来,还不至于连失几百CC血都禁不住。      齐佳冉自知说岔了话,原本准备跟秦小欣借机套个近乎混个脸儿熟,被叶景桐这一眼生生地一瞪,给憋回去,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齐佳冉是韩语嫣的死党加闺蜜,这圈儿里的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为什么叶景桐结婚这么久也不带着他的媳妇儿往他们这个圈儿里晃,防来防去,不就是想堵齐佳冉的心直口快么。      可秦小欣并不知情,拿眼睛狠狠瞪着叶景桐,责怪他对朋友的态度。      叶景桐视而不见。      好在护士正好拿着温度计挤过来,用指尖暖了一下,递给秦小欣。      叶景桐一把接过来,一回头,一个狠历的眼神追过去,护士吓的身子一缩,转身就往外跑。      “干什么呀你,看把人小姑娘吓得。”秦小欣嗔怪叶景桐,看着他把体温计握在自己手中。刚刚消失的那抹羞怯再次浮上脸。      早晨出门时急,被叶景桐胡乱往身上套衣服。到了医院才发现贴身穿着修身效果极佳的高领毛衣。要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把这个体温计夹到腋下,按现在她这个体力和状态,是明显做不到的。      抬眼正好看到站在叶景桐身后一脸不悦的齐佳冉,伸出一只手,就拉住了她的手,满眼里都是愧责:“外面那么冷,我一点小感冒而已,还惊动了大家。”      她的目光向周围扫了一圈,不管这天气如何,就冲刚刚这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那个声音,她也应该跟他们说声谢谢的。      有了刚刚的教训,这回齐佳冉没有再敢冒然接话。但是这一犹豫的瞬间,却给叶景桐并不怎么光彩的计谋提供了良机。      “你管他们干什么,爱来来,谁也没请他们。”      乘着秦小欣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儿,一晃神的机会,捏着体温计的手已伸进被窝里,还不等秦小欣身体本能的颤粟感来袭击,已摸到了胸口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走过路过的亲们,喜欢此文就请收藏下来,以免下次想看时找不到。 注:本文在榜单首页的时间是8月3日至8月9日。喜欢看文的亲们请在首榜期间收藏打分哟 ☆、13、吃味   好在隔着一层被子,里面的局势再怎么暗潮涌动,至少这两人的表面还暂时维持着冷静。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似乎这点儿戏剧性的小细节,在大厅广众之下,至少会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忽略不计。      秦小欣的身体因了蓦然而至的陌生触摸,倏地抽了一下,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一只手正被齐佳冉握着,另一只手还在被子上,下意识地就使了力道,揪住了被面。脸上显出慌乱来,也顾不得身前身后还围着一大帮人,眸子顿时就充了火,铺天盖地的就朝叶景桐包围过去。      “叶景桐,你能不能不这么卑鄙。”她怒斥他的流氓行为,但叶景桐故意会错了意。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反映,前戏做足了劲道。此刻,不管秦小欣如何生气如何不满,看在别人的眼里,也是因他刚刚的那句混帐话。      尽管秦小欣的防守很是到位,但任何防守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更何况叶景桐此刻是卯足了劲的要耍流氓。圈起的手指只肖在秦小欣柔软嫩滑的肋下轻轻一弹,浑身都是痒痒肉的皮肤立马痉挛,松了防御。      害怕当着众人的面遭受更猛的袭击,秦小欣咬着牙放松了身体。      被叶景桐的手暖的发了热的温度计准确无误地探到她的腋下。回程的时候,那只不怀好意的手,欲盖弥彰的落到了她高耸的双峰上。      在叶家的兄弟里,叶景桐的手不是最大的,但掌指绝对是最长的。尽管如此,秦小欣傲人的双峰,他也仅仅是整个手掌只盖了个顶!      的确够大,够硬。比平时隔着衣服看到的还要吓人!      叶景桐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的某处瞬间贲张。乖乖的退出来,息事宁人的站在一边默然不语。      两人的一番小动作被围在一圈儿的几个人看了个透彻,许东憋笑差点要憋出内伤来,看到苏雨阳递过来的眼色,立马如蒙大赫般拔腿开溜。      出了病房,走了好久脸上的笑容还是收不回来:“没看出来,叶景桐这家伙,把妹的手腕还真他妈非同一般。”      几个人跟着一起笑得直不起腰来。      可病房里的叶景桐情况却不怎么乐观。秦小欣黑着脸,一双眸中闪着火苗,貌似随时随地捕捉着易燃点。      好在梁子到来的及时。      “梁子,你留在医院陪会儿你嫂子,我回家去给她拿点儿东西。”      早晨带秦小欣出来时没想到会住院。这会儿医院里要啥啥没有,就连衣服都还穿着他早晨匆忙给她加上去的套头毛衣。病房里暖气好,小丫头热得一张圆脸象红透了的柿子。      梁子刚刚休完春节假期从老家赶回来,脸上还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看着老板从门口匆匆消失的身影,一呲牙,不满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病床上的秦小欣那湿润的嗓音。      “梁子你回来了,家里都还好吧?你爸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梁子本名叫梁军,是叶景桐当兵时的老部下。后来叶景桐创业,手头正值用人的时候,便将已经复员和未置业的一帮老战友们招拢了来,成了他最得力的左右手。      现在的梁子是叶景桐的司机兼助理。      秦小欣和叶景桐结婚的时候,因为叶景桐的心思不在这桩婚事上,奔来奔去一直忙公司的事,却把筹办婚礼的大小事务交给了叶景林和梁子。一来二去,秦小欣跟这两人,反倒比跟叶景桐熟络。      叶景桐拎着一包从大到小的生活用品赶到医院的时候,梁子正坐在病床前,手里还捧着他早晨特意让老厨房的大厨专门为秦小欣煲的滋补汤,边吃边跟秦小欣聊天,聊得热火朝天。      面对面的两个人,眉里眼里全都是开心会意的笑容,一点儿也不象需要保持距离的下属与老板娘,倒更是象……      叶景桐站在门口,瞄着里面的情景,足足凝了三分钟。这三分钟里,他心里莫名窜起的七味真火升了降降低了升。来来回回窜了那么几个回合,才一咬牙,将泛起的一股酸水压下去,故意弄响了门,抬脚走进来。      其实,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谁都会当病房里有说有笑的这两人是一对儿……      “挺般配的嘛,这笑容。”叶景桐一进门,没头没脑地酸了一句。      秦小欣还没反应过来,梁子已丢下手中的汤碗站起来,一个标准的军姿站在叶景桐面前,慌了神。      “桐哥,我们没……”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被叶景桐伸出落在他肩上的手及时的制止。表面上,那只手只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但只有梁子感觉出这只手掌的力道。如果是在战场上,叶景桐的这个手劲,会把他的半拉肩膀卸下来。      梁子额头的汗都渗出来,却依旧咬牙把身体挺得笔直。      叶景桐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怒色,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辛苦了,下午的例会你就不用参加了,先回家去睡一觉,完了等我电话。”      “桐哥,我……”梁子眼里闪过一抹惧色,似乎预感到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脸上立时显出了一抹慌神。      叶景桐手下再度用力,制止了梁子往下的话:“先去吧,回头再给你电话。”      秦小欣看不出这两人之间潜隐的危机,在梁子出门时,还特意为他露了一个甜蜜微笑。梁子吓得头也不敢回,一刻都不敢耽误地拔腿开溜。      叶景桐绷着脸,将秦小欣的睡衣掏出来往她被子上一扔:“自己换还是让我喊别人来帮你?”      他眸子里蹙着一抹嘲讽,连想都不用想,他所指的那个人,定是刚刚慌张消失在门外的梁子。      秦小欣拎着睡衣脸上堆起一层极暖极暖的笑意,“谢谢呵,我自己去喊就行了,不劳你驾了。”秦小欣的一条胳膊肿成了萝卜,酸痛得连抬都抬不起,如果没个人帮忙,这套头的睡衣她要能穿上去,还真是见功夫的事。      其实刚刚在看到叶景桐扔过来的睡衣后,秦小欣就在心里把叶景桐这厮骂了八百遍:变态,衣柜里放着那么多款宽松版的睡衣他不拿,偏偏选个这么紧巴的,实属有病型。      叶景桐双擘抱怀,看好戏似的眼瞅着秦小欣耷拉着一条半残废的胳膊从病床上奔下去,连拦都没拦一下。      结果正如他预料的一样,秦小欣从医生办公室到护士办公室央求了个遍,还是无奈地拎着她那件高弹力棉的套头睡衣灰溜溜的回来了。      这结果大大出乎秦小欣的预料。不过她总算是想明白了,这间病房里,凶神恶煞的杵着这么一位大暴兽,谁还敢无端端的来招惹他?那纯属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秦小欣一进门,阴着脸,“啪”的将手中的睡衣扔到病床上,伸出那只健康的手,将躺在病床上正一副惬意享受神情的人拎起来,推出门去,“啪”一下将门关上。      我就不信了,人家一只胳膊的运动员还能拿个世界游泳冠军呢,我就连个衣服都穿不上.      结果,她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必竟是没有受过专业技能培训的“半残废”,举手用力哪儿哪儿都不得劲。更何况早晨从家出来时,叶景桐给她身上套了件倍儿修身的套头高领毛衣。      首先摆在面前的障碍不是如何将这款套头款的低领睡衣弄上身的问题,而是如何将身上这件修身的毛衣先脱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人,喜欢就加油收藏、打分吧,好文需要大家一志来养,期待精彩由大家的支持来实现,谢谢!今天上网方便,索性两更吧。 ☆、14   从来没碰到过这么窝囊的事。      叶景桐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打完了电话回来的时候,病房的门还是从里面反锁着。他推了两下,没松动。喊了两声秦小欣,里面也没有应答。一下就急了。      紧慌慌的喊护士过来开了门,一看秦小欣完好地坐在病床沿上,悬着的一口气松下来。一挥手,打发身后原本就战战兢兢的护士离开。      秦小欣身上的毛衣只脱下来的一只袖子,正好是那只受伤的手臂。另一只袖子和毛衣还在身上,但秦小欣的额头已渗出了一层薄汗,嘴里喘着粗气,看都不看叶景桐一眼。      叶景桐原本想取笑的心情被她满头满脸升腾的热气给打压下去,声音明显柔了很多。“大老远的就见头上冒着烟,还以为你练功走火入魔了呢。”      秦小欣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挣扎了半天衣服脱不下来,心里更是又急又气,此刻早就成了一只充好了气的热气球,只等个机会点火升空,叶景桐就适时送上门来了。腾一下就从床上蹦起来,抬脚就照叶景桐踢过去。      叶景桐没躲,这一脚招呼过来正好落在他腹部。可能是已做好了承受攻击的准备,尽管秦小欣的这一脚力道不小,但叶景桐的身体却纹丝儿没动一下,依旧象一棵桩子一样的立在那里。嘴角向上一拉扯,象一个道行高深的妖精,刀枪不入,水火不溶。      “别闹了,累半天了,刚打完针,要好好休息,要不然这烧何时才能退。”他一伸手,正好握住了秦小欣那只肿痛的胳膊。因了刚刚不得法的脱衣举止,这条胳膊此刻已经不是胀痛,而是火辣辣的灼痛了。触到叶景桐的手腹时,这条胳膊的肌肉似乎比他的二头肌还发达,硬得象块铁。      叶景桐的心一下就跟着柔软下来,顺带着,还牵出了心头的歉疚感。垂下眼眸,也不敢正视秦小欣那双夹着委屈和怒气的眸子,扶着她的肩,让她坐在床沿上。手底下的动作莫名其妙的也跟着温柔下来。抓起秦小欣那只健康的手臂,把毛衣从身后卷起来,没费吹灰之力就轻松给她褪下来。      毛衣的里面还穿着秦小欣早晨迷迷糊糊换上的打底衫。黑色的莫黛尔棉,手感很好,也很贴身,收腰的效果很诱人。但是折腾着出了一身的汗,连她自己都想对身上这味道皱眉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躺在医院里,这件打底衫也够舒服的了。      叶景桐丝毫没顾忌秦小欣眼神中的难为情,就象给一个刚学会坐立的孩子换衣服似的生怕她离开自己的扶持就会跌倒,很当然的用一只手撑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故伎重演,抓着衣服的后摆往上一卷,衣服褪到了脖子里。然后抓着那只健康的胳膊,拉伸衣袖,秦小欣一条嫩白细腻如鲜藕般的美臂便□在了外面。      叶景桐小心翼翼地脱下另一条胳膊,直到以完全反方向的方式再替她穿上睡衣,动作连贯的似一气呵成,熟练而又细致、温柔。      秦小欣被他这娴熟的动作给搞懵了,瞬间有些迷糊。甚至忘记了在这个挂名丈夫面前露全身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只顾好奇他一个大大咧咧火暴脾气的大男人,怎么会有象爸爸那种细腻而温柔的男人才能够拥有的温柔举动来?      不由地,心里酸不溜丢地窜上来一股子醋意,情不自禁地就问出了一句事后她恨不得咬掉自已舌头的话:“以前也这么照顾过韩语嫣吧?”      叶景桐正给她撑衣服的手,蓦地停了一下。随即,那张倾国倾城的笑脸在秦小欣面前绽开一朵灿烂的花:“吃醋了?”      在她面前,在任何人面前,他从不掩饰对自己挚爱的情有独钟。      秦小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给人留下了取笑的把柄,但原本该羞怯而泛红的脸,此刻却没有预期中那般泛起红晕。      心里莫名地失落了一下,连带着情绪也不怎么□,只是迎着叶景桐这分明带着调戏的笑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叶景桐打理好了秦小欣身上的衣服,转身,盆子里倒了热水,拧了湿毛巾,过来敷在她那只胀得硬梆梆的胳膊上,借势拉开了刚刚给她换衣服时那几乎贴着她肌肤的过近的距离。      “秦小欣,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他故意拿眼角的余光往秦小欣的脸上扫。这丫头向来在他面前摭摭掩掩的,可今天,他几乎看光了她的上半身。突兀悬空的两座挺崖俏壁,甚至差点让他控制不住的流鼻血。但是这丫头却反倒如老僧入定,愣是连神色都没变一下。      叶景桐心里一咯噔。直到秦小欣脑袋大条地问出那句令她原型必露的话。      看到她吃醋,他应该得意才对,可此刻,他心里竟然很忐忑。      秦小欣白了他一眼,跟这样的自恋狂她没什么话可说。      不说话就是默认。叶景桐给已降了温度的毛巾重新加热再敷上去,然后抽眼看秦小欣的神色。正好撞上秦小欣不躲不避迎上来的眸光。握在毛巾上的手,轻轻晃了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带着禁告的语气跟她开玩笑。      “如果是的话,劝你乘早打消这念头,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上你,结婚之前你就清楚的。如果你执意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      秦小欣一直迎着他的眸光,不但不避不闪,甚至连探究的表情都没变一下,一副“会怎么样”的神态。      叶景桐心头的戾气终于上来,咧嘴就笑了,很放荡:“知道生不如死吗?爱上我的后果就是那感觉。不怕的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尝试,环肥燕瘦,我叶七来者不拒。”      这头的叶景桐笑得风流倜偿,那头的秦小欣也越来越眉目含情。正当叶景桐有瞬间心乱的错觉时,秦小欣那一直灿烂微笑着的神彩里蓦地飞出一颗子弹。      “你有病!”      某人顿时被炸蔫了。      在叶七的圈子里,他的腹黑是出了名的。没想到,在他之外,还真有高人。      竟然还是个女人!      我靠!      叶景桐心中暗咒了几句,一抹自嘲浮上脸颊:“我是有病,你也不例外。好好休息,下班再来看你。”      世间的所有情爱,起初都是有缘由的。就象此刻,叶景桐理所当然的将几乎半边身子不能动的秦小欣一个人扔在病房里,看似是他满不在乎的姿态。但就在转身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心底深处却失落到了极致。也就在这一刻,一个类似邪恶的念头挡也挡不住的冒出来,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左右着他的情感走向和思维模式。      堂堂的叶七少,竟然被人无视!!这是他向来倨傲的性格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必须要采取行动,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尝尝被他叶七忽视的滋味。      嘴角一抹险恶的笑意几不为人知的浮上来,心底里跟着发出一个警告:“游戏已经开始,小妞,想装,那就让你装个够,有你流泪的时候。”      秦小欣的一条胳膊火辣辣的痛,因了上午叶景桐在医生那里乱闹一气造成的恶劣影响,秦小欣宁肯自己忍着,也不愿再给医生和护士原本就绷紧的神经上再去上一道法条。好在病房是单间。   她握着胳膊在病房里来来回回地晃悠,或者干脆唱两句歌或者背一断精美散文,以此来分散有关于疼痛的注意力。      叶景桐走时打了两瓶开水,可没多会儿就被秦小欣覆热水毛巾给用完了。现在,胳膊这种火辣辣的痛感越来越甚。实在忍不住,秦小欣索性不再忍,卷起袖子就将整条手臂浸入凉水中。      这个办法跟烧红了的铁没入凉水中粹火的效果异曲同工。果然,池子里的凉水都被她的体温焐热了的时候,再捞出来时,那种火辣辣的痛感果然消失了。而且,同痛感一起消失的,还有整条胳膊的触感。      从水中捞出来的这条胳膊,象一个与自己的身体毫无关系的假肢,疲僵硬的垂在身侧,没有了丁点儿的感觉……      秦小欣一下子懵了。    ☆、15、残废   整整一个下午,秦小欣被恐惧和慌乱支配着,在十二平方大小的病房里来回奔跑,用她几乎能想到的方式测试着左臂的知觉。      从窗户里泄进来的阳光一毫一毫的消失,动作极其的缓慢。却直到连最后的一丝余辉也不见,那条青紫色的胳膊还是没有从僵硬中回软丝毫。      秦小欣颓然坐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大脑象瞬间断了电般的一片漆黑。      残废!这一刻,占满她思维的只有这个词。      惊恐,让她再一次面对现实的残酷性。      叶景桐结束了新年上班第一天的工作之后,拎着两份晚饭悠然自得地推开了病房的门。进门之前,他脑子里想了N多种调戏这个臭丫头的话。      可是一推门,看到背对着房门侧躲着的身影,一向牙尖嘴利的人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去组织语言了。      他是腹黑,可腹黑不代表心肠狠毒。一个躺在床上生活尚且不能自理的人,跟她计较个什么劲。   “还生气呢?不就一句玩笑话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的。快起来,乔家馄饨今天节后开张第一天,我打包了两份,贼好吃,你尝尝。”      他着手打开饭盒,取出一个精美的白瓷小碗,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把晶莹剔透的馄饨往里盛。馄饨独特的香味飘出来,将弥散在病房里的消毒水的味道摭盖得一丝儿不剩。      躺在床上的人纹丝儿没动。      叶景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的在秦小欣身上拍了拍。      没有反应。      气氛有些不对劲。叶景桐动作迟滞了一下,盯着被雪白被单裹成一卷儿的身影,不觉得唇角一蹙,一抹浅笑就露出来。索性就挨着秦小欣的床沿坐下,伸手去抚她的额头。      被秦小欣伸手挡开。      完会是意料中的。叶景桐嘴角的笑容更甚至。只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彻底坐实了秦小欣还在生着他气的这个判断。      “没看出来,一向嚣张跋扈的秦大小姐,也会撒娇使性子。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快起来吃点东西。”叶景桐伸手去拉秦小欣,却没防备秦小欣倏的一下就起身,一张清秀的脸上明显的带着怒气。      “叶景桐,你能不能不这么烦人。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又是你的谁。这两天你乘着我生病浑身无力的机会,使坏使的够多的了吧。别忘了我们婚前是有协议的,就凭那纸协议,你这两天对我做的这些事,我完全可以告你猥亵。别以为你假惺惺的在我面前扮良善我就辩不清你对我安的什么心。”      秦小欣杏眼圆瞪,出口的话象冲出口的炮弹,又硬又伤人,噎得叶景桐十指紧握,随时有冲那张发着狮吼的脸上给一拳头的冲动。      却还是忍住了。      “至于吗,不就说了那么一句嘛,怎么连老底都翻出来了。”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清的笑容,心中凉意渐浓。      伸手去端放在床头的白瓷小碗,就在他的指尖与瓷碗接触的瞬间,秦小欣的手到了。只感觉手背上掠过一丝凉风,反应过来时,那只他特意从景德镇千挑百选来的细瓷,已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还冒着热气的馄饨七零八落,狼狈的四散逃离。      叶景桐终于敛起脸上的笑意,用寒意渐浓的眸子对着坐在床上气得胸脯快速起伏的秦小欣。   若换在平时,这凹凸有致的造型,在男人眼里绝对是一处绝佳的风景。只是此刻看风景的人已失去了看风景的兴趣。      “到底怎么了,要我怎么做,请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他不是登徒子,也向来不做登徒子们的勾当。他是喜欢在花丛中游戏,但绝对不会勉强别人。而此刻,在秦小欣的眼里,他就是个无赖加流氓的花痴。      世上的女人何其多,贪恋他叶七的女人又何其多,只要他愿意,只要他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上赶着往他身上扑。男人最不能忍的就是被女人看扁,尤其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叶七。      “我要你滚出去,滚出我的视线,永——远。”秦小欣咬着牙,说出的话,一字一字的顿开,象一把尖而冰凉的利刃,毫不犹豫的向敌人的胸口刺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妖在加油的更,你们的支持在哪里!也要加油哦!另外,在三十章以后,会发起一个包养计划,请亲们认领你们喜欢的人物,并给她们寻找归宿,看哪位亲的认领离妖的配对构思最近。请大家行动起来,从现在起,就不要忽略文中出现的任何一个人物,好么! ☆、第 16 章   只是没有出现影视镜头里该出现的鲜血淋漓,却见叶景桐刚刚褪去的笑容又重新聚拢起来,挂在眉稍、眼角,唇瓣。一丝,一毫,渐来渐浓,渐来渐艳,如严寒里盛开在山顶的雪莲,美得彻骨、绝艳。      “好。”      一个好听的声音,如空谷中的绝唱,在一袭凉风抚面的瞬间,叶景桐挺拔俊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秦小欣的视线里。      这人,还真是听话厄!      好不容易强行树立起来的气势,在那一声“咚”的关门声中坍塌,秦小欣象一株初霜后的植物,无力的耷拉着脑袋,轻吐一口气,浑身绵软无力。      要结束了,就不该拖泥带水。几个月的相处,她已经看清了,叶景桐是个不错的男人,拿婚姻来利用他原本就错了,现在再继续这样拖着他下水……她还是狠不下心。      病房的门被倏的推开,秦小欣蓦地坐直身体,颓废的表情瞬间如变脸般抱成了冰冷,如一只面对危险的刺猬,竖起一身利刺来面对敌人。      进来的是一位陌生面孔的老护士,脸上堆着很职业化的微笑,走近病床边。      “秦小姐,叶先生问您,要不要他打电话告诉你的家里人你生病的事?”      虽然护士的脸上挂着笑容,可神情中却没有一般小护士那般的温良谦恭,语气中,甚至透着泰山压顶的凌然气势。      不知又是叶家哪一脉关系网下的衍生品。秦小欣面无表情,不冷不热的回了两个字:“不用。”   从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拒绝了内心深处的种种怜悯和同情,以自卑为壳,为自己树起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屏障。此刻的秦小欣,像一把好剑寒芒初绽,果断而勇敢地连自己最后的生机都斩尽杀绝,转身,重新再去开辟自己的新天地。      残疾它不是别的疾病,不是单凭哭一哭,痛一痛就可以痊愈的。这是伴随人一身的肢体缺失,是生活的障碍。在困难面前,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弱者,所以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和怜悯。      老护士带着一脸职业化的微笑,转身而去,连多余的一声问候和关心都不曾留下。      可一直笔直站在走廊里的叶景桐,在听了老护士的回传之后,那绷得僵硬的而笔直的身体,却不由的软了几分。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块石头,又冷又硬的石头,焐不热,也看不透。      叶景桐一句话没说,转身,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的走向下行的电梯。      指示灯停留在一楼。叶景桐盯着那个红色的数字,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假象,象突然想起了什么,还不等电梯中的其他人走完,伸手便按了上行的楼层。      等着进电梯的人被快速合上的电梯门隔在外面,隔着厚厚的门板,传来咚咚的踢门声和大声的咒骂声。      叶景桐完全不在乎,脑子里只反反复复的回放着一个概念:今天的秦小欣怪怪的,别是医生和护士又给什么气受了吧?      电梯刚一开门,叶景桐就一个箭步跨出来,疾步冲向护士办公室。      “自从上午打完针,秦小姐一下午都没出来。不过听到她一直在唱歌来着……不过我进去量体温的时候她一直在窗户前站着,下午进去量血压的时候她还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也不说话。”      小护士小心翼翼地向叶景桐汇报秦小欣一天的情形。      叶景桐接过护士的护理日志扫了一眼。三十八度二。      “早晨烧不是退了吗,怎么现在又开始烧了?”叶景桐的眸子一立起来,护士顿时垂下了头。   “曹大夫看过了,又给开了些消炎的药。但是退烧药不能多吃,这个时候,还是要伴着物理降温的。我刚刚从冷库里拿了些冰块,正准备……”小护士一侧身,叶景桐看到旁边的一个纸箱子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棉布。      “早不说。”叶景桐黑着脸,从小护士手中接过冰块,一转身跨出护士办公室。   秦小欣正站在窗前,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臂。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头都没回,以为进来的是护士。      “药我已经吃了,请你们再不要进来了,我想安安稳稳地睡一会儿,没人打搅的睡一会儿行不行?”她的语气明显的带着情绪。      叶景桐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从来没见秦小欣用这种语气发过火,看来这妞真是为什么事上着火呢。      “护士说你烧还没退,需要物理降温。过来敷个冰块。只要退了烧,随便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不会再有人打搅你。”      叶景桐的声音一出,秦小欣蓦地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放开那只正握在另一条胳膊上的手,眸子睁了一睁:“你不是走了么?”      “我得看着你,要不然,如果你死在我这儿,你们秦家人还不生吞活剥了我。”叶景桐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冷硬的话,一边动手往毛巾里包冰块。散落在地上的那些水晶馄饨,盈润的光泽已失去了水份,丑陋的躺在各处,似一个个阴险的巫婆,恶毒的诅咒着将她打回原形的人。      叶景桐憎恶地抬脚,狠狠地碾压在一个馄饨上。心头没来由的气,气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没原则这般没骨气,这般低声下气的被一个原本毫不相干的女人颐指气使,却不思退避。      秦小欣那只健康的手臂散垂在一侧,紧张使得她不由地紧缩手指,唯恐被叶景桐看出端倪,强忍着眼眶里突然涌出的湿润,喉头狠狠的咽了一下,再次发出一个寒凉的声音。      “叶景桐,你还真是不折不扣,为达目地誓不罢休,居然变得这么低三下四,我还真对你刮目相看了。既然都这样了,如果我再不买你的帐,你这番心思岂不就白费了么。那我就卖你一个面子,我想洗脚了,你替我洗吧。”      秦小欣一转身,居高临下如女王般的回坐在床沿上,踢掉脚上的拖鞋,翘脚,一副安然受用的得意。      叶景桐不温不火的走近,不再言语,迎着秦小欣的眸光,深情款款的凝视。就在秦小欣心头一颤,一个错愕的难解表情将她推上迷雾中时,叶景桐突然抬手,抓起床头上的杯子,兜头盖脸的朝秦小欣的脸上泼过来。      “秦小欣,别太自以为是。你说得对,我是低三下四,可那仅仅是在对秦厅长的千斤,而不是你,一文不值的秦小欣。离开了这个身份,你连给我叶景桐刷马桶都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收藏,求打分,求长评! ☆、17   叶景桐是真被气急了,嘴上没把住,一时说露了。乘着生气的时机,耷拉下眼皮,这个敏感话题被他巧妙地掩饰过去。      秦厅长的千斤?      这句话在秦小欣脑子里只是倏然一闪,也仅仅是昙花一现,她并没有细究叶景桐这句话中的含义。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叶景桐已转身走到门口的背影,叫住了他。      “叶景桐,我们离婚吧。”      叶景桐站住,原本就挺拔的身体不由地再次一挺,头也没收回的答复:“你确定要这么做?我们协议的期限可是一年,你知道毁约的代价吗?”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叶景桐,你知道我们这样下去没结果,与其这样别扭的捆在一起互相攻击,不如大家都识相点早点分开。”      秦小欣语气决绝,倒是叶景桐,不可思议的皱起了眉头。三个月的相处,秦小欣留给他的那些点滴好感,都在这一句“离婚”里消失殆尽。      女人,什么毛病都好原谅,唯独恃宠而骄这个习气不能养成,否则,男人就会成为她手头拿来随时撒气的玩具,动戢拿离婚这个词出来威胁你一把。      回头,依旧是一脸云淡风清的笑容,只是此刻,那挺直的身板和浑身透出的寒意,让人忽略了他眸底显现的内容。      “冰块融化的快,得抓紧时间,不管做什么,得先保证有命在。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来看你。”   秦小秦几乎抓狂,就象一拳打在棉花上,被对方四两拨千斤的挡回来。看到叶景桐要抬腿走人,急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叶景桐,我是认真的。因此给你造成的损失我会加倍赔偿……”      “赔偿?我的心伤了,你拿什么来赔?是拿你那矫情的大小姐气势还是秦家的面子。秦小欣,我给你台阶你别得寸进尺。要离婚,你还是先想清楚怎么跟你们秦家人交待吧。”      叶景桐的话不卑不亢,即没有依依不舍的深情,也没有恩尽意绝的狠咧,字字句句中都带着威胁。      秦小欣心头百味杂陈,却还是执意而果绝的重复了一句:“不管怎样,婚,我们必须了……”话没说完,已被一声沉闷的关门声隔断。      落了一晚的雪,被来来往往的脚印踩得凌乱污浊,早已没有了初触地面时的纯洁。一整天没出太阳,空气里弥漫着寒风刮过后留下的寒凉,预示着今夜又将是一个纷纷扬扬的雪夜。      从医院出来,叶景桐站在医院门前的广场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仍然觉得胸口堵得慌。广场的边缘,被清洁工人清扫过来的积雪堆成了一个垅。他抬脚,一下下的从上面踩下去,趟出了一个污浊的大坑,很丑陋地发出吱吱的惨叫声。      空气中的寒意,冻得脸颊麻木。索性抽出一支烟,蹲在雪垅上大口大口的吸。      说真的,倒不是他真的有多舍不得这桩婚姻。而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说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如果可以,当初他就不会跟秦小欣结婚。      三十岁,在单身男人里,不算是大的。可爸妈却象是发疯似的逼着他结婚,在那段时间里,大有只要是个母的就能成为他终身伴侣的可能性。      为了逃避,他甚至背井离乡,在高原古城呆了整整三个月。可是回来他还得乖乖就范。   爸爸早就摞出话来:“想娶韩语嫣,除非你拿枪崩了我。”爸爸处事向来不偏激,可是为了这件事,却气得吐了血。      看着爸爸高大的身影重重地晕倒在地上,叶景桐心底精心布置的防线悄然溃堤,终于低头妥协。   相亲,相亲。那个词眼在那段日子,成了比工作还要重要的事情。整天奔波在各大酒店咖啡厅,与形形□的女人过招。起初就完全抱着应付的心态,最后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   但是与秦小欣的相亲却不同。      相亲的对象刚刚被提出来,便在叶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先不说秦家的姑娘人品、学历、相貌,单单就她的家世,对正值多事之秋的叶家,就是一剂强心药。      叶景桐带着整个叶家的光荣使命,轻装上阵。可刚刚见面,秦小欣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属于同类人,都从骨子里在排斥着婚姻的同类人。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打分呀,偶发现众亲们挺吝啬自己的手指尖儿。乖,鼠标移动个地方,费不了多少时间的,收藏一下,给个分,赶快去哦!!! ☆、18   以一年为期的协议婚姻,是他的本意,也是秦小欣的本意。至于秦叶两家的利益,绝对是歪打正着,撞上的,事先并没有精心的谋划。      所以,如果真的放弃,对谁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叶景桐面对不了爸爸威严的目光,害怕再一次看到他那高大的身景因他而晕倒在冰凉的地上。   叶景桐心里乱成了一团。      放还是不放,都是个问题。而秦小欣那个丫头不是个缺脑白的人,之所以说出这种话,似乎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接到医生打来的电话时,叶景桐正在海景别墅。      温媛的十指轻柔,一下一下的按捏着叶景桐的太阳穴,脸上的微笑甜蜜而酥软。从大年三十的晚上匆忙离开后,这个春节,叶景桐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个门。      虽然叶景桐进来时带着一身的寒气,可并不影响被这个男人温暖了的情绪。      “不管工作多忙,身体还是重要的。年前,我一个姐妹教了我一大套泰式按摩法,对去疲劳很有效的。我还专门找人做了一个蒸房,你先歇一下,待会儿水热了,边蒸边按摩,效果是极好的。”      叶景桐满脑子还是秦小欣那副爱搭不理的神情。正来气,温媛软软的声音几乎抚着面颊就落下来。他不耐烦地偏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倒不是他有多舍不得这份毫无实际意义的婚姻,只是这妞猛然间的提出离婚来,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没来由的气。      堂堂叶七少,竟然也有被人扫地出门的一天!      秦小欣,如果我能让你囫囵个儿的离开这个婚姻,我就随你姓!叶景桐心里发狠。一路上的气,直到此刻,虽然有温媛十指轻柔的在两鬓间按压,可他却一点儿舒服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温媛低声细语地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半句。      一颗心,被秦小欣的那番话那个态度搅得七上八下的。      怎么就栽这妞手里了!      解除一段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婚姻,应该是他头天结婚第二天就巴不得要的结果,可是这一刻,心头这难受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温媛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柔声的细语提高了一点音量:“水好了,还要不要洗?”      叶景桐怔了一下,从回忆里收回思绪,刚想应答温媛,装在裤袋里的手机贴着大腿轻轻一震。   是妈妈的电话。      叶景桐懒懒的答应了一声。      汪梓涵带着怒气的声音就生生的刺进他耳膜里:“在哪里?”      叶景桐不耐烦的将听筒拿得离开耳朵一点儿,懒散的敷衍了一句:“在外面。”      汪梓涵的火气腾一下就窜上来:“大过年的,有时间到外面鬼混,没时间回家来。正月十二是你爷爷的寿辰,你必须赶回来,一家人还等着喝新媳妇茶呢,要是给我弄砸了,仔细你的皮。”      汪梓涵气哼哼的挂了电话,这头的叶景桐刚刚柔软下来的身体,再次绷紧。正月十二,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叶家人的大日子!      温媛一只手温柔地扯了扯叶景桐的衣袖,声音轻柔软地吐出来:“别生妈的气,她都是为你好。”      叶景桐烦燥的闭上眼睛,却不动声色的推开了温媛已伸进他衬衫里的手,从沙发上坐起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转身,走进温媛精心布置,原本要洗鸳鸯浴的蒸房。      温媛红润的面颊瞬间泛白,紧揪住睡衣的十指关节都跟着泛了白。是的,她犯了叶景桐的大忌,刚刚,没来及在叶景桐接通电话的时候离开。其实也不是来不及,而是她下意识地就没有想要离开。      叶景桐最烦的就是自己接打手机的时候有第三人在场。所有的通话内容都被温媛听了个仔细,最要命的是,她竟然还真煞有其事地将叶景桐当成了自己的“男人”,用准妻子的语气去安慰他。   一想到这些,温媛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来。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收藏——收藏,想看好文,只有众位亲们的支持才是王道。 ☆、19、胸口的痛   蒸房的确很舒服,可叶景桐却一点放松的感觉也没有。      老实说,秦小欣今天的态度很奇怪,从中午到下午,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不管是语气还是态度,变化来得太突然,事先没有一点儿先兆,很不正常。不对劲,完全的不对劲。可不对劲在哪儿,叶景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按理说,就算是乘给她放体温计时那一招有意吃她豆腐的路数惹得她很生气,可如果是那样,依秦小欣的性格,整他报复他的办法多的是,不会用离婚这种简单而粗暴又缺乏理智的方式。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中午离开之后。      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叶景桐,从沙发上翻起来,踱到阳台上去抽烟。已经是深夜,离天亮还有近七八个小时的时间。窗外,路灯下的世界一片苍茫,很少有哪家的窗户里亮出灯光。雪悄无声息的下着,静谧的象时间停止了一般。      阳台上有点凉,叶景桐缩了一□子,又摸出一支烟来夹在指缝间。已经是第六支,也是最后的一支。医院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他接通,刚刚喂了一声,那头就传来护士急得快要哭了的声音:“叶先生,您太太回家了吗,如果她回家了,请赶快送她回医院来,今晚的针还没……”六个夜班护士神经绷得快要断了似的,秦小欣的责任护士更是脸色唰白。从晚上九点多到现在,她们已经找遍了医院的大小角落,甚至连医院外的小公园都没有放过,却仍然没有发现秦小欣的影子。      下午叶景桐走后,许院长亲自到科里特地跟交她们交待要好好照顾这位叶太太,听说是省里某位高级别领导家的真系亲属。      几个小姑娘原本就被叶景桐的气场弄得谨小慎微,再听医长这样说,更是不敢轻慢。有事没事每隔半小时就要进去查看一下,却还是没把人看住。      找遍了所有可找的地方,护士长才冷静地抓起电话拨叶景桐的号。      好在这个暴兽没有象她们预想的那般暴跳如雷。      尽管已经相当的沉着冷静了,可叶景桐太阳穴的青筋还是跳起来,一双原本澄澈通透的眸子,下意识地在第一时间凝起寒意。他压低声音吼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护士简要的跟他讲述秦小欣不见了的全过程,还没听进去几句,叶景桐已抓起衣服拉开门往外走。      温媛穿着低胸的睡衣从卧室里跑出来。这个夜晚,何止是叶景桐一个人没睡踏实。   尽管海景别墅离医院没有多远的路,叶景桐还是把车开得快飞了。天上正飘着粉末式的雪花,路灯在迷雾般的雪帘中隐约的透着暗黄的光束,摭挡着视线。护士的话终于说完,叶景桐连收线都没来得及,顺手将手机扔在一边,方向却还是打晚了。十字路口,一辆碴土车晃晃悠悠的冲过来。      路太滑,车刹不住,方向打得太快,车在原地转了一圈,做了一个极漂亮的飘移,之后向右侧滑了四五米,右前轮和右后轮同时蹭在道牙石,惯性的冲击力太大,没有停住,就在快在侧翻的时候,车头撞在绿化带的树上,“咚”的一声巨响,前气囊将驾驶座向后推了一截。前擎盖随即翘起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停住。      叶景桐虽然在部队上接受过特殊训练,驾驶技术和心理素质都算是过得关的。但这一刻,他的大脑还是瞬间短路,缺失了一部分。直到车撞在树上停下,双手由于震动而本能地桦松开了方向,大脑才渐渐的清晰过来。      胸口闷闷的痛。好在车门没受损,可以安全地开启。叶景桐暗暗松了口气,好在是过年,街上的车流量不大,幸亏他从一开始就挤上了慢车道。      紧随其后而来的温媛吓得一个激灵,车还没停稳就跳下来,冲向出事的车。      叶景桐坐在车里没动,头向后仰,稍稍的镇定了一下情绪,正打得推开车门看看车子撞的状况,温媛一张急得泪水横流的脸贴过来,趴在车窗上,双手使劲的拍打着车窗。      叶景桐动了一□体,还好,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车发动不了。      他打开车门下来,顺手将温媛由于紧张奔跑而垂在半裸香肩下的皮草披肩拉上来,摭住已被冻红的脖子,脱下手套抚去温媛脸上的泪。      “你怎么来了,外面多冷,赶快回去。”      温媛一把抱住叶景桐的腰,声音里的恐惧和担忧毫不摭掩的流泄出来:“我不能离开你,我怕……”      叶景桐伸出一个指头抵在温媛润泽的红唇上,制止了她要出口的话:“我没事,放心吧,外面太冷,你先到车里坐一会儿,我找人送你回去。”      他动手把温媛扶进自己撞坏的车里,对着依然惊魂未定的女人轻松一笑,转身边打电话边走向温媛黄色的保时捷小跑车。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秦小欣的去向更让他不放心的。      秦小欣没办出院手续,乘护士们交接班的时候偷偷离开。      在这家医院,叶家的眼线太多,又加上叶景桐的气场太多,医生和护士一见到她就胆颤心惊,根本没法给她这条疑似残废的胳膊作进一步的检查。      更何况,她也压根就不想让叶景桐知道这件事。      害怕叶景桐又要在医院闹事,为难医生和护士,秦小欣在离开病房时,给叶景桐留了一封:“叶景桐亲启”的信。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这是一首徐志摩写给分手情人的诗,现在送给你,景桐,谢谢你三个月来对我的照顾,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不要再找我,更请你不要再纠缠,这样,你好,我也轻松。今天留下这封信,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有个朋友想投资珠宝业,如果你对这行感兴趣,请与她联系。如果这样可以帮到你,那么,从此,我们将两不相欠。”      叶景桐手里握着这封信,手指关节都握得泛了白,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吐不出来,只感觉眼睛胀痛得难受,心也被什么包裹着,闷得难受。      想来秦小欣是铁了心要离开他们这段婚姻了。      叶景桐失魂落魄地从医院出来,钻进车里,却失去了前行的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打分,撒花哟 ☆、20、婚姻内涵   秦小欣的电话关机。叶景桐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有将秦家的号码按下去。如果她真的要离开,秦家是铁定不会去的。可是不知道现在秦小欣在哪里,更不知道她身体状况如何。看护士的护理记录,秦小欣离开的时候烧还没有退。      无措的双手插入发间扒了几下头皮,无措,内心满满的颓败感。夫妻三个月,他甚至连秦小欣身边的好友名字都叫不上一个来,更别说联系方式。他就奇了怪了,是秦小欣从不在他面前提朋友,还是他压根儿的就没注意过她的生活细节?怎么他脑子里连一点儿与秦小欣的朋友圈子有关的内容都找不到呢?      叶景桐手中握着电话,坐在车里,头向后仰过去,闭上眼,脑子里乱得理不出头绪来。   天亮的时候雪终于停了。一缕阳光乍然破云而出,伴着满世界的银妆,将刺眼的光芒投下来,炫得人不敢睁眼看。      叶景桐揉了揉眼睛,推开车门,想走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车里一直开着空调,他没有穿外套。乍一出来,外面的寒冷象无数根透骨的针,一瞬间就刺穿了他的身体。叶景桐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回手拉车门想拿衣服,才蓦然发现,这辆黄色的保时捷小跑车,已经被下了大半夜的雪摭盖得踪迹诡然起来。      伸出去的手,又蓦然缩回来,瞅着医院的广场上被雪覆盖了的奇怪的物体,思绪顿时清晰。      这辆黄色的跑车,是他年少无知时无数荒唐事件中的一件杰作,豁出了命去拼车赢回来的。害怕开回家被老爸修理,转手就送给了当时还没有成为他情人的温媛。      八年多了吧,这辆车被温媛保养得还依旧是当时的模样,可他和温媛之间,却从无话不谈的知己,变成了相见时总是无话可说的情人。他会在无聊的时候往温媛身体里灌注他的激情,却从不会敞开心扉跟她谈论自己。      但是这段似是而非的婚姻,却于无形中,网住了他的性情,网住了他的心。跟秦小欣在一起时,虽然内心感觉平淡如水,虽然两人总是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磕磕绊绊,但终究因灰没有感情基础,相处的倒相反的很随意,甚至许多时候行事还颇为默契。      细数秦家的那一支,没有几个是在商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但秦小欣却天生是一块做生意的材料,每每跟他讨论起生意上的事情来,还颇有一番见解。这妞,不经商还真是可惜了。      经商?      这个词在大脑里一出现,叶景桐眼前蓦地一亮。猴急带火地钻进车里,去扒秦小欣留给他的那封信。      信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她那个要投资珠宝业的朋友的联系方式。       ☆、21、隐疾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嗓音有点儿哑,由此便听不出年龄来。      “欣欣说这件事让我们两先面谈,要不,就在她的住处怎么样?”他不知道生意上的事秦小欣与这位叫林源惠的女人谈了些什么,更不知对方清不清楚他与秦小欣的关系,所以在称呼上,用了个不太远也不太近的。      果然,对方在稍稍的犹豫了几秒之后,爽快地答应:“好,十分钟后,我在红房子等你。”      叶景桐的头嗡地一下就大了。红房子!那可是一大片老旧住宅住区,光出入口就有十来处,要如何找到他想要找的地方。      电话那端的林源惠似乎也替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似的:“叶先生,我想,在去她家之前,有些事情我们得先沟通一下,这样吧,十五分钟后,我在红房子大院外的超市门口等你,我穿一件白色的羽绒大衣,红靴子。”      叶景桐长出一口气,令人头疼的事倒是解决了,可接下来……其实他对珠宝业一点都不感兴趣。      秦小欣一夜没睡,翻来复去的脑子里总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缩性爬起来上网,先在网上搜索关于像她胳膊这样的事例,然后去问答里提问。结果一直折腾到天亮也没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两只眼睛胀肿的象两个大铜铃,拿冰袋敷了半天也不见消融,干脆披上大衣出门。      秦小欣的家在顶楼,独门独户。从刚上楼梯的地方就被一道不锈钢管焊制的栅栏封住了其他人继续上楼的路,所有的空间一家人独占下来,很显霸气。      秦小欣打开通往屋顶的门,一个人坐在屋顶的天台上。天台上有一个爸爸生前用塑钢临时搭起来的暖棚,栽种着几棵托熟人从南非带来的风信子。刚刚过了花期,满树的蓝色花辨落下,间有稀疏的叶子露出来,显现出别样而苍凉的美。      初晴的阳光投在秦小欣身上,让她一身桔红的衣服上镀上了一缕银光,在满目的银色世界里,美得不可方物。      她喜欢这样坐着,坐在暖棚旁边的小木凳上。小时候爸爸会把她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膝盖上。长大后,爸爸会坐在她身边,身上暖暖的温度一点点透过紧挨的肌肤传递给她。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黯然而寂寞的用自己的体温,融化掉所有落在她身上的积雪。      林源惠与心不在焉的叶景桐谈完了初步的合作设想之后,步行进入小区,穿过了几栋迷宫般的楼群,七弯八拐的找到了秦小欣的家。      一幢八层楼的老式住宅。叶景桐故作礼貌地一直让林源惠走在前面,一直爬楼梯到八楼,林源惠打开栅栏上的锁,上了顶楼才停住,礼貌地让到了一边。      “叶先生请。”门开着,林源惠直接推门让叶景桐先进去。      房子不是很大,两房一厅吧,但是光线很好,又加上室内装修的风格偏重于清淡,显得空间感很充足。      屋里没有人,林源惠推开两间卧室的门,然后又折返回来,“可能到楼顶去了,你先等一下,我去叫她。”      林源惠转身就要出门,被叶景桐拦住,冲林源惠递上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转身奔顶楼而去。      秦上欣刚从远眺中收回视线,受了强光刺激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叶景桐看不出喜怒的脸蓦然出现在面前。秦小欣始料不及,脸上悲戚的表情还没收回来,顶着一对水泡眼,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两步。      身后是楼顶不足三十厘米的护栏。叶景桐心下一惊,一个箭步跨过去,不由分说将秦小欣结结实实揽到怀里,一转身旋到暖棚墙跟儿处。秦小欣还想挣扎,但叶景桐的手臂象两个结实的箍子,将她圈在其中,丝丝分分的都挪不动,只任凭叶景桐暖暖的呼吸一丝丝的往自己脖颈间的肌肤里窜。      “你,你怎进来的?”她记不得啥时候带他来过这儿,更不记得啥时候给过他钥匙。      叶景桐一脸痞笑,兼带耍赖皮:“门开着,我抬腿就进来了呗。”      “叶景桐,你私闯民宅,这种行为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叶景桐没答理她,颈子前伸了几分,将自己的下颚抵在秦小欣的额头,试她的体温。果然烧还没退。      “别动,否则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叶景桐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男性荷尔蒙充足的磁性。秦小欣心尖儿被这种声音震得一颤,身体立时三刻地僵在原处,果然一动儿不敢动。      “下去吧,楼顶太凉。”此时的叶景桐还没注意到秦小欣僵硬的身体悄然发生的变化。      叶景桐象进了自己家门般的,也不客气,非常熟悉的打开鞋柜的门换了拖鞋,径直奔向热水器,抓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喝,抱着暖手。      秦小欣脱掉外罩的棉衣,贴身的莱卡棉内衣将身材衬托的极其诱人。忽略掉叶景桐那双象狼一样闪着绿光的眸子,兀自踢掉脚上的鞋子。鞋柜里还放着一双陌生的鞋子,衣帽架上挂着一件白色的羽绒大衣,还有一个印着云纹的帆布包包。      原来是林源惠。秦小欣眉头稍稍皱了皱。怪道叶景桐这厮能找到这儿呢,原来是这丫头领的道。      “你先跟叶先生聊着,我这儿合同马上就好。”听见脚步声的林源惠从书房探出半个头,打完招呼又瞬间缩回去。      秦小欣恨得咬牙,当着叶景桐的面却又没法责怪林源惠。谁让她事先没给林源惠交底,告诉她不要让叶景桐知道自己的底牌呢。      秦小欣一脸无奈的表情,走向叶景桐身后的沙发:“这是我的家,以后不经我的允许你不准到这儿来。”      叶景桐的心思似乎并不在研究她与林源惠的关系上,却对秦小欣的话极其热衷的回应:“为什么不能来?你是我法定的妻子,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在哪儿我当然就在哪儿。”为秦小欣单方面提出离婚的事而郁闷了一整晚的情绪,此刻突然晴好,叶景桐脸上竟然再次挂上了他的招牌笑容。      秦上欣还没反应过来,书房里听到外间两人谈话的林源优惠被自己的唾沫噎了一下,一转身探头出来:“秦小欣,你说你结婚了,那男人就是他呀?”      看着林源惠的白痴相,秦小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呲着牙,一抬手将露在门口的半拉脑袋挡回去:“先去做你的事,回头再跟你解释。”      “哇靠……”林源惠张嘴就暴粗口,满脑袋的不可思议,还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被秦小欣“咚”的关门声隔在门外。      叶景桐象看戏似的看着这一幕:“怎么,我做你先生很丢脸吗?还需要这样摭摭掩掩的,甚至连好朋友都不告诉?”      “你少自做多情了,先生?这个词可是打了引号的。”秦小欣白他一眼,里屋的林源惠还在竖着耳朵听,往下的话不好说得太直白。      可叶景桐倒是不点也不会意,简直是要逼她露马脚般的堆了一暧昧笑容:“这个词是文高雅了点儿,要不,还是叫老公通俗点,你说呢,老婆?”      秦小欣怒极,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厚着脸皮耍无赖,更何况她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了她要跟他结束这段没有实质内涵的婚姻。怒上心头,也顾不得里头还有双监听的耳朵,索性改变了往沙发走的方向,一转身上前就想去抓叶景桐的衣袖,准备把人轰出去。      哪知叶景桐就势一个转身,躲过了秦小欣的攻击,手中的杯子却正好碰在秦小欣的胳膊上。水太烫,洒在手上,叶景桐下意识地松了手。一满杯水,不偏不斜泼在秦小欣那只没有知觉的胳膊上。      秦小欣的这支胳膊没有知觉,导致她忽略了应该隐瞒实情的态度,只是脸色极怒地再次伸手去抓叶景桐。      叶景桐站着没有动,他的视线停留在秦小欣的手臂上,任秦小欣一下下用力的拉扯,眸光一分分的变冷。      秦小欣贴身的衣服很薄,袖子刚及手腕。而那只刚刚挨了烫的手,□在葱色的衣袖外,肌肤因淤血已暗黑成了青紫色。      叶景桐一把将秦小欣的那只手臂抓住:“手怎么了?”他的手劲有些大,可秦小欣的表情却并没有显现出痛感。叶景桐下意识地就想去掀秦小欣的袖子。      秦小欣这才意识到了胳膊的隐疾已暴露,心下一急,就想要从叶景桐的手中抽出那条没有知觉的胳膊,右手一个闪劈招呼过去,却被叶景桐稳稳地捉住。她还想踢,可才刚刚一抬腿,自己的整个身体已经悬空,被人干净利落地抱起来奔向卧室。      平日里,她每回攻击叶景桐都能得手,可今天,她却衰得连他的身都近不了,就被人囫囵个儿的拿下,太丢人了,都怪这支残废了的手。      心里的这个念头一出来,委屈的眼泪也跟着一起来凑热闹,无法再挣扎的秦小欣索性“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咒骂叶景桐混蛋。      叶景桐轻轻地将秦小欣放躺在床上,害怕她乱动,跨上去压住她的身体:“别乱动,让我看看。”      小心翼翼地推起那只衣袖,叶景桐的呼吸顿时象凝固了似的瞬间屏住。整条胳膊,从大头肌到小手腕,呈深黑色的凝血状,令人触目惊心。叶景桐浑身的肌肉都因紧张而缩紧,骇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完了没有啊,变态狂。”自知无力反抗却又不想在叶景桐面前表现出伤心难过,秦小欣故意忽略胳膊的问题,避重就轻地主。      叶景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条胳膊上,手指在酱紫色的肌肤上慢慢的滑动,从大头肌到小手腕,很用力,但依然找不到动脉有博跳的迹象:“有感觉吗?”他不死心的盯住秦小欣没有任何疼痛反应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我的浏览器故障还是别的原因,文经常传不上去,总是一个劲地在那儿转悠……下次再进入后台,竟然发现章节还没传上去,还在添加新章节的内容里……要崩溃了,偶想说的是,偶本来上次网就不容易…… ☆、22、哥哥   秦小欣扭头不看她,固执而生硬的回了一句:“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是有感觉还是没感觉?”叶景桐怒了,也急了,身体都成这样了,这个笨蛋还不说实话,还要一个人应付。      秦小欣被叶景桐这句怒中带气的吼声震住,瞪大了眼睛恐慌地看着叶景桐太阳穴处突然暴起的青筋,悄悄往回咽了口唾沫。      “昨天下午,突然就……这样了。”      “你个浑蛋,把自己弄成这样都不吭一声,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不由分说,起身一把将秦小欣拉起来,象困兽般地满地转圈儿:“衣服呢,衣柜在哪儿。”      秦小欣的家里,所有的家俱都跟墙壁浑然一色,找不到机关,叶景桐急得直跺脚。      秦小欣叛逆的一嘟嘴,索性坐在床上不动:“这是我的家,你要干嘛?”      “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沉得住,你到底想要怎样啊,赶紧换衣服,我们去医院……”指尖角触到了墙面,空洞的触感告诉他,这里就是柜门。指尖从细小的缝隙间抠下去,一个弹璜式的拉手弹出来。      的确是个衣柜,可拉开的那一瞬间,满眼看到的全都是男人的衣服……叶景桐不由自主地咬住了牙关,咬得牙根都发酸,没来由的,心被扎了一下。      叶景桐背对着秦小欣,她没看到叶景桐脸上的表情,只发现他刚刚还生猛活跃的身体蓦然停顿了一下。      这个情兽不知道又想要出什么幺蛾子!      秦小欣也不知道被什么鬼附了身,从床上蹦进来就版主到衣柜前,在叶景桐呆愣的表情下,直接躲手将柜门扣紧:“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      叶景桐被噎得一口气没缓上来,光瞪眼,说话也结巴:“找衣服,去医院,赶快。”颓败和受伤,浑身好无力。      不说去医院还好,一说去医院,秦小欣从骨子里生出反感来:“我不去,反正已经这样了,乘还没截肢,我想在家里多住两天。”      叶景桐来火了:“你他妈放屁,截什么肢,谁告诉你要截肢了?还没检查你怎么知道要截肢?还是你盼着截肢盼着残废,盼着让我这一辈子被你拖死?秦小欣,不带这么恶毒的吧,如果你真残废了,我们还他妈的离个屁婚。”临晨去医院,大夫和护士都只跟他说了秦小欣突然不见的过程,却并没谁提到过这条胳膊。况且,事发的突然,应该就是静脉滚了针的时候没有及时处理造成的。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但愿还来得及。      可这一刻,那么尖酸刻薄的话,却完全是在无意识下脱口而出的。      秦小欣被叶景桐的吼声唬得一愣。光知道愣瞪着一双大眼睛,忘记了反驳。结婚三个月,见识了叶景桐这厮的凉性,却从没见识过他象野兽般的发过火。      愣了半天,秦小欣才象从茫然中反应过来般,异常粗暴地抓着叶景桐连拉带推地往外撵:“我要死要活都是我的事,就是残废了也跟你姓叶的没有一毛钱关系。”      秦小欣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心里的火苗嗖嗖的往外冒,对叶景桐下手也就没有轻重,虽然只有一只胳膊能动,但还是文的武的一起上阵。有使小性子的嫌疑,更多的是堵气。      开始叶景桐还让着她,闷声不响的被秦小欣推着往外走。必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他还不敢太撒野。可秦上欣提起膝盖一顶,正中男人的要命处,他一下就火了。反手一推,秦小欣就从面前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进户门上。      “秦小欣,你可真够恶毒的。好,咱们现在就说明白,以后你要死要活,少他妈找我。”      秦小欣被猛一下撞在门板上,后脑勺轰轰地正疼,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门却咔嗒一声,钥匙转动锁孔,外面的防盗门打开,进户门连同秦小欣一起被推开,进来一个面孔白净如书生的男子。      看到坐在地上一脸痛苦表情的秦小欣,男子心疼地蹲在面前:“怎么了?”      秦小欣两眼冒金星,可看到跟前的人,却顿时大脑清醒了,嘴里支支唔唔:“我……没事啦……秦方钰,你怎么进来的,我家的钥匙你怎么会有”      秦方钰没回答她,伸手在她后脑勺上一摸,正好摸到肿起的一个包。将妹妹揽在胳膊中间扶起来,正对面的叶景桐还在一脸的茫然无措中。秦方钰的眼睛都红了,照叶景桐的前胸一脚招呼过去。      秦方钰的脚劲太大,叶景桐脚下不稳,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撞在茶几上。心窝处痛得他下意识地向下弯曲身体,用手护住了心脏。眼镜里全是金星星,额头上的汗瞬间就渗出来。      秦方钰一只手臂牢牢地护着秦小欣,拖着她又向前了一步,还想照叶景桐半屈的身体补一脚,被秦小欣死死拖住。      “干嘛呀你,景桐哪儿招你惹你了?”她推开哥哥的呵护,奔到叶景桐跟前,一脸的担心:“痛吗?我帮你揉揉。”      叶景桐知道秦小欣在做戏,不是担心他俩打起来谁胜谁负,而是怕被秦家人知道真相。他闭着眼睛,一咬牙,忍下了这口气。随即点点头,轻声的应了一句:“别担心我,你没事吧?”      刚刚他推她那一下,下手也不轻。只看到秦小欣轻飘飘地撞到门上,当时他心里就慌了。可还没来及做什么,秦方钰就进来了。      秦小欣用那只健康的右手轻轻地抚摩叶景桐的胸口,一下一下,又轻柔又小心,眉眼里满满的全是痛……      秦小欣是真的担心,真的心疼……只可惜叶景桐闭着眼,什么也没看到!      “秦方钰,你有病啊,大过年的,你好端端闯到我家来,打伤我男人,什么道理啊你。”秦小欣一张口就连珠炮似的轰秦方钰,甚至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堂而皇之地称叶景桐为自己的“男人”而连脸都不红一下。      秦方钰十指握得死紧。刚刚叶景桐和秦小欣两人的吵架声音虽然不大,但正准备敲门的他,还是一字不拉地全听了清。其实从秦小欣突然决定嫁人那一刻起,秦方钰就觉得不对劲,到底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清楚。可惜这丫头从小就视他如死敌,要想从她嘴里问出实话来,比杀了她还难。      如果不是他手头有证据,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他还真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如果真是一对真实的夫妻,两人磕磕碰碰的动两下拳脚也没什么,更何况欣欣这丫头从小就是练家子,一般的男人也占不到她什么便宜。      可偏偏的,她跟叶七这混蛋之间,不是那么回事。      秦方钰心里窝着火,卯着劲儿的修理叶景桐,可叶景桐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宁可装怂包也不搭理人,妹妹又死劲儿的护着,他无从下手。再说了,这丫头现在心里憋着事儿,分明不不愿意让他掺合,不愿意让他插手,他再火上浇油就有些不识相了。      秦方钰忍着这股气,过来拉秦小欣的手:“你们组长说你有一个星期的假,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秦方钰正好捏住了秦小欣那只没有知觉的僵硬的手,没有用太大的手劲,只轻轻的捏着,手心的感觉冰凉。      秦小欣没有知觉,这只手又动不了,挣不开,心下着急,用另一只手挡开秦方钰。叶景桐适时伸手半秦小欣揽在臂弯里,用半边身体挡住那条僵硬的手臂。      “我媳妇儿想去哪儿,自然有我陪着,就不劳大舅哥了。您工作忙,还是保重自己身体要紧。”      此刻的叶景桐象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挡在秦小欣面前象一座山。秦小欣安心地靠在叶景桐身上,身体的重一半都依附在这个男人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感觉很幸福,很踏实……      叶景桐紧紧护着秦小欣的举动,更让秦方钰觉得这两人中间藏着什么猫腻,却又不好开口问。只好恨恨地对着叶景桐瞪眼:“叶七,我妹妹暂时委屈在你这儿,如果你敢欺负她,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放过你。”      秦方钰摔门走了,秦小欣这才松了口气。没堤防,叶景桐一挪动,秦小欣依在他身上的重量来不及撤回,重重地向一边摔下去。      叶景桐反应过来,抄手一搂,秦小欣失重的身体被抄到叶景桐的怀里。惊慌之中,两双眸子不期然地撞在一起。电光火石,刹那擦起眩目的火花。      也就在这一瞬,两人肢体语言悄悄发生了变化。秦小欣一向一触到这个男人就僵硬的身体,此刻柔软如柳。叶景桐向来喜欢手臂用力且生硬粗暴,但此刻,却象怀抱着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又柔情缠绵……      也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心跳同时漏跳了那么一拍半拍,仿佛时间已不存在……      “……那个……合同我起草好了,叶先生要不要先看一下?”      恰在此时,一个闷闷的听不出年龄的声音从身后突然窜出来。如一个惊天的响雷,两人同时从忘情中清醒过来,尤其是秦小欣,如同躲避瘟疫般跳离开叶景桐的怀抱,闪到酒柜旁,端起昨晚喝剩下的半杯凉白开猛灌。      叶景桐极其乌龙地伸手耙了一把头发,对这个很不适时宜窜出来的脑袋大条的林源惠翻了一个白眼:“不用,下午你直接跟我的助理谈,这件事我已经全权委托他了。”      刚刚,他们谁都忽略了,在这间房子里,除了他们,还有另一个生命体的存在,好险!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能够上网的感觉真是不错,心情好,要多更。各位童鞋们可别忘了一定要收藏哦 ☆、23、医院      雪后初睛,街道上厚厚的积雪已被各种各样的车轮辗成了一片肮脏,清洁工人和临时组建起来的义务工人正在拿着各种工具铲雪,车开不快。叶景桐干着急,跟在前面龟速爬行的车辆后面,怕交警找麻烦耽误时间,又不敢使劲按喇叭,只好举着电话拨号。      孟逸辰正在开会,全都是大队的精英,刚刚出完任务回来,大家坐在一起交流。气氛没有往常开会时的严肃,但个个还是认真而专注地听着。      开会不允许做记录,所有的内容都要靠灵敏的大脑记。孟逸辰坐在下首,欧阳陆正在做整体行动总结。恰好有电话进来,特殊的报警音瞬间让与会人员放松的心态绷紧。      孟逸辰看了一眼来电和GPS定位,用一个微笑示意大家:“私人电话。”      欧阳陆蹙唇开孟逸辰的玩笑:“是嫂子吧?这大过年的也没见个面,开始查岗了。”      严肃的会议室里,顿时发出一片起哄的笑声。      队里的规矩,国事家事没私事,即便是老婆的私秘电话,在会议期间也必须转入录音,不能回避。孟逸辰边笑边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按下接听健。      “你赶快给我找个好医生,欣欣的身体出了点儿状况,我最晚五个小时到你那儿。”叶景桐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上来就向孟逸辰发号施令。      孟逸辰一直紧蹙的眉一点儿没松,表情依旧千年冰川一样的冷凝着,但是脚步却已移动到了技术室,一边听叶景桐讲述秦小欣生病的始末,一边打开卫星云图。      滨城久雪初晴,城市的积雪层厚达三十公分,郊区以外达到五十公分,这样的天开快开……      他顿了一下,他终于回应了一句:“你不要命了,这是什么天气,不为你自己考虑,车上还有另一个大活人呢。”      卫星信号导航仪上,红色箭头正在一处白色地带缓慢移动,正是市区,估计移动速度不超过50麦。      “你一小时赶到机场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合上电话,叶景桐终于松了口气。孟逸辰这家伙,别看来时总绷着个臭脸,关健时刻,亲情观比谁都强。      “放松点,一会儿有人派直升机来接我们,医院和医生都安排好了,保证不让我们两家人插手。”      秦小欣半边身子紧紧贴在车门上,扭脸白他一眼:“你那边都出动直升机了还不叫插手啊!”      “这道关系口例外。”      秦小欣对叶家人一点好感都没有,更因为婚姻的性质,以至于对她的“婆家”人,一点兴趣没有。      “怎么个例外法?”      叶景桐听出了秦小欣语气中的嘲笑,别过脸去,也不再解释。叶氏家族根脉繁多,枝系发达,宗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很复杂,而秦小欣,还没有资格去掺和。 “反正以后时间长,混熟了就知道了。”      秦小欣鼻子里冷哼,时间长了?混熟?做梦吧你。      路上积雪太厚,车速快不了,高速路上一条长长的车龙缓慢的向前移动。叶景桐双手握着方向,又咬牙又咬唇,但汽车不是飞机,不可能从车龙队伍的头顶上飞过去,只能干着急。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很舒适,一夜没好好合眼的秦小欣,靠在车门上,借着汽车行动时这摇篮般的感觉,睡沉了。      觉很香,很沉,仿佛才刚刚合上眼的功夫,身体突然被什么剧烈的摇晃起来。秦小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乍一看到面前模糊一团的影子突然变成了叶景桐的脸,骇得所有的瞌睡瞬间遁形。      “我是鬼吗?吓成这样?到了,下车了。”叶景桐很恼火的一甩脸,动作幅度有些夸张地推开车门下车。这妞什么毛病,明明睡着的时候看着还挺乖顺挺可爱的一张脸,怎么一睁开眼乍一看到他,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他有那么可怕吗?      孟逸辰双手抱臂,一副闲看云卷云舒的表情。他见贯了叶景桐象螃蟹似的霸道行为,这样在一个女孩面前恼怒吃鳖的样子倒真是少见的很。      目光故意在秦小欣身上兜了一圈,叶景桐果然中计,上飞机的时候,特意凑到孟逸辰耳边,冷着嗓子咳了一声, “小心我在小远耳边吹风。”      “叫嫂子。”孟逸辰和叶景桐先后各顾各的登上舷梯,留下秦小欣独自纳闷。不知是叶家哪一脉的仇人亦或恩人,如此不情不愿。可叶景桐平时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却也能忍气吞声?该不是为了我而委曲求全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秦小欣先吓了一跳。      秦小欣是第一次乘直升机,螺旋浆的风吹得她原本就臃肿的羽绒服更是象充了气般的要飘起来,脚下站都站不稳,叶景桐手伸过来,单手拥住她的肩头。秦小欣本能地想挣开,叶景桐却突然发力,一只手臂将她的肩死死扣住:“风大,你烧还没退,小心再着凉。”      叶景桐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实际上刚刚从车里钻出来的秦小欣,因了本身就发着烧,因了身上穿得厚,因了车内的空调,整张原本白皙的脸宠,更是泛着亮泽红润,性感的令男人吐血,令女人咬牙妒忌。      孟逸辰心里鳖着笑,脸上还是一逼冰川。叶景桐内火攻心,也不管机仓内还有孟逸辰的其他部下,抬脚就踹过去,正中孟逸辰小腿。孟逸辰也不反击,终于把抿着唇藏了半天的笑露出来,叶景桐铜铸铁造的厚脸皮,竟然莫名其妙的一阵发热。      兄弟俩你来我往的内斗,秦小欣丝毫没看出来,倒是对孟逸辰及他部下们这身深黑色的没有部队番号没有军衔的服装感起了兴趣。一直盯着一个脸上的油彩涂得象锅底灰似的队员看,连视线都不挪一下。      被盯着的士兵很有定力,倒是叶景桐,一双本就浓黑的眉头紧紧纠结着:这前院后院都着火,要先扑哪头好呢?      一个白痴女人!一群冷血兵王!      孟逸辰冷眼旁观,心中暗自揣摸着叶景桐在电话里说的“弟妹”这个词。      好在秦小欣的胳膊没啥大事。静脉凝血,医生只开了几副活血化淤的药,每天外敷加内服,两天之后,秦小欣的胳膊便有了知觉。      特种部队的医院,不比地方医院,病情和住院时间都有严格规定。也就是孟逸辰亲自打过招呼带进去的,否则,地方患者想要入住这种医院,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时间不长,但秦小欣对这个医院,竟然有点留恋了。更具体的说,她留恋的,不是这个医院,不是这里的环境,而是这里的人。 ☆、24、帅哥哥   在这里住院的人,虽然身体大大小小的都出了一点儿问题,但并不影响他们作为一个军人的职业气质。      也就是说,秦小欣留恋的,不是环境,也不是生活在这个环境中的人,而是他们的称呼:军人。      曾几何时,那段对军人这个称谓的依赖和依赖,此时已悄然复荫。呆在这样一个群体中,又好似回到了曾经,那个阳刚之气凝聚的军营,那种漂泊之后的归属感、安全感,,代替了一切感觉。      军营,军营里的他,是否依旧如松柏一样挺拔俊逸,是否依旧是那一身气宇轩昂的军装,那一双锐利又深邃的眸子……      秦小欣半倚在门边,看对面的水房里正在洗衣服的几个男兵,脑子里出现曾经的一副现面,看得出了神。叶景桐拎着饭盒过来,看着秦小欣的白痴相,脸色寒了又寒,侧身从一边闪进门。      “秦小欣,你差不多些啊,不就是一帮病秧子男人么,有什么好看的。”      “是军人,不是病秧子。”秦小欣视身边的叶景桐为空气,两只眼睛盯着门外的水房里几个站在水槽边洗衣服的男兵,半天都没有眨一下。      叶景桐被噎得半天不说话:这妞该不是审美有问题吧?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身边这个不穿军装的男人也比这帮兵油子气宇轩昂N多倍,也没见哪时候她似这般的盯着他瞄过一眼!      “那又怎样,有区别吗,住到这儿来的,能好到哪儿去。”      “话不能这么说,人这一生,谁能保证自己不进这种地方。今天他们生病了,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优秀。”      “优秀?秦小欣,你就这审美?……还是悠着点儿吧,注意下自己的身份、形象。”叶景桐是真的来气。      秦小欣被叶景桐这莫名其妙的话说的一头雾水:“我什么身份?又关我形象什么事?”      叶景桐白她一眼,留给秦小欣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转身出门。什么身份?叶太太。形象?一个已婚妇女(甭管真假吧)盯着一群大头兵犯花痴,拿他这个高富帅的正牌老公当空气。      说来也怪自己。如果不是怕秦小欣的病情传到秦家人耳朵里去,他才不愿大冷天的往这么个山沟沟里钻呢。      显然孟逸辰是看出了他跟他“媳妇儿”这特殊的关系,好几次都憋着笑,却到底也没吱声问。      这里是孟逸辰的地盘,叶景桐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才不会带着自己的笑话送上门被人奚落。孟逸辰什么人,那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当初他使坏引诱袁远的事,他才不信孟逸辰能轻易忽略。说白了,他们兄弟俩是一类人,唯一不同的是,孟逸辰会隐藏自己,而他不屑于伪装。      好在孟逸辰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因为是医务处下出院通知,结算中心早就办好了一切手续。等叶景桐去结算的时候,费用清单都已经打好了。      秦小欣在部队医院住了五天,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被板着一张臭脸的叶景桐拽出了医院。      “我回不去,给你爷爷过寿的事,就不要考虑我,不过该我的那份礼,你就帮着张罗吧,你嫂子忙,顾不上,再说,她也不怎么懂。”      叶景桐拎着秦小欣的包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知道了。”可不知道了,叶家老太爷那是什么人,过个寿,一般的礼拿的出手吗?给他张罗?自己这一份还发着愁呢,还有心思替别人张罗。好你个孟逸辰,原来在这儿设了陷阱等着呢!      秦小欣不清楚这兄弟之间的纠葛,而且也从没人告诉她叶景桐和孟逸辰之间的关系,只道是叶景桐的什么狐朋狗友,礼貌而客气的跟孟逸辰道谢:      “有空去滨城玩儿,让景桐带你到各种转转,别客气呵。”      孟逸辰没正面答复,但笑容倒是给的一点儿也不吝啬,轻轻点头:“路上注意点,路滑,让他慢点开车。”      只这一笑,秦小欣顿时分出了叶景桐和孟逸辰这两个极品男人的差别:叶景桐性格豪爽,心思缜密;孟逸辰城府极深,豁达睿智。两人应该属于同一种类型的动物,但若交起手来,谁更胜一筹,那就难说了。      秦小欣暗自好笑,她怎么把这两人拉到一起去比较嘛,真是莫名其妙。      秦小欣回过神来,听到叶景桐的嘲笑,奔过去就飞起一脚,却被叶景桐一个急闪避开:“你无聊。”叶景桐这厮最近犯什么病呢,话这么多,都快成话唠了。      秦小欣被叶景桐包成了棕子,一层衣服加一层衣服的运送回家。胳膊是有知觉了,可浑身没力气,身上这一层层的衣服脱下来,还颇费时间。      秦小欣害怕叶景桐乘人之危再吃她豆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车子刚进市区就以跳车要挟叶景桐停车,径自打出租回家。留下恨得咬牙却无计可施的叶景桐独自开车去单位。      他就不明白了,也算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大帅哥了吧,怎么秦小欣这么个小毛丫头一见他就炸毛,恨不得躲他躲到地缝里。      外面的门铃响第三遍的时候秦小欣才懒懒地趿拉着拖鞋从厨房出来。在医院里吃病号饭吃得她想吐,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家可以自己弄点可口的东西吃了,才刚张罗完,叶景桐这厮就回家了,他还真有口福!      秦小欣看着厨房的灶台上排了一溜儿的小碟子小碗儿的精美作品,嘴里嘟噜着,不情不愿地去开门:“怎么老不带钥匙啊?”      虽然不乐意,虽然撅着嘴,但手脚麻利的秦小欣还是打开了门,甚至连猫眼都没瞅一下。但是,下一刻,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她瞬间就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收藏啊,讨论呀,多多的打分嘛,妖的文差点就上不了榜单啦,大家给拉一把,推个人气啦,妖在这里万分的感谢感谢感谢哦,没留言的出来划个“号”,已留言的也划个号,给妖加把油哦,拜托大家啦 ☆、25、公婆   门口,站着穿戴颇有品位的叶家二老,凌然威严的气质逼得秦小欣连礼节性的招呼都未敢打,只本能地倒退了两三步,微微垂首,双手交握,中规中矩地退立在一侧。      汪梓涵看着媳妇的表情,有些尴尬。故做清理喉间涌堵物的吭了一声,一回头,却见叶友钦一脸和善的微笑:“你看你,大过年的还突袭检查,把孩子吓得。”      这话算是给紧张到毛发的秦小欣解了围。汪梓涵顺着叶友钦的话往下顺,一伸手握住了秦小欣因紧张而揪在一起的两只手:“天这么冷,也不多穿件衣服,快进去吧,别老在门口。”      秦小欣头顶直冒热汗。如果不是“嫁”了叶景桐这厮,她哪里有机会让两位省级领导亲自“接见”。紧张最紧张,可必要的礼貌还是要的,更何况秦小欣也不是普通市民家没见过大场面的黄毛丫头。她紧张,主要是叶家二老突然登门,她还没有准备好对他们的称呼而已。      结婚三个月,她有见公公婆婆的机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次,而且每次都不超过一小时。      “真对不起,大过年的,没有去给您二老拜年,还让你们顶风冒雪的跑过来,都是我不好。您喝水。”      秦小欣的客套话讲得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叶家二老是什么人,一辈子在官场上听人话音揣度人心思,怎么可能听不出秦小欣的客套话。      礼貌,是自小的家教培养的,但对自家人的这态度……三个月的儿媳妇,怕是还没真正进入角色呢吧。      “景桐呢?他不在家?”叶友钦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事先就听说过秦子宵的这个内侄女儿性子特别,可没想会特别到连自己这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几个月耳鬓厮磨的功夫都全白费。      叶景桐从小在他那个接受过一整套西式教育的小姨身边长大,像喝茶这种全中式的生活模式,揪着他耳根的灌,怕也未必会就犯。显然,两人的生活还没有契入到一条道上。      “他单位有点事儿要处理,刚走没一会儿。”秦小欣是规中矩地坐在离叶家双亲有点距离的小沙发上,不敢正视二位领导大人的眼神。      汪梓涵细细的品着透明玻璃杯里的茶水,从进门始,她脸上就一直带着笑容,令人品不出喜怒的表情,秦小欣算是有些定力的,但在如此气场的公婆面前,心跳还是加快了几档。      一百七十多平的复式公寓,夹杂在四周都是别墅群的住宅区里,显得不伦不类,有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二百五相。儿子景桐执意要搬出去单独住,没人拦得住。叶景桐买房的目的,当母亲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怕驳儿子的自尊,她硬是忍着没吱声。直到老四在她面前提起秦家的姑娘,她才一不做二不休,乘着叶景桐不在,将这套被儿子装修成欧式风格的公寓,二次调整,装成了现在的风格。      叶景桐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乐意,可还没糊涂到分不出摆在面前的形势对自己的利弊。二百万的贴息贷款和远在法国的韩语嫣,从其中任选一个。正被手头的几处楼盘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叶景桐,一咬牙点头屈服了。      可以说,儿子的这档婚姻,是汪梓涵一手操控的。照今天这形势看来,儿子虽然不怎么着调,但儿媳妇懂事。懂事就好,就证明她这一番苦心没白费。      汪梓涵脸上的微笑终于绽开了几分,品了半天的茶,终于张开金口露出玉牙:“六安瓜片要陈的才好喝,看来我们家欣欣很懂得品茶。”她笑得极轻,话也说得极顺口,理所当然地就将秦小欣划入了自家人的行列。      秦小欣窘得头都不敢抬。两位长辈将她视为自家人,但除了婚礼那天,她似乎还没正式称呼过一声“爸爸、妈妈”。      “我也不懂得,只是年前去崇岭出差,那里产茶,就随便买了些回来。”      “喜欢喝茶还用到外面去买吗,告诉景桐让他回家拿就是了。你爸爱喝茶,家里别的没有,茶叶管够。老叶啊,咱们家啊,可算是有了跟你有共同嗜好的人了,可算是把我们娘俩给解放了。欣欣,你怕是不知道吧,你吧呀,是个茶痴,这些年拉着我们娘俩跟他一起喝功夫茶,可是把我们给折磨够了。”      “好好儿的喝个茶,怎么就叫折磨了。”叶友钦很不愿意的瞪了爱人一眼,眉眼里的喜爱却是抑制不住地往外流泄。      “还好意思说,牛不喝水偏要强按头,这都是哪门子的理儿,欣欣你说对不对。”      婆婆一个劲儿的示好,秦小欣再不会来事,也该明白婆婆打出的这招糖衣炮弹用心良苦。两位大家长都是滨城说句话都会影响天气的人物,尤其是婆婆汪梓涵,她强拉硬拽地要把秦小欣往自家的队伍里拉,秦小欣脸上烧过了劲,要是再这么不远不近的杵着,就有些不识趣了。      “之前我还跟景桐说买茶好费钱的,这倒好了呢,那你们以后可别心疼咱家的好茶哦。”她起身往两位长辈的杯子里续了水,四两拨千斤,把汪梓涵的话题偷梁换了柱。      叶友钦压着心头的喜悦,与汪梓涵的目光对上,默契的一笑而过。      “厨房里做什么呢,这么香?”汪梓涵放下杯子,想起身到各处走动走动,又怕引得秦小欣更紧张,一回身,看到厨房的操作台上大大小小的碟子碗儿的。      秦小欣赶紧站起身,“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景桐又不在,闲着没事,胡乱弄了几样小菜。本来是想练练手,也不至于回了家让爸妈笑话,可巧了,你们正好来,先多提意见。”还不等公公婆婆应答,秦小欣已一阵风儿似的进了厨房,将刚刚做好准备慰劳自己的精美菜品端出来。      汪梓涵看着自己选的儿媳妇这般麻利,心头早就乐开了花:“老叶,快,上座,我这就给景桐打电话,让他麻溜儿的给我回来。”      秦小欣噔噔噔一阵风儿似的又从楼上跑下来,手中拎着一个又老又土包装的玻璃酒瓶。      叶友钦把瓶子抓在手中,左看右看,最后拧在一起的眉头才舒展开:“七三年的二锅头,正宗的窖藏酒,欣欣,你怎么知道你爸好这一口?”叶友钦也不客气,直接对嘴,将瓶上的铁皮盖儿用牙咬掉,往面前的杯子里倒了半杯,举到鼻子下面半闭着眼睛闻。      “爸,您真是品酒行家,前阵子景桐还嚷着要解决掉呢,亏了没让他糟蹋。”秦小欣厨房客厅的跑了N个来回,心中的紧张消失了那么几分,情绪就自然的放松下来,这一声爸也叫得极顺口。      汪梓涵打完电话回转身来,看到叶友钦刚好把半杯酒倒进嘴里,咂摸着嘴正回味后劲,脸就拉下来:“怎么就喝上了?”      叶友钦一把拉住爱人,把斟好的酒往她面前一推:“尝一口。”      事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准则,等汪梓涵犹豫着把酒杯放在口边,小抿了一口之后,刚刚还有些不悦的眸子里,登时就放出一丝异样来:“七三年的窖藏二锅头,欣欣,你哪儿弄来的?”      汪梓涵的眸子里带了一丝晶莹剔透,秦小欣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心里一下没了底:“我,我们家……我妈妈的家里……她收藏的。”      两位长辈再不说话,默默地,端起酒杯,相互凝望,眸中透着一抹难言的悲伤,却在一杯酒之后,换成了款款深情。最后,交臂,喝干了各自杯中的酒。      此刻的秦小欣,她哪里会明白,一对相携走来的患难夫妻,曾经与这七三年的二锅头之间,曾经有过一段难以释怀的过往。      汪梓涵最先从沉浸在幸福里的心思捡出来,看到儿媳妇怔怔的站在身后,一脸的不知所措,一伸手,拉住秦小欣,坐在自己身边。      这个儿媳妇即会来事儿小嘴儿又甜,最难能可贵的是,长辈们之间的亲疏远近把握的极有分寸。“欣欣你还会做饭?真是难得,这年头,象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会做饭的可不多,老叶,要不乘着你休息的这两天,让景桐带着欣欣回家住一段,咱们家这都多久没在一起聚一聚了。”      叶景桐风风火火地赶回来时,秦小欣已经上了桌,跟公婆聊着什么,神情振奋,气氛异常的活跃。叶景桐心中暗暗叫苦,虽然他不知道刚刚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他绝对能猜得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有秦小欣这傻瓜才会乖乖入妈妈的套。      “聊什么呢,看你们高兴的。”叶景桐将大衣挂好,洗了手径直过来在秦小欣身边坐下。为表亲热,秦小欣表情温柔地将碗筷轻轻轻放在叶景桐面前。      “都等你半天了,外面是不是很冷?”      秦小欣的戏码一丝不苟,叶景桐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脸柔情笑魇打从挂在脸上就再没准备撤下去。“你才多会儿的功夫就做这么多菜,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小两口在父母面前大秀恩爱,老两口心中惬意。汪梓涵更是乘热打铁。“景桐,我刚刚跟欣欣商量好了,这段时间呐,你们俩回家去住,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叶景桐刚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呛出来,扭过脸看秦小欣,果然就撞上她一脸无邪笑容:“你真决然决定了?”      叶景桐一副怪怪的表情,看得秦小欣浑身象长了毛似的不自在:“回自己家里住又不是什么难事,干嘛这样看着我?”      叶景桐朝她伸了下杯子,两个玻璃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声音:“万里长征,才迈开了第一步,祝我们旗开得胜。”      秦小欣眯了一下唇,将口中的饮料送进胃里。叶家二老突然到访,虽然有些局促,但秦小欣内心里还是高兴的。比起这个情兽,她倒是更愿意跟两位长辈相处。秦小欣只顾着沉浸在刚刚过去的温馨里,却忽略了身边某情兽眼神中满满当当的幸灾乐祸:前面明明是火坑,可某人哭着喊着要往里跳,你能怨谁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收藏、留言、打分呀,这些成绩决定妖的文是否还有再登上首页的机会,请亲们帮帮忙,给妖拉点成绩吧,拜托大家了,这里,妖先谢过了!!!!! ☆、26、新家   汪梓涵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翻山涉水,早就历练成了八面玲珑的神,象叶景桐这般肚子里弯弯绕九曲回肠的人动不动都会踩着雷。对付秦小欣这种又幼稚又蠢笨的黄毛丫头,那还用得着刻意去动心思?诺,这不,才仅仅第一回合,秦小欣就感动得恨不能立时三刻就向中央靠拢了,未来的日子还长,丫头,你就等着收获眼泪吧,有你哭的时候。      秦小欣不了解叶家人,更不了解位处高层的公婆,自然会象大多数人一样,对汪梓涵生出亲近,对叶友钦生出崇敬之情。而洞悉天机的叶景桐,却象看耍猴般的看着欢天喜地收拾行装就象要逃离苦海似的秦小欣,鼻子里直抽冷气,眸子里却满满的都是算计。      林源惠的电话急三火四的响了数遍,秦小欣才放下准备搬到婆婆家而收拾的杂七杂八,懒洋洋的抓起来,不温不火的“喂”了一句。      叶景桐从早晨回到公司,秘书就火烧火燎的推门而入,甚至连门都没顾上敲一下,便将手中的一摞报表摊开在桌面上。      叶景桐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一大堆报表上的负数,脑子里象钟鸣般的响成一气,好半天,夹在指缝中的笔才落到白纸上:“降价往外抛售,最低限度把成本收回来。”      秘书象是没听明白老板的话:“六个楼盘全抛?估计损失会超过一千万。”      叶景桐终于把沉伏在报表上的注意力收回来,意味深长的对自己的贴身搭档轻声细语:“内部消息,国家有可能压缩房地产市场的规模,此时不抛,损失更无法估计。你马上去通知各部门主管开会,最晚明天,必须拿出一套理想方案。记住,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茂名,我们必须要争取到她们的投资,不管她们提出什么项目都照办,只要拖着,等她们的款一到帐,我们眼下的燃眉之急解除,再回头来应对。”      “明白。”秘书是他原先的老部下,老搭档,多余的事情不必说得太直白。公司的危机已闹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一个大的项目,一个强有力的资金源来稳压,股市的浮动可能随时都会将他数年经营的心血侵蚀的颗粒无收。      什么叫海枯石烂,没有人比生意场上的人更理解。      电脑屏幕上一长串一长串的绿色数字,林源惠已经满满的盯了一天,此刻脸色灰白。“传说中的海澡效应,怎么办?”      秦小欣双臂环抱,两道漂亮的眉毛拧成了一堆。怎么办,鬼才知道怎么办。      秦小欣向来都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可现在却不是单纯靠意志力来解决问题的时候。林源惠只是她的经理人,面对这么大的事件,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意见。没人帮得了自己了,没办法,是好是坏,只能赌一把了。“全抛吧,能收多少是多少。”眼看着离爸爸的宏愿越来越近,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放弃。      “全抛?会有多少损失你计算过吗?”林源惠眼镜下面一双淡漠的眸子蓦然瞪大了几倍,象看着讨厌的陌生人一样的瞪住秦小欣。      “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时候,估计叶景桐也好不到哪里去。宁可我们这边受点损失,也不能让他那边倒下。”      “……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林源惠狐疑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一脸的不可思议。秦小欣从来不感情用事,可现在这句话……她到底是没完全领会秦小欣的意图。      “胡说什么呢,我们找叶景桐合作,不就因为他的魄力因为他背后的靠山和势力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想想,如果他倒下了,放眼整个滨城,能同时俱备这么多优势条件的合伙人,我们再上哪儿找去?钱不动,放到银行永远是死的,得让它活动,活动起来才有生机。”      “可一旦……”林源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不管怎么说,凡事往好处着想,但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是没有错的。秦小欣既然决定在这么做了,想必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秦小欣并不武断,可在入住婆婆家这件事上,处理的的确有些草率了。兴高采烈的拎着包催着叶景桐屁颠屁颠的到了婆婆家,这个位于城中区的二层小楼的别院。      家庭工人早就得到了主人的通知,听到门外的汽车喇叭声,一溜小跑着过来开了门,并热情的接过叶景桐从后备箱里拎出的大箱子,转身上了二楼去安置。      秦小欣没问所以然,跟在婆婆的身后院里院外,楼上楼的的熟悉“自家”的环境,乐得脸上迎春花儿朵朵开。      叶景桐陷进沙发里,象看耍猴似的看着秦小欣楼上楼下的欢腾,除了嘴角,脸上的表情连动都没动一下。      “欣欣,喜欢这个家吗?”吃饭的时候,汪梓涵盛了一碗百合银耳粥,递给秦小欣。      秦小欣象掉进了蜜罐里的小熊,拿起勺盛了一半就往里送。没成想粥还是滚烫的,一下子烫得连眼泪都出来。      叶友钦嗔怪地看一眼儿子,秦小欣却磁溜一下抿着嘴笑了,边笑还边点头:“喜……欢啊,好大的院子,象个小公园,空间够大的。”      一桌子人,盯着她艰难而痛苦却又勉强装笑的吃相,跌落了一地眼珠子。      眼看着秦小欣在公婆心目中的好形象就要毁在此刻,单调的生活就少了好看的戏份,原本打算座山观虎斗的叶景桐哪里想放过这机会。殷勤的接过秦小欣面前的粥碗,拿勺子把粥舀起来再倒下去的涮:“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都不怕把舌苔烫木了。”      秦小欣还在初入新环境的兴奋中,警觉性没调整过来,忽略了情兽突然性情大转的阴谋,端起冰水喝了几口,含在口中缓解烫得麻木的口腔。      “这么好吃的东西,太诱惑人了嘛。”      “这粥可是妈妈亲自煮的,妈妈餐,我都没这待遇,专门给你补身体的。”叶景桐一个劲儿的把秦小欣往汪梓涵身边推,只为了看猫逗老鼠的戏码,可在叶家两位长辈的眼里,叶景桐是真的对秦小欣上心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三十年的养育之恩,还从没见他为谁做过一件体贴的事,没听到他对谁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可从今天见面,前前后后才数个小时,他就把这个媳妇儿捧在手里当成了个宝。看来,这门婚事,还真是选对了。      叶景桐一肚子的幸灾乐祸,他要是知道此刻父母心里的真实想法,打死他也不会允许秦小欣往妈妈身边黏。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秦小欣吃得小肚肚溜圆,不敢直接躺下休息。休息室里有跳舞毯,想运动运动,又怕打扰了刚放下碗就各自进了书房的叶家双亲,只好背着手到院子里溜达。      吃饭吃了一身汗,一到傍晚,北风裹着雪沫又刮得紧,才转悠了一小会儿,秦小欣就感觉贴身的衣服象冰块似的压在身上,浑身都酸痛。只好折回来,在休息室里蹬自行车健身。      诺大的家,连自己呼吸都差点感觉不到的空间,刚刚才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家,转眼间就象蒸发了般蛰伏在各个角落,连身影都看不到。只好停下来,缩了缩身子往楼上跑。      秦小欣的体力越来越不支,酸痛的肌肤象扩散的细胞群,影响得连神经都抽搐。      卧室里只亮着床头灯,秦小欣连环境都没顾上审查,一进门,扔掉脚上的鞋子就往被窝里扑。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很有天份的嘛。”身后突然响起男性磁性十足的声音。      想也没想,一个鹞子翻身,秦小欣警觉地从床的另一边蹦起来,看到叶景桐象铁塔一样的杵在面前。      好像刚刚洗完澡,裸着身体,满是腱子肉的腰间围了一块浴巾,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而偏巧不巧地,头发上没擦干的水珠滚落下来,越过他那挺括的鼻梁,直接在肌腱发达的胸部耸起位置滚了一圈,飞蛾扑火般的香消玉陨。      秦小欣的喉头不受她控制的咕噜了一下,嗓子眼儿顿时冒烟似的干呛:“你,谁让你进来的?”      叶景桐显然很欣赏某女郎的花痴状态,尽管已很是刻意的隐藏内心这小小的得意,可脸上还是显山露水的挂着赏心悦目的笑意:“这是我们的家,这个房间是我们两个人的卧室,请问叶太太,你想让为夫上哪儿去?”叶景桐一脸欠揍的笑,故意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      秦小欣被挤在床前,顾虑着现在身处的环境,又不敢来硬的。一闪身,半躺在床上,顺手抓起一个枕头,就朝叶景桐砸过去,然后乘叶景桐一闪神的空档,再次从床这头翻滚到另一头,警觉地守住了了门口。      “这么大的房子,你又熟门熟路的,可以去别的房间吗。”      “别的房间?”叶景桐原本也没真打算要对这笨丫头动真格的,只想吓吓她。一看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儿,也不敢再步步紧逼的逗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掀开被角把自己放进去,顺手在床头的书柜上抽了本杂志,从秦小欣身上移开视线:“你当这儿是我的公寓呀,随你怎么折腾别人不知道。既然你选择要住进来,事先应该是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的吧。”      秦小欣这时后悔得恨不得拿手抽自己嘴巴,可事到临头,就算真抽自己两巴掌,也解决不了问题。      绳子都是从最细处断的,既然叶景桐这厮先前有过非礼她的前科,难保在自己家里,在自己父母眼皮底下,在合法婚姻关系的庇护下,他不故伎重演。      “我,我晚上睡觉会打呼噜的。”秦小欣嗓子里故意抽了一声,发出一个轻微的呼噜声。      叶景桐翻看杂志,头都没抬:“无所谓,我睡得沉,听不到。”      秦小欣急了,咧着嘴做子个呲牙的动作:“不光打呼噜,还,还磨牙。”      叶桐极力克制住想笑的冲动:“我只当是身边睡了只小老鼠。”      “不光磨牙,还,我还放屁。”      叶景桐视线终于从杂志上移开,绷着脸盯着手舞足蹈的比划动作的秦小欣:“是不是还尿床、叼奶嘴什么的。”      秦小欣瞬间泄气了。事先,她完全小看了叶景桐的二皮脸,现在看来,十有□,保持了二十多年的清白之躯今晚得砸他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昨天的行动很给力,成绩不错嗒,今天继续哦,非常非常的感谢众亲们的支持,偶感动之余,正要酝酿加更,亲们,爽不爽……………… ☆、27、谁的新衣   秦小欣倒不是个把贞操看得比命重要的保守派,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人吃干抹净,心里还是极其不甘的,嘴上也不松劲,只能拿狠话剌他:“叶景桐,你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就算这是你的家,就算这是你的卧室,也应该跟我先通个气,事先也应该征得我的同意吧。我们的协议上可没规定婚后一定是要住在一起的吧。”      “协议?你不提我倒忘了,协议上的哪一条规定我们不能同床共枕了。再说了,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卧室,请问叶太太,我要进我们的卧室休身养息,事先需要跟谁报备吗?”叶景桐打了个哈欠,再次强调性的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语气。      秦小欣气结:“可现在,这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你……”看着叶景桐脸上得意的表情,秦小欣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叶景桐导演的,整整一天,他在自己父母面前连一句不愿回家的话都没说,原来设计好了陷阱,在这儿等着她呢。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而她却毫阮防备地去打无准备的战,胜算几乎就没有。来硬的肯定不行。已知陷入绝地的秦小欣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将对峙的态度改成了弱势,语气近乎哀求的绵软无力:“要不,你去别的房间。”      叶景桐一看这妞由刚刚的霸道女皇蓦然降级成了受挤压的小媳妇儿,心底的戾气瞬间消散:“你当这是哪儿?要不,我给你这个自由,楼上的几个卧室你随便挑,我敢保证,哪个房间的舒适度都不会比这间差。”      秦小欣进退危谷,一时间绝望到底。叶景桐给出这个态度,想也不用想如果她真那样了,将会是什么后果了。      汪梓涵心思缜密,词锋犀利,从今天跟她的接触,秦小欣已经严重地认识到这个精干而年富力强的婆婆,是个极其维护家庭和谐的人。如果让她知道了跟叶景桐协议婚姻的事,她若反过来给你洗脑,不把你洗抽疯了才怪。      秦小欣倒抽一口凉气,紧张地向后倒退了十几步,靠在门框和沙发的边缘,做好遇险时随时逃离的准备。      叶景桐看着秦小欣惊恐却故做随意的举止,心不由地狠抽了一抽,象蓦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疼得他两道浓眉迅速向眉心靠拢。      “洗澡去,别弄脏我的床单。”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掀掉被子,跳下床来,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揪住了秦小欣的肩膀。      “没人逼你来,是你自己决定的……”他的声音不高,但言语中的怒气却很显然地被压制在声带下,发出沉闷的吼叫。      秦小欣快速地咬住了唇,大大的眼睛委屈而掘强的盯着不知比她强势多少倍的危险动物。那幕数次差点被吃掉的画面在脑中闪现,使得秦小欣恐惧地晃了一□体。      “滚吧,赶紧去洗澡,没人会对你僵尸一样的身体感兴趣。”叶景桐被秦小欣的表情刺激,烦燥而恼怒地一把拉开衣柜,从里面抓出一件真丝睡衣朝秦小欣扔过去,然后转身跌坐进沙发里,一只手狠狠地砸在眉心上。      今天的秦小欣,再次伤到了他。      秦小欣检查了好几遍门锁,确定完全之后才打开花洒解衣入盆。      身上并不脏,可她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来,竟然满满地用了两小时。      套头的睡衣很合身也很宽松,但秦小欣却总觉得别扭。刚刚只顾着紧张,忘记了审查叶景桐扔过来的这件衣服。      睡衣是真丝的,高贵的熏衣草紫色,套头的款式,却一点也不显俗气。相反,顺滑的手感,胸前面积不大却极有分寸也恰到好处的剪裁了一片,用纯棉质地的镂空蕾丝做了一个真空处理,即性.感又不凸透。与上衣相比,裤子就实在多了,整体都用纯棉质地的纱网做内衬,外面也是整体的镂空蕾丝,长度刚及小腿,即舒适又时尚。      秦小欣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镜子里的那个秦小欣脸色红润,S形的身材,线条堪称完美。尤其搭配上这身睡衣,即使没有吹干的头发湿踏踏地贴在头皮上一点型都没有,但依然阻止不了浑身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优雅性..感。这样的秦小欣,她从镜子里看着都心跳加速,更何况是精力充沛的情兽……      一想到外面的那个人,秦小欣一下子对身上的这套睡衣生出了莫名其妙的膈应。      之前她从没提出过要上这儿来住,更没刻意让叶景桐为她准备过什么,可这套睡衣穿在身上,却真的很合身很舒适很舒服。      叶景桐没有姐妹,这种款式也不适合汪梓涵的年龄,唯一的可能性,是另一个女人,那个一直深藏在叶景桐心底的女人。他为了那个女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而中途却因为一个意外(不知道原因,就权且当是一个意外吧),与那个女人擦肩而过。      显然,这个意外不是因为秦小欣。秦小欣虽然从不否认自己在年轻男子眼中的形象,但能使叶景桐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真爱,她还是不够份量。秦小欣有自知之明。      这个答案一经确定,贴在肌肤上的这套睡衣简直就成了浑身是刺的荆棘丛,摸哪儿碰哪儿都不舒服。      秦小欣不知道的是,睡衣是汪梓涵准备的,包括这间叶景桐单身时的卧室。尽管结婚前叶景桐也不怎么着家,卧室里一直保持的干净整洁。可汪梓涵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下午没去单位,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思谋这件事情。      从表面上看,儿子和媳妇相敬如宾相处和谐,但背着他们,小两口的生活又别有一番洞天。她不是个轻易会听人嚼舌根的人,也不在乎别个在她耳边吹风。作为务实派的代表人物,从一进门,汪梓涵细致而缜密的性格就发挥出了优势。      首先是衣帽柜。原本并没有多少空间的一个柜档,两人的衣服和围巾各占一边,中间空出了有三四个挂钩的位置,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趋势。      鞋子,这是最关健的。      没结婚前的叶景桐,不管在外面如何的放荡不羁,生活习惯上依旧保持着在部队养成的单一刻板,雷打不动。但是,她第一次踏进这所房子的时候,却到被喜欢热闹的韩语嫣装饰的花花绿绿。      那时的叶景桐从书房出来,看到站在面前的母亲,一脸的视死如归。      儿子这副表情,当时的汪梓涵并没有太意外,令她意外的是,从来视花花草草为俗物的叶景桐,竟然穿了一身印花的棉布睡衣,脚上还套着一双同样款式的拖鞋……      “你是在用这种装束跟我叫板吗?”      叶景桐一脸深沉:“那个家太沉闷了,并不是谁都愿意象你们那样的生活,你看到了,其实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句话,仿若还是昨天,尖锐的棱角还没有被时间磨砺,仅仅才隔了两年,还是在同一幢房子里,却再也找不到一丝与两年前他想要的那种生活相似的迹象。      鞋子柜里的鞋子如同衣帽架上的衣服一样各居一方,男式的简单凌乱,女式的活泼整齐,使得这个整体的衣帽柜成了现实版的分水岭,泾渭分明的将两人的生活习惯分隔开来。      从关上衣帽柜门的那一刻,汪梓涵心里顿时生出了恐惧:儿子的这门婚姻,只为敷衍结婚这个任务?      虽然跟秦小欣有说有笑,虽然秦小欣事事处处都做得极顺从极开心,不留一丝破绽,但越是这样,秦小欣越是客气,越是跟叶景桐之间表现得幸福和谐,汪梓涵心中的疑窦越大。好在秦小欣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回家来住。所以一回到家里,汪梓涵就马不停蹄的带领家庭工人布置。      从楼上到楼下,每一个细微处都动了心思,只为让秦小欣切切实实地放松心情,踏踏实实地在家里长住下去,这样,两个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即便是实心的石头,慢慢儿的也会开了窍。      流水尚且能将顽石磨成钟乳,她就不信时间不可以改变儿子的心。像秦小欣这么乖巧的女孩儿,她打见第一面时就喜欢上了,还不怕时间长了儿子会不动心!      不过,她的心思,叶景桐刚一踏进门就识破了。他很不情愿的看着自己的卧室里原本榻榻米一样的长沙发被换成了两人的小沙发,动手就想往外扔。      “如果想惹你爸生气你就搬,搬完了之后,我们从此再没你这儿子,你也再没我们这样的父母,就当我没生过你。”      汪梓涵关健的时候耍铁腕,还是有几分威摄力的。但最主要的是叶景桐也没真的就想跟秦小欣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是协议婚姻,可他必竟是个食油盐酱醋茶的凡夫俗子,且对不算很讨厌的女人,也是乐于受用的。      你情我愿的事,与责任无关。      没有敢穿拖鞋,秦小欣轻轻地拉开门,蹑手蹑脚的出来。卧室的顶灯已经熄了,只开头床头的一个壁灯。      桔色的灯光温馨地撒落在粉色百合图案的被子上,别有一番暧昧的蕴义在里头。而门口不足两米的沙发上,叶景桐高大的身体绻缩在里面,从毯子下面露出的手脚看,他已经换上了符合他们协议里的着装求,□的部分不足身体的百分之三十。      看样子是睡熟了,但秦小欣还是异常小心地打开衣柜去找她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家庭工人搞错了房间,占据了差不多有半壁墙的衣柜里,愣是找不到一件她自己的衣服。相反,形形□从职业装、休闲装、家居服再到内衣,一水儿的新货,甚至衣服上的吊牌都没有动。      翻腾了半天,秦小欣终于泄气了。合着叶景桐这厮压根就没拿她的人格当回事。虽然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虽然他们关系的存续仅仅只是一纸契约,但好歹他们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起码的尊重应该是有的吧。      浑身酸痛,再加上心头郁结着不痛快,这一刻的秦小欣,极其强烈的生出尽快结束的欲 、望。从来没有哪一次象此刻这样的痛下决心想做一件事情的。      秦小欣睡觉认床认枕头,翻来复去,折腾到快半夜,又加上门口的叶景桐睡觉的沙发太短,可能绻着了脖子的缘故,不时地发出男性特征十足的轻微鼾声,更是让原本就觉轻的秦小欣不敢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谢谢对妖的支持,精彩即将到来,请大家继续支持,妖坚持日更,日更 ☆、28、旧军装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战战兢兢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了大半夜,不知不觉竟然在后半夜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红日高悬,已快上午了。      秦小欣伸了个懒腰,清醒过来。昨晚入睡前的事蓦地在大脑中回放,心中倏地一惊,十指揪紧被角,视线遂即扫向门口。      那张休闲双人沙发,依旧象白天刚看到时一样,整整齐齐,坐垫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皱褶,仿若从没有比空气更有份量的物品在那里逗留过一般,哪里还有叶景桐那厮的影子!      秦小欣极其放松地裹在被子里,在两米的大床上畅意地翻滚了好几圈,才懒洋洋地爬出被窝。      楼下的餐厅里,家庭工人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她想到厨房帮忙,可阿姨笑着将她拦住,一脸的为难相。秦小欣只好作罢,穿着昨晚的那身睡衣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安安静静地等着开饭,慰劳早就咕咕咕抗议了半天的肚肚。      门口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还不等家庭工人出门,秦小欣已抢先一步冲出门去。不管来的是谁,叶家双亲还是叶景桐,她都急迫地想见到。      从起床到现在,她楼上楼下的转悠了数十圈,家里有两位家庭工人,可愣是没一个人跟她说话。进进出出,除了她自己的自言自语,就只有鱼缸里水泵的抽水声。      同时进来三辆车,秦小欣没想到叶景桐这个从不在家吃午饭的情兽竟然也随着两位高层父母回来。      后面的车才刚进门,叶景桐已经停好了车,原本就腿长脚大,正好在露天光地里,几步就跨到秦小欣跟前,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搭在手臂上的大衣和围巾已落到了秦小欣的身上,双手一用力,将秦小欣揽在怀里。      “外面这么冷,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下雪不冷化雪冷,气候冷倒是真冷,可叶景桐的表情,却怎么看也不象是心疼哦!      叶友钦和汪梓涵也紧随其后走过来,看到儿子媳妇儿如此“恩恩爱爱,脸上幸福的花儿开得甭提有多灿烂。      叶友钦停下脚步,先汪梓涵一步向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介绍:“这是景桐的媳妇儿,秦小欣。欣欣,这是你任伯伯和段伯伯,都是爸爸的老搭档了,今天一起吃午饭。”      秦小欣诧异叶景桐的手臂怎么就那么用力以至于她伸出要跟人握手的手都用不上力,软绵绵的没有力道伸出来。      好在两位长辈都很有涵养,也不怎么计较,相视一笑,微微颌首之后随叶友钦进了客厅。      而叶景桐几乎是用强抱的姿势将秦小欣掳进了卧室。      “叶景桐,不带这么二皮脸的吧,想吃豆腐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吧。”秦小欣气急,蹬掉脚上的鞋子就朝叶景桐招呼过去。      叶景桐闪身避开:“吃豆腐?秦小欣,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些吧,你也不看看你这副德性,什么衣服穿着都敢往外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神经有问题呢,还吃豆腐。”      叶景桐一脸的鄙夷,秦小欣低头一看这身睡衣,脸唰就红了,恨不得钻地缝般的躲进衣帽间里:“不用这么虚伪吧,在自己家里还用穿得这么整齐吗?”      “这你就说对了,这个家,跟你那个“家”他不一样,只要出了这间屋子,你就得中规中矩的来,你可得记清楚了,到时汪部长要训人的时候,你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秦小欣白他一眼,嘴唇极不乐意的向上一翘,将手中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叶景桐身上:“就你虚伪,别人谁象你,管那么多,不怕长皱纹。”      叶景桐接住衣服顺手放在旁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秦小欣的衣饰,动身往外走:“男人长皱纹是成熟的象征,多多易善。”      秦小欣在叶景桐的卧室里发现了件宝贝,晚饭刚刚吃完,就明里暗里人前人后地给叶景桐递眼色。      叶景桐看在眼里,慌在心里,脸上故意就装得一副木枘相,直到被早就看出了端睨的汪梓涵连推带赶地轰上楼,心还没定下来。      “你要干嘛?”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依然没底,不知道这丫头如此殷勤地给他暗送秋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别别扭扭的人,突然给你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搁谁身上也摸不着底。      秦小欣亲进衣帽间,神神秘秘的拖出来一个箱子,瞅着叶景桐嘿嘿的笑。“穿上我看看呗。”      叶景桐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探身往前一看,脸瞬间就绿下来。箱子里,是他从入伍到转业时的军装,最上面的一套是两毛三的军衔。      “幼不幼稚你。”叶景桐心底没来由的跳个不停,出于男性的本能,他下意识地就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依这妞前些日子在军院时的种种花痴表现,很可能有制服控的情结,要不然,只不过一套过了气的军装而已,能乐成这样?      这边叶景桐兴奋得心头十八个小兔乱撞,那边的秦小欣已耐不住了性子,颠颠颠跑过来就扯住他的衣服撒娇:“穿一下下嘛,就穿一下我看看。”      秦小欣眼睛里一放光芒,这头的叶景桐就败下阵来,绿着脸摆起的臭架子被人一个娇嗲声就击溃,乖乖地被小丫头拉进衣帽间,三下五除二扒光,换上那身笔挺的两毛三。      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叶景桐身材没走样,五年前的衣服穿在身上,依旧雄资英发,魅力不减当年。      秦小欣后退了一步,坐在圈椅里,手衬支起双腮,眼圈儿红红的。有那么一瞬,面前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宛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他……      的确有那么几分相像!      叶景桐被秦小欣这一出给整得大脑懵懵的,一张口,比秦小欣的表情还幼稚的问题就问出来:“怎么样,帅不帅?”      秦小欣也不避讳自己的眼泪,脸上堆着笑,伸手抹了一把快流到嘴角的眼珠,实打实要说出自己的感受:“嗯,帅,而且看起来比他成熟多了。”      叶景桐恍了那么几秒,意识回归之后就火了,也不管自己手底下用了多大的力,扣子一个也没解,直接扯着前襟扒衣服:“秦小欣你他妈浑蛋,拿我做模特在我身上找别人的影子,见鬼去吧。”他没问她拿他作对比的那个人是谁,直觉而非武断地意识里,那个人对秦小欣后来对着军人犯花疾的行为极有影响力。      恶由心头起,怒从胆边生,军装上的扣子被扯掉,稀哩哗啦到处飞洒。      秦小欣没意识到自己的无意识触动了有准备之人的逆鳞,顿时就慌了手脚,害怕这情兽一怒之下撕坏了衣服,不管不顾地就上前抱住了叶景桐的手臂。      叶景桐还在气头上,秦小欣一上来护这身衣服,更是火上浇油,手底下的动作更狠,索性连衬衫一起扯。      秦小欣急了,制不住这愤怒的情兽,直接下口咬。叶景桐没防备,这一口也真咬疼了他,“秦小欣,你他妈是狗吗。”抬手一个反擒拿,单手握住秦小欣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反手就卡在秦小欣的脖子上,指尖用力,顶在喉峰上。      秦小欣两眼直冒金星,双手双腿都被控制,大脑又瞬间短路,情急之下胡乱挣扎,竟然挣开了一只手,向后挥舞着到处乱抓,触到了身后的花瓶,抓起来照叶景桐的后脑勺就招呼过去。      叶景桐一扭头躲过去,心里更来气,抬起膝盖一发狠劲朝秦小欣身后抵着的桌子顶上去。“咔嚓”一声,实木桌腿断裂成两截,桌面随即跟着塌陷。正压在上面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随着桌子倒塌的惯性,人连人带桌上的物什跟着一起压下去。      秦小欣的背后正好抵在盆景花盆上。      一个小小的花盆无法承受两个人的体重,“哗啦”一声音闷响,被压西方核碎了,里面的文竹被挤进沙土和碎石间,辗成了一堆绿泥。      叶景桐暴戾的眸光落在秦小欣瞬间紧缩的眉头上,刚刚可能是他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丫头的唇,突然青紫,象涂了褐色口红……      叶景桐心下一惊,刚想开口,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你们干什么呢?”一声吼叫惊慌地扑上来,汪梓涵揪着叶景桐的耳朵,才将叶景桐揪醒,慌忙松开手。      秦小欣动作极其笨拙极其吃力的站起来,叶景桐躲开妈妈的手,伸手却扶,却触到了一团粘液。      桔色的灯光下,一泓清清晰的血迹,从秦小欣粉色睡衣的袖端处印出来。叶景桐的手下意识地伸向秦小欣的后背,粘液渗出的源头,脸色瞬间大变。      “欣欣……”花盆破裂的茬口正好扎在秦小欣的后背上,手掌大的一片,可以清晰地触到被割裂的豁口……      “怎么了?”秦小欣忍着痛,知道后背上被压伤了,叶景桐象山一样堵着她的视线,使得她根本无法看到自己的身体。      家庭工人跟着跑进来,手忙脚乱的把秦小欣围起来。汪梓涵看到从秦小欣背后流出的血,抬手一巴掌落在儿子脸上,叶景桐胴色的肤质的脸上瞬间就绽开了一朵巴掌大的梅花。      PS:请假条:   因工作原因,妖需出差三天,出差期间因缺少网络,无更文条件,故请假三天,暂停更文。请亲们谅解! ☆、29、娇气包   秦小欣忍着背后火辣辣的痛,害怕把事情闹大,拉住了婆婆的手:“不怪景桐,是我非逼着他穿旧军装才惹急了他的。”      汪梓涵进门就看到了叶景桐身上的衣服,听秦小欣这么一说,更来气:“一身衣服,让你穿你就穿,怎么就不乐意了?惹急了你还给我滚回部队去,这一辈子都别想转业回来。”汪梓涵在气头上,骂的狠,叶景桐一句也没听进去,满眼里只有秦小欣身上的血。      汪梓涵下手重,又气又恨地看着这一对冤家:“赶紧送医院,我去叫司机,回头再收拾你。”      叶景桐脸上木木的,怕被秦小欣看到血,双手执意环着她的腰,一只手堵在后背的伤口上。汪梓涵不知道秦小欣晕血,还以为是小两口之间真的有误会,也不便多插手,警告的目光狠厉地在儿子脸上扫了一圈后,转身带着家庭工人出门。      秦小欣忍着疼痛还想挣扎,被叶景桐制止:“如果不想闹得连秦家人都跑过来,就乖乖听话,趴床上。”      秦小欣扭转了一□体,从叶景桐怀里挣出来。背后是疼,但还没痛到忍受不了的地步:“叶景桐你个浑蛋,差点掐死我了。”      她伸手向后摸,却被叶景桐一把拉住,但手背上还是粘上了血迹,粘糊糊的。“叶景桐,你等着,此仇不报,我就不是秦小欣。”她凭手背上的触觉,知道后背受伤了。但叶景桐抓着她的手,用毛巾三两下就擦干净,真实的情况摸不到,心里更是来气。      “要报仇也要先保护好自己,乖乖趴着,让我看看伤得深不深。”叶景桐手劲儿大,但揪着秦小欣动作温柔,直接往床上按。      秦小欣一肚子的不乐意,这才刚刚被他欺压,现在又要被吃豆腐……      叶景桐象是钻进秦小欣脑袋里的虫子,秦小欣这里才暗暗地盘算了一下,便被叶景桐看了个透澈:“别自恋了,我说过对你的身体没兴趣,除非你心甘情愿倒贴。”      秦小欣恨不得一脚过去直接踏到他那张恶人脸上,可惜做不到,气得只能鼻子里出粗气:“是吗,好像某一天是谁那么不要脸的先吻我来着。”      “那是夫妻生活必修课,怎么,叶太太还想继续学习!”      秦小欣刚想抬脚再踢,被叶景桐一把按住:“如果不想让后背裂成两半就不要动,我拿药箱。”      叶景桐半蹲在床边,纱布上蘸了酒精擦伤口旁的血迹,但伤口太大,用他在特种部队对待男人的身体一样止血,秦小欣肯定受不住。把一团纱布叠了几层,涂了止血粉按在伤口上,然后从衣架上抓起大衣给秦小欣套上:“先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花盆的裂口很大,锐角正好不在秦小欣身体的着力点上,所以伤口不深,但是面积很大。      秦小欣不怕疼,但此刻听叶景桐这么安慰她,心里反倒有些不踏实:“很严重吗?我会不会死掉?”      “闭上你的乌鸦嘴,这点伤就死人,秦小欣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娇气了。”      秦小欣习惯了叶景桐的黑脸大嗓门,被他这么吼一句,脸上不受用,心里却踏实了。乖乖抬起双手,盘在叶景桐的脖子上,配合叶景桐的手劲,被他打横抱起往外走:“不过,如果你想修理我呢,我觉得这时候是最佳时机,若不然,等我伤好了,就立马变成东郭先生书袋里的狼,第一时间吃了你。”      秦小欣做了个夸张的吃人动作,一脸的轻松相,却倒不象是个身负重伤的人。      叶景桐没理会她,昂着头大步下楼梯,一脸的阴云。      汪梓涵不但叫好了司机,而且安排好了急救医生。所幸伤得不重,而且伤口止血处理的很好,但五公分长的伤口,还是缝了几针才罢休。      从始至终,叶景桐一直板着脸,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似前几次秦小欣的身体出状况时,他着急,心里一急,行动也有些夸张,要么大呼小叫,要么柔声软语。      收敛了兽性的叶景桐,倒使得秦小欣心里没了底。      医生建议住院。叶景桐不语,秦一欣执意想回家,叶景桐点头,拿大衣再次包裹好她,,将她抱回车里。      秦小欣心里十八个吊桶打水,不清楚叶景桐心里在酝酿什么。所以他怎么做,也不反驳,   以不变应万变。      不得不说,待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是倍受关注的,这使得秦小欣换了个环境就变成了娇气包。从医院回来,婆婆隔一会儿就进来看看,询问这询问那。      叶景桐一直闷着声,只有汪梓涵问话的时候才勉强张口,问一句答一句。      秦小欣趴着睡觉,麻药过后,被缝过针的伤口很痛。她不敢吭声,把脸埋进决明子护颈枕里,咬牙挺得辛苦。      叶景桐一个人躲在阳台的角落里抽烟,卧室里安静的象没有生物的存在。直到秦小欣睡意朦胧,几乎都以为那个人早就从这个房间里蒸发了的时候,一串轻微的脚步声向她靠过来。极轻微的脚步,极轻柔的呼吸,把秦小欣刚刚袭来的睡意瞬间驱赶得一干二净,神经系统下意识地就调动起所有的防御功能,作好临战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刚刚回来,还没回家,乘整理文件的时间,匆匆忙忙的赶了一章,先传上来 ☆、30、破局   叶景桐看着熟睡中的秦小欣,她那半趴着的姿势肯定是不舒服的。伸出手,在她刚刚缝合的伤口处轻轻抚摩,想将她抱到怀里安睡,可指尖动了动,伸出的手又收回来。      犹豫,让他不忍触动她的睡意。      “欣欣,对不起,把你害成这样。原先看到过一句话,说两个恋人在一起,会相互依偎着取暖,而两个仇人在一起,只会象刺猬一样,离得越近,只会把对方伤害得越深。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算什么,但是,这样的伤害,我不想继续了……曾经,我选择离开部队,就是不想再继续看到我战友身上的血,而现在,看到你流血,一次又一次……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哪怕是作戏。      好好儿的,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就去……”叶景桐的声音很低,低到似是在与蚊子交流;很细,近似悄声耳语。尽管秦小欣离得近,尽管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叶景桐身上,可叶景桐的话,她还是没有听清楚。      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叶景桐的这翻自言自语,竟然引得秦小欣浑身都感觉没来由的痛,比背上那个伤口的缝合线还要痛。      门被轻轻的推开。穿着整齐的汪梓涵轻脚步极轻地出现在叶景桐身后。      “怎么样了,没发烧吧?”她的声音很轻,似蚊子似的在叶景桐耳边低语。某些时候,亲们之间,尤其是母子与父子,动作语气会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汪梓涵原本是站在门外敲了门的,或许是因为她害怕打扰到秦小欣的休息而敲击的声音很轻,也或许叶景桐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秦小欣痛苦的睡姿上,反正叶景桐的那番话,秦小欣是没听清楚,但汪梓涵却一字不拉地听了个全。      当下,心底“嘣”的一声,一根细微的弦断裂了。      叶景桐轻轻摇头,没有说话。其实秦小欣的烧一直没退,但她从不吭声,自己硬扛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母亲穿着整齐,而且身上带着室外的凉气,很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汪梓涵抬手在儿子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出来一下。”      已是凌晨两点,客厅的灯光却依然如旧。叶友钦陷落在单人沙发里,面前的茶杯里,茶水已经没有了温度。      叶景桐跟着汪梓涵下楼,客厅里异常的气氛顿时让他神经绷紧。      脚步才离开最后一个台阶,叶景桐毫无防备,被汪梓涵蓦然回身抽了一耳光。客厅里的叶友钦和刚进客厅有叶景桐同时绷圆了眼睛,一脸的无所适从。      “你个混帐东西,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也敢糊弄我们。”尽管汪梓涵压抑着声音,但怒气还是从每一个字眼里透出来,平日里一双贤静的美眸,此刻暴怒,象一只被怒了的豹子。      叶景桐一反往日对付母亲的软磨硬泡,他知道这桩协议婚姻迟早会被识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横竖是案板上的肉,迟早都得挨刀。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汪梓涵突然泄了气般的跌坐进沙发里,一双眼睛沉闷而湿润,叶景桐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去。      叶友钦端起已经冰凉了的茶水,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向来对儿子严厉惯了的面孔,此刻倒是空前的软和下来。      “儿子,你向来随性惯了,可婚姻这种事情,除了情感之外,还需要责任和担当的。如果你真觉得两人在一起过得不顺心,那就不要勉强,也不要耽误别人。你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已不再需要我的提醒。以后,凡事好自为之吧。”      话不多,但叶友钦却象是拼尽了浑身的最后力气才得以完成。刹那的感觉,叶景桐眼里强大智慧的父亲,突然就象一个暮年苍桑的老人,行将就木。      叶景桐一惊,但他还来不及问什么,叶友钦已经起身,进了自己的书房。      “怎么了这是?”叶景桐绷着眼睛看父亲无奈的背景消失在月牙色的门影里。隐隐觉得,今晚爸爸妈妈的情绪都不对,似乎,也不全是因为他婚姻上的事。      汪梓桐避开儿子的话题,一双如豹子般的眸子渐渐褪去了凶光:“疼吗?”      叶景桐抬手摸了一把木辣辣的脸,他知道妈妈向来对他下手狠,可今晚这两记耳光,是真动了怒的,尤其这一记。牙齿咯在唇里呲出了血,嘴里咸咸的。一个女人的手劲能大到把他牙齿都打出血来,那得下多大的狠劲。      叶景桐咂了一口涌到舌尖上的血,没有说话,脸上却有了笑容:“妈,大晚上的你发什么脾气,别气坏了身子,对皮肤也不好。”他使出贯用的伎俩,扶着老妈的肩膀,想把她推到沙发上,然后再去冲咖啡。      可是这次的汪梓涵显然不吃这一套,肩膀一抖,叶景桐的手滑落下来:“不管你聚欣欣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日子都得踏踏实实地给我过下去,要不然,你就从叶家滚出去,登报申明脱离这个家。”      汪梓涵气势不象叶友钦那般颓败,很强势,可越是这样,叶景桐越是觉得不对劲。他悠闲地伸手从茶几的烟盒架上取了一支烟,点着悠闲地吸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张口:“甭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在乎。现在我正式的告诉你们,欣欣是我光明正大娶进来的女人,有关于我们的闲言碎语,今天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否则,不管那个人是我妈还是别人,别怪我翻脸。”      夹在指缝里的烟只吸了一口,就被他狠狠地按进烟灰缸里掐灭,动作又快又狠。“太晚了,你们先休息,我回去拿点欣欣的东西。”      秦小欣的手提电脑拉在了家里,晚上单位同事打电话,要报业务数据,秦小欣急得直转悠,如果今晚不能把工作上的事情解决了,依这丫头的性子,没准儿天一亮就能杀回单位去。      叶景桐反手关门的动作很重,咣的一声,楼道里的感应灯蓦地亮了几盏。汪梓涵看着儿子宽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顿时象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绵软无力的跌坐进沙发里,刚刚凶猛的气势荡然无存。      整整一天,叶景桐都心不在焉。直觉告诉他,父母或者是这个家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事儿还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计划进行中,亲们,撒花留言打分,不要掉队哦!快来吧,动动手指就行。 ☆、31、同床协议   晚上下班,叶景桐破例早早儿的就回了家。      听家庭工人说,早晨妈妈走的时候单独跟秦小欣待了好久,而且,妈妈的脸色一直不好。      叶景桐越发的觉得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更是急躁。      但是爸爸曾在家里订下过一条铁的纪律:父母工作上的事,不分大小,他都不准过问不准参与。而他生意上的事,不准扯上与爸爸妈妈的工作有任何关系的熟人。      而现在,显然爸爸妈妈工作上的事影响到了他们和谐温馨的家庭生活。父母订这条纪律的良苦用心叶景桐明白。      而秦小欣不同。他们是协议夫妻,有名无实,没有法律意义上的责任,自然就不算这个家里的成员。但是爸爸妈妈喜欢她。有些事情,他不方便过问,不等于秦小欣也不能过问。      秦小欣还趴在床上,胸口垫着软枕,两眼盯着笔记本一瞬没有离开。      甚至叶景桐已换完了衣服站在床前,她都没移动一下视线。      叶景桐故意咳了一声,秦小欣边眼皮也没抬,双手十指还在键盘上飞着:“床头桌上有凉白开,润润嗓子。”      叶景桐踌躇了几步,移开脚步,一双眉头挺得笔直:“你……还疼吗?”      秦小欣答非所问的嗯了一声,似想起了什么,应付了一句:“我说,你们家两位大人中午都没回来吃饭也,晚上回家吃吗?”      “关心的倒挺多,你自己呢?”叶景桐额头都往外渗冷汗。      “阿姨煮的粥,你吃过了没,厨房里还有剩的,没吃的话自己去盛哦。”      叶景桐终于无法忍受秦小欣的无视,抬脚,脚步极沉地向后转身。秦小欣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叶景桐着一身笔挺军装的背影,一瞬就闪进衣帽间。      挺拔,帅气,浑身都散发着男性的阳刚魅力。典型的说,就是男人味十足。秦小欣盯得眼睛都直了,抿唇,心里甜丝丝儿的。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每当看着叶景桐的背影,不管着什么装,带着什么情绪,总有一种特别舒适特别安全的感觉。似乎,偷看某情兽的背影,成了她的一大乐趣。      叶景桐心里憋着事,在秦小欣这里又讨不到好,想说的话找不到张口的契机,一整晚窝在沙发里,脖子都不愿意挪地方。      “我知道你睡不着,就别委屈了,要不我睡沙发算了。”      叶景桐连声都没吭一个,继续装睡。他下意识就觉得秦小欣是故意的,两人的单沙发,撤去所有的垫子满打满算也就一米五,而秦小欣身高一米六几,他躺着憋屈,她就不会么。      喊了半天,叶景桐连个声气儿不给,秦小欣立时就恼了,抓着沙发靠背一扳,连沙发带人一起掀翻在地上。      叶景桐跳起来就想发火,却看见某人正一脸挑衅地叉腰,母夜叉般地立在面前,摆明了一副谁怕谁的架势。      叶景桐心里惦记着事儿,把瞬间窜起的火气往下压,声音沉闷地瞪住秦小欣,一脸的迎刃而上。      秦小欣右手大拇指向身后的床上示意:“咱再订个<同床协议> ,怎么样?”      叶景桐警惕地眯了眯眼睛:“<同床协议>?你跟我同床?我可不相信在你秦小欣的黑店里能吃到免费午餐。说吧,什么条件?”      秦小欣尴尬地搓着后脑勺,一脸无害笑容地露出两排小白牙:“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啊?有点象狼外婆哦!有那么阴险么我?”秦小欣动手将掀翻的沙发扶正,铺排停当,拽着叶景桐的胳膊挤在一起。      叶景桐往边上躲,浑身的汗毛倒竖:“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      秦小欣嘿嘿一笑:“别紧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阴险,只不过你家这房子太大,太空,晚上睡不着,怕老做恶梦。”      “然后呢,就想拉着我垫背。再然后……直接说吧,少在我这儿绕弯子。”      “然后……”秦小欣搜肠刮肚的找词汇来掩盖直出虚汗的内胆。“其实也没啥,就是,实话说吧,其实你穿军装挺帅的,昨天阿姨还说要把你送进部队去不准转业的哦。”秦小欣赞美加大棒威胁,叶景桐当即就跳起来,一把拎着秦小欣从身边推开。“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秦小欣刚刚缝合的伤口因动作太大,隐隐的有些痛,咧了一下嘴,觉得不妥,又马上恢复平静:“那啥,明天你们家老太爷寿辰,我可不可以不去,我身上有伤。”      叶景桐刚刚那一下,确定没伤到秦小欣,临出手时犹豫了一下,劲道弹回来全撞在手腕上,扭得酸酸的。蹙着眉头,警惕地瞪这个小怪兽:“只要爸爸妈妈同意,我这儿没问题。”      兜了老大一圈,没想到这情兽答应的这么爽快,要早知如此……      秦小欣忍着痛蹦到床上,指着自己的旁边:“不过,协议还是要订的哦。早晨你家母亲大人已找我洗过脑了,严正申明了立场,要坚决杜绝一切婚姻内开小差行为,必要的时候会果断的采取措施,封杀我们合平共处的自由空间,并将制定一系列宏观规划,年底见喜就是其中之一项。      叶少,我知道你向来神通广大手眼通天,请问,面对诸如此类问题,我们该如何应对。”      叶景桐紧蹙的眉头这才松开。原来,一大清早的妈妈找秦小欣长聊,是谈论这些问题!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叶景桐修炼千年的二脸皮劲又死灰复燃:“怎么办,凉拌呗,不就生个娃儿吗,这是女人的专利吧。”      叶景桐一边解衬衫袖扣,一边往床前挪,这一回,提高警惕的人换成了秦小欣:“这个嘛……貌似不在咱们的协议范畴内,不过从今晚开始,我身边可以给你留一个位置。      秦小欣一脸无所谓,叶景桐倒不放心了,揭起被子往下瞄了几眼。这妞鬼点子多,没准他刚躺上去立刻就被暗器钉住。不是没这可能性。      秦小欣捂着嘴直想笑:“别找了,床上没机关,在这儿呢。”秦小欣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一张纸,上面白纸黑字的圈着二十一个括号,“协议呢,很简单,十五天,如果你能安安分分的与我在这张床上躺十五天,在没经我的授权下不碰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我呢,就可以帮你解决并攻克一个难关,不管有多难。”      这头秦小欣一脸坦荡,那头叶景桐一脸疑惑。      清末一个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丢失了多少民族利益,今天这新的二十一条,不知会在这妞手里折损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修改了N次,删删减减,总感觉不满意,只能改成这样了 ☆、32、陶醉的容颜   叶家老爷子的寿辰是在叶家老大叶友龙的景苑别墅办的。大冷的天,叶景衫一身干练单薄的黑色西裤,上身只穿了件黑色薄棉衬衫,站在大门口迎客,原本就极有气度的外表,更是因亲和的笑容而更加深不可测。      叶景桐的车子跟在父母的车后,刚一进大门,叶景衫就朝身边的一个兄弟招手,耳语了几句,小兄弟极快地点头,朝叶景桐的车子跑过去。      叶友钦夫妇被叶景衫极热情地接进了大客厅。叶景桐跟着小兄弟的指引,把车开进了叶景衫的专用车库,才招呼着秦小欣下车。      “你在前面等我一下,一会儿我就过来。”叶景桐随手替秦小欣掖了掖敞开的羽绒服衣领,当着远远注视着他们众亲友的面,秀了一把恩爱。到底还是不放心秦小欣的伤,但叶景衫这边火急火燎的拦人,肯定是有事。      “内参简讯,三月份开始,政府将着手调控房地产市场,而且银行方面也将压缩房地产项目的贷款,估计那二百万泡汤了,你得提前做好准备。”叶景衫将一个白色的小U盘顺势丢给叶景桐:“这儿的事我先应付着,你待会儿照个面就赶快走。”      叶景桐从叶景衫的小院儿里出来后,心思已不在寿宴上了。车子的后背箱里,为老爷子准备的两份寿礼都忘了取。      前厅外的长廊,夹道两旁整齐地栽植着海桐树,绿油油的一片。如果不是耳边呼呼地吹着寒风,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秦小欣还误以为这个院落是被季节遗忘在春天的另一片天地。夹道和另一端用玻璃彩钢修建了一个圆形的花房。雪后的阳光下,一片银色洒在玻璃花房上,使得花房内盛开的花儿都被镀上了一片银色,显得分外妖娆,如虚如幻。      虽然极喜欢这儿的风景,但秦小欣遵照叶景桐的吩咐,还是没有乱走动,中规中矩地站在寒风里,远远地观看四周的风景,赏心悦目。      今天来给叶家老爷子祝寿的人很多,秦小欣远远地站在夹道的末端,被海桐的树影摭挡着,悄然观察来客,其中好几位都是在电视上频频出境的政界政要。因为叶秦两家的这层亲家关系,秦家人也来了不少,可惜秦小欣都称呼不上他们的名字,除了秦方钰。      秦小欣虽然出身名门,可象这样的大场面,扒拉着手指算也没有几次。从她出生时起,就一直跟着父母生活在江西的一个小县城里。妈妈是那个县城中学唯一的音乐老师,可爸爸却是最专业的爸爸,每天精心而细致地照顾着她们娘俩的生活。生活虽不富裕,却很悠然很充实。直到她十四岁,考上了省会的重点高中,才从那个小县城搬到了大城市。      那时,每年都会跟着爸爸回滨城的老家,回秦家,可秦小欣却对这个陌生的亲友圈一点都不感冒,甚至直到今天,秦家的某某亲友站在面前她都不认识,称呼不出来。      秦小欣知道,越是这种亲友圈庞大的人家,规矩礼仪也就越是讲究,也越是处处束缚人的自由。      虽然周围一片叶绿花红,但挡不住的寒意还是让一直站着不动的人浑身哆嗦。野外作业的常识告诉秦小欣,在一个位置站着不动,时间一长很有冻伤的可能性。而叶景桐那厮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来,或许是放了她鸽子也未可知,所以坚持这份矜持,等来的结果只会是让自己受伤。      昨晚,叶家双亲回来的很晚,而且脸色都不好,甚至在客厅里还没呆到几分钟就进了书房。秦小欣没好意思追着去提不参加寿宴的事,大清早儿的,只好被叶景桐评头论足地指挥着着装,一肚子的不乐意。      秦小欣本来就是逆规矩而行的人,让她在规矩里冻死,还不如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也不管身前身后是否有熟人会看到,两手交握在一起一边搓一边放在嘴边呵暖气,同时活动已经有些站麻了的双脚,象小时候跳皮筋一样的在原地蹦来蹦去。      很不期然的一个动作,倒是暂时让秦小欣忘记了身处的环境而内心有些忘乎所以的雀跃,似回到了童年般,脚下跳得更为欢实。      “秦小欣。”      正陶醉在跳皮筋的快乐里,冷不丁一个低声的喝斥从身边响起。一个冷颤,正蹦起的脚尖着地,另一只脚没找准位置,悬空闪了一下,落在夹道的砖缝里,细高根的靴根眼看就要向一侧倾斜。千钧一发之际,两双大手同时伸出,将秦小欣飘飘欲倒的身体接住。      “秦方钰,怎么哪儿都有你……”秦小欣气急败坏地推开秦方钰的手,正待向另一只手的主人发作,一转身,却象雕塑般的愣在那里。      墨绿色笔挺的军装,高大而笔挺的身材,挺括的帽沿下,一张俊美到令人屏息的面孔,深邃而灵动的双眸,挺括的鼻梁,温润光泽的鲜唇……这副面孔,这张熟悉到即使是在睡梦里都不会忘记的面孔,此刻,一双深情款款的眸子带着抑止不住的惊喜,正一瞬不瞬地定格在她的脸上,鲜艳的薄唇微微的煽动着,想诉说什么,却因为激动而无法发出声音……只有一双大手,局促而慌乱地扶着她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千呼万唤,男二很强大滴出现啦……打滚求收藏、求打分,求鲜花,求评论…… ☆、33   “三十六……”秦小欣木呐唤,心中瞬间漏跳了几拍。三十六,是在秦小欣不知道他名字的日子里,对他永恒的称呼,那段时间,三十六是他名字的代号。      “是我,我们真的又见面了,这就是真有缘分的,是吧。”刚刚叶景槐跟秦方钰一边说笑一边往里走,远远儿的,秦方钰的视线朝这边看过来,脚步就有些迟缓了。叶景槐跟着看过来,只一刹那,呼吸都似屏住了般的,看着那个在寒风中不停跳跃的白色身影,简直不敢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女孩,三年前跟自己约定,如果能够再次见面便缔结终身的女孩!      三年,他硬是压着心底时不时就升起的痛,强忍着去打听她的名字去联系她的冲动。这是他们的约定,互不询问,只等缘份。      三年后,今天,她竟然真的象天使一样飞到面前来了。      “你……还好吗?”叶景槐甚至忽略了此刻瞪着一好奇的眸子象看怪物似看着他的秦方钰,径直伸手,将秦小欣那双因激动而微微握紧了的小拳手收进手心里。      圆润而小巧的双手,是那么熟悉的触感,握在手心里,依旧绵软细腻,象刻在心底永远铲不去的那个刻痕,令人莫名就生起呵护,生出怜惜。可此刻,却冻得象两块小石头。      “怎么……站在外面,把自己冻成这样。”叶景槐痛惜地拉起秦小欣的手,展开自己的大手,将两小小手摊在手心里,捂在自己的脸上,为这双快要冻僵的小手取暖。      秦小欣木呐地如同局外人般地看着这个英俊温柔的男人为她做这些事情,动作是一如即往的熟悉,语气,是一如即往的熟悉。这原本是她期待了三年的结果,这个场景,也原本就是她想象中的无数个见面场景中的一个,可为何真实发生的这一刻,感觉那么遥远,那么淡漠。如同看着别人,看着另一对恋人久别重逢的表演。      “高兴吗?”再次与心仪女孩重逢的叶景槐,不但忽略了秦方钰的存在,甚至忽略了秦小欣木枘的表现。激动,冲昏了他的头脑。眼中闪着几不可见的泪花,依旧象曾经一样的,展开双臂将秦小欣僵硬的身体揽进怀里,紧紧的拥住。      秦小欣愣了一愣,眨巴了几下眼睛,蓦地看到了站在离他们三四米远的某情兽。此刻,叶景桐的眸底闪着异常危险的光,表情是她从未来见识过的冷冽。      秦小欣浑身颤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手臂一用力,将正忘情拥着她的叶景槐推开。      叶景桐连看都没看秦小欣一眼,径直走向正被蓦然推开而弄得摸不着北的叶景槐。      “景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个电话,我们几年没见了。”叶景桐朝叶景槐伸手过去,用力的握了一下。      叶景槐被叶景桐的手劲握得提了提神,脸上的红晕未散,甚至还带着点在男人脸上少见的羞涩。      “景桐,几年不见,充实了不少,看样子地方还是比部队适合你。”      数年不见的兄弟轻轻拥抱了一下,这才想起跟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秦方钰和一脸不知右所措的秦小欣。叶景槐一伸手,想拉秦小欣给叶景桐和秦方钰介绍,却没想到,秦小欣的手,已经被叶景桐的大手牢牢牵住。      “景桐……”他疑惑,可才刚刚张口,叶景桐的声音却先他一步介绍身边的人。      “你弟妹,秦小欣。怎么,看样子你们认识?怎么我媳妇儿从没在我面前提起过?是吗叶太太?”他终于转向秦小欣。      秦小欣被叶景桐这一看,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似的被震慑了。      叶景桐的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冷,从未见过的硬。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象一把悬在头顶的剑,随时有可能取她性命。      秦小欣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心底恐惧到了极致。      叶景桐没有给她这个逃离的机会,直接收紧手臂将她圈进怀中,声音不温不火,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进去聊吧,我媳妇儿冻坏了。”      紧随叶景桐一起走过来的叶景衫圆滑地掉转话题,招呼秦方钰:“怎么没见伯父和伯母?你也是,还放单飞呢?”      秦方钰虽然一直冷眼旁观,心里也着实为秦小欣捏了一把汗。      乘叶家大家长带着叶氏所有男丁给历代祖先行礼的当空,秦方钰将秦小欣拉到了外屋的暖阁外,开门见山的训人。      “叶家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你去惹谁不好,偏偏要去踩这片雷池。”      从乍见叶景槐到此刻,秦小欣的心跳频率还没稳定下来,神思还动不动就游离出境,对目前局势的分析,还没有概念,只是见到秦方钰就打气不打一处来。      “秦方钰,怎么哪儿都有你,我的事儿你少管了。我爸爸已经死了,我也跟你们秦家没关系了,以后我要死要活,都跟你和你那个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啪”。      秦小欣一句话还没说完,秦方钰的巴掌已经招呼过来,呼呼生风地落在脸上:“如果你不是猪头,这种混帐话以后掂量好了再吐槽。你也不看看现在叶家什么形势,你什么人都敢惹,不见得我们秦家什么事都敢接。”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对不起呵,这两天在晋江上看别人的文,看得太投入,忘记了更文,对不住啦 ☆、34、坎儿   秦方钰的这一巴掌打得不重,但秦小欣还是清醒了几分。心里虽然同意秦方钰的担忧,可嘴却死硬:“他们兄弟不合,要闹事也不关我的事,我怎么知道他们原来是兄弟,而且,我认识他的时候从没问过他的名字。”      从秦方钰的紧张,秦小欣隐约可以感觉到,秦方钰对叶景槐的担心远远超过对她的担心。      秦方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秦小欣你什么脑子,跟人拍拖连名字都不带问的?你不怕被人骗了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如果人家报定了要骗你的心思,就算告诉你他是谁谁谁,不还照样被骗吗。”      “我的姑奶奶,你用用脑子好不好,那是恋爱,不是游戏,恋爱有带赌的吗?就你们赌缘份这码子事,叶景槐这三年没少跟我提,看情形,他是动了真心的。可叶景桐这边你想过没有,他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你在他眼皮底下跟别人玩暧昧,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与虎谋皮的事,你还是乘早歇了心思。”      如果没有秦方钰的提醒,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秦小欣,也许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可现在不同了,叶景槐的突然出现,彻底搅乱了她的心智。      原本以为,最初跟叶景槐的那个约定,只是一句戏言,而秦小欣也一直以为,与叶景槐之间,只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拼在一起玩的一个浪漫游戏。尽管她认为那只是游戏,但那时候,她也是真心入戏的。      只可惜,她小小的心底长久以来压抑着的自卑,让她从来都不敢去正视这个如王子般的男人。因为他太完美,完美到每次一想到他,都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令她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而她担忧的最多的,还是叶景槐的情感。      他似乎对谁都那么好,对谁都那么关爱那么热情。即便是有爱,似乎也不是独对她一个人。这种犹豫,也是她总是不敢在叶景槐面前流露真性情的原因。她对他害怕付出,害怕被人嗤笑,更害怕受伤。      如果事实真如秦方钰所说,叶景槐对她是动了真心的,那么这三年来,他为什么不和她联系?难道一个游戏式的约定,真的可以成为他们相忘于江湖的借口吗?      叶景桐满脑子浆糊,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小六跟秦小欣拥抱在一起的影子。      宗祠内的香已经敬完,叶景桐的手上还拿着没插到香龛里的香,魂游天外。叶景衫用宽厚的身体挡在叶景桐身前行礼,不着痕迹的拿肩膀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叶景桐回过神来,一脸黑线。      “这儿的事我先照应着,赶快去处理手头的事。”叶景衫低声的催。      “等等吧,一会儿要敬媳妇茶,我怕欣欣一个人应不下来。”叶景桐低低地答同,表情木木的。      “脑子进水了,你在家里排老几,媳妇茶你这头能抢先了去。”      叶景桐犹豫了一下,侧眼看了眼也正好将目光向他这边投来的叶景槐,颌首往外走,终于没把秦小欣身上有伤的事告诉叶景衫。      叶景槐回来的突然,叶景衫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可他关心的不是这个。      叶景桐虽然在外的口碑不怎么好,但在叶家,尤其是在叶老爷子面前,还是相当受宠的。每年一度的媳妇茶,一级一级的排,都是逐级的品。叶景桐在叶家嫡系的辈份里,在成家的男人里年龄最小,媳妇茶被排在了最后一个。      已是正午,贺寿的程序繁琐,加上叶家人又多。秦小欣被一堆称呼不上名字的媳妇们挤在窗户边,没有地方坐,背靠着暖气,出了一身的汗,五寸高的鞋跟支撑着她身体全部的重量,脚心痛得象锥子锥着。      从早晨进来到现在,已经站了快三个小时。开始时还有兴趣还好奇那些繁琐的仪式,到现在,她除了指路头从别人的肩膀缝里看外面晴朗的天空,就是暗骂叶景桐,后悔早晨不该听他的摆布穿了一身这么矫情的衣服和鞋子,要不然,也不至于感觉这么累。      不知何时,叶景槐已悄然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杯酸奶,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到了她面前。      秦小欣转过来,视线直直地撞进叶景槐的瞳孔里,那带着些怜惜和悲伤的眼神,象一把匕首,就那么直直地□她心里。      秦小欣手颤了一下,还是将酸奶接过来,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跟心里泛起的滋味不谋而合。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叶景槐就那么笔直地站着,两人之间直隔不到一米的距离,却彼此似乎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一别三年,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再见,各自心里都怀着一点遗憾,又各自有着道不清的复杂。      “景字辈七少爷叶景桐。”      上面的司仪照章宣读,秦小欣一直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旁边蓦然有人扯了她一把。才懵懵懂懂的醒过神来,与叶景槐的眸光再次相撞。      秦小欣没见识过这样的仗阵,不明就里,听到上面老太爷钦点了她的辈份,也不管四周一溜儿摆开的长辈们脸儿熟不熟,中规中矩地就迎上来,站在中央大大方方地朝老爷子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转身端起了茶案上早就摆好的托盘茶碗,步子移稳稳地走到老爷子跟前,一屈膝就跪在了团垫上,头抬到恰到好处的高度,不卑不亢地将手中的托盘举到老爷子面前,向老爷子祝寿:“祝太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叶老爷子伸手将托盘中的茶碗端起来,慢慢的品了一口,倒也没有要难为人的意思,缓缓的将茶碗重新放回了托盘中。      “就从太婆婆,婆婆辈儿的轮吧,连长一天的兄嫂也算上,不要轮漏了。”老爷子嗓音闷闷的发了话。      叶景衫不着痕迹地凑到老爷子耳边,悄声耳语。      刚刚还在微笑的叶老爷子,在叶景衫的笑脸还没离开的瞬间,收敛了笑容,“啪”的一声,大手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叶景衫一双笑得灿烂的脸,顿时黑下来,看着不明所以抬眸看过来的秦小欣,狠狠咬了一下唇角,转身退后了几个坐位。      今天是叶老爷子的寿辰,没有敢逆着他的性子。但上百口子的大家族,却齐刷刷将视线转向了坐在叶老爷子身后右手边的叶友钦夫妇。      新媳妇儿见礼的大场,至今也只有叶家三位上了岁数的媳妇们见识过,尤其是汪梓涵,她是入门十天的时候拜的大场,那时候的叶家比现在庞大,一圈茶轮下来,她差点趴下起不来,之后浑浑鄂鄂的睡了十几天还缓不过劲来,至今膝盖上还留着那时候跪伤的疤痕。好在那时候前前后后的有叶友钦护着,老太太老爷子再怎么想叼难旁边也还有个扶持的人。      汪梓桐乘端茶杯的时机,偷眼向四周瞄,还是没看到叶景桐的影子。秦小欣一身大红的坎肩裙,白色紧身的羊毛衫,脚下白色的皮靴,模样俊美,身材出挑,人看着也机灵。可这样的排场,她到底是没见识过的。      汪梓涵五根手指捏紧了杯上的耳环,心里暗暗的骂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儿子。      叶家里里外外远远近近的直系旁系和分枝,前来贺寿的有上百人,好多人家都是两三辈儿的一大家子一起来的,那些人连汪梓涵这样的老媳妇儿都叫不上称呼来,但在老爷子那边,却算是亲的。      汪梓涵放下茶杯,清了一下嗓子才刚要准备说话,被叶友钦一个狠历的眼神制止。      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今天的叶老爷子明显的是打黄牛惊黄牛,明着是要给叶景桐的新媳妇儿立道坎,惩罚她婚后不到老太爷门前蹦达的傲慢无礼,暗地里是要刹一刹汪梓涵的气势。叶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打从汪梓涵进了叶家的门,老爷子就没满意过。几十年过来,公婆媳妇之间明枪暗箭,磕磕绊绊的的矛盾就没省过。      如今,这叶景桐的媳妇儿又是一个令老爷子不待见的主儿,这才第一个回合,下马威的气势就如此宏大,以后的日子还长,有小媳妇儿受的。      秦小欣不明白这些,也不知道上面的老爷子为保突然就不高兴了,很无趣的应答了一声,站起身,端着托盘走向茶案,那里,早有眼尖的人为她准备好了茶碗,一次拖盘里就放一个碗。      秦小欣接过来,转身走向奶奶辈儿的一排坐椅前,扑嗵一声跪在了离叶老爷子最近的一对夫妇跟前,声音清脆的招呼人:“请爷爷奶奶品茶。”      其实秦小欣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却坐在离老爷子最近的位置,想来辈份也是最高的。秦小欣虽然不认识这样的大家族中所有的人物,但她极会揣摸人与坐位的关系。      秦小欣嘴巴甜,眼力见儿也好,从爷爷奶奶辈到叔叔伯伯辈,一路畅通无阻。也或许大家原本都惧着叶友钦夫妇的地位,一路过来对秦小欣倒都是客客气气的,茶杯也只是匆忙端一下就赶紧放到托盘里,怕她跪得久了。      叶景桐不在,没有人陪在秦小欣身边为她换茶盘。秦家的人与一干亲友,被安排在偏厅就席,而这边叶家人个个忌惮,没人敢上前帮秦小欣。      看着秦小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情形,叶景衫一道浓眉重重地锁在一起。他给自己的媳妇儿使了个眼色,蔡琳琳刚准备起身,却打眼看见叶家还未成家的六公子叶景槐,一身军装翩翩而至,笔直地站到了秦小欣身边,两人齐肩站在那里,宛然一对般配的壁人。      秦小欣正好要直起身,叶景槐一只大手伸到她腋下,秦小欣身子僵了一下,借着助力轻松站起身。叶景槐接过她手中的托盘,醇美的声音轻轻地吐在她耳边:“老七不在,我帮你。”      叶景槐的声音不大,但瞬间屏息了声音的整个大厅,静得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稿了,一发狠,把最后的家底子都亮出来,从这一章起,婚姻之内的爱情争夺站正式拉开序幕,请亲们各抒已见。 ☆、35      叶家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齐唰唰的盯在站在地中央的两个人身上。一个大伯哥一个弟媳妇,再一次成了大家疑惑的焦点,好在叶家家规严,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窃窃私或者品头论足。但汪梓涵的一双美眸却是象蓄着火的燃烧弹,随时有可能炸开。      “你一个大男人家笨手笨脚的,端茶倒水这点儿事,哪儿就干得来了。”蔡琳琳在叶家号称千手观音,多难的事儿,没她摆不平的,就看她愿不愿意。      本来这种讨人嫌的事她不想多掺和,跟所有的叶家人一样,只等着看热闹就行。可叶景衫的一个眼神带着刀子扫过来,就凭她再好的定力,这凳子也是坐不住的。      在叶家,谁不知道叶景衫胳膊肘往外拐,不疼自己的亲弟弟,偏偏跟叶景桐那个混世魔王走得近乎。      里里外外的明枪暗箭,秦小欣一无所知。手中执着茶杯,从大到小挨个儿的敬茶,跟着蔡琳琳的介绍一个个儿的叫人。      地方小,长辈们坐得又近,秦小欣每敬完一位,就得起身到茶案上重新再换一副茶碗,然后再跪下一位……      友字辈的一轮才敬过去,二十几家人,跪了五十多次,秦小欣明显地感觉体力不支。背上的伤口似乎开裂了,后背撕扯着般的痛。      早晨出门时叶景桐一个劲儿的挑,最后终于对她一身大红色的坎肩小短裙满意的点了头。好在兔毛领的棉钦肩厚,而且拉链紧,手臂和背部肌肤活动的空间不大,疼痛感也抑止了一些。      但是脚上齐膝的白色小羊皮靴,细高的跟儿来回地跟着咯脚,每跪一次就象针在脚心里扎一次般的痛。      叶景槐没成家,站在最后后排的位置,身边被眼神凌厉的叶景衫钳制着,只能远远地瞅着那个怜弱的身影在长辈们面前起起伏伏,双脚象插在芒刺里。一双手十指握得骨节酸痛,一双修长浓黑的眉稍更是拧在一起,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全在那个人身上,那每一次膝盖跪下去,仿佛就跪在他的心上,落地般的痛。      叶友钦和汪梓涵面无表情地一齐伸手,将托盘中的两个杯子一起端起来,一饮而尽。      叶家的景字辈儿的大公子年纪跟叶友钦差不多大,但在小字辈里,却没有什么威信。此刻,叶家的宠儿叶景桐的媳妇儿跪在面前,心底压抑了多少年的怨气终于有了排泄处,心理平衡的同时,又很是不甘心。慢条斯理的先拿湿巾净手,然后才象模象样儿的伸手端起茶杯,慢慢儿的品。神情闲适的如同坐在自家的热炕头上。      秦小欣跪得腰膝酸痛,可老大手中的茶依旧没有品完。按规矩,长辈没将杯子放在茶盘里,不发话,晚辈就不准站起来。      等到老大两口子喝完茶,还没准让秦小欣起身,汪梓涵早就按捺不住了,嚯地一下就从坐位上站起来,几步上前一把将垂首跪得象模象样儿的秦小欣拉起来:“景怀,我们家欣欣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天寒地冻的,就怕这样老跪着伤了我的孙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我代她跟你陪个不是。”      原本,汪梓涵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在一个普通市民的侄子面前说这番话,连傻子都能听出来其中夹枪带棒的不满,可叶景怀愣是没给汪梓涵这个脸,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翘起的二郎腿脚尖晃了两晃,斜着眼睛跟汪梓涵说话:“汪厅长,今儿就对不住了,既然要走大场,一步一步地,就得按大场的规矩办,你家媳妇身子不好,可以不来,但既然来了,老太爷也发话了,她就得应完了这景儿。至于你,如果也想再走一回大场,一会儿这茬完了我们恭候着。”      叶景怀一脸的傲慢,饶是汪梓涵如此涵养的人,双手的十指都已经收紧,她没有再说话,脸阴得象暴风雨前的乌云。旁边的秦小欣身子晃了一下,汪梓涵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扶住。      “妈妈,我没事的,你放心,我还能坚持下来。”秦小欣转过身,向婆婆递去一个宽心的微笑,脸色唰白,涂了莹光唇膏的唇,已泛成了粉色。      汪梓涵感觉扶在秦小欣身上的那只手湿湿的,粘粘的,心下一惊,刚想说一句,身后蓦然出现一个淡漠无波的声音接上叶景怀的话:“可以啊,不过,我媳妇儿的,我妈的,都由我代了。”      话音才落,就见一杯茶连带着茶叶,眨眼的功夫悉数泼在了叶景怀的脸上:“够不够,不够再来一轮。”      整个大厅的人,包括刚刚还嚣张的叫嚣着的叶景怀,瞬间愣住了。谁也没注意到叶景桐进来,更没想到,在老爷子的寿辰上,他敢闹出这么一出。      “景桐。”汪梓涵低声的喝斥,叶景桐全当没听见。      “妈,欣欣是我媳妇,今天让她受累了。”叶景桐笑得一脸无害,象刚才的事情压根儿在他身上没发生过,一伸手扶在秦小欣的腰间,将她半边身子都依靠在自己怀里,将母亲的手臂替换下来,当着叶家众亲友的面,秀了一把恩爱。      其实,刚刚一进门,远远儿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小欣,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果然在汪梓涵起身过来扶起她的那一瞬,他看见秦小欣原本白色的靴筒上,有隐隐的血迹。      此刻,他没有再跟叶景怀纠缠,一只手揽着秦小欣的腰,靠近自己的身体,让她身体的重量倾斜到自己的手臂上,转身走向旁边的茶案,将茶案上没有续水的茶碗一个个的全都倒满,再次转向他的一众兄弟姐妹:“各位哥哥嫂嫂,对不住了,我媳妇儿今天身体不舒服,各位的茶不能一一奉给大家了,改日,景桐摆个局跟大家赔不是,到时候请大家赏脸。”      秦小欣脑袋里空空的,之前强撑的耐力,因了叶景桐有力的双臂,轰然倒塌,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眼睛里白茫茫的,模糊的连身边人的轮廓都看不见……      上座的叶老爷子板着脸,闭目不吱声。下面的叶景怀象得了令的狗腿子,突然提高嗓门叫嚣着指向叶景桐:“老七你耍什么横,平日里你螃蟹过街大家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今儿个老太爷寿辰,这一环一节的,差丁点儿都不行。”      叶景桐扶着瘫软无力的秦小欣着急要走,叶景怀蹦出来跟他叫板,憋了半天的火气腾一下窜起来,左手的拳头握得胳膊上的青筋暴涨。      汪梓涵怕叶景桐收不住性子胡来,挡在儿子面前应叶景怀的话:“景怀,今儿到这会儿,场景也算是圆满了,欣欣必竟身子弱,至于景桐,大家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就当是给你爹妈一个面子。”      汪梓涵侧脸看了一眼坐在叶友钦旁边的老二夫妇一眼,一对老头老太太苦着脸,耷拉着头,唯恐被别人注意到般的使劲儿的往圈椅里缩身体。      叶家老爷子蓦地睁大原本气定神闲微闭起来养神的眸子,老态却依旧犀利的看向汪梓涵:“老四家的,你还懂不懂规矩?今天是我的寿辰,晚辈给长辈敬一杯茶,你倒是跳出来嚷嚷,把这儿当你的财政局,怎么着,欺负人都欺负到我老头子头上来了!”叶老爷子吼的声音不大,但这一声却立刻将大家吼醒了:“原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今天叶老爷子摆明了要收拾的人,不是秦小欣,而是汪梓涵。而这样大费周折的折腾重孙媳妇,只是他抛出的一根导火索的引线。      他知道,叶景桐与秦小欣的这门婚姻,是汪梓涵一手包办的。所以他今天要激怒汪梓涵的目的,就是想让孙媳妇倒戈,只是老爷子估错了秦小欣的耐力和耐性。      “妈……我没事。”秦小欣眨了一眨快要睁不开的眼睛,伸手扯住婆婆的衣袖,善解人意递给婆婆一个宽慰的笑容:“景桐,把茶碗给我吧,我可以的……。”她挣着要从叶景桐的怀里站直身体,却被叶景桐更用力的扣住。      “秦小欣……”他低低的吼,秦小欣回转身,蓦然看到,叶景桐的眸子里,是她从没见到的愧疚。“好。”      他扶正秦小欣的身体,但一只手臂还是牢牢的圈在秦小欣的腰间,单手端起茶盘,扶着秦小欣走向一众景字辈弟兄。他明白,秦小欣是在担心,担心他的脾气上来,让一家人都下不来台。但是他不想再耽误时间。      “我跟欣欣一起为各位哥哥嫂嫂们敬一杯茶,如果是我叶家的男儿,就麻烦大家自己过来端了,谢了。”      叶景桐表情连带声音都反常的平静,使得平日里原本就惧怕叶景桐的几个人先后站了起来,而等着看好戏的却坐着不动。      你不动,不等于没人动。叶友钦在叶家是硬茬,平日里就是有人不服气也不敢惹他,今天仗着有老爷子撑腰,脑袋里被浆糊蒙了的就上来要触这个霉头。      “景桐,你这是什么态度,今天老爷子寿辰,大家都在兴头上,你耍什么二,什么叫是叶家的男儿?你意思是不端那杯子的就不是叶家人?我们家儿子就不准端,怎么着,你还能把我们从叶家拔掉?”      叔叔的话针锋相对,茅头直指叶友钦。叶景衫眼看事情要闹大,赶紧上来拉住叶景桐:“都是自家叔伯弟兄的,看在我叶景衫的份上,下面的茶就由我和我媳妇儿代景桐两口子给大家敬上。”      叶景桐远远地瞥了一眼一直看着这边,眉目间全是担忧的叶景槐,那情种一样的眼神,象一根导火索,瞬间就点燃了他身上的戾气。      叶景桐眉头一皱,露出一抹阴冷笑意:“三哥真会体贴兄弟,不如帮人帮到底,干脆把我们这一支从叶家踢出去,如何?” ☆、36   叶景桐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一旁,双手十指在手心里都要抠出血痕,却被叶景衫死死用眼神压住的叶景槐,终科于得到了解脱,兀自离开自己的坐位,从容而优雅地迈步上前,端起茶案上的茶碗,抿了一口:“都是自家兄弟,还分什么你我。就算这茶你亲手端过来,也不见得谁就真敢接。”      坐在景字辈一排的弟兄,听到叶景槐的话,再看看叶景桐臂弯里脸色煞白的秦小欣,一个个儿的站起来。      叶景衫姣好的面容,千年不变的微笑,在对上叶景桐的眸光时,僵了一下。      秦小欣还想挣着给叶家的弟兄们道声谢,可箍紧她身体的叶景桐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尤其是叶景槐,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那如鹰隼般的眸子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叶景桐没有再给他任何可以接近秦小欣的机会,一个打横,当着众多亲友们的面,将自己的媳妇儿抱在怀中,甚至连给叶老爷子和叔叔伯伯们招呼都没打,抬腿就往外走。      不能再纠缠了,再纠缠下去,秦小欣的身体……      在那一瞬间,几十双眼睛蓦然看到秦小欣背上有血渗出来,从棉坎肩一直流到了白色的靴筒上,在地下绽开了好几朵花儿。      汪梓涵看着自己因扶秦小欣而被染红了的白色羊毛衫衣袖口,终于再控制不住矜持,脸色阴冷的转身怒视叶友钦:“我儿媳妇今天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      秦小欣在医院里浑浑鄂鄂的躺了三天才完全清醒过来。      那天的寿宴,因为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整个秦家。秦小欣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叶景桐,更没有发现叶家的双亲,却意外地看到病房的外间秦子宵来回踱步的身影。      秦小欣扎扎实实地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然后被秦方钰接回了秦家。   从始至终,不管是秦子宵还是秦方钰,谁都没问她一句有关于她跟叶景桐的事情,秦小欣也没问。      倒是在路上,秦方钰突然打破了沉默,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景槐来过,你当时睡着了,他没让叫醒你。”      秦小欣两眼盯着前面的路,轻轻的“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变化。      晚饭之后,秦小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心不在焉地翻看电视频道。秦子宵换好了睡衣,静静地走过来,挨着秦小欣坐下。      秦小欣起身将秦子宵的凉茶端过来,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也不答讪,悄无声息地坐下。她知道秦小宵有话要说。      但出乎意料的,秦子宵跟她谈的,却不是叶景桐。      “叶友钦工作上出上点状况,中央纪委已经介入调查了,汪梓涵也停止了工作。”      秦小欣手中的摇控器停在空中,愣了几秒。她没有打断秦小宵的话,想听他继续说,但秦子宵却不再往下了,似乎要结束对这件事情的陈述。      事情发生的突然,秦小欣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侧眼看秦子宵,他的半边脸都隐在落地台灯的阴影里,看不到情绪,但气息很沉重。      秦小欣心头颤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对您和伯母的工作有影响吗?”      秦子宵显然没有料到侄女会这么问,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再度暗下去:“案子有可能转到检查院,在这之前,你哥哥会被调离。”      秦子宵没正面回答秦小欣的话,但秦小欣明白,因为两家的关系太敏感,如果叶家出事,秦家是被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只是她不明白秦子宵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件事的用意。      两个人静默的地坐在沙上发看电视,但电视里播放着什么,却谁也没去关注。秦小欣懂得,这个时候,她不能问的太多,也不能关心的太多。隔了很久,秦小欣站起身往楼上走。她有些困了。      “我明天就先回去了。”她没有说她要回哪里去,只说要回去。秦子宵也没问,只是沉着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小欣早晨先去了单位,这几天因为身体不好,续了假,她得先去消假。却意外的在走廊里碰到了齐锐。      秦小欣绷直眼珠子,足足看了人三十秒,才过去一把拉住齐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眼睛已经有些湿了。      齐锐,是秦小欣这一生,除了爸爸之外唯一可以在他面前畅快流泪的男人。      齐锐伸出一只手,在秦小的欣顺滑的头顶上揉了一圈,弄乱了她的头发:“身体好些了吗?”      秦小欣含泪点了点头,:“嗯,这不,今天过来消假了。”秦小欣眨巴了几下眼珠,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噎回去,大大咧咧地在齐锐面前晃了晃手中的工作笔记。      “扣发这个月的全勤奖,先在网络这块垫一段时间,光纤先停一下,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再上。”新上任的齐锐,现在是秦小欣的上司。他唇角蠕动了两下,终于还是没有问她婚后的事情。      刚上任的那天,恰好叶景桐来替秦小欣请假。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自抱称是她丈夫的男人,在他面前写请假条,当苍劲有力的字体,写出秦小欣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已彻底明白,自已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他视线的那一刻,心头有丝宽慰,也隐隐地带着失落。今生,他只能以学长的身份,远远地看着她的喜怒哀乐。      秦小欣点头,齐锐将桌上的一份安装合同递给她:“一个G网,还有一组源数据整合,安装前客户事先约了你们这一组,现在你正式上班了,看看时间,哪天去布线。”      秦小欣接过单子看了眼地址:“下午我先去看看环境,就定明天吧。”      秦小欣没有在单位停留,假公济私,约了林源惠在紫竹苑喝了杯咖啡。      林源惠一脚踏进包厢,身上的大衣还没来得及挂在衣架上,秦小欣端着已经喝下去了一半的咖啡,头都没抬,嗡嗡地声音就开始安排工作:“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着手裕丰的进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让裕丰入驻。”      林源惠从衣服上退下的手悬在空中愣了一下:“政府正着手清理房地产市场,叶景桐那边半月前就开始削价清盘了,这个时候我们进去,是不是风险太高了?”      “自古富贵险中求,不乘叶景桐那边乱成一团的时候入驻,要等他清醒过来再转型,你想,以他的手段,我们还有机会么。”      秦小欣没告诉林源惠有关于叶家二老的事,但凭林源惠的聪明,秦小欣到底要做什么,她还是能猜得出几分的,但是她没猜。      有些事情是不该她过问和关心的,就象她与秦小欣之间的这层关系,人前闺蜜,人后是上下属,她拎得清楚。      林源惠没再吭声,坐下埋头喝咖啡。裕丰的团队要大张旗鼓的进入叶景桐的公司,尽管之前已做足了准备,但秦小欣刻意将“时间”强调了数次,她不敢马虎,手头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林源惠以喝茶的速度喝干了杯子里没有放糖的苦咖啡,起身拿起大衣在门口换鞋。秦小欣一直埋头在手中的杯子上,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但是林源惠的一吸脚踏出包间门的那一瞬,她却突然出声了。      “齐锐回来了。”      正在准备出门的人,身形明显顿了一下,吸有那么十几秒的停顿,腰背直直的挺了一挺,从嗓子里发出了一个“嗯”声,转头消失在包间门口。      中午秦小欣回了一趟叶家。原本二层楼的小院,大门紧锁,院子里也静悄悄的。秦小欣开了门进去,没有看到家庭工人的身影,桌子上落着一层灰,看样子有日子没人打扫了。他们的卧室里,叶景桐换下的脏衣服在沙发上堆了一堆,床上也没收拾,堆子胡乱地窝在一边,桌子上还有吃剩下的半块面包和半杯凉水。      “邋遢虫。”秦小欣撅着嘴骂了一句。打开窗户,厨房里烧了热水,抓紧时间拖地抹桌子。全都收拾停当,抬腕看了一下表,还有一点时间,秦小欣一刻不停地回了一趟鸣苑小区。      家里的情形跟叶家差不多,只不过所有的布局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原样,就是灰尘厚了些。看样子这段时间叶景桐一直没回来过。      秦小欣拎了个包出来,往里面塞了几件衣服,最主要是睡衣和内衣,虽然都是旧衣服,但必竟是自己的,贴身,也舒服。      一个人躺在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闭上眼睛,脑子里突然就出现在叶家过的这两天。时间虽然不长,但这种家的气氛留给她的感觉,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莫名的温馨。      客厅里的摆钟悠扬的敲了十四下,秦小欣将抵在额头的手放下来,一扬身从沙发上坐起,抓起大衣往门外走。      赶的很及时,秦方钰前脚刚踏进办公室,秦小欣脚跟脚就进了门,也没有客套的寒喧,乘着跟前没人,她直接说明来意,快刀斩乱麻。      “我想见见我婆婆。”      “汪梓涵?”秦方钰正准备换衣服,解衣扣的手生生地停顿了一下,转头一脸询问的盯着妹妹的脸。这句婆婆的称呼太突兀,他没反应过来。      “要快,就今天。”秦小欣不给人半点深思的余地就下命令,仿佛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下属。      “你疯了,这么敏感的时机,你想害死我?”秦方钰明显的脸上带着不乐意。      办公室里没外人,也就在这种时候,秦小欣才敢放纵自己在亲人面前任性:“我死了你也一样活不成。”      秦方钰转过身,看着妹妹嚣张的脸,气得脸都红了。从小到大,她把他吃得死死的,知道他疼他宠她,什么事都是明里反对暗地里顺着她,更是吃准了他拿她没办法,才出口威胁。秦方钰牙咬得咯咯响,愣是没再说出话来,好半天才将正准备脱掉的西服重新整理好,“你就是我的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了现在,已经开始了突破性的转折,亲们继续支持哦,收藏+留言+打分。并感谢一下支持妖的各位亲 ☆、37   汪梓涵临时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独门小院,秦小欣到去的时候,她正埋头在缝着什么。五十岁刚到的年纪,向来是干练强势的形象,而此时专注地缝制着手中的东西,脸上带着从没见过的贤淑和慈祥。      秦小欣站在门外,轻轻地唤了声:“妈”,她的声音简单而单纯,怯怯的,带着些腼腆。      汪梓涵犹豫了一下,之后以不可置信的姿势回身,蓦然看到站在门口,笑得温暖的秦小欣,稍稍一愣怔,才丢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前走了两步,拉住秦小欣的手:“你怎么来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秦小欣随着汪梓涵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眸子里闪动着一抹俏皮,将身后的双肩包取下来,塞到婆婆手中:“我看屋子里乱遭遭的,想来你没时间多带换洗的衣服,我挑了几件,你看看还合不合意。”      汪梓涵是生活习惯上一丝不苟的人,可她卧室里的凌乱,秦小欣料定她走的时候一定很仓促,以致于起床后连被子都没有叠。      汪梓涵什么也没说,眉眼间全是舒心的笑意:“难为你了。”      秦小欣一脸的乖巧,知道这个时候汪梓涵不会多说什么,门开着,门外有警卫,秦小欣也不便多问,一转视线,正好看到沙发的一头扔着刚刚被汪梓涵顺手放在一边的手工缝制品,就嘿嘿地笑出声来:“妈妈你还会做这个呀,缝得什么?”其实这话一问出来,秦小欣就后悔了。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故事,古往今来,凡是婆婆要亲手缝制衣物,大多数是给准孙儿或是即将到来的孙儿的,而身为婆婆的汪梓涵,这点盼头想来也是流于俗套了的。      可是汪梓涵却浅浅地笑了笑,顺手将东西拿过来,用牙齿将连带的线咬断:“一个女孩儿家,身体刚受了伤,以后又要在野外作业,遇上个天阴什么的日子,伤口容易疼,我抽空给你做了件小背心,布料是带弹性的,穿着也不防碍身材,关健是保护腰背和小腹不受凉。还有一个边没收好,没想到你正好就来了,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汪梓涵将手中的缝制品拎起来,贴在秦小欣背后比量着,自始至终,脸上一直带着宽慰的笑容,并没有因自己的窘境而显出丝毫的不满或者愤懑来。      秦小欣悬着的心稍稍的松了松,被随即而来的温馨填上。      警卫兵将茶水送进来,出去的时候,汪梓涵说:“麻烦你把门带上,我儿媳妇要试衣服。”      警卫兵敬礼出去了,但只是一转身,却从门外闪身进来一个女兵,礼貌地行了个军礼之后,将门合上,然后很职业化的站在了一侧,象木偶似的,也不与里面的人答讪。      背心卡着秦小欣的身材,很合身,虽然针脚并不那么匀称,做工也不是那么精致,但贴身的感觉很舒服。      秦小欣一直那么甜蜜的笑着,不动手,也不说话,只任婆婆前前后后的摆弄着自己的身体,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份关爱。      汪梓涵看着秦小欣,历练的眸眼间,满满的都是慈爱。她帮儿媳妇穿脱衣服,就象面前的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儿女,用自己的双手从小将她丈量着长大,一针一丝间都包含着浓浓的母爱。      汪梓涵一颗一颗地替秦小欣扣上扣子,秦小欣在镜子前转过来转过去的看,心里酸酸涩涩的。虽然她跟汪梓涵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汪梓涵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妈妈都不曾为她做过。有那么一刹那,秦小欣的心突然就很柔软很柔软,甚至有些不忍心。      可是,也仅仅是那么几秒,她愣是没让涌到眼眶边上的泪水流出来,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再转过身来时,笑得一脸的灿烂。      来时秦方钰再三的交待过,她没敢在汪梓涵的住处呆得太久,闲话了一些家常,等着汪梓涵将最后的一道边缝完,秦小欣就被警卫带出了院子。      她站在院外高大的槐树下,回头瞅了眼紧紧关闭上的朱油漆大门,一咬唇,转过了身,脚下再也没有不舍。      爸爸说,想成事者,必须要先忘记自己。今天,秦小欣终于亲历了一回。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在外面等她的是叶景槐。      按照往常的惯例,汪梓涵此时的处境,亲属们是要回避的。      叶景槐开着秦方钰的车,等在岔路口。      冬日下午的阳光很强,明明亮亮地照在柏油路面上,反射回来的强光刺得眼睛白光光的。他就那样一直站着,一人,一车,就那么固执地站在阳光下,身上带着强烈的银光。      秦小欣迟疑了一下,刚刚舒展的眉头稍稍的蹙了一下,还是决定走过去。      其实对于过去,她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不确定她对叶景槐的那番感情,不确定叶景槐对她的态度,不确定她在叶景槐心里的位置。曾经的那段日子,那短短的十五天,换在任何时候,都是个会轻易被时光甩掉的数字。可是那十五天,却似乎占据了她二十五岁以前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是那么的渴望和他在一起,那么贪恋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分开后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思念到连自己都忘记了似的神魂颠倒,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占据她所有的思维和情绪甚至左右她的行为,可是叶景槐做到了。      她疯了似的跑到他训练过的驻地去打问他的名字他的行踪,哪怕是与他有关的一丝一毫。可是那样魔怔了似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却始终打听不出他的丁点儿信息。      除了那个叫三十六的代号,除了他那一脸温馨又柔情的笑容,和一个近似于玩笑似的约定,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抓住他什么。      “失恋的痛苦,要多久才能痊愈?”她疲惫的瘫在爸爸怀里。那时候的爸爸脸上俊美的笑容里带着痛惜,轻轻地叹息:“傻孩子,要真想忘掉一个人,一天就可以。但若想刻意去忘记,可能那个人就永远刻在心里了。”      爸爸的话,她每天都在默念,却静不下心来去细想。之后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快到毕业,连着挂了几课,才幡然醒悟般的用学习去填补心里那个巨大的漏洞。      可是三年后,再次见面,秦小欣竟然发现自己可以那么淡定地面对他。      “叶景槐,他是叶景桐年长一个月的堂兄弟,叶氏七少里的老六,叶景衫的亲弟弟,军警、政三界都混得风声水起的一个重量级人物,在叶氏一族里,口碑极好,正直、大方、稳重,无不良嗜好,算得上是个极品中的极品。”      这番话是寿宴那天秦方钰告诉秦小欣的。当时,她以为当时自己能那么坦然而平静的面对他,是因为激动得脑袋和情绪都麻木了。可是过了许多天之后的现在,她竟然依旧可以如此平静的面对她曾经的苍海!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也许你已经不那么爱他了。”可是她自己却在怀疑:“我有真正的爱过他吗?”      叶景槐一点都不介意她现在的身份和感受,就那么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走向自己,心早就象一锅沸水,按捺不住激动。他前行了几步,终于加快了脚步,迎上前去,展开了自己的双臂。      三年里,他无数次地设想过与她的重逢,但不管是哪种形势的重逢,他都会展开自己的双臂,永远都会将最踏实的胸膛留给她的脆弱。      可是秦小欣站住了,在阳光下,脸上带着平静无波的微笑,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向他礼貌地伸出了左手:“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灿烂而又遥远的笑容,淡漠而平静的问候,这一瞬,叶景槐突然就收住了脚,嗡的一声,脑子里象瞬间塞进了一万只苍蝇在同时尖叫。他慌忙收势,将两条伸展的胳膊放下,疑惑的看着秦小欣,木然的叫她:“欣欣?”      秦小欣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变了,他揣摸不出来。以前的秦小欣面对他时也是这么的平静淡漠,甚至带着点儿胆怯的腼腆,让他心底油然就升起保护她的欲望。      可现在,他站在她面前,相隔着一步的距离,他却觉得她与他之间远得相互够不着。      三年,究竟错过了什么?她的心里,有没有在想起他的时候悸动过?如他一样,在心碎盘的疼痛里煎熬过? ☆、38、变故   秦小欣没有再去单位。给齐锐打了个电话,告了个假,直接去了菜市场。      叶家突发变故,一切应对的措施都没来得及,家庭工人可能也因为主人遇事的突然而仓促离开了。二层小楼,里里外外一副凌乱无序,厨房里青炊冷灶,冰箱里空空如也。这些事,现在都极需要一个人来打理。      秦小欣先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五点。于是她早早的就开始张罗晚饭。      虽然秦子宵没告诉她叶友钦和汪梓涵被调查的细节,但她知道,按照惯例,在调查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回不来了。      但她还是做了四个人份的饭,有她爱吃的芦笋,有叶友钦爱吃的烧土豆,汪梓涵爱吃的苦瓜,还有叶景桐爱吃的红烧肉。      家里空荡荡的,除了秦小欣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走动的脚步声之后,安静下来的寂静,落针可闻。      一楼的五个房间,除了一间是客房,其他的几间都被叶友钦夫妇占据着,两间卧室两间书房,夫妻各自己分隔了一片天地,家里家外的处理着各自手头的事务。除了两个卧室,两个书房几乎就是禁区,从秦小欣踏入叶家的第一天,家庭工人就着重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过:没有主人的允许,非请勿入。      叶景桐奔波了一天,依旧无果而终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爸爸妈妈的事情还没整明白,今天下午他前脚刚进办公室,脚跟脚的叶衫就跟着进来。叶景桐没给时景衫好脸色。      自从老爷子的寿辰之后,叶景桐与叶景衫之间,好象突然生出了一层隔阂。      叶景桐将外面的西服脱下来随手往椅背上一扔,一屁股陷坐进皮圈椅里。叶景衫也不急,一双深情美眸在端咖啡进来的小秘书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还跟人小姑娘不荤不素地开了两句玩笑。等小秘书小脸绯红,逃跑似的离开办公室,关上门,叶景衫才神情严肃起来。      “老二出事了。”      他这句话,在这种敏感时期,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饶是叶景桐老僧坐定的城府,都险些跳进来。      “你听谁说的?”叶景衫在滨城关系网铺天盖地,而他又是个有一说一的人,这个时候从他嘴里传出这个消息,即使不用问消息的来源,叶景桐也知道,这件事八成已经是坐定了的。      可老二叶景松在叶家的地位又的确很特别很敏感,叶景桐脑子里当时就嗡地闹腾了一下,第一时间将爸爸妈妈的停职案联系在一起。      的确都太过于巧合。      “准是你们家那个小瘪犊子玩意儿整的。”叶景桐嘴里喃喃了一句,半个身体斜侧在办公桌上,双拳死地抵着桌面。      “别胡说,你知道你对景槐有成见,可他是咱自家兄弟,落井下石的事,放他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敢。”叶景衫瞪了叶景桐一眼,镇定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皱了下眉头。      “前阵儿我让你处理的事咋样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叶景桐弹开烟盒,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只,然后连盒带火机扔给叶景衫:“不理想,这阵风太大,来势又猛,滨城各大地产公司都坐在火上烤着,哪家房产还敢不各大死活地往进来插。”      叶景衫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咖啡杯,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必须尽快回拢资金,得先把老二捞出来,他的份量没多重,我们联手还拉得动,这头放开了,叔叔婶婶子那头才有活动的余地,要不然,绑在一起,我们全都得被这泡死水淹死。”      “甩盘这条道可能行不通了,得另想办法。”      叶景衫机警地抬头,看向半边身子倚坐在办公桌上吐云吐雾的叶景桐:“有办法了?”      叶景桐没有直接回答,顺手抄起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隔空朝叶景衫扔过去:“有人这时候要涉水,进驻两千万,我怕有诈,正请了人要调查他们的背景。      如果他们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单纯的想投资,这两千万暂时就能救我们于水火。”      叶景衫没有出声,一页页的仔细翻看着文件,字斟句酌的推敲,约摸半小时后才从文件上抬起目光,对着叶景桐笑得一脸猥琐:“人家的目标明确,就奔着你来的。真是笔一本万利的买卖,什么时候你叶七的破锣身子就值两千万了。”      合同是份商业投资意向合同,但字里行间却含沙射影地要叶景桐本人的体质做信誉质押。      叶景衫合上文件,挡都挡不住的想笑出声来,叶景桐一直坐在一旁等着叶景衫,却没想到等来他一脸猥琐笑容,气得肺都要炸掉。可叶景衫不是他的下属,就是再生气,他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叶景衫笑够了,起身准备要走了,叶景桐的手机铃声细微地嗡了两声。接起来刚喂了一声,脸色瞬间就变了,抓着手机的手象要将那个小小的物件儿捏碎了般的皱着眉头听那头的人急三火四地汇报着什么。      电话还没讲完,听筒里还不时有喋喋不休的声音,叶景桐已抓起衣服往外走了:“工地上有点麻烦,我要去处理一下。老二那头你先想办法稳着,给我一星期,就一星期。”      工地上没有拿到工钱的农民工跟二包打得头破血流,几百人将工地围得水泄不通,两拨人马象两个巨大的蜂巢,呼噜噜推过去,又呼噜噜搡过来。流血的人在流血,但双方各不相让,受伤的人便成了要挟对方的砝码。      不知是谁报了警,叶景桐赶到的时候呼啸的警车已将工地包围,脑袋大条的警察冲无法驱散的人群喊话,没有效果便朝天鸣枪示警。      一瞬间,两队农民工的唇枪舌剑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升级为两大团队的群殴,场面声势之浩大史无前例。      十几个警察慌了手脚,继续打电话请求增援。眼看形势越来越严峻,叶景桐牙根一咬,手脚麻利地攀上塔吊,将上面的工具斗解开,“咚”的一声,震耳的轰鸣声伴着干粉水泥和砂土,在工地上腾起几米高的尘雾,一瞬间便将几百人正在群斗正酣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叶景桐双脚叉在悬空的塔吊上,对着向他聚拢过来的农民工喊话。 作者有话要说:童子萌,姑凉们,支持妖哇,收藏,留言,打分呀,发表你看文的意见哇,,,,,,成绩上不去,推荐就没有好位置,没有好位置就有好成绩……恶性循环,很影响写文的心情滴 ☆、39、回家   叶景桐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时,刚好见秦小欣从汪梓涵的书房里出来。正在玄关处换鞋的动作生生地迟疑了一瞬,眉心里蹙起了一道梁。原本因为乍一见到人的欣喜,瞬间被一个黯然的垂眸阻回去      秦小欣没想到叶景桐会突然就回来,捏在手心里的东西巧妙地用指尖揉到抹布里,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回来了,快去洗洗吃饭了。”      秦小欣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平静,态度一如往常的随意,近乎将刚进门的人当成了空气,即没有客套也没有扭捏地手里甩着沾满灰尘的脏毛巾进了厨房,一点也不象是个与丈夫分别了十几天的妻子,倒好象是早晨才见过面,下午就已经感觉麻木了的老夫妻。      叶景桐站在门口,盯着厨房里隔壁个蝴蝶儿般一会儿飘向左一会儿飘向右的机灵身影,足足两三分钟,直到厨房里“桄榔”一声,好像是锅盖掉到了地上,才蓦然醒过来,一眼扫到了妈妈半掩着的书房,墨黑的眼眸微微一凝,然后才低下头换拖鞋。      家里比早晨离开时干净整洁了不少,一看就知道秦小欣回来有一阵子了。叶景桐将手中的包胡乱的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半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秦小欣仔细地擦拭厨具上的油腻,半天才缓缓的问了一句:“你把咱们的事告诉你大伯了?”其实他很想先问她的身体状况,但一看秦小欣这欢蹦乱跳的样儿,知道那是多余。      秦小欣耳朵里塞着耳机,嘴里正跟着旋律哼唱,没听到叶景桐的话。沉默了半天没等到答复,叶景桐直接就迈步进去,一把将秦小欣的耳机扯下来,面孔冰凉的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      秦小欣被叶景桐突然如其来的耍横搞得一愣,明白过来双手叉腰刚想硬碰硬的顶上去,叶景桐一抬手,却将扯下的耳机又给她塞上去,然后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秦小欣愣愣地站在地上,有些莫名其妙。刚刚,她没有听到叶景桐的话,但凭他刚刚的态度,她猜得出来,他一定了说了什么。      秦小欣在厨房里忙活,叶景桐没有再去打扰她,甚至没有刻意地去关心问候她的身体状况,换了鞋子直接上楼进了自己的书房。      直到秦小欣站在楼素梯上扯着嗓子喊,他才抹了一把额头,对着书桌后面的镜子整理好自己,开门出来。      秦小欣做饭的技术比不上温媛,但很有家常味。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吃饭,谁也不说话,倒象是坐在饭馆里拼桌吃饭的。      叶景桐饭量大,吃饭也快,秦小欣的碗里还沾着米粒的时候,叶景桐已经打扫完了战场,端起旁边的水杯慢慢的喝水。      “你跟叶景槐很熟?”冷不丁,叶景桐不咸不炎地问了一句。      秦小欣快速地将碗里的饭扒拉到肚子里,抽出纸巾擦了一把嘴角的油渍,实话实说:“刚才就因为这事发火来着?至于么!我实习的时候被带去过他们部队串线,他当时给我打下手,处了几个月。”她觉得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她不说,叶景槐也会跟别人说。在不确定叶景槐对她的感情之前,她自己坦白地将事实和盘拖出,好过被人追着影子捣鼓闲话的强。      叶景桐没再追问,一双眸子在秦小欣的身上转来转去,象是要寻找什么答案似的。直到秦小欣自己发觉了有两道光束打在身上,才蓦然警觉地抬头,却正与那双墨黑的瞳眸对上。她心脏没来由地便狂了那么几十秒。      今天的叶景桐很特别,特别在哪儿,她又说不上来。秦小欣低着头喝水,叶景桐不再吭声,她只顾忙碌着安抚自己的心跳,终于在叶景桐起身往厨房里收拾碗筷的时候,朦胧的疑团洞开了一个缝隙。      等叶景桐折返回来时,秦小欣挺身挡在他面前,一抬手,将挡在他额前的一缕头丝撩起来:“跟人打架了?”      叶景桐的额头上有一处伤,肿起了一个包,周围红红的,象是擦过药水的痕迹。      叶景桐挡开秦小欣的手,鄙夷地睨了她一眼走开,特别地不想跟秦小欣提这种事情。      工地上的农民工看到塔吊上突然有重物坠落,双方的冲突瞬间停止。随即,当他们知道了站在塔吊上的人就是这栋在建工程的大老板之后,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我们就找他,不能让他溜了。”      民工的诉求方式简单而直接,尽管身边有梁子和几个兄弟联手护着,叶景桐还是不轻不重地挨了几下。      工程停工缓建给这群农民工造成的损失,是叶景桐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梁子没顾自己的安危,从车上取来消毒棉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额头,就被他挥手制止。      叶景桐跟几位冷静下来的农民工代表协商善后,梁子带着几个有伤在身的兄弟退到墙角虎视眈眈地盯着,抽空相互给对方处理伤口。      好在农民工的要求很合理,只要补发停工期间的工资重新开工,事情就可以解决。      警察抓走了聚众双方的直接肇事者,叶景桐给叶景衫打了电话,在他离开工地的时候,十几个人也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工地。      但是,补发工资容易,但重新开工……      秦小欣脚跟脚地跟着叶景桐进了书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急救包往桌子上一放,便将横眉立目的叶景桐按在圈椅里上药。      “叶景槐打的?”不止是额头上有伤,看叶景桐不太灵便的身体,秦小欣就知道他身上也有伤。果然,不管不顾地强行将叶景桐的上衣扒下来,连背心都不剩,才发现叶景桐肌肉发达的背肌上淤青了一大片,两个肩胛肿得象两个小山包。      秦小欣心里一紧,手底下的动作就停滞了。叶景桐不是个娇气的主儿,可她却不忍心下手,或者说这么大面积的伤,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开始清理。      “下手真狠,他也真……”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被叶景桐极不耐烦地打断:“你想什么呢,不是他。”      凭心而论,要真跟叶景槐那个小瘪犊子动手,他还不见得会受伤。      秦小欣嘴里喃喃的哼了一句,哼的什么内容,叶景桐没听清,也没问。两人谁都不说话,秦小欣手里滚动着细细的棉签,一点点地往伤口上擦药。柔软的指尖在叶景桐的肌肤上轻轻划动,一股暧昧气息萦绕在空气里。      两人都沉溺在这异样令人心颤的气息里,好半天秦小欣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手底下的动作立时就生硬起来。      叶景桐明显地感觉到了,却没有吭声。      “我去看妈妈了。”      丁秦小欣喃喃地嘀咕了一声,叶景桐蓦地从神游中抽回神来,没在意秦小欣的话,没听明白她口中的“妈妈”是妈妈还是婆婆。      秦小欣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叶景桐反应淡淡的,抿了抿唇,将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叶景桐不知道,也就是秦小欣这句欲说还休的话,最终给他埋下了苦果,让他饮恨了好多年,每每想起来,还会锥心的痛。      叶景桐平时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秦小欣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他搭不上手,再加上秦小欣态度也闷闷的,他只好折回书房。      等他在电脑上处理完手头积压下来的工作回到卧室时,秦小欣正如往常一样趴在床上折腾她的笔记本电脑,指尖在健盘上飞快地游走,一副悠闲的神态。乍看一眼,会错误地判断这是个游戏迷。他一声没吭,转进去洗澡。等他收拾利整出来,秦小欣已上床睡了。      叶景桐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一端被角躺上去。却出乎他意料地,旁边的秦小欣即没有挪动,也没有要求他挪动。      他试着往跟前凑了些,秦小欣身体的温度都可以感觉得到,心咚咚咚地加快了跳动,叶景桐手指颤了颤,几乎在触着秦小欣的肌肤了,却蓦地听到秦小欣的话出来:“我们签过协议的,如果你不碰我在我身边躺十五天,我就帮你办件事,就是你认为最难办的。”      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来,叶景桐从内到外凉了个透。他向来讨厌别人威胁他,更讨厌拿身体跟别人做交易的女人,跟她签那个协议,他只是想以另一种方式保护她……      “我爸爸妈妈都被监视调查了,如果你能摆平这事,我一辈子不碰你都行。”叶景桐这句话完全是堵气说出来的,没诚心真的想让秦小欣做什么。      叶景桐与秦小欣相处的几个月中,相互交流的并不多,因为秦小欣的工作因素,两人也都是聚少离多。可是往常哪一次出差,秦小欣也没象这次一样一踏出他的门的音信全无。那段日子,他去过医院几次,但每次都被秦家雇的护工堵在门外,甚至连他带去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给推回来。   秦小欣一声不吭地就回来,其实叶景桐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十几天,短短的十几天,尽管父母的事情让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折腾的精疲力劲,但再累,他还是每天都按时回家来,有时候累得甚至连水都来不及喝就倒在沙发上,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但他还是阻止不了想她。      有时候叶景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魔障了,竟然叫一个总是对他横眉立目的丫头把自己空余的思维都占满,可他还是挡不住自己想一个人心。      “好。”顿了一顿,叶景桐都要把这句话忽视了的时候,秦小欣背对着他,却突然出声音答应了。      叶景桐脑子里轰隆一声,感觉一堵墙倒了,铺天盖地地朝他砸过来。心里一急,叶景桐翻身就压在秦小欣的身上,伸手去捧她的脸:“我不是那意思,欣欣你听我说,我不准你去求秦子宵,我爸爸也不愿意,我们一家人全都不愿意,我刚才说的只是一句浑账话。”      看着叶景桐急得一脸的汗渗出来,秦小欣却逗趣般的笑了:“我有说过这件事一定要他们帮忙吗?”      叶景桐半信半疑,紧张的情绪还是放松不了:“间接的也不行。”他指的是叶景槐,他没挑明了说,但他知道,秦小欣懂的。      秦小欣收起脸上逗趣的玩笑,一板一眼地跟叶景桐吐字:“叶少,你违反游戏规则了。”   叶景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却装得一副懵懂样,继续赖在秦小欣身上,眨着眼睛装萌。      “嗯?……”      秦小欣知道她又上了这个情兽的当,提膝向上一顶,同时一个鹞子翻身的假动作。叶景桐害怕受攻击,顺势朝旁边一闪,躲得倒是及时,可惜他算错了距离,直接从秦小欣身上翻下来,跌坐到了地板上,发出一个很恐惧的撞击声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今天一整天偶都连接不上网,678,总是678,更文就晚到现在了,对不住了,让大家久等。但妖还是在吆喝,收藏,留言,打分哦,为嘛现在的读者都喜欢沉默。 ☆、40、女人   叶景桐感觉自己象一个过了四十岁的老男人,整天纠缠在家话琐务中,怪不得连许东都调侃他说:“叶景桐,你丫的快成家庭主夫了。”      这头父母的事情还没整消停,那头老二叶景松又栽进去。虽然他极厌恶叶景松在他婚姻这件事情上跟妈妈串通一气给他下套,逼他就犯,但其它事情上,他俩倒没太大的分歧。只是现在敏感时期,叶家突然倒下了三个支柱,另一头虽然还有叶景松和叶景槐的父亲叶友良,但独木难支,如果叶家这三个人真被查出有问题,墙倒众人推,叶友良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此一来,叶家的处境……      现在,叶家上上下下已经开了锅,叶景桐的秦城地产公司,更是成了一座孤岛。比起庞大的叶氏企业,他这一方的利益是微乎其微的。      叶景桐坐在圈椅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两眼绷直了盯着财务部传上来的抒表,眉心拧成了麻花。      门轻轻地敲了两下,他鼻子里才轻轻地哼了一声,刘亮一大步就跨进来:“老大,你让我约的人到了。”刘亮给叶景桐做了五年秘书,跟在叶景桐身边大大小小的场面经历无数,历练得也颇有些定力了,行事说话处处带着叶景桐稳重沉着大气的痕迹,但城府还是稍稍的欠缺些,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声音中却是带了满满的欣喜。      叶景桐没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眉头依旧拧着,只是随手将指缝中夹着的铅笔扔到了桌子上,“咣”的一声,刘亮心里着实紧了一紧。      “好。”叶景桐说完,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与他的办公室相隔不到几米远的会客室内,林源惠毕恭毕敬地将一份文件交到齐眉手中。但是齐眉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里,手中玩弄着一部精美的小手机,眼睛却滴溜溜的四下里转。      林源惠冷着脸,乘清嗓子的机会给了齐眉一个从声音到眼神上的暗示,齐眉立时乖巧,安安分分地坐着不敢动了。      门口的脚步声才响起来,齐眉手中的咖啡杯还没来及放下,叶景桐带着刘亮已大步流星地一脚踏进来。      “林总监。”他笑着朝林源惠点点头,目光落在沙发上一直坐着未动的人身上。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算不得漂亮,但五冠很精致。她不说话,也不看来人,只是悠闲的端着咖啡慢慢的品,一点也不象个精干的生意人,气质倒是象个养尊处优的艺术家,优雅,清高。      “想必这位就是齐总经理了,您真漂亮。”叶景桐是繁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纨绔,对付女人的手段何其了得,只这一句话,便使得齐眉不得不放□架向他投去一瞥。      从来女人都有个通病,凡是长相泛泛的女人,直有□喜欢听别人说她相得漂亮,而真正漂亮的女人,却很鄙视别人夸她漂亮。所以久而久之。漂亮这个词相反倒与女人绝缘了,如此一来,漂亮女人反倒比相貌泛泛的女人喜欢和渴望听到这声赞誉。叶景桐正是抓住了女人的这个心量,才在第一时间,十拿九稳地俘获了齐眉的好感。至少他认为是这样的。      齐眉终于起身,大大方方的向叶景桐伸出了一只细白如羊脂般的手:“齐眉,请叶总多关照。”      叶景桐轻轻捏了捏齐眉的指尖便礼貌地撤出,招呼齐眉坐下。“齐总客气了,照顾这句话,应该由叶某来说,齐小姐反客为主,叶某倒不好意思了。”他双手执过刘亮送过来的咖啡壶,给齐眉的杯子里续了水。      刘亮知道今天老大跟这位齐总要谈的“生意”内容,极有可能会涉及男女之间的隐私,放下东西就识趣地退出了。      人家的秘书已退场,林源惠如果还没反应,也就太不知趣了。看到眨眼之间齐眉跟叶景桐就眉来眼去的对上了线,林源惠恨得连掐人的心都有了。可她的身份是齐眉的秘书,必竟不能那么干。忍了再忍,终于有她说话的机会。      “齐总,这位就是秦城地产的懂事长兼总经理叶景桐先生。叶总,这位就是裕丰的总理经齐眉女士。有关于裕丰进驻秦城的事宜,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你们先谈,我就要外面等着,叶先生如果有需要咨询的事宜,可以随时叫我。”      林源惠已经把话说得够直白的了,如果齐眉还不觉不出来,那这几年在她身上花的功夫就白费了,出门时,她乘着给齐眉往前推喊咖啡杯的当空,狠狠地递了个眼色过去。      只是极细微的一个小动作,却也没逃过叶景桐的眼睛。两边的秘书都退出去,空空的会客室里只剩下了叶景桐和齐眉两个人。      林源惠被安排在另一个会客室,她没有要人陪同,刘亮端了茶进来,看见她半仰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十个手指盘错在一起来回的翻轮,明白她是不想让人打搅,也就训趣地虚掩上门出去了。      林源惠闭着眼睛,所有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门外。整整等了两个小时,门口才传来刘亮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林总监,齐总让您过去一下。”      林源惠脚跟脚地跟着齐亮刚走了几步,齐眉已迈着优雅的脚步在叶景桐的陪同下出了会客室,往电梯口走去。林源惠目光落在肩挨着肩看似形影不离的两人身上,叶景桐一脸沉稳的微笑,看不出有任何附加情绪,可齐眉却从头到脚都是高兴加兴奋着的。      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几个人甚至谁都没再说话,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电梯,气氛诡异的静。      红色的数字闪了两下,电梯随之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大冷的天,一件及膝的白色裘皮敞开着,露出里面猩红的抹胸裙装,裸在外面的半截羊脂玉盘白晰的美腿上,光脚穿着十寸的细根凉鞋。      她走出电梯,似乎没想到会正好碰到她想要找的人,立时眉稍眼角都颤开了花儿般,亲昵的叫了声:“景桐”,看到叶景桐表情淡淡的,目光在与叶景桐并肩而立的齐眉头身上扫了一眼,刚刚的妩媚风情顿时收敛,温婉地冲齐眉欠身颌首打了个招呼,安静地站到了叶景桐的身后。      温媛的动作和表情都很到位,不无不近,不亲不疏地站在离叶景桐半步远的地方,不张扬也不霸道,却任谁都看得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齐眉的修为和江湖经验较温媛,到底是欠缺些,一张优雅地小脸,在看到温缓的第一眼便显现出了小小的惊鄂,一直伴随她进了电梯,甚至连一声再见都忘了跟叶景桐说。      温媛极少到叶景桐的公司来。叶景桐不允许。      送走了齐眉,叶景桐一句话也没说,回身就往办公室走,温媛一溜碎步,小跑着跟上他。刘亮远远地跟在后面,轻轻地摇了摇头,很是替这个胆大的女人捏了把汗。      叶景桐进门就从饮水机里倒了杯凉白开狠灌,也没理身后的人,温媛识趣地在沙发上坐下,叉手拉拢敞开的大衣。叶景桐不说话,她也不敢吭声。      叶景桐摞下杯子,抬步走到办公桌后,继续埋头看没有看完的财务报表,好半天才淡漠地吐出一句话:“里面有葡萄,小刘昨天买来的,还新鲜。”      温媛象一个终于得了特赦令的囚犯,紧张拘束的心这才稍稍的缓了缓,起身,抬步进了里面的休息室。再出来时,外面的大衣已经脱去,剩下的衣服,无法摭住浑身不处不在的妩媚外泄。      惹火的身材,纤手之间托着一个白色的盘子,盘子都还没有她的肌肤白,再加上盘子里晶莹的紫色葡萄,就是神仙下凡,下难逃此劫。走近叶景桐,稍稍一侧身,一半的臀已落在了桌子上,衣服顺滑的面料蹭在叶景桐抓着鼠标的手上,柔软而温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的支持,情节进展加快了,成绩一好,心情就好,心情一好,戏份也好。 ☆、41、朋友   叶景桐挪开手,神态疲惫地往靠背上躺过去,伸手挡开温媛喂到嘴边的葡萄,用闷闷的鼻音问她:“有事?”      温媛无趣地将指尖捻起的葡萄粒又放回到盘子里,柔软如蛇的腰肢一扭,身体便从桌子上滑到了叶景桐的腿上,软若柔软泥地贴进叶景桐的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细细的嗓音含露欲滴地出声,丝丝热气暧昧地扑到叶景桐的颈窝里:“你有日子没回去了,我来看看你。”      叶景桐睁开眼睛,身体没动,视线在温媛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抬手,两根指尖捏着鼻梁揉了几下,“最近有些忙,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他一直没告诉温媛家里发生的事,也不准他打听,知道这话说出来温媛也未必信,可叶景桐也丝毫没有想要跟她解释的欲望。      他从不允许温媛擅自到公司来找他,可今天,这个女人违背了这个原则。      温媛是个极会掩饰情绪的女人,心里再怎么不高兴,她脸上也不会带出来。同时,她又是个极会掌握机会的女人,再冷再尴尬的局面,她也会四两拨千斤的化开。      这个男人,这个她准备好要将一生都托付给他的男人,这个表面上纨绔,骨子里却很传统的男人,这个总是对她若即若离的男人,正是因了她了解他,熟悉他的性格,懂得如何在他冰冷淡漠的时候主动避开,又如何在他激情似火的时候妩媚迎合,数年来她才拼光了他身边痴缠不休的女人,独自享受他。      但是这种驭夫的技巧,似乎从他结婚后便不再灵验了。      这几个月,叶景桐已很少去她那里,即使去了,也只是默默地喝会儿茶,吃一顿饭,洗个澡,躺到阳台的摇椅上晒一会太阳。就象一对相处了五六十年的夫妻,淡漠的没有一丝欲求。      好在他还会在偶尔记在起她的时候给她打一个电话,不温不火地问她需要些什么。      其实每一次她都好想说:“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来”,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叶景桐是个牛性子,越是粘着他缠着他,他越是想逃远。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极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煎熬中等待着每一个夜晚的来临,然后再迎来另一个煎熬的日出……      闲下来的时候,她真的好恐惧,害怕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彻底把她忘了,连一个电话都不打,连他的声音都再也听不到。      所以她不想再这样等下去了,她要采取主动,要不然,她就真的会失去他。      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拿开叶景桐正在按摩鼻梁的手指,轻轻地替他按压:“快中午了,能不能陪我吃个午饭?”温媛的声音细细的,语气中带着卑微的怯意。叶景桐刚准备放下去的手,犹豫了一下,落在温媛的腰上。      “好。”两只大手卡在温媛盈手可握的细腰间,稍稍用力,便将怀里的美人移到了桌子上。      叶景桐答应的爽快,而且没有因为她唐突地跑到公司来找人而恼怒,温媛一直小心翼翼的脸上立马绽开了笑容,很天真的那种,白晰的脸颊还顺带着红了一片,娇哆的声音越发的能揉出水来:“回家吃好不好,我准备好了佐料,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叶景酮眯着眼睛看了温媛那么几秒,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却张口爽快地答应了一句:“好”。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叶景桐的确没机会静下来想温媛的事。      刚刚,他跟那个齐眉斗了半天,现在的思绪还没清理出来。      不得不说,在女人堆里,齐眉算是历害角色。这个外表优雅如艺术家,行为处事如花痴般的女人,在这长达两小时的交流中,几乎将她逼得无路可逃。      到现在叶景桐也想不周全这两小时内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是什么主题,似乎跟投资有关的话一句也没提,倒是一直在分析别人的公司运营。      叶景桐从转业到现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七八年,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可是在这个女人敏锐的思维快揵的反应下,他还是觉得自愧不如。      齐眉就象是在与他闲话家常般地扯别人的公司,甚至都不发表自己的观点,不发表自己的判断,但叶景桐还是被她画龙点晴般的描述技艺给震了,直到最后时刻齐眉起身要走时,他的神思还没有游回来。      也就在那一瞬,叶景桐决定接受这笔投资了。现在,他考虑的不是最终执股的份额。如果裕丰进驻,那么后续将会有许多裕丰的管理人员进进来。      叶景桐明白,自己这几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有一半成绩是因为他的身份背景,有一半是靠他的打拼,而他身边的这帮兄弟,在管理和动作上能帮到他的人,扳着指头掐也摘不出两三个。      在生意上,叶景桐有着远大的目标,他做企业,就是要做一个纯粹的企业,而不是象叶氏那样鱼龙混杂的家族式企业,这也就是当初他为什么要冒着风险也要自己做而不去叶氏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突然出意外,现在的叶氏正巴巴儿的等着收拾他破产后的残局,将他和他的旧场子一起收入囊中。      这是叶氏的计划,也是叶景衫的计划。叶景衫欣赏他的能力渴望能跟他联手改变叶氏的现状,这个心思已经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景桐不是没能力跟叶景衫联手去拉那只老船,而是他压根就不屑。此时裕丰的注资,正是个脱身转型的契机。      虽然今天与齐眉头的会面并没有直接谈及投资的事,便凭借他数年的商场经验,这件事,十有八久已尘埃落定。      在这之前,齐眉在电话里跟他私下提过的条件,那时候还觉得屈辱而郁闷了几天。见了其人叶景桐才惊觉,好在那天他没有直接给她骂回去,这个女人吃水太深,一时半会儿他探不到她的底。      但直觉告诉他,齐眉似乎是想跟他玩真的,真刀真枪上博。这点,叶景桐倒有些棘手了。他对女人是不免疫,但他也不是个什么草都吃的混蛋。      他伸手揉揉了眉心,一时半会儿的这件事情还拿不出个妥善解决的办法来,只好先搁置在一边。      现在,当务之急,要先解决温媛的问题。      秦小欣大清早上班的第一时间就被副总叫到了办公室。      “小秦啊,这两天身体恢复的可好?”胖胖的胡副总一脸的谄媚。      秦小欣捏着鼻子吸了一口香水味极重的空气,明白副总叫她来绝对不是单纯的问候她的身体状况这么无聊。她在离着办公桌一步多远的地方站住,不凉不热的回了一句:“副总找我有事?”既然事情躲不过,何不开门见山地问清楚。      胡副总原本就小的眼睛蓦地一睁,更加的眯成了一条缝。知道秦小欣是个明白人,也不再兜着绕圈子,大喇喇地交待秦小欣上午的工作:“公司跟一个业务单位要谈点事,你年轻,记性又好,又懂专业技术,我但凡有不详尽的地方,你去帮着补充一下。”      秦小欣低头看着办公桌淹没在纯毛地毯里的裙围,半天没吭声。她知道胡副总要带她出去应酬。在单位里,但凡年轻一点长相又说得过去一点儿的女同事,大多都被这样“派”出去过。这是职场潜规则,也是工作,她不能拒绝。      从一开始选择了要进职场时起,秦小欣已做好了这方面的思维准备,只是这一天来得比她预料中的要晚。尽管如此,秦小欣还是垂着头,犹豫了那么几秒。之后往上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地答应。      “行。谢谢胡副总抬举,那么,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准备了。”秦小欣转身就往门外走。临出门时,胡副总却又叫住了她。      “小秦啊,你来公司也有一年多了吧,你看看,我这整天忙来忙去的,咱们也没个机会交流交流。等这事忙完了,咱俩找机会单独喝个茶,好好沟通沟通。”      一张胖胖的肥猪脸,笑的时候咧着一嘴的大白牙。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沓钱朝秦小欣递过去:“去楼下买件象样的衣服,再化个妆什么的,一小时候后,我在楼下车里等你。”      秦小欣转身走回来,脸上毫不掩饰地挂着轻蔑的微笑。她没有推辞,伸手接钱的时候,将一抹冷笑丢给胖猪脸,然后一声没吭大步流星的转身出去。      公司楼下有两家品牌时装店,旁边还有一个美容沙龙。商家很有眼光,将生意做到世界排名前几的通讯名企楼下,那些令一般工薪族们望而生寒的奢侈品标价签,不知折损了多少妙龄女子的纯净青春。      但秦小欣可没兴趣把钱往那种地方砸。      从肥副总的办公室出来,秦小欣没有乘电梯,沿着楼梯,耷拉着脑袋一步步地往下,很悠闲地消磨着这温柔长的一个小时时间。      下到九层的时候,脚步终于停在楼梯拐弯处,前面是齐锐的办公室。她站在拐角处,从窗户玻璃里看自己略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微笑着的脸,抬手使劲地揉了一下下颌。直到玻璃里透出的人脸带上浓得化不掉的悲愁,这才作罢。闷闷的走到齐锐的办公室门口,也不敲门,就那样垂着头,一下一下地用脚尖蹭着门围,发出拉锯般的皮革磨擦声。      齐锐正在通电话,门外熟悉的磨砂声让他心底不油地一紧,匆匆结束掉了谈话内容,从办公桌后面几步跨过来打开了门。      果然是秦小欣,正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倚在门框上,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齐锐伸手在秦小欣头上揉了一下:“进来吧。”每次一看到她这个动作,齐锐心疼地要命。这是她可奈何又无能为力时的软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想一往即往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揉着她的头发安抚她。可犹豫了一瞬,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动作。      数年前,一个错误的选择,已经让他永远失去了呵护她的资格。后来,不管他如何的努力,不管他如何的不想承认,可有些东西,逝去了就是逝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秦小欣,与他之间,已单纯地只剩下了友谊。      齐锐转到一侧,从消毒柜里取了一只杯子,转身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小欣“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一沓人民币丢到了桌面上。      “什么意思?”齐锐正准备去倒水的动作僵了一下,极力控制在平静天平上的表情显现出一些波浪。返身走回来,站在秦小欣面前,眼睛里全是不解。      “小费,胡副总给的。”      “让你做什么?”齐锐警惕地瞅了一眼秦小欣垂头的表情。淡淡的。      秦小欣直接把胡副总要带她出去的事重复了一遍,末了,抬头征求齐锐的意见。齐锐早在秦小欣话音落地的第一时间转到了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你陪不陪我去?”秦小欣瞪着眼睛看齐锐。结果齐锐自己端起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没让秦小欣,“我干嘛去,帮着你一起祸害别人!”他跟秦小欣从小一起玩大的,秦小欣一瞪眼要干什么,他立即就明白了,悬着的心也立时放下来。      果然,秦小欣公然开始在他面前撒泼:“齐锐你混蛋,看着我羊入虎口你都不管。”      齐锐笑得脸上起折子,“我看不象,倒是象虎要入羊口了。”      秦小欣碰了一鼻子的灰,在齐锐这里没讨到一点便宜,脚一蹬地,以砸地面的声音出了他的办公室,临走,还没忘记把她扔到桌上的那摞钱拿走。      齐锐抱着膀子,从内到外的笑得浑身轻松。这丫头,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哪时候象个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但是她肯再次信任他,还会一如往昔那般在自己面前撒泼,倒让他好受多了。      秦小欣恼怒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听觉中以后,齐锐没敢掉以轻心,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拨了一个外线电话。      秦小欣陪着胡副总应酬的地方位于郊区的一处休闲茶园。大冷的天,雪还没有化掉,远望四野白茫茫的一片,远景近景都被隐藏在雪被下,偶尔有阳光好的地方,会露出一处两处褐色的部分,嵌在这纯白中,显得异常的丑陋。      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吹过来,吹在脸上象刀刮般的疼。秦小欣往上掖了掖大衣的皮毛领,跟在胖副总身后,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进了茶园。      茶园内清扫的很干净,一进门便有一个脚擦器,不用抬脚,人站在上面,脚上的雪便被清扫擦拭的干干净净。      胖副总跟迎出不带路的服务生连荤带素的开了几句玩笑,看样子很熟,应该是经常来光顾的。秦小欣将半拉脸都缩到大子里,跟在服务生带领着的胖更副总身后往园子里面走,不动员声色地打眼四处瞧。      园子很破败,红色的砖墙下,堆积着成垛的枯树枝,剁得整整齐齐,码放的怎么规整。木头的截断处因为风吹雨淋的缘故,已黑得看不出年轮。显然是码放在这里没用过或者是没来得及用完,已经有些年头了。整个园子看上去,就是一个面积稍微大了些的破旧的农家院落。      秦小欣知道,越是这种看似简陋的地方,庭院喾处就越是有玄机。      果不其然,越往里走,情景越是不同。与外院的寒冷相比,过了月亮门的这个二进里的院子,已另是一番洞天。      温度明显升高,院子里四周还栽植着一些常青树木,规模树形都不大,即不摭阳光,也不影响人的视线。树影后面,红墙碧瓦,塑钢的玻璃回廊。秦小欣跟在后面,仿若跟着干部下乡搞调查,刚刚从穷人家出来,转入另一个门,到了一个家境殷实人家的院落。      整个院子很大,四周只闻人声不见人影,清静,又是另一番不同。      再进一进扇形门,长长的过道之后,推开一扇完全仿古的狮嘴门环虚掩着的大门,一脚踏进去,第一视觉,这里再也不是一般的农村院落,而是清幽素净,处处平淡,却无处不令人惊喜的天堂。亭台楼阁,假山秀石,俨然转身于清凉夏日的南方小镇。四周透明的玻璃花房内,各种名贵花卉竞相争艳,而花卉后面,隐隐约约的被隔成了精美的隔断。许是隔音效果做了极好,几个人围在桌上搓麻将,只看到几双手来回游动,却不闻丁点儿声息。影影绰绰的人影,虚中带实实中有虚的风格布局,给这处清幽的去处罩上了一神秘的外纱。小桥流水处处都是景致,假山秀水随处都如画般迷人。      胖副总跟着服务生,轻车熟路地推开了长廊最里边的一个扇银色的雅间门。法式宫廷风格的房间内,沙发上已男男女女的坐了五六个人。其中两个甚至直接无视周围其他人的存在,窝在窗口的沙发里激情四女的疾缠。隐藏在夹壁墙里的空调吹着轻柔缦妙的和暖风,气氛相当的暧昧。      服务生端了咖啡进来,放在进门后就坐在长条形餐桌边上的秦小欣面前,恭身退出了雅间,还随手关上了灯。光线一下子暗下来,胖副总挤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与一个瘦高的男人交头接耳,旁边打啵的声音此起彼伏。壁炉的火正旺,隐约的红光,照得这些人面目朦胧而丑陋。      等秦小欣的视线慢慢的适应了黑暗,突然看到胖副总正摇晃着他圆滚滚的身体,走到餐桌边边来,挨在她的身边坐下。肥硕的身体不经与人商量便靠过来,几乎是贴着秦小欣的耳朵悄声的吩咐:“就对面的那个瘦高个儿,待会儿他要出去时你就把他跟上,他身上有一份合同,是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想办法拿下来。”      秦小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嫌恶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手指握在咖啡杯的指环上,反反复复的绕着。      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是从外面被推开的。然后进来一个身材挺拔,相貌俊美的男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四枝蜡烛稳稳地立在盘子中央。      进得门来,一只手执托盘,一只手背在身后,很绅士的朝坐在房间内的众人稍稍一恭身,然后自我介绍:“欢迎各位光临鄙小店,我是本店的经理凌逸飞,今天由我亲自为各位掌盘提供服务,祝各位玩得开心。”      凌逸飞介绍完自己,随后将蜡烛分别放在四壁的烛台上。屋内的光线方时明亮,柔和的烛光落在他身上,照得凌逸飞越发的风情万种,倜傥潇洒。凌逸目光迥迥有神,顾盼神飞地在屋内扫了一扫,却唯独没往秦小欣独坐的餐桌上看。秦小欣喜看着凌逸飞那张欠揍的笑脸,恨不得一把伸过去给他抓成土豆丝。可屋内这么多人,她也着实不方便凑上去找那小子套热乎。      之后,凌逸飞挥手让服务生将一本精美点餐本放在沙发上的主位年,略一欠身,退出了门。      秦小欣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心里暗暗地把齐锐骂了几十遍混蛋。      在滨城,她跟齐锐都属于外来户,什么时候凌氏把餐饮业做到了滨城,什么时候凌逸飞也来到了这个城市,他竟然都没告诉她。      曾经的风去四少,现在国内就剩下秦小欣和齐锐。他们是有名的四大恶少,“坑蒙拐骗”恶搞整人的事没少干。后来愚人节的时候搞怪整得班主任老师从三楼窗台上掉下去,结果摔成了残废。      尽管陈家在新城的势力很大,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上上下下面子上也过不去。为了平息事态,陈开齐小小年纪便被发配去了南非,凌逸飞也被他爸爸送去了英国,而秦小欣和齐锐却被送到了秦小欣少时生活过的县城,在那里读完了高中的最后一年,后来两人考取了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专业。      几年来,四个人偶尔打电话联系一回,几年几乎没有再见过面。没想到,数年后,会在这里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凌逸飞。      秦小欣暗暗的骂了一句:“丫的,竟敢装做不认识。”      餐桌上才上了两道菜,那位一直盯着秦小欣眼珠都不带转的痩高个儿,在与胖副总眉来眼去的交流了几番之后,抓起餐巾匆匆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渍,便急不可耐地夹起身后的包包出了门。      胡副总象嗓子里卡着了刺般的咳了一声,秦小欣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吃她面前的寿司,然后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喝水,优雅地漱口,很是折腾了一通,估计时间已差不多的时候,之后才慢悠悠地起身:“我先失陪一下,诸位请慢用”,从衣帽架上取下大衣围巾,慢条斯理的戴手套,故意的拖延着时间。      坐在餐桌边的其他人,只是礼节性地对秦小欣说了句再见,其实秦小欣听得出来,他们的音带中,嘲笑和轻蔑从客气的含量高。这帮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蚕虫们,对男女之间蝇蝇苟苟的事见识的太多,表面上一个个道貌岸然,骨子里却巴不得分而餐之。      等秦小欣走到院子里时,假山后面的喷泉池里,一只小规模的“瘦河马”正泡在一个塑料海藻制作的网兜里上下翻滚,唔唔咽咽的喊着救命。      可惜院内的隔音设施太好,其他房间的人根本就听不到这惨绝人寰的呼救声。秦小欣站在岸边远远地欣赏了一会儿,之后才一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道窄门。      办公室里,凌逸飞已换下了工作服,正双腿翘到桌子上,冲刚进门就凝眉如夜叉般的秦小欣笑得一脸奸妄。      “怎么样,这个见面礼还满意吗?”凌逸飞自得其乐的炫耀,秦小欣抬起一脚将他的脚从桌子上踢下去,张口就骂:“叛徒,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扎根英格兰,聚了皇室公主做伯爵去了呢。”      秦小欣眼眶里隐隐的蒙上了一层雾气,原本愤怒的声音也闷闷的。凌逸飞收敛了脸上的笑,神态恢复到往常,只是神色中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纨绔不羁,一脸怜惜地走到秦小欣身边,扳过她的肩,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伸手揉搓她的头发。      “对不起,我回来之后才听说了叔叔和阿姨的事……傻丫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呢?还想一个人扛?你一个人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扛得动。”      凌逸飞的话一出,秦小欣揪着他的西装领子,“哇”地一声就哭出了声。他们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能关心她保护她的哥哥。往往,看着她嘻笑怒骂撒泼耍浑,他们会陪着她一起闹,一起去打架一起闯祸,可是秦小欣知道,他们是真的关心她,爱护她的,是为了逗她开心,才那么做的。      秦小欣眼泪鼻滳地哭够了,才推开凌逸飞,伸手抹眼泪:“说说你啊,这几年都干嘛来着,忙得连回来看看的时间都没有。”      凌逸飞递给秦小欣一块毛巾,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你干嘛我就干嘛了。”      知己与朋友的区别就是,有些话,一些事,前者之间甚至都不需要语言来沟通,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尽可以将他们所想交流的表达清楚。      秦小欣没有再追问下去,凌逸飞的话语中透着沧桑,想必这几年也过得不很轻松。秦小欣在凌逸飞的办公室里简单地抹了把脸,然后两人围在炭火烧得很旺的土炕上吃了一顿饺子,凌逸飞才送秦小欣出来。      一直开车把她送到了公司楼下。秦小欣说了句:“你先别急着得瑟,回头我找你有的作”,开门就在下车的一瞬,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的凌逸飞突然问了她一句:“你跟齐锐之间究竟怎么了,最后怎么会嫁给别人?”      秦小欣刚刚挺直的腰背蓦地僵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回头:“乱点鸳鸯谱,我跟齐锐一直是兄妹的那层关系好不好,跟你也是哦。”      秦小欣关上门下了车,凌逸飞盯着她大步流星往前走的背影,嘴里嘟喃了一句:“滚你丫的兄妹关系,你撬走了我最好的朋友知不知道。” ☆、42、巧合   雪后,下午的阳光极暖,走在大街上,眼睛被雪和阳光的映射晃得几乎睁不开。      穿着粉嫩吊带家居服的温媛在近两百平的房子里,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只为了给她所爱的男人准备一顿午餐。      叶景桐从进门后就再没跟温媛说过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站在台上,手里端着烟灰缸,一支接一支的吸烟。      房子是位于湖心公园旁边的一幢景观房,是叶景桐最早开发的楼盘之一。尽管当时这里的房价已高出市区繁华地段的商铺几倍,他还是留了这一套。楼层不是很高,十二楼,但视野极好。由于此处地势高,坐在阳台上,就可以看到滨城一半左右的城市街景。尤其是夜晚华灯初上的时候,窗外的景致简直美得令人惊叹。      当时,叶景桐就站在这个位置看了一夜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那时候的他还没有触及一引起纯感情的东西,但是那一夜,突然感觉有种无处不在的孤独,让他感觉到了些恐惧。这个位置,远离城市,城市却又无处不在,正因了这种孤独中的存在感,他才鬼使神差地让大学刚刚毕业工作尚无着落的温媛搬进来暂住。从此之后,温媛便成了他身边很固定的一个女伴,这种关系维持了数年。      温媛是个不贪图虚荣的女人,在物质上甚至很少向他提出需求,倒是生活上竭尽所能的照顾他。      在温媛入住的第一个夜晚,他没有回去,激情痴缠了一夜,清晨,他原本想跟她说:以后,我不会再来。可是这个温柔且聪明的女人却抓起他的衣服和车钥匙,早早地等在了玄关处,一脸善解人意的笑容,轻柔出声:“你只当这儿是个驿站好了,往后去留随意,我们各自安好便好。”想必那一晚史无前例的痴狂,女人已有预感。在叶景桐最后的祝福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及时地用宽容为他解围,是这女人的高明之处。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四年,两人虽然不时常在一起,各自也都明白,对方不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但这样若即若离的距离,反倒让他们之间生出了一些朦胧的情愫,僵持着,始终不忍舍弃。      温媛的午餐很是费了些时间,叶景桐抬腕扫了一眼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冬天的太阳日照的光线很长,这会儿,已完完全全地将整栋建筑包围,光线透射进每一个窗户,覆盖了客厅一半的空间。      暖气很好,阳光也好,叶景桐有些困乏地坐在躺椅上,想睡,但闭上眼睛,却满脑子都是秦小欣那生气时又怜又恼的表情。      叶景桐困盹的神情蓦地清醒,眼睛与窗外刺目的阳光对上,脑子里白光光的,但思绪却清晰了。他又点了一支烟,扭头看了一眼正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的女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今天,他答应她一起回来,不会再重复数年前的犹豫。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已经布置停当的温媛,缓步走过来,一扭身,将一半的身体都放进叶景桐的怀里,软若柔泥的贴上去,嗡声细语:“身上有汗臭味了,快去冲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叶景桐鼻子里嗯了一声,没有细想,明明是昨晚洗的澡,才睡了一夜,且没有出力量的活动过,哪里会生出汗臭。他只是想起身,顺带着将温媛推开。其实他对温媛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饭菜并没有多少胃口,也更不想洗澡。这个下午,莫名的有些心慌,象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悬在那里,却想不起是什么事。他起身,进了浴室,本能地只是想为自己无处不在的空虚找一点慰藉。      外面客厅有电话声响起来,温媛细腻的嗓音客气地讲了几句,便收了线,好像在跟人指路。叶景桐没有理会,泡在温水里,短暂的打了个盹,直到外面有门铃的声音响起,他才起身擦拭。      镜子里的男人很落拓,似乎好久没有好好的整理过。      叶景桐身上松松垮垮地穿上温媛早就为他预备好的睡衣,发丝上还淋着水,没有找到吹风,他对着镜子甩了甩头发,打开浴室出来。      门口有说话的声音,叶景桐还没来得及反应,温媛已领着两个人往旁边的书房走过来。      就那样,一个在卧室内,一个在卧室外,隔着一个窄窄的过道,叶景桐与秦小欣喜的两束目光在空中相遇。一个来不及掩饰的惊诧,一个是无处可藏的惊慌,在两炬目光的交汇里相撞……一瞬间,仿佛他们之间横隔了一座冰山,将两人瞬间封冻,只见对方唇角煽动,僵硬的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时间定格在他的讶异的视线里,经过了漫长的几十秒之后,秦小欣挺直了腰背,一丝笑靥在脸上浮现,随即,银铃般爽朗的声音从秦小欣笑着的口中发出来:“嘿,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呵,我怎么到哪儿都能遇上福星,叶少,您的别苑可真不小。”她移动脚步,轻松随意地向前了一步,将身上的工具包顺势落下来拎在手中,将刚刚被温媛查验过的工作证塞进工装的放袋里,移开目光看贴在叶景桐身边站得委婉的温媛,“网线要布在哪里,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穿墙打孔可能会破坏装修。”      秦小欣的语气完全是职业化的,恢复了平常的平静。身后跟着外线工程师,手里日以为常着工具根据温媛的指示走向书房。      叶景桐紧握双拳,关节可怕的泛着白色。在叶家的孩子中,他自认是城府较深也极会掩饰情绪的,可是面对秦小欣平静,他还是有种落慌而逃的窘迫,不加掩饰地从眼神里泄露出来。      她叫他叶少,他明白这个称呼是她奚落他时惯用的,强扯出一个微笑还给她,开口想说一句什么,喉咙里嘎吱了一下,却到底是没发出声音来。      “景桐,你们认识啊?你的朋友圈儿可真广泛,三教九流都有涉及,什么时候也带我去会会好不好。”温媛不知何时已将吊带的居家服换成了抹胸睡衣,胡乱盘在头顶的长发上还略微带着水迹。羊脂白白晰的颈部肌肤上,两朵大大的红梅开得正艳。她双手环住叶景桐的胳膊,半边身体依在他身上,脸上带着激情甜蜜后的幸福红晕。      秦小欣的视线很是玩味的看了眼面前的一对碧人,婉然一笑,移开视线,却看到了卧室里的凌乱。其实刚刚从进门她就注意到了,鞋子,长筒丝袜,上衣裤子衬衫胸罩,乱七八糟地扭在一起,从玄关处一直延伸到了卧室。床单皱成了一团,被子散乱地丢在一边,一半已落到了地上。而就在叶景桐与温媛携手相依的脚边不远,还躺着一个塑料套,里面白色的液体鼓鼓囊囊地分外显眼。      秦小欣知趣地转身移开,丢给温媛一个复杂的笑容:“叶太太芙蓉出水,叶少怕是心疼的紧吧,才要小心保护的吧。”秦小欣再没有看向叶景桐,跟着外线工程师走书房,然后一个轻松随意的声音在与工程师交流了一句之后,扬声传出来:“穿墙的孔打这个墙角行吗,不妨碍视线。”      卧室里,半天没有吱声。叶景桐的气势越来越冷,冷到温媛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两下,畏惧的松开了紧紧抓着叶景桐的那只手,向后倒退了数步,似乎是给自己壮胆般的高声回应了一句:“行。”      其实女人都是自私的,为得到自己所爱的男人,她可以使出一切她认为可行的手段。只是,她估错了叶景桐与秦小欣的情感系数,一场女人之间的风云大战没有如她预期般开战,她便已败下阵来。      叶景桐也没有象她预料中的那样发火,而是用极其冰凉而厌恶的眼光扫了一眼散落一地的衣物,转身拉开衣柜,从顶层取出了一个旅行包,翻出了一身单衣换上,然后,拎起那个旅行包,抬脚就向外走。      这个旅行包,是第一次被父亲赶出家门时爸爸扔在他身后的,里面的行李简单而普通,是这所房子里,温媛唯一没有染指的东西。      温媛木枘的看着他做这些,紧张的十指绞在一起,即不敢走近,也不敢出声。叶景桐一身寒意的走到门口换鞋子的时候,侧脸看了一眼书房,里面有冲击钻在水泥墙上开孔的刺耳声音,时断时续,间或还有两个人技术事务上的交流。秦小欣一如往常般平静的声音,似乎没有这场意外偶遢而受到丝毫影响。叶景桐心底一簇暗火升起来。      温媛追过来,一脸无辜的看着叶景桐,楚楚可怜的抬手将他的手机递过来,怯怯地出声,“没想到会遇上你的熟人,对不起,景桐。”      叶景桐连看都没看她,弯腰穿鞋,之后,原本就高大的身影站得笔直。      “你故意的?”他的声音没有温度。      “……我”。温媛还想绞辩一句,但叶景桐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使劲拉开门,连犹豫都没有,大步跨了出去。留□后一脸颓丧的温媛,痴痴地盯着电梯下行的数字。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会再来。      冬日的阳光落山的早,六点不到,天色已暗下来。街道的主干道上,路灯闪闪烁烁的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如此反复了两三次,刷地一下,整个街道都沐浴在辉煌的灯光里了。      秦小欣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跟在几个同事身后,将沉重的工具包放进后备箱里,拉开车后坐,闪身窝进去,头埋在工作服领子里,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小秦,怎么突然蔫头耷脑的了?”前排的师兄转过身来跟她开玩笑。一下午这丫头都象个疯子似的说闹,走神走得差点拼错线崩了机,这会儿人闲了,她倒是老实了。      “累了?哥哥给你说个晕段子听听?据说……”他的话下半句还没出口,坐椅底下已挨了狠狠的一踢脚。      “滚远点儿,姐累了,想眯一会儿,再敢出声小心我拿绞带给你把这张破嘴粘上。”秦小欣一吼,车里的几个男人无趣地各自转移视线,谁也不敢再去招惹她了。      秦小欣脑子里木木的,一下午都木木的,没有思维,没有悲没有喜,甚至没有意识,仿佛象一个飘在风里的游魂。      可是睁眼闭眼都是叶景桐外室的那一地狼籍,搅得她脑子里胀烘烘的。      不知过了多久,技术工程师突然喊了一声:“小秦,你看,那人是不是下午你认识的那个叶少?”      秦小欣一惊,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望向车窗外。      前面是收费站,过往的车辆排起了一个长队,而穿着老旧款式的单薄衬衫的叶景桐,正站在隔离线以外,双手插在裤兜里,顶着凛冽的寒风,看向她们这部车的方向。      秦小欣突然觉得站在那里的那个身影象一枝毒刺,在她身体的某个部位狠狠地扎了一下。一个痉挛,秦小欣身体晃了一下,借机更加往后缩了一缩身子,隐藏在几个大块头同事的身后,悄然闭上眼睛。      “好像是。”      “这么大冷的天穿成这样站在外面,是不是被老婆赶出家门的?”停了一下,外线似乎象想到了什么,“小秦,会不会她老婆吃你的醋才会……”他的话还没说完,秦小欣已一脚踢过来:“会不会说人话。”      外线吃了亏损,闭上嘴再不敢吱声,车里的男人们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谁也没再往这上面扯。      眼看着秦小欣单位的车辆已穿过了缓冲带,加速驰去,叶景桐疾步跑回车上,发动起来紧紧的跟上去,一边抓起手机打秦小欣的电话。      滴滴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听到秦小欣神情缺缺地应了一声:“干嘛呀?”      “欣欣,我就在你后面,我送你回去。”不知是站在寒风中吹了半天的缘故,还是乍一听到秦小欣的声音克制不住的激动,叶景桐连自己都听得出他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秦小欣握着电话,其实她本不想接的,可连续响个没完的音乐声,让前面的几位同事带着各种猜测的调侃,她烦燥地接起来,却极其的不想听到那个声音。      “下来好不好,我就跟在后面。”叶景桐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象是伤风了。      “不要了吧,人家刚刚干了一天的活,已经累得不想动了,你自己走好不好。”当着几个同事的面,秦小欣故意撒着娇,很是秀了一把夫妻恩爱。虽然结婚已数月,可叶景桐与她从没公开在单位或其他场合出现过,那个站在路边的落拓男人,也没人知道他就是她的夫。      其实,这样也好。      秦小欣风平浪静的一撒娇,那头的叶景桐头嗡一下就大了,结婚当我数月,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撒娇。“欣欣?”叶景桐唤了一声,他有些急了。秦小欣越是表现的平静,他心里越是不踏实。      “我等你,我们好好谈谈。”      “你烦不烦,晚上又不是不见面,有什么话不能留到回家说,我这儿同事都在呢。”秦小欣忧抱琵琶半摭面,叶景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举着电话光动唇不出声,不知如何是好。      叶景桐为什么站在那里等她,其实秦小欣心里明镜似的。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他们原本就是是事实意义上的夫妻,根据他们协议的内容,不管叶景桐出现在谁的床上,与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都属于正当。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象个被逮个正着的贼一样,在她面前惊慌失措。 作者有话要说:姑凉们,谢谢大家的支持,由于妖上网不方便,有时候只能匆匆地看一眼留言,干着急却没有机会回复,现在借这一角,群抱一下孜孜不倦地支持着妖的几位好姑凉: “暮海晨风 /胭脂水粉/龙儿娘 /Charade/胭脂水粉/清平之水/csh00801 /红枣/沙沙庚等亲爱滴们,有你们每天不懈地支持,妖才觉得每天更文是件快乐的事,这里,妖群抱一下。 再顺带着无耻一下:好想好想有个长评的说 ☆、43、不在乎   秦小欣依旧象往常一样,下班后按时回家,买菜做饭整理家务。      叶景桐半道上被梁军截住,强拉硬拽的拖回了公司。      叶景松出事的消息一传出,叶氏的股票象负转的车轮,仅仅一天时间,股票缩了一半的水。叶氏上上下下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昨晚一夜没睡,叶景衫顶着一双红灯笼一样的金鱼眼,嘴唇起了一层的白泡。一向沉稳深厚的一个人,此刻象一头咆哮的狮子,站在叶景桐的办公室里骂人,指挥着叶景桐的手下以各种能想到的方式联系叶景桐。      叶景桐在车上听着梁子说这事,原本就暗沉的眸子更加的沉。从上午早早的离开到现在,他的手机上没有收到一条来电信息,所有的来电都被莫名其妙地转入了秘书台。取消这个操作之后,手机瞬间开始嗡嗡的振动个不停,秘书台的来电提醒短信前赴后继地传进来。      叶景桐眼睛狠狠地一闭,握着手机的手指泛了白。温媛,为了今天的这个局,倒果然是煞费了一番心思。叶景桐脸色阴得随时有暴风雨的架势,梁子还想说什么,一看这架势,识趣地闭上了嘴。但是叶景桐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沉沉的:“这几天你别上班了,把这边的事给我处理干净。”      梁子明白叶景桐要让他做什么,有些担忧,但要说的话犹豫了一下又咽回去。从当兵到现在,相处了十几年,他知道叶景桐不是个薄情的人,但更明白他的坚持。如果不是对方将他伤到九分九,他向来是不下狠手的。梁子没吭声,只是换档加快了速度。比起海景别墅的,现在的公司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叶景桐。      叶景桐不是叶氏的职员,却是叶家的儿郎。古话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叶氏倒了,叶景桐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叶氏总裁办公室内气氛异常,十几个懂事,每人面前放着一张A1幅面的股票流量分析图,从昨天到现在,从峰顶到谷底的直线,让每一个股东都拧着眉头,无计可施。      在这种关健时刻,叶友钦夫妇进了全封闭式党校学习,叶友良性子凉,一向不过问叶氏,掌门人叶友权突然中风。老一辈里现在能支撑叶氏的力量集体卧槽,而小一辈里,最被看好的靠山叶景松被双规。现在只剩唯一能挑大梁的叶景衫,使尽浑身解数强撑着叶氏这个空架子,面对急转而下的局面一筹莫展。      救市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叶氏根系庞大,许多项目都是分摊出去挂着叶氏的招牌单独做自己的事。这种家族式企业的弊病,使得任何一方一旦遇到危险,各大掌门会首先考虑自己一方的利益,然后才决定使出多少力气救别人。所以短时间内若想收拢资金回援,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      虽然叶景桐从创业初始起就一直拒绝叶氏这块金字招牌,可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他又无法彻底将自己置身事外。      所以现在叶景桐的头顶悬着一把双刃剑,是先救自己还是先救叶氏。      叶景桐一脚踏进门,叶景衫就抓起他桌上临走时没有收进抽屉里的一份文件,在叶景桐面前晃了两下:“说实话,这个裕丰打算往你这儿投多少?”      叶景桐抬眼看了叶景衫一眼,心里明白他的意思。走到酒柜前,打开一瓶红酒,给他和叶景衫各倒了一杯,才慢慢的开口:“现在我们面临的不是钱的问题,是人,这你还不明白吗。得赶紧把老二弄出来,或许这事还会有起色,要不然,你明白的,这时候往里注资,注再多结果都是一样的。”      叶景桐的分析叶景衫何尝不明白,“可老二的问题很棘手,倒是托了几个人,但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把人捞出来。”      “风口浪尖上,谁敢不要命地贴上叶家触这个霉头。现在叶氏黔驴技穷,除了咱们自己人,谁也没有这个回天之力。”      一句话提醒了叶景衫,他绷着眼睛看叶景桐,然后嘴角一蹙露出一个复杂笑意:“还是四婶有眼光,关健时刻,秦家这条路,咱们还得插上一脚。”      叶景桐知道叶景衫错解了他的意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寡淡的舌苔终于回复了一点味觉,“别打欣欣的主意,我不会让她出面的。”是的,他不会因为这些事去利用秦小欣,即使是爸爸妈妈刚被强闭学习,他都没动过让秦小欣去求秦家的念头。      叶景衫的眼睛眯了一下又睁开:“你什么意思?”      “让叶景槐去,他跟秦方钰的关系固若金汤,比起秦小欣这个不远不近的堂妹,他的话可好使多了。”      叶景衫晃着手中的杯子:“景槐回部队了,怕是……”叶景槐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叶景桐是当过兵的,知道他的意思。叶景槐隔三差五的就隐身了,这与他的职业有关,这时候,怕是又联系不到了。      “秦子宵背后的水有多深,你比我清楚,如果叶家的事情解决不好,他就是真调去给秦子宵当副手,路也好走不到哪儿去,况且,这层关系,秦方钰比谁都摸底。”      弟兄俩再不说话,一个坐在办公桌上,一个坐在沙发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回到家的时候,秦小欣已经做好了饭菜,楼上楼下的忙着拖地。      叶景桐一进门,浑身的酒味,秦小欣下意识地就捏住了鼻子。“叶景桐,你喝了酒就不要回来。”自从爸爸车祸之后,秦小欣对酒精有种很强烈的恐惧感。      叶景桐摇晃着身子在玄关处换鞋,没接秦小欣的话。大衣也没穿,直接把西装外套脱掉,抓到手里,路走得有些趔趄,秦小欣跟着怯怯地向后倒退。      从一进门叶景桐就看到了秦小欣一脸轻松地象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儿难过的痕迹。      快进了两步,一把将准备逃开的秦小欣钳住,不等秦小欣反击,一甩手就将她拎起来扛上肩往楼上走。      秦小欣从没见过这种样子的叶景桐,吓得脸都白了,那句“混蛋”搁在嘴里滚了好几个圈才骂出来。可叶景桐压根儿就不理她,一脚踢开卧室的门,一松手将秦小欣扔到床上。      叶景桐却腿一软,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声音闷闷的瞪着从床上蹦起来的小刺猬:“你一点儿都不在乎么?”      秦小欣心里咯噔一下,准备骂出口的话噎了一下,咽回去了,蹦起来站在地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落拓的叶景桐,有些无奈。      “你喝多了,肚子不饿的话就洗洗去睡,我饿了。”秦小欣象逃跑似的离开了卧室,叶景桐呆呆地,愣了半晌,才爬起来,换了衣服去洗澡。      秦小欣何止是不在乎他在外面的事,甚至连他站在她面前也不在乎,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一碗米饭,四菜一汤,看着电视,脸上笑魇如花,吃得有滋有味。      叶景桐洗完澡,头脑也清醒多了。故意脚步放重,走到餐桌边,结果秦小欣愣是连脖子都没给他一个,只是用筷子指了指厨房,意思是要吃饭,自己盛去。      秦小欣在看一部武侠剧,夸张的动作,炫丽的画面,一对男女从平地上打上房顶,又从房顶打到半空中,神情如履平地般的自如。      叶景桐弄了个很大的动静坐在面前,都没有将秦小欣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抄手抓起摇控器换了个频道:“这么脑残的东西你也看。”      秦小欣正看到热闹处,被蓦然打断,火腾地一下就窜上来,站起身对着叶景桐横眉立目:“你有病”。吼完,也不管叶景桐什么反应,摔下碗转身走了。      叶景桐看着秦小欣一碗饭摔在桌上弄得满桌的狼籍,心头从未有过的煎熬般的难受。秦小欣摔上门独自到院子里去了,叶景桐看着她负气而去的身影,有些失落。兀自盛了一碗饭,悻悻地坐下来,吃着秦小欣做的饭菜,身上感觉暖了许多。      秦小欣在这外这一圈,转悠的时间有点长。叶景桐收拾停当,关了客厅的灯,在书房里又处理了半天文件,过道里的灯还亮着,里里外外没有听到秦小欣弄出的动静。      叶景桐终于坐不住了,大冷的天,秦小欣出去的时候只穿着薄绒居家服,他有些担心。叶景桐自己也没再多穿衣服,只是把随身的睡衣打拢,腰里的带子重新绑好,就踏着拖鞋寻出来。      叶家的院子占地面积不大,但是挤在一片错落的住宅间,狭长的延伸出去很多。从前院绕过去,首先是一片梅园,面积不大,也就栽种着十几棵梅树,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张牙舞爪的枝杈通体通红。再后面有一片竹林,延伸出去的面积就很可观了。因为这片竹林连着整个住宅区的风景带,所以一家一院只是用铁艺在竹林间的分隔线上打了一个象征性的护栏,护栏上还开着一扇小门,出门过了河就是警卫区。      园子里灯光影影卓卓,叶景桐沿着园子走了一圈也没发现秦小欣的身影。心里就有些急,正打算掉头向另一端走,静寂的河边,河水早已封冻,却隐隐约约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叶景桐停住脚,仔细地听了一下,果然是秦小欣!在部队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大多都听力很好,虽然隔着一道护栏有十几米的,秦小欣的话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到他耳朵里来了几句。      “……或许还有机会,对,你那边得抓紧……嗯,我随时可以……阿嚏。”      天冷,秦小欣没有多穿衣服,话还没讲完,一连串的打了数个喷嚏。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也不再忍心听到这样难受的喷嚏声,接下来,秦小欣收线了。转过身来,蓦地看到了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叶景桐,脸色明显的有些惊愕。 ☆、44、复杂   叶景桐表情淡淡的,迎着转过身来的秦小欣,就一直那么看着她。夜深人静,她温婉的声音如一曲优美的琴音,带着令人向往却不忍打扰的清醇。      在部队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叶景桐知道,其实每个人都可能是有多面性的,有时候眼睛里看见的也不过是人家想展示给你看的罢了,那些其实都是很虚幻也很容易破碎的。      秦小欣腰背挺得笔直,她不知道叶景桐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她打电话的内容他到底又听到了些什么,大脑里快速集中扫描这一时段说过的话,抬步,明亮的眸了如夜晚的星空,璀璨地眨了两下,避开了叶景桐直直看过来的那抹复杂。      但是,叶景桐一直没有说话。秦小欣也没主动搭讪,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下的路,一脚高一脚低走出碎石磷暇的河堤,径直往回走。两人错肩的时候,叶景桐表情依旧淡淡的。秦小欣停下来,身子往后倒了一下,侧脸看叶景桐的脸。这时候她已经豁出去了,不管他听到了什么,只要他问,她也不打算瞒他。      可是叶景桐连动都没动,表情都没变一下。秦小欣就拿不稳了。依叶景桐的性格,如果他听到了她的通话内容,应该不是这种反应。      敌不动,我动。叶景桐只穿了件睡衣,底下没别的摭拦,半截脖子带胸都露在寒风里,冻得通红。秦小欣淘气的,甚至是带着点儿挑逗地,伸出细长手指拉住叶景桐往一边淌下去的领边,故意往下撸了点:“体质好也不带这样炫耀吧,多冷的天呀你穿成这样出来散步。”      叶景桐一句话没说,却蓦地抬手将秦小欣那只揪在他领边上的手擒住,侧身一个横摔,便将秦小欣扛在了肩上甩开大步往回走。      秦小欣急了,扯着嗓子刚喊了半一个字:“你……”,突然意识到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别说是这个院子通着好几家,家家都是背景深厚得政要,就单单河边上的警卫,这边如果有大一点的动静,那边都能飞奔过来一帮人马。      只好忍着,以另一种方式缓和这种紧张形势:“叶景桐,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我刚吃饱,咯得我要吐了。”      叶景桐依旧没有说话,却是两只长臂一舞,扛在他肩上的秦站欣就象个固体物件儿似的,瞬间就从他肩上被移到了怀里。他用两只大手扳着她的腿分开叉在自己腰间,然后两只大手交叠托起了她的臀。      秦小欣别扭地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双眸子眨了好几眨,才勉强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到正常。现在,她直愣愣地对着他的臭脸,不管从哪个角度哪个方向看,她们的这种姿势外带表情,都太过暧昧太过火爆了点吧……      男女之间的事,秦小欣没经历过。但是没吃过猪肉,焉能没见过猪跑乎!叶景桐的身体僵硬,胸肌结实,就是傻瓜白痴也知道被他这样抱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      好在叶景桐一眼都没往她脸上看,一脸恶俗地专注走他的路,一进门就用后脚跟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客厅的灯没开,只有过道里的灯亮着,光线投射到客厅里,很柔和,也很朦胧。      没有上楼,叶景桐直接把秦小欣压在沙发上,予取予夺地一番狂吻,甚至还动手将秦小欣穿的居家服扯开,连裤子都扒下来。      从始至终,秦小欣紧闭双目,不喊不叫不挣扎不反抗。左右就是一具臭皮囊,迟早都要被男人占有,毁在叶景桐这个情兽手里,她也认命了。      “到底想怎样才算完,告诉我?”叶景桐只是借折磨秦小欣的身体来发泄自己胸中的闷气,并没有真想对她做进一步更无耻的事。      秦小欣紧绷着的神经松驰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睛。她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眼睛里没有她想象中的兽欲,眉头紧蹙,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浓得挥不去的孤独,红红的眼圈里,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      秦小欣知道他指的是白天的事。可这种事,她真的不想掺合。“叶景桐,你知道我们之间是有协议的,所以你我都不必恪守婚姻之内的道德底线,因为我们对这个婚姻没有义务,你明白的。”      叶景桐的身体明显地一僵,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失望。刚刚,他听到了她讲电话的内容,语气平稳,态度温和,不象是卿卿我我的热恋情人,倒是象隐忍负重的苦命鸳鸯。      叶景桐突然就了了狠咬着牙根,冲秦小欣吼:“少他妈跟老子提协议,你是我的女人,只要我不放手,谁他妈都别想。”      此刻的叶景桐被秦小欣的这句话彻底激怒,发狠地象头真正的野兽,一把将沙发上的秦小欣拎起来,再没有丝毫的怜惜,将她夹在腋下,跨开大步平步青云般上了楼,手臂一松就扔到床上,扒光了自己,眼睛红红的,象要吃人,一步步地向床边靠近。      秦小欣本能在朝床边上缩了一下,虽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尤其是以这种被人强的方式,她还是有点怕。      不早不晚,床头的位置,蓦地响起了一阵嗡嗡的振动。      是叶景桐的电话。乘着叶景桐一恍神的当儿,秦小欣一翻身,抄手就将跌落在床头夹缝里的手机捞上来,匆忙扫了一眼,然后快速按下接听健,之后很狗腿地伸手递过去:“电话,你的。”      叶景桐余愠没减,堵气似的一把抓过去,恨不能将这个很不识时机打进来电话的人给撕了。但是,他只喂了一声,脸色立即就一百八十度的变了。      电话那头,很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叶景桐”喂“完后,视线匆匆从秦小欣疑惑的注视里逃开,立起身,一把抓起脱落在床头的睡衣,大步跨出去。      韩语嫣。秦小欣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思量着。这个名字,她在叶景桐的电话上看到过数次,每次当着她的面看到这个名字的来电时,叶景桐的神情就是这么的躲躲闪闪。      传说中的叶少,而立之年还未娶的原因,据说是心灵深处长驻着一位心仪的女子。想来,叶景松的话也是有几分可信度的。那么,叶景桐这个只为伊人的情种,会不会因为那个女子,而暂缓对她的压制呢?      叶景桐躲出去接听电话,秦小欣前前后后的思量着对策,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身边,床上空空的。叶景桐那个情兽不知道是早晨起得早,还是昨晚压根儿就没到这儿来睡,总之,秦小欣守着这张超大空间的床,心情是特别的好。      叶氏风雨飘摇,秦城也朝不保夕。裕丰那边无条件地入驻,叶景桐探不到裕丰的底,心里不踏实,双方胶着,都在拼耐力。      叶友钦与汪梓涵被停职,不管是内线还是外线,叶景桐动用了他能动用的所有关系,始终打听不出一点儿消息,说来说去都只道是上面发的命令,在接受全封闭式的学习。可那些曾经与爸爸妈妈关系交好的一些老领导们,却无一例外的不是推托身体不舒服,就是干脆去了外地休养,都明显是躲着不见他。      全封闭式学习?叶景桐明白这只是上头为了稳住局势而统一口径的说辞罢了。而有点政治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正解是监视调查。政治上的事情很敏感,往往是一发而动全身,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触动了哪根底线,又惹了谁?但不管是什么事,叶景桐都没往经济问题这方面想过。爸爸性格直爽,又不主管经济,虽然妈妈主管财政,可上上下下里外外的人都知道她是个铁公鸡,铁娘子,这么多年,就连叶氏都很少从她那里得到实惠。即使是几个月前迫不得已拿结婚当筹码贷款,他也是中规中矩一步一步地按程序办的,更何况那笔款子至今也没批下来。      但叶景松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落马,就很值得深思了,这也就是叶景桐为什么迟迟不答复裕丰注资的原因。      裕丰规模大,之前又没有过业务往来。秦城地产虽然在业界成绩排名靠前,但规模还达不到上市标准。如果单单凭什么里面的一个业务经理跟秦小欣很熟就突然将兴趣转移到他这儿,那也太荒唐了。除非裕丰下面的管理层个个都属于脑残型的。当然叶景桐就更不信齐眉的话:“我们感兴趣的不是你的公司,而是你本人,叶七少。具体点说呢,是我们董事长相中你了。入注的条件很简单,你做她一年的情人,裕丰帮你入市,之后,你还是你,裕丰全员撤离,不带走你秦城的一张纸”。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个赤/祼/裸的条件尽乎于侮辱。可秦城面临着自创业以来最艰难的时刻,叶景桐才忍住了想抽齐眉的冲动。      但事后想想,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从爸爸妈妈出事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叶景桐急得满嘴起泡,却无计可施。人生三十年,他第一次为一件事感觉无能为力。      叶景桐没有去上班,车子在公安厅宏伟的大门外停下,走出车来,站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一连抽了好几枝烟。最后才一下狠心,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力踩灭,抬步往前走。等,君已千年,      秦小欣在秦家休养的那几天,叶景桐就一直在秦家的门外徘徊,但最后还是没进去。   说起来他当初娶秦小欣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跟妈妈妥协。      秦小欣父母双亡,只身来到滨城就业,表面上,是个可怜的孤儿,可实际上,她在滨城有一个亲伯父。秦子宵此人在滨城的地位,属于那种咳嗽一声地面都要摇一下的风云人物。      据正史记录:秦小欣与秦子宵是亲叔侄关系。      但据野史记录:秦小欣是秦子宵的私生女儿。      虽然正史与野史各有考据,也各有漏洞,可叶景桐对这些不感兴趣。真正让他动心的,除了秦小欣毫不保留对他这样的公子哥没兴趣而签订“结婚协议”这点,还有更重要的一条,那就是秦家。      秦家在滨城没有叶家那么深广的根系,但秦子宵此人很有些雷霆手段,做为资深政客,在滨城的关系网铺天盖地。当时叶景桐就想,搭上了这条线,迟早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现在,如果不是爸爸妈妈,他还不想这么早地动用这层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女主是要强势呢,还是要小鸟依人?拿不定主意。 ☆、45、回家   事先没有预约,叶景桐冒然进去的时候秦子宵正在开会,他的行政干事接待了叶景桐。直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秦子宵才从会议室出来。      秦子宵对叶景桐的印象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就象秦方钰在他面前一样,他对叶景桐的态度一向平淡。叶景桐没有吱声,秦子宵也没主动问。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秦子宵抬腕看了一眼表,站起身往外走:“一起去吃饭。”      秦子宵向来不苟言笑,又加上叶景桐原本就跟他不太熟,站在他面前,有些怵。跟着起身,微微垂首,谦恭地答了声:“是”。      公安厅的餐厅与部队的餐厅还是有些很大的不同的。较之部队,这里多了些喧哗。许多人在紧张工作了半天之后,一起坐在餐厅,精神放松了,气氛也很活跃。      叶景桐跟在秦子宵后面进来,周围的人似乎也已习惯了这种事。各自吃自己的饭,聊自己的天,只有秦子宵从他们身边过去的时候,微微点头招呼了一下,顺带着目光在叶景桐的身上扫了一眼。      午餐是自助式的。叶景桐跟在秦子宵身后拿着盘子挑菜,最后两个人坐在了窗口的一个位置。餐厅吃饭的人很多,但是那个位置却一直空着。      秦子宵抬手,示意叶景桐坐在他对面,两人刚拿起筷子,从旁边端着盘子走过来一个人,秦子宵一扬声,叫住了他。      “老苏。”      被叫做老苏的人没有穿制服,看不出警衔。叶景桐礼貌地向他点头招呼了一下,然后老苏就挨着叶景桐,在秦子宵面前坐下来。秦子宵也没有跟人互相介绍,边吃边与老苏谈一些工作上的琐事,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叶友钦的案子上。      “没有有效证据,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也不知道他得罪了哪位大神,前段时间那匿名信还一封封的往纪检委寄。弄得上上下下草木皆兵的忙活了一阵,这几天刚消停些。”      秦子宵似乎很随意的问了句:“你们经侦什么态度?这个结论打算怎么给?”      老苏侧目看了一直埋头吃饭不言不语的叶景桐一眼,秦子宵也不当回事,唏溜一声把碗里的汤喝完:“该怎么就怎么,不用考虑我。”      老苏嘴里正嚼着一块鸡肉,借这个机会,停顿了一下,在搜罗一个合理的措词。都是政治上的老油子,对这种敏感问题,各自心里都有准备好的一张牌。秦子宵也不急,似乎对这事也不怎么上心,筷子很有目的性的在盘子里取索,吃相轻松。      老苏直到把一根鸡骨头嚼完,擦了把手才出声,“我们这儿事实求是的上报,最后下结论还得是中纪委。”      秦子宵放下筷子,松了个嗝,借着声音不连贯的契机,嘴里轻言轻语了一句:“以后,得加大对这种匿名信件的核查力度。”      老苏边点头边继续饕餮他的鸡翅,再不出声。叶景桐埋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不紧不慢地咀嚼,斯斯文文地吞咽,不管他耳朵里听到了什么,从始至终,表情,动作,情绪始终保持着淡定和冷漠。      秦子宵暗暗地观察他,直到他放下筷子抬起头来,才满意地嗯了一声,跟还在继续饕餮的老苏招呼一声,起身往回走。      两个人再次回到秦子宵的办公室,秦子宵才问了句:“欣欣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她体质好,恢复的快。”叶景桐中规中矩地端起保温炉上的茶壶,上前为秦子宵的杯子里续了水。      秦子宵也没客气,饭后,也没有马上坐下,背着手在办公室来回了踱步。“那丫头打小就性子野,不好管束,但本性不坏,以后家里家外的,你多护着她些。”      叶景桐轻轻地点头,出声答应。至此,两个人再也没说其它多余的话。叶景桐在秦子宵办公室里枯坐了一会儿,秦子宵桌上响了一个电话,秦子宵接起来,刚听了几句,眉头就皱下来,叶景桐训趣地起身告辞了。      从厅里出来,压在叶景桐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松了一口气,给刘亮打了个电话。      既然爸爸妈妈没事,叶景桐便把心思收回来,全部集中到了公司里。      第二天,他坦然接受了齐眉的挑逗,大马金刀地在那个所谓的“情人培养”计划上签了字。他从来不怕挑战,就怕挑战他的人没兴趣跟他玩。      三天后,叶景桐的秦城地产与裕丰正式签约,联手开发滨城印象项目。裕丰带资进入,动作很快。修补秦城数个因为资金短缺而搁置下来的烂尾工程,数个项目分轻重缓急,按部就班就展得顺利。进度到中期的时候,裕丰实际注入的资金超过了秦城的市值,顺理成章的成了秦城的第一大股东。      与此同时,叶家还发生了一件堪比海啸般的大事件。      就在叶景桐与裕丰签约的同时,中风瘫在床上的叶氏大当家突然醒来,在公司律师在场监督的情况下,与裕丰签属了同意并购合同。      之后,裕丰一众中高层管理人员入驻叶氏,并对叶氏进行了大刀阔斧的重组。那些一直空挂在叶氏旗下的企业被毫不手软地切除,各地连锁机构的管理层紧随其后地从上到下相继换血。      一系列雷霆行动,使得叶氏已跌到了谷底的股价节节攀升。而更令人意外的是,最后叶氏这把交椅,被推到人前的,竟然是叶景桐。      做为裕丰的董事之一,叶景桐负责叶氏旗下的所有产业。      叶家上上下下翻天覆地,叶景桐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裕丰的雷霆动作推到了阵地最前沿,硬着头皮顶着叶氏一门的嘲笑和冷眼,领着他一帮铁杆兄弟冲锋陷阵。叶景衫的岗位没变,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原本就漂亮的眼睛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与叶景桐对视的时候,颇有一些复杂。      短短时日,叶景桐与整个叶家上上下下树敌无数,孤立于世。就如半个月前他对着叶景衫发飚的那一句:“三哥真会体贴兄弟,不如帮人帮到底,干脆把我们这一支从叶家踢出去,如何?”现在。这句话等于间接应验,叶景桐被整个叶氏一门孤立了。      几乎是与叶景桐被任命为叶氏首席的同时,秦小欣欢天喜地的将叶友钦夫妇迎回了家。      据说,汪梓涵被匿名信举报的经济问题,最后由她的一个工作笔记本被翻了案。笔记本上,记载了汪梓涵自进入财政系统后点点滴滴的工作细则。厚厚的一个笔记本,从地方财政现状到放眼国内财政收支,从政策到具体的工作,事无俱细,甚至还涉及到了许多领域的财政经济问题。      这个笔记本是被人匿名递上去的,据说中纪委的领导看完后当即就报送了中央有关部门,然后被当成了财经领域的重要资料,做为内参文件被印刷成册。      听到纪委的领导如是说,叶景桐脑子里蓦地出现那天秦小欣挥舞着一条脏抹布从妈妈书房出来的身影,和那扇半虚掩着的门。      家里里里外外被秦小欣打扫的一尘不染。门外,园子里的梅树已经出了骨朵儿,通红的树干上结着一个个绿嘴儿白顶的骨朵,使人心情莫名就好了许多。      晚上,当叶景桐洗涮完刚刚掀起被角准备上床时,被秦小欣横眉立目地堵在外边儿上:“我们协议的同床时间是十五天,对不起啊,昨天是最后时限,今天已经过期了。”      叶景桐被秦小欣的提醒惹得炸毛,但爸爸妈妈刚回来,他又不能弄出太大动静来,哑巴吃黄连,一个人窝在短沙发里生闷气,半天才想起一件事情来。      “你还有件事没做吧。”协议上明文规定,只要同床十五天没有人身侵犯的事件发生,秦小欣就要替他办一件他办不到的事。      秦小欣一个人趴在床上用电脑玩游戏,对叶景桐的话装咙作哑。      “秦小欣。”叶景桐提高了嗓音。      自从海景别墅的事件之后,他在秦小欣面前无端就矮下去了一截,说话也总是底气不足。秦小欣越是云淡风轻把那件事不放在心上,他心里越不是滋味。就越是想跟秦小欣找茬的拧。      从刚开始的秦小欣压根不接他的茬,到接下来每天早出晚归的躲着叶景桐,又加上叶景桐被叶氏的事情绊住,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个结也在他们中间渐渐的淡了。      就在秦小欣几乎要忘记的时候,叶景桐却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心情大好的旧事重提。秦小欣心里嘀咕着,等叶景桐第三次抬高音量唤她的时候,她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你爸妈是不是不同意你跟温小姐在一起?这好办,我事我替你摆平,三天后,保准让你们如期领到证。”      秦小欣这方信心满满,那头的叶景桐却象看怪物般的看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有病。”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收拾东西,深更半夜的回了鸣苑小区。      第二天,秦小欣下班回来,汪梓涵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将一只大箱子推给她,连门都没让她进就直接叫了司机:“回去吧,小两口的日子,磕磕碰碰的时候多,还要慢慢磨合呢。欣欣,妈妈没看错人,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孩子。”      三两句话,就将秦小欣打发出了门。      外面天空正刮着沙尘暴,朦朦胧胧的能见度还不到五米。秦小欣拎着箱子,回到鸣苑小区的时候已经晚了。      叶景桐把暖气烧得很好,屋子里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秦小欣拎着箱子进门的时候,叶景桐正腰里系着她的卡通围裙在做饭。长粒的香米饭,从外面打包回来的红烧肉,腌萝卜,著熟的鹌鹑蛋,烫熟的西兰花还有两样时鲜的开胃菜,一起放在蒸笼里蒸。出锅的时候,肉香菜香和米香一起随着热气散发出来,在空气里满屋子的窜。      秦小欣贴在厨房门边上看叶景桐认真的摆弄,当下就笑了:“叶景桐,看不出你还有这把好手艺呵,害我白白做了半年的免费厨娘。”她伸手揪了一块腌萝卜扔进嘴里,一嚼,酸酸脆脆的,爽得不行,还想再揪点别的,刚伸出去的手被叶景桐挡回来:“洗手,涮口去。”      秦小欣很是不屑地“嘁”了一声,白他一眼,转身走开。      叶景桐很浪漫地关了灯,在餐桌上点了蜡烛,倒了两半杯红酒,等着秦小欣收拾利索后坐下来。他举起酒杯,脸上一抹笑容随意:“为了我们恢复的二人小世界,干杯。”      秦小欣躲开叶景桐伸过来的杯子,眼睛一瞟就看到了外面的灯光。穿过客厅的落地窗,远远的看出去,整条通勤街景一览无余,长长的街道,一条车龙闪着漂亮的尾灯,闪闪烁烁,把夜晚的街道装饰得异常的美。      秦小欣眼睛微微一眯,一副陶醉在其中的表情,却在叶景桐疑惑的刹那,一伸手,咣的一声,碰在他的杯子上:“为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干杯。”秦小欣俏皮地冲叶景桐一挤眼睛,半杯酒一仰脖子下了肚。      叶景桐就那么看着性情中的秦小欣,连日来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阴云瞬间飘散。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文要入V了,感谢大家坚持不懈地支持,如果还能继续支持陪妖更完这部文,妖很感谢,如果不能,妖也一样感谢,谢谢大家的支持! ☆、46、失落   今天的叶景桐怪怪的,一双眼睛有意无意,总是把视线停留在秦小欣脸上。秦小欣低着头吃饭,躲避叶景桐复杂的眼神,好半天才听到叶景桐一句话:“后天有个小范围的酒会,你跟我去。”      秦小欣抬眸,直直地看叶景桐:“我们有协议的……”      “秦小欣,再提醒你一次,别动不动提协议的事。”叶景桐沉下眸子,秦小欣脑中立时出现情兽发飚时的兽样,一双大眼珠子极快地眨了一眨,咬着筷子换了个方式阐述她的理由:“你可以带别人去的。”其实她的原话,下一句应该是:比如温小姐之类的。      秦小欣的这点儿小心眼儿,叶景桐看得透彻,只是故意板着脸跟她玩深沉,慢悠悠地往外吐字:“只是个小范围的圈子,人你我都认识。”他的言下之意是:你让我带谁,除了你,不管带了谁都有可能会传到父母耳朵里,你就想想后果吧。      秦小欣大脑飞速运转,盘恒了一番利弊之后,又拿出她咬筷子的精典动作,果断地点头答应:好。      叶景桐看着她这个动作,牙齿象咬在铁丝上般嗞嗞作响,碜得牙根都酸了,一伸手,就把她的筷子夺过来,将自己碗里的勺递给她:“以后不准再咬筷子,什么动作这是。”      叶景桐不忍再看秦小欣接着咬勺子的动作,起身进了书房。      最近叶景桐忙得飞天遁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尽然把公司的一部分办公设备搬来了家里。传真机嗡嗡地响了一阵之后,刷刷刷地吐出了十几张文件。      叶景桐抓起文件一张张的粗略过目,门没关,他提高了嗓音直接跟还在餐桌上细嚼慢咽的秦小欣说话:“我申请了远程终端,你们部那个经理说得等一个月左右才能排上,托你的关系,能不能一星期内给我解决了。”      秦小欣果然把勺子咬在嘴里,扭过身子斜眼瞅叶景桐:“算不算我们协议的那个条件?”      秦小欣故意把协议两个字咬得很重,叶景桐果然就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眸子隔门盯了秦小欣一会儿,然后板着的脸突然就绽开了一抹笑容:“你的意思呢?”      如果叶景桐不笑,秦小欣觉得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可他一笑,秦小欣浑身的汗毛顿时竖起来,碗里的最后一点饭赶紧扒拉进嘴里,收拾碗筷逃进了厨房。      现在,叶景桐那抹妖孽般的笑容,简直成了他对付秦小欣克敌制胜的法宝。      在家里斗不过叶景桐,第二天秦小欣蔫头耷脑地约了一帮人去消遣。      下午刚一上班她就进了齐锐的办公室,大大咧咧地往他办公桌上一坐,开门见山:“齐锐那家伙回来了,咱榨他一顿咋样。”      齐锐正在换工作服,连身都没回地问:“什么计划,怎么实施?”      秦小欣脸上立刻笑得花枝乱颤:“晚上我订了座,你给齐锐打电话,让他六点钟准时到,带上他的那个“她”。”秦小欣一副命令口吻,霸道而专横,似乎正在聆听她旨意的那个人才是她的下级。      齐锐嗯了一声,也没问秦小欣到底想干什么。秦小欣说完了事,起身走人,临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补了一句:“你要是没其他人可带,就叫上林源惠吧,我们好久没一起聚聚了,正好这是个机会。”      她的意思,她想齐锐是懂的。      齐锐换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秦小欣敏捷利落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凑到嘴边,感觉嗓子很涩,口很渴,但杯子却空的。      秦小欣一下班直接奔赴目的地,没想到她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比她先到了。      包间里光线复杂,斑驳陆离的灯光散落在四周的沙发上,秦小欣刚推开门,迎面的齐眉马上就站起来,脸上一抹微笑刚刚将什么情绪覆盖在下面,声音柔润的的叫了声:“秦小姐”,伸手招呼她在正中的位置坐下。      秦小欣心里纳闷,脸上却是微笑的,冲齐眉略微颌首,算是招呼过了,正要转身,蓦地看到一声不吭坐在拐角处的凌逸飞。斑驳的光线正好落在他的脸上,秦小欣没有看到他脸上那抹还没来得及退去的潮红。      秦小欣抬脚就踢在凌逸飞的小腿上,嘻笑着骂他:“你丫的,不是让你带上另一半的么,光棍一条你好意思噌这个局。”      凌逸飞也不生气,一伸手就拉住秦小欣拽到身边坐下:“没现成的,要不你给介绍个。”      秦小欣一把拍在凌逸飞手上,,眼里闪出狡黠:“早说啊,我们凌少爷此等人物,多少妹子等着把呢。”秦小欣说话,没注意凌逸飞神色异常地往外送了个眼神。      对面的齐眉一反往日的乖萌,一身端庄的穿戴,乍看上去,倒是比往常秀气高雅许多。只是眼角不经意地一丝鱼尾纹暴露出来,显山露水的泄露了她年龄上的秘密。      没有招呼服务生,齐眉从旁边拿过一瓶红酒,熟练地启开瓶盖,给三人杯子里各自斟了半杯酒递过来。当着凌逸飞的面,秦小欣与齐眉保持着几分淡漠,有些不适应。倒是凌逸飞不拘束,大大方方地将一条胳膊搭在秦小欣肩上,端起杯子两人碰了一下,眼角一斜就挑她的刺儿:“你呢,一个人来似乎不大合适吧,,小禽兽攀了个什么样的相公,弟兄们可是都没见着呢,想金屋藏娇怎么着。”      秦小欣也不示弱,眉头一拧就挤兑过去:“成啊,你把你那一半招呼过来,咱这儿立马应着。”秦小欣挽袖子就跟人打赌,凌逸飞神色怪异地冲她一挤眼睛:“真的?”      秦小欣还没来得及应话儿,门口一串脚步声,肌肤白净的服务生一推门,招呼着齐锐和林源惠前后脚进来。      两人一进门就客客气的分头落坐,那神态,怎么看怎么不象正在拍拖的恋人,倒象是一对生意上的伙伴。秦小欣看着他俩,没吱声。      几个人或多或少都是认识并熟悉的,谁也没拘束,后进来的林源惠不擅于这种应酬,简单地招呼一声就主动把自己边缘化了。      齐锐扫了眼勾肩搭背坐在一堆儿的秦小欣和凌逸飞,招呼了林源惠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拿了两个杯子,拿过酒瓶各倒了半杯酒,给林源惠递过去一杯。林源惠双手接过去,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秦小欣正举杯,听见林源惠的那声谢谢,被刚喝下去的酒呛了一下,吭吭地咳了两声,眼泪花儿都在眼眶里打转。      “齐锐,你……怎么回事?”      齐锐转过去挨着齐眉坐下,叠起一条腿,抿了一口酒:“刚刚你们嘀咕什么呢,我也听听。”      凌逸飞伸手在秦小欣的背上拍了几下,帮她顺气,眼神有意无意地就朝齐锐这边瞟过来:“说咱们的小禽兽呗,听说嫁了个王子,你见过吗?”      齐锐嘴角轻轻一笑,瞅着秦小欣,目光复杂,一口抿下去了一半的酒。      齐锐的沉默,似乎是给了凌逸飞一个暗示,秦小欣反应过来,在凌逸飞的魔爪还没伸过来,出溜从他的胳膊下滑出来,端着杯子连蹦带跳躲到了齐眉的身后。      凌逸飞越发放纵地奔过来,隔着端坐看热闹的齐眉纵身就扑过来,秦小欣躲得利索,凌逸飞没扑到人,却踏踏实实将齐眉扑倒压了个周正。两个人身体同时僵了一下,秦小欣眼尖,视线还没来及从跳跃的画面上逃开,打眼就瞥见凌逸飞覆在齐眉唇上,辗转一吻。      而下面,被压倒的齐眉双手撑着男人的上身,一双凤眼含春,乍然而至的惊慌中,一抹难掩的温柔,坦然接住了身上的男人。      包间里灯光虚拟复杂,斑驳的光影里,一对突然纠缠的身影,瞬间泄露了一一池莲影。秦小欣疑惑地看向一脸坦然的齐锐,从他那微带欣赏的神色中,刹时悟出了些许隐秘。      等凌逸飞终于放开齐眉直起身来时,正迎上秦小欣一双探索的目光,痴笑地回望。      凌逸飞坐定,大大方方揽过齐眉的肩拥在怀里,笑得一脸惬意:“看到了?小丫头片子,叫嫂子。”      秦小欣一脸穷凶极恶,扑过去掐住了凌逸飞的脖子:“从实招来,何时婚的。”      凌逸飞斜瞪着眼睛看齐锐,一脸求救的表情,齐锐只是抿着唇笑,一脸坐山观虎斗的乐趣样。凌逸飞被秦小欣整急了,松手撇开齐眉,反手罩住秦小欣的头,将她反扣住。      齐锐一直看着两个人滚在一起闹,始终抿着唇,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在圈子里,他向来是话少的,除了秦小欣,似乎其他人对他都有些怵,只要此刻他出声说句“行了,别闹了”,四周的动静就会立时消失,静下来,可偏偏他今天的心情好,心情一好,看着两人闹在一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他们一起闯祸,一起分担,一起挨打一起撒泼的日子。      这一生,也就那段时光,给他们心里留下了最难以忘怀的片段。      当着齐锐的面,凌逸飞不敢跟秦小欣玩闹的太过火,毕竟,她是老大从少年时就珍藏在心头的一块宝,即使中间出了些差错,现在的两人擦肩而过了,但在他们昔日的兄弟心目中,老大和小禽兽始终是这天底下最合拍的一对。      齐锐终于收住脸上的微笑,一个不悦的目光扫过来,凌逸飞这才余兴未尽的收起多年不现的纨绔,换上现时下的肃正,牵着秦小欣掐在他手腕上几乎要出血的手,回到沙发上坐定。      秦小欣没从凌逸飞那儿拿到她想要的答案,眼睛还是不乐意的瞪着他,凌逸飞挨到齐眉身边,将齐眉面前喝了一半的酒杯端起来,解渴似的一饮而尽。“婚吗,还没结呢,不过,只要我的女王陛下一声号令,本公子立刻就去筹办,保准是一场世界性的婚礼。”凌逸飞一瞬不瞬地在齐眉脸上,眼睛里都闪动着幸福。      秦小欣视线移动到齐眉的脸上,她的脸上是同样幸福着的,虽然姿态摆得矜持而清高,可心底的幸福还是透过眼角眉稍,汇集在神色中。      这个神色,是对凌逸飞求婚的肯定,也是对他们这段情感的总结。      凌逸飞的父亲是江南制造业的领军性人物,他们旗下的机械产品是国家十一五重点基建项目的指定产品,也是江南机械出口创汇的重要企业。如今的企业,尤其是一些优质项目的企业,对管理人才的需求,远远超过对资金的需求。      而齐眉是裕丰的资深公关,同时也是裕丰为数不多的几个老牌高管之一。从她出道至今,以一个女性的柔媚和先天带有的艺术气质,不知为裕丰创造了多少机遇,又为裕丰攻克过多少难关。      如今,她与名满江南的凌大公子珠连壁合,原本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可是秦小欣心中,却隐隐有些失落。秦小欣的目光与齐眉在空中相遇,对方略微向她投来莞尔一笑,是相熟却无深交的那种客套,之后便移开视线,继续与凌逸飞目光对对碰,胶着在一起。      齐眉绝对是个聪明人,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很有分寸。      秦小欣独自坐在一边,举起话筒开始K歌。嗓子里干涩干涩的呛,声带象锯齿般。她停下声音,端起面前的酒杯,稍稍的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开始继续唱歌。      包间很大,坐在里面的人,两两一对的交头接耳,在相互说着悄悄话的时候,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又交叉接耳,继续交流。秦小欣对这些没兴趣,被酒水滋润过的嗓子,音质恢复了纯美,她把自己完全交给这些噪杂的音响,用声音把心底铺天盖地的失落掩盖起来。      林源惠与齐眉目光交流了一圈,尔后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移到独自坐在一边,忘情于歌声中的身影上。她们没有说话,但是从那抹笔直的身影透出来的孤独,她们是懂的。      凌逸飞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巨无霸,奇招损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使的,齐眉性情温良,加之两人年龄上几乎近一轮的差距,照顾起男人来似乎是先天母性使然。      凌逸飞虽然凶悍,但在含羞带俏的齐眉面前,乖巧如猫地享受着未来老婆无处不在的关护。而另一边的齐锐和林源惠又都不是多话的人,两个木头凑到一起,却颇有些默契。两人端着杯子把酒聊天,脸上的表情淡漠如初,心底曾经惊涛拍岸般的激情不复,彼此之间倒是多了一份坦然。      秦小欣连着唱了三首歌,再次回头看去时,身后的两对壁人依旧那么幸福和谐。一直压抑着的心情不觉就稍稍松快了一些,歌声、嗓音也流畅了许多。等再次端起酒杯时,才发现手边的瓶子已经空了。      心头苦笑了一下,脸上汗水涔涔,表情坦然。      齐眉和林源惠探不到秦小欣的底,凌逸飞想劝,却被齐眉一个眼神就制止了他准备起身的动作,大大方方地拎了瓶酒,走到秦小欣身边,紧挨着她坐下,温婉地开口:“还要么?”秦小欣回头,朝齐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皓齿:“要。”      齐眉酒瓶握在手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启开,往秦小欣手边的杯子里续了半杯。齐眉还木木地站在那里,秦小欣已抓起那酒杯,转身朝后边的几个人举起,然后头一仰,喉头处打了个结,又迅速展开,再低头时,杯里已经空了。      齐眉这次没再犹豫,再次拿起她的杯子,再次续了半杯酒,之后才款款起身,坐回到了凌逸飞身边。秦小欣对着她笑,对她客气,可那通身的寒意,却只有近身的齐眉可以感觉的到。她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坐着,听两个男人俯耳谈论他们相熟的另一个人,心里象压了一块石头,沉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两个男人都感觉到了齐眉的异常,这个向来把自己的情绪掌控得极好的女人,妩媚娇人的脸上,竟然带了几分恐慌。      秦小欣酒量好,在圈子里原本就有千杯不醉的美称,两个男人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心内存着一抹隐忧,谁也没上前来劝。直到身边的两个瓶子都见了底,齐锐才起身关掉了音响。      秦小欣仍旧陶醉于其中,何时停止了音乐竟也没有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次更一万的,但实在挤不出时间捉虫,只好先捉到这里,晚点儿还有一更。亲们,看文辛苦了!据说作者可以送分的,怎么个操作法,偶正研究,研究明白了之后,妖就开始派送了。 ☆、47、酒终人散   秦小欣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一曲清唱传奇,竟然令人恍然心动。凌逸飞揽在齐眉肩头的手不由地就垂下来,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忧伤,轻轻走到秦小欣身后,挨在她身边坐下,竟然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秦小欣一曲终了,眼中闪动着晶莹停下来。      “小禽兽,你喝高了。”凌逸飞伸手去抚她的头,却在抬起的刹那停下。秦小欣就那么转过来,冲他咧嘴一笑。这一笑,恍然已是数年前的时光,斑驳的阳光从树影间投下来,扫在他们身上。那时,她也是这样,冲着他们几个咧嘴一笑:“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有疼爱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关心呵护我的你们,如果此生我还有什么不满足,那就是我们还没有成年,还没有各自的爱人。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带着自己亲爱的人,再次聚在一起,那就是我最最最幸福的时候。来,为这一天加油。”她向他们伸出了邀请的手。      可是数年后再聚,那个最不幸的人,竟然成了她。      短短的数年,她先后失去了两位亲人,最亲最亲的爸爸,最亲最亲的妈妈。凌逸飞眼圈一红,突然就想问一句:“笨丫头,你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可话到嘴边,这句话的重量太沉,他的力量不够大到可以承担她内心的痛。那只伸出准备落在她头顶的手,蓦然改变了初衷,手臂用力,将她挺得笔直的身体扳进了怀中,湿了的眼圈终于没有忍住,让那滴男人脆弱和无奈的泪珠流出来。      齐锐无声地走到门口,伸手将颜色交替变幻的顶灯关掉。室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他们各自守着自己的阵地,谁也看不到彼此的脸。此刻,他们只需要一个空间,卸下心灵的那道防线,真实地流露一次自己。      太强的光线,阻隔了一些真实,尤其那刺目的光芒,无意识地会在每个人内心筑起一道墙,把内心和表现分隔在两个领域。      黑暗,在秦小欣一声突如其来的俏皮口哨里终止。她是在起身出门时吹着口哨打开的顶灯,时间不很漫长,但这一段,足够让他们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秦小欣甩手,大衣歪歪斜斜地搭在肩膀上,嘴里吹着口哨曲,形象十足地就是混世界的小太妹。她趴在吧台上两眼瞪着收银员,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去结帐。      齐锐和凌逸飞紧随其后,却谁也没有去阻拦。但是,秦小欣钱包里的现金不够。这个结果,似乎是站在后面的两大帅哥早就预见到的,两人对望了一眼,齐锐两步走到跟前,从包里掏出卡递过去,“不足刷卡吧。”      秦小欣停下口哨,打了个酒嗝,转过脸来,冲齐锐咧嘴一笑:“谢谢呵,算我借你的,回头还你。”她自己没意识到,舌头硬硬的,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眼神里,已经有了醉意。      离开吧台,秦小欣身子歪了一下,脚步有些趔趄。离她最近的齐锐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扶她,却被秦小欣一挥手推开:“滚一边儿去,我走道好着呢。”      秦小欣趔趔趄趄地往外走,齐锐干干地愣在原地没恍过来。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失去了呵护她的权利。不管她哭还是她笑,他只能象个置身事外的路人,远远的看着,心隐隐地痛着。      凌逸飞不远不近地跟在秦小欣身后,胸前那片刚刚被秦小欣的泪水濡湿的地方,烧灼着他的肌肤,有点滚烫。但始终谁也没有说话,她无声的流泪,他黯然地跟着伤心。秦小欣经历了人生最苦难的时刻,那时,他们谁都不在她身边。      门外春寒料峭,午夜寒风之后的冷,侵入骨髓般的透彻。凌逸飞紧走了两步,跟上去,抓过秦小欣手中的大衣替她披上。      秦小欣原本脑子里木木的,到外面赫然被冷风一吹,浑身一个激灵,身体颤了一颤,神志顿时清醒了许多。她双手插兜,仰头,响亮地吹了一个响哨,回过头来,一张脸笑得无比灿烂。      “行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大家都就此别过吧。他日天高云阔,但愿再见时,我们还是朋友。”秦小欣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齐锐和凌逸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北,面面相観。而这话中的含义,跟在后面的林源惠和齐眉心知肚明。      齐眉一直没有舒展的眉头陡地跳了一下,双手十指抵着手心,有些疼痛。回到灯光外面的世界,齐眉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她优雅乖萌的微笑。她站在凌逸飞身后,高挑的身材,一张细腻光洁的脸上,荫荫的眼睛灵动地眨了两下,一只手搭着凌逸飞的肩,娇俏的声音就越过凌逸飞的肩窜过来:“小鸽子,听听这话说的,她是不是不想要你们了?”      齐眉煽风点火地提了一句,凌逸飞还没来及答话,林源惠如刺般的目光就射过来,牢牢地钉在齐眉脸上。齐眉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嘴角一撇,促起一抹冷笑,撇□边一干人众,扭身下了台阶径直而去。      人都是有好多面的,灯影摇曳下的齐眉头和月光灯影里的齐眉,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嘴脸。      凌逸飞掉转过脸去,一只手在秦小欣肩上轻轻一拍,终于回头跟一直深锁眉头的齐锐碰上:“我送欣欣回去,麻烦你把齐眉完好地带回去。”      齐锐点点头,跟秦小欣用眼神告别,甚至连声再见都没说,正要离开,却看见挺胸昂首正往前走的齐眉蓦地收住了脚步,花痴般的冲前面一个面瘫的男人笑得灿烂。      两级台阶下的停车场中,叶景桐一身单薄的棉衬衫,西装外套被他抓在手里,胳膊弯处夹着已经喝得站不直了的叶景衫。      他站在那个地方,一直看着跟凌逸飞并肩站在一起笑得一脸春风的秦小欣。      齐眉迎上去,温言软语招呼一声:“叶总”,才将他的视线收回来。      叶景桐应了一声一转身将叶景衫歪歪斜斜的身体塞进车里,提步向前,迎着秦小欣走过来。      秦小欣的目光一直在齐眉的身上,不管是她醒着还是醉了,那个身影里都涵盖了太多的东西。直到齐眉停下来,跟蓦然碰到的人打招呼,她才醒过来。这一刻,叶景桐的身影就象一个被投影仪放大了N倍的画像,盎然不动的表情,高大挺拔的身材,象在道看不尽的风景,一点点向她移动过来。      迎着他的目光,秦小欣笑了,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意。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他。而这个时候,蓦然看到叶景桐,她繁乱消沉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身边万壑松风,而她的内心,却安安静静地,只有一个他,款款向她走近。      叶景桐没有穿外衣,只穿着一件薄棉衬衫。那是早晨出门的时候,秦小欣翻腾衣柜倒腾出来的。那是秦小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给叶景桐买东西。年前买的,准备送给他当新年的礼物,结果一生病,忙忙活活,后来就给忘了。那件被遗忘了的衬衫在她的衣柜里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个多月,现在穿在叶景桐身上,帅气而优雅。      下午叶景桐给秦小欣打过电话,告诉她晚饭不用等。叶景衫约了一个客户,一个人搞不定,一番冷言冷语狂轰滥炸,叶景桐才勉强答应了一起来。      可一个酒局,叶景桐板着脸木头一样的杵着,叶景衫左右逢源,愣是将席面上的酒一个人灌下去了三分之一。      酒终人散,叶景桐扶着叶景衫往外走,叶景衫还没完全醉倒,乘着没人,一拳就照着叶景桐的侧脸招呼过去。优雅的贵公子很少动粗,这一拳虽然打得没什么力度,但叶景桐还是觉得脸上狠狠痛了一阵。      “你个狼崽子,什么事都一个人闷着搁自己心里自己担,你把你哥当成了什么人。”      叶景桐接他的话,他明白叶景衫的意思,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拉起大衣罩在叶景衫身上,然后缓声低语:“我送你回去吧,你喝得太多了。”      他就那样扶着叶景衫出来,却一走眼,正好看到了与凌逸飞并肩站在台阶上,笑得一脸春风的秦小欣。      秦小欣身前身后都是裕丰的人,叶景桐犹豫了一下,却发现齐眉一脸款款深情向他走来。叶景桐心头膈应,下意识地就抬步向前。那一刻,他以为秦小会欣忌他走进自己的朋友圈子而对他视而不见,却没想到,他才刚刚抬步,秦小欣已经动了。      他们之间,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还有两级台阶,距离不算太远,但行动上还是迟了一步。      秦小欣似乎忘了脚下还有两级台阶,蓦然看到那个向她走来的人,忽然就象一只刚刚学会了飞的小鸟般展开又翅扑楞着跌跌撞撞地往外奔。后面的凌逸飞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她的身体向前一扑朝直栽倒时,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如期来了 ☆、48、沉醉中的孤独      秦小欣没有看自己的脚下,她的眼睛盯着向她慢慢走来的叶景桐。      叶景桐压根没想到秦小欣会有这样的反应,蓦然一惊就反应过来。一个疾步跨越,就在秦小欣的身体带着惯性向下栽落的时候,他伸开双臂,将秦小欣稳稳地接进了怀中。      “欣欣?”他疑惑地低声唤她。秦小欣喝了酒,一双脸颊透着鲜艳的红晕,象一只挂在枝头终日享受阳光的苹果,色泽诱人。窝在叶景桐的怀里,抬手勾住他的颈子,就那样盯着叶景桐的眼睛,脑子里空空的。其实,她不是站不稳,只是不想站稳。莫名的空寂,在她心里滋生出了一大片澡池,那些无序而疯长的杂草,让她惊慌,恐惧。      那一刻,她不顾一切的扑向叶景桐,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与她有什么特别难以取舍的情感,她只是单纯的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支撑点,来承载她铺天盖地的孤独。      叶景桐不明所以,盯着对他傻笑的妞,伸在在她红朴朴的脸颊捏了一把:“酒鬼,讨厌别人喝酒,你自己却不守规矩。”他的话透着些宠溺,目光温柔。      齐锐和凌逸飞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盯着台阶下的两人亲昵无间的举止。秦小欣婚后数月,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小禽兽的先生。      叶景桐揽着秦小欣站直,抬头时目光与两位正盯着他们看的大帅哥碰上,然后脸上露出一个随意的笑容,腾出一只手来向离他最近的凌逸飞伸出去:“叶景桐。”      初步目测,凌逸飞对叶景桐的第一形象打了九分,只看到他惊慌奔向跌倒的秦小欣的那一瞬,凌逸飞就知道,今生,齐锐再也没有机会了。      凌逸飞豁达地握住了叶景桐的手,掌心很厚,有点硬,手指很长,指腹很有力度。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往往用的不是声音,而是行动。凌逸飞用力地握了一下叶景桐,又很快松开,脸上一丝笑容淡泊,侧目刮了一眼窝在叶景桐怀里含羞带嗔的秦小欣,:“是小禽兽家的先生吧,怪不得她金屋藏娇不肯拿出来示众。”      这句话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对叶景桐给了个正面的赞誉。      叶景桐也是受过名牌大学的高等教育的,凌逸飞的话不显山不露水的对他进行评价,要是一般人,此刻对凌逸飞这等人第一感觉肯定是好得不得了。但叶景桐却没有。从刚刚握手的动作到现在的这句话,凌逸飞都有意无意地在传递一个信息给他:不甘心、不服气。      他从没听秦小欣提过她身边的朋友圈子,叶景桐摸不透秦小欣与这位大帅哥之间到底是层什么关系,但是心中却暗自生出戒备来。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多话的齐锐也走近来,跟叶景桐介绍:“我叫齐锐,和欣欣还有逸飞,是校友加朋友,以后的聚会,欢迎叶先生参加。”      叶景桐握了一握齐锐的手,却在与他对眼的时候,了然发现一抹在凌逸飞眼里没有的东西:挑畔。      秦小欣窝在叶景桐的怀里,那几瓶已沉入腹底的酒,现在被风一吹,顿时在肠胃里翻江倒海。而身边,几个男人还在唧唧歪歪地说话,她一着急,将挂在叶景桐颈子上的手撤下来,揪住了他的衣领,张口正想催人赶紧走,却不料在肠胃里翻搅的东西乘机往外窜。“哇”的一声,叶景桐刚好转过脸来,她一时刹不住,一口秽物照着叶景桐就兜头盖脸地喷出来,实实在在的在叶景桐的脸上身上开了花。      一股难闻的酒味和乌七糟八的臭味。叶景桐扭开脸,抬手用袖子手抹了一把,连扶带抱地夹着秦小欣跑到旁边的花池边,一只手臂紧紧护在秦小欣腰间,始终没有松动,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她的后背。      秦小欣一阵狂吐,眼睛里金星四溅,秽物从口里鼻子里往外喷,刹都刹不住。直到吐得天旋地转,胆汁都快要吐净了才停住干呕。      林源惠眼尖,第一时间看到秦小欣双腮鼓了一鼓,心下就暗叫了一声不好,转身就往一边跑开了。此刻,她满脸通红地跑回来,手上多了两瓶矿泉水和一条毛巾。      叶景桐先接过矿泉水拧开递到秦小欣手里,然后才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秦小欣嘴边和脸上的秽物。秦小欣知道这次丢人丢大发了,羞得不敢抬头看人,接过水转到一边去漱口。      叶景桐一手护着秦小欣一只手拿着毛巾清理自己身上和脸上头发的秽物,等秦小欣潄完口,他双手协调,一打横将人抱起来,对站在周围瞪着眼睛看戏般的几个人告别:“我先带她回家,咱们改日再聚。”      自始至终,他那只护在秦小欣腰间的手没有松动过,甚至秦小欣劈头盖脸吐他一头一脸的那一刻,眉宇间都没有一丝厌弃和不耐。齐锐在心底暗暗叹息,这个男人太优秀,亦或是对秦小欣太上心,做为男人,他自问是否可以做到叶景桐这般?      凌逸飞一直没动,他耐心的观察叶景桐对秦小欣的态度,直到此刻才松了口气。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秦小欣脸上的孤独,那一刻,他在心底暗自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如果她生活的不幸福,他就是拼尽了一生的力气也要带她走。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吐完之后的秦小欣,彻底醉了。神情再不复刚刚那般清醒,迷迷瞪瞪的。怎么回的家,怎么脱的衣服怎么洗的澡,她全然不知。      家里两个醉鬼,叶景桐一晚上忙得飞天遁地。      叶景衫也喝了个七七八八,秦小欣又歪歪斜斜地躺在旁边,叶景桐干脆给蔡琳琳打电话支会了一声,直接把叶景衫也带回了家。      叶景衫倒是没吐,但一米八几的人,重量全扛在身上,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把叶景衫放在楼下的客房里安顿好,叶景桐这才抽身给蜷身窝成一团的秦小欣换衣服洗澡。还好,这妞酒分好,喝醉了不哭不闹也不磨人。尤其一张看上去萌萌的娃娃脸,红朴朴的,颇有几分娇俏的小可人样。一双大眼睛微微闭合,长长的睫毛下,晶莹透明的……不对,那是泪水。      叶景桐伸出手指拭了一下,果然湿湿滑滑的。他拿来纸巾,轻轻地替她擦拭,可是一圈又一圈,那眼窝里的泪水就象是山涧的泉水,汨汨不断地往外涌,你擦得快它流的快,无休无止。      叶景桐原本还想乘机在她那红朴朴诱人的小脸人亲两口,这会儿看着她这两眼窝的泪水,彻底的失去了兴趣。他把她抱进浴缸里,拿毛巾仔细地替她擦洗,心也跟着翻云覆雨的难受。      自从他认识秦小欣始,这丫头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且能屈能伸遇钢则柔,遇险则强的女丈夫,最初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丫头不太象女人,有点二。后来久了,他才发现这丫头其实是个豁达的人。但无论是哪种认识,几个月来,他从没见识过秦小欣脆弱地流过泪。即使是那次差点一条胳膊就残废了的时候,也象是一只警惕的小刺猬。      可是此刻,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已全无意识,泪水便象拆除了防御后的积水,如此肆无忌惮的流出来。      叶景桐将她好好的擦干净抱出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舒了一口气,转身拿起自己的睡衣,正准备进浴室,身后突然传来苍凉的一个哭泣声。叶景桐倏地转过身,看到刚刚还睡熟无知的秦小欣,竟直愣愣地坐在床上,一双红得象桃儿似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盯着他的背影,可怜巴巴地咧嘴哭了。      “爸爸,我以后会听话会懂事的,再也不打架不惹事了,一定会乖乖儿的,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会听您话的……唔。”      秦小欣眼泪鼻涕的一起下来,叶景桐脑子嗡一下就大了。他明知道此刻神志不清的秦小欣拿他当成了别人,可脚步还是回转,走到了床前。      还不等他开口安慰,秦小欣一直身扑过来就抱住了他,边哭嘴里边唔唔地说话。叶景桐抬手抚在秦小欣毛毛的发丛间,心底漫上一层复杂的滋味。      秦小欣的哭声,一下子将他的情绪带到了十几年前,那个跪在陵园里抱着墓碑哭得死去活来的女孩……      匆忙的拍着秦小欣的后背,安抚她重新躺下,叶景桐象逃跑一样的逃出了卧室,这一夜,他躺在秦小欣的那张小床上,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不管隔壁的房间传出什么动静,他都没敢再进去。      清晨,叶景桐顶着两只灯泡般红肿的眼睛将早餐端出来的时候,一直看他低着头的叶景衫神情颇为复杂的对他多看了几眼。      “再有精力也不带这么整的,身体重要。”吃饭的时候,叶景衫忍了几忍没笑出声来,最后意味深远地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就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叶景桐当然明白叶景衫这话是奚落他,没吱声,抬头狠狠刮了叶景衫一眼,埋头吃自己的早饭。快吃完的时候,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哑:“三哥,公司的事,费你多操点儿心,上午我就不去了。”      叶景衫一迟疑,正往嘴里送的最后一点面包被他放进了水杯里。      虽然是兄弟,叶景桐很少叫他哥。叶景衫眯眼想了一瞬,也记不起叶景桐上一次叫他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凭直觉,叶景桐的心里埋着事,怕是旧伤复发了。      叶景桐眸光暗沉,情绪低落,低着头吃东西,垂下的眼睑摭住了他全部的内心世界,叶景衫还是感觉到了他浑身散发出的悲伤。      隔了半天,叶景衫才开口,“那下午,唐少的生日宴……要不你就别去了。”      叶景桐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地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累,一上午也就缓过来了,不耽误事。”唐家是滨城的望族,唐少又是叶友良从小就认养的干儿子,叶景桐就是再混,这种敏感时期,也不能拎不轻轻重。      叶景衫跟着点了点头,稍后,眼皮猛地一抬,看了眼叶景桐的神色,“欣欣这一醉怕是要醒得晚,要不就别带她了。”      叶景桐没吱声,叶景衫随后又补了一句:“景槐可能也去,他跟唐少是从小拴了链子的兄弟。”      叶景桐把杯子里的牛奶都喝干,起身收拾桌上的餐具,嘴角不由地挂了一抹笑意:“秦小欣那妞,你是不知道,只要她睁开眼睛,就生龙活虎的,醉那一会儿还叫事。”在叶景衫面前,叶景桐倒是不隐瞒他与秦小欣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      叶景衫也不笨,叶景桐带他去楼上换衣服,坐在那张还留有叶景桐体温的床上,再打眼一瞅这满屋子的情形,什么状况都已尽收眼底了。      叶景桐倒是也没避他,满屋子都是秦小欣的生活细碎,即使他不说,他知道叶景衫也懂。      当时叶景衫就那么直直地问了他一句:“对韩家那丫头,还没死心呢?”      叶景桐背过身,轻轻地叹息:“放不下,我答应了语桐的。”      叶景衫没再往下问。如果继续刨根问底,他知道叶景桐什么都会告诉他,可是越往深挖,叶景桐会越痛。虽然不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兄弟,但这个堂弟,他是真疼。      秦小欣一觉醒来,感觉头疼得象要炸了似的。她双手抱头,狠狠地捶了两下,感觉轻松了点。一掀被子坐起来,脸色唰地就白了,一把拉过掀掉在一边的被子重新包住身体,这才打眼往四周看。      还好,卧室里,除了床头挂着的这张她和叶景桐笑得都很勉强的婚纱照,再无活物。可是叶景桐的视线三百六十度的盯着她,秦小欣还是如芒在背地惊慌。      昨晚的事一件件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秦小欣抱头狠砸,悔得肠子都青了。在酒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出现吐酒这么恶心的事,而且还当着一干她最不想让看到的人的面,这回,这人丢得也忒出格了吧!      比这更甚的是,一回家还被人剥了个精光,至于是否被人吃干抹净地鱼肉过……一想到此,秦小欣再顾不得拿被子捂身体,直接就掀掉被子跳下床来,揪着床单扫雷般的查找痕迹。据说,做完那种事之后,床单被套上都会雁过留痕,可是她扒着揪着扯着把床单从内到外的检查了N遍,还是没发现一点儿的珠丝蚂迹。      而且身上通体肌肤白皙似雪,浑身也腰不酸腿不痛的,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不过,很快,她就又不畅快了。你说,一个身体各器官都正常且发育良好的灵肉类动物,直挺挺地躺在异性面前都没引起肉/欲,那这个灵肉类动物作为一个雌性存在的价值,是否就要被狠狠地打个折扣了?      她记得叶景桐那情兽说过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之类的话,那如此说来,做为雌性,她本身就缺乏吸引异性荷尔蒙的资质。      想通了,秦小欣再看自己的祼/体时,也就不再那么尴尬了。      大卧室里没有她的衣服,秦小欣披着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穿戴整齐梳洗完毕之后才下了楼。      楼下叶景桐的书房里,有轻微的说话的声音。秦小欣不是个喜欢听窗的人,可无奈她的听力有些妖孽,越是不想听到的,震动她耳膜的频率越是频繁。      是叶景桐的声音,柔声细语的在跟人讲电话。而且对方又是那个韩语嫣,内容大概是订了近期某一日的机票。某情兽正请缨要去接人。      秦小欣对叶景桐这类花里胡哨的事情兴趣不大,倒是肚子咕噜咕噜叫得人心慌。人生在世,吃是大事。秦小欣搓着肚子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东西吃,锅盖和锅碰在一起的声音悦耳地传出来,叶景桐终于终止了谈话。      一杯牛奶,一个面包,还在微波炉里保着温。秦小欣看着叶景桐往外端东西,一伸手指头差点戳在叶景桐脸上,指着他红肿的眼睛瞪大了眼睛:“叶景桐,你怎么搞的?”      叶景桐伸手挡开秦小欣的手,抬眼,那个昨晚哭得可怜巴巴的影子,早在秦小欣身上遁形。      “下午要去唐少的生日聚会,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弄下去。”叶景桐说的是他的眼睛,秦小欣端着杯子喝牛奶,嘴里没嚼到的东西,狠狠地掐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瞅着叶景桐,看了好半天就乐了。      结果,秦小欣学着美容院的技师,把叶景桐按在沙发上照猫画虎地给他脸上各种油脂乱搓了一顿之后,打了几个鸡蛋清,跟捣成泥的黄瓜和在一起拌成一团凝脂后,拎起来贴在叶景桐一对红肿的眼泡上。      叶景桐睁不开眼睛,秦小欣不记得昨晚自己的小鸟依人的可怜样,拿彩笔在叶景桐一番操作。四十分钟后,终于再忍无可忍脸上滑腻腻的油脂味,叶景桐一把将盖在眼皮上的东西扯下来,但是镜子里出现的那张脸,立时就让他无语到暴跳如雷。      秦小欣的画功不错,他大大的脸庞上,盛开了一朵娇艳无比的牡丹!      “秦小欣!”叶景桐扯着脖子歇斯底里的站在楼下喊了一嗓子,秦小欣早就躲进了狭小的衣帽间,哪里还敢吱声应答。      楼下,洗手间传来乒里乓啷的摔打声,似乎是洗手台面上刚刚为他绘画的颜料瓶被悉数砸了个透彻,紧接着就是流水疯狂咆哮的搓洗声。这种令人心惊胆颤的声音逐渐消失之后,秦小欣才缩手缩脚地从某一个角落里冒出来,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一副心惊胆颤的样子出现在叶景桐面前。      叶景桐又气又恼,刚想发作,秦小欣嘴角倏地向上一翘,抬手指着他的眼睛,立时就笑了:“夷,不肿啦,好了也。”秦小欣拍着小胖手为她的杰作兀自己兴奋跳脚,叶景桐心里又气又笑,却着实拿她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一更,亲们不要再等哦! ☆、49、久违的琴音   上午惹毛了叶景椆,一下午,秦小欣怪得象小猫儿似的,跟在叶景桐身后,几乎寸步不离。      唐少的生日宴规模的确不大,但参加的人是精华中的精华。而且年龄层跨度不大,超过四十岁的,小于二十岁的,几乎看不到,一水儿的富青。      唐少的生日宴在皇城假日酒店租了一整层,叶景桐挑了一身浅灰色的西服,里面穿了件深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衬衫上面的三个扣子敞着,露着半拉健美胸肌。      秦小欣一身黑色皮衣,上衣的拉链刚刚拉上,露出里面白色的真丝镶钻背心。背心的领口开得很低,但是半健的敏感地带正好被水洗红的玛瑙项链坠子摭住,里面的内容若隐若现,引人暇思不断。      秦小欣身材好,又加上皮衣皮裤皮靴,与一身休闲西装的叶景桐站在一起,倒是很合拍。      从始至终,秦小欣都不敢再看叶景桐,那朵鲜艳的牡丹飘浮在她心头,只要正面与叶景桐对上,秦小欣就刹不住想笑的欲望。所以,从出门到现在,秦小欣都老老实实地跟在叶景桐身后,不管怎么走,始终与他错开着一个身位。      中午出门的时候,秦小欣一身轻便的机车套装,从门口刚一露头,看见过道里一身正装的叶景桐,吐了下舌头赶紧把已迈步出来的半截身体又缩回去,顺便咬着牙骂了一句:“老孔雀”。叶景桐又好气又好笑,他不懂自己只不过随身穿得正式了点,哪儿就有炫耀的意思了?      两人一起出门时要保证着装的协调,这是他们之间约成俗成的规矩。等秦小欣重新换装出来后,叶景桐看着她,一双眸子顿时暗沉。      秦小欣一身浅金色荷叶修边的小礼服裙,纯手工缝制工艺,款式雅致清新,即不张扬也不俗气,色系和款式倒是跟他的衣服很搭调,可说不出来的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叶景桐退后了两步,从左到右,毫不掩饰猥琐目光地将秦小欣打量了个透,完了嘴角露出个很恶劣的笑容,口吻轻佻地夸人:“有型,很有女人味儿。”      秦小欣白她一眼,抬手将手中的手包扔出去,砸向叶景桐:“滚,有没有女人味,还轮不到你来评价。”秦小欣赌气地又回身继续去换衣服,叶景桐抓着她的手包就心犯嘀咕:纯手工缝制的鳄鱼皮具,上面没有任何品牌的标签,款式简单,却新颖大方,显然是出自于名师之手。      叶景桐从没送过东西给秦小欣,用秦小欣的话说,用不着,给她买东西纯属他自做多情。叶景桐不熟悉秦小欣过去的生活,更不知道她的喜好。结婚前他特意找人调查了秦小欣的身份背景,结果与后来秦小欣自己告诉他的资料,出入不大。      据资料,秦小欣的母亲是位中学老师,父亲没有固定职业,喜欢炒股票,还喜欢搞收藏。他们家的主要生活来源,大多是靠秦小欣爸爸炒股票所得。      秦子宵虽然与秦小欣的爸爸是亲兄弟,但兄弟感情一直不是很好,多年来也很少来往走动。直到一年前秦小欣的爸爸突遇车祸,之后,秦小欣的妈妈由于伤心过度,精神恍然,一失足掉进了水库。因此,秦小欣放弃了继续读研,应聘于电信巨头的光华集团,月薪不足五千。      这样一个背景的家庭,就算秦小欣的工作有一部分隐秘的灰色收入,就算秦子宵心疼这个突然失去双亲的侄女,会给予她一些帮助,但这些条件都不可能长期支撑着她这种低调华丽的生活。      叶景桐翻过秦小欣的衣柜,除了那几套肥大的工作服,挂在衣柜里的服饰,找不到一个品牌标签。结婚至今,秦小欣带到家里来的衣服也不多,衣柜里经常显得形单影只。这些衣服,也只是她常备着用来应急时穿的。因为他们特殊的婚姻关系,秦小欣只把这儿当成了临时落脚点。      秦小欣旧时的家离单位不远,不用坐车,走路十几分钟就到,尽管秦小欣不说,但叶景桐知道,秦小欣的节假日,都是窝在那里度过的,她能陪他在这里的日子,就是朝九晚五上班的时候。两人只是早晚照个面,如果碰上叶景桐晚上有应酬回来晚的时候,他们一天都见不着一次。      叶景桐抓着秦小欣的手包站在过道里等电梯,秦小欣拎着他的一大串钥匙锁门。叶景桐心里就突然冒出一个渴望,从来没有象此刻这样地想去了解她的生活。      唐家是滨城的大家族,军警政商界都有交好。而今天到来的人表面上一个个都是年富力强的小字辈,其实他们身后的势力却不容小看。      其实今天既是唐家的独苗唐剑宇的生日宴,也是专为叶景槐正式退役而意举办的欢迎会。因为参加的都是滨城军警政商一二线的权贵,场面低调,却处处都透着隆重。      叶景桐带着秦小欣过去跟寿星唐剑宇打招呼时,一身便装的叶景槐已经被敬了一大圈的酒,一又墨目,晶莹的瞳孔比之前更为湿亮摄人。      叶景槐长相跟叶景桐天差地别,因为是亲兄弟的缘故,眉眼间的某一些地方,与叶景衫有些相似,却又不太像。      叶景槐身材挺拔而高佻,气质优雅高贵,如一直生活在最顶层的贵公子,骨子里都透着贵气。如果单看他的背影,甚至有一些单薄。叶景槐的五冠生得优雅,柳眉,凤眼,薄唇翘鼻梁,另加上肌肤白净,在男人堆里,偏向于秀气。      叶家这两兄弟,还有一处颇为相似的地方,就是始终挂在脸上的微笑,不管是泰山崩于前还是大战炮火连天,他们脸上那抹微笑都纹丝不动。      所以秦小欣当初一直把不定叶景槐的情感,就因为他这张微笑的脸,不管是在她面前还是在他战友面前,秦小欣从他的表情里,读不到一丝特殊。      而叶景桐则不然,如果只看相貌不论气质,叶景桐还真算不上是帅。一张周周正正的的脸,如果他垂下眼睑,乍一看去棱角分明。只有抬起眸看人的时候,才发现那张脸端正柔和的好看,是一种安定人心的帅气。      “景桐!”叶景槐迎上来,一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抬起,在叶景桐肩膀上轻轻一拍。叶景槐跟叶景桐同岁,只是生日长了叶景桐三个月,所以不管人前还是人后,他都可以大大方方地直呼叶景桐的名字。      叶景桐淡然一笑,举起杯子,两人碰了一下,微抿了一口酒,然后轻言:“落定了吗。”他指的是工作,叶景槐懂。      叶景槐摇着手中的酒杯,倒是没喝,轻轻点了点头:“以后咱兄弟凑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就多了。”他说着,目光径直看向叶景桐的身后,秦小欣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象是杯子里有朵让她欣赏把玩的花儿。      叶景桐下意识地回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秦小欣的一侧,眉目间都含着宠溺地唤了一声:“欣欣。”      秦小欣艰难地抬起头来,对向她看过来的叶景槐举杯,说了句俏皮地话:“景槐哥哥若是女生,会不会今天就是你跟剑宇哥哥的大婚?”      叶景桐借着低头抿酒的机会,强力压下被这句话逗乐的表情。倒是叶景槐坦然,不偏不斜地迎着秦小欣的目光,当着叶景桐的面调戏人:“如果我们早认识几十年,说不定今天大婚的会是我们的儿女。”      秦小欣不急不恼,也不回避,双唇紧抿,转眼就扯成了一条线:“那得在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们都不喝忘川河的水才行。”      两人心里都憋着火,言语明枪暗箭,叶景桐听得出夹杂在其中的怨,只是装作不知。恰好身边有人过来,拉住叶景槐到一边说话去了,叶景桐也被人神神秘秘的拉走。秦小欣不好再跟上去,悻悻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侍者的托盘里,转身往大厅的最边缘走去。大厅的四周有专供休息的沙发,跟着叶景桐走了一大圈,她有些乏了。      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秦小欣只好转身,却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发现了一架钢琴。      她走到近前,琴凳中间有磨损的痕迹,看样子是经常使用的,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摆设。她伸手揭开琴盖,一个个琴健擦拭得光可照人。伸手,触在中间白色的健上轻轻地按下去,蓦地发出一个清脆的单音。秦小欣一下子就被这个单音吸引,指尖再也挪不开了。      她坐下来,抬起双手放在琴健上,虚无的动了动十指,还好,琴凳的高度刚刚好。然后,落下一只手,中指和拇指依次动了一下,两个和音悦耳地响起,她终于不再犹豫了。十指灵动地抚着琴健,就象一双温暖的大手抚着她潮湿的发丝,跳动间,优美的乐曲瞬间响彻了整个大厅。      秦小欣从三岁时就会弹琴了,是爸爸教的。后来听爸爸说,她从婴儿时起就喜欢听爸爸弹琴,所以每次当爸爸弹琴的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听得全神贯注。后来,爸爸弹琴的时候干脆就把她抱在腿上。      也许是过早被音乐熏陶的缘故,秦小欣后来学琴学得很快,许多曲子,爸爸教一遍,她试着弹几次就会了。小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大后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家,象她喜欢的理查德克莱德曼那样,弹一手流畅动听的钢琴曲。      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妈妈一看到她弹琴就发火,直到有一次发火时直接搬起琴凳砸坏了琴健。秦小欣哭着跑出去两天没回家,后来爸爸在一个同学家里找到她。当时看着爸爸脸上无奈而痛苦的表情,秦小欣就暗暗发誓,今生再也不碰钢琴了。      尽管后来爸爸还是给她重新买了钢琴,可是她心底对音乐的渴望却不复再现了。从那之后,爸爸也没再动过琴,有时候,他们父女俩远远地坐在一旁,看着那架被华丽的丝绒覆盖下的钢琴,眼神里流露着悲伤,让音乐成殇!      秦小欣弹了她最喜欢的曲子《童年的记忆》,那是爸爸手把手一个健音一个健音教她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十指跳跃,她仿佛在音乐中又回到了童年,爸爸修长的手掌轻轻地抚着她汗湿的发丝,眼底一丝溺爱,开口说话时声音优美得如同指间发出的单音节:“你要用心去感受音乐,才能被音乐感染。”      那句话,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可这一刻,却仿佛就在耳边……      一曲弹完,秦小欣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泪水早已流出来,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打湿了胸前一大片肌肤。      四周一片寂静,却不知是谁带头鼓掌,随即,铺天盖地的掌声便响彻了整个大厅。秦小欣连眼泪都没来及擦,一转身,朦胧间,看到叶景槐站在她旁边,眉宇间毫不掩饰他的喜悦和欣赏,一双白玉般透明的手双手合拍,笑得异常的俊美。      秦小欣想说句什么,准备起身,却被叶景槐大手轻轻按在肩上阻止,然后他递过一块面巾:“擦一擦,我们一起来弹一首欢快的,可好?”      他问她,却没有等她的答复,众目睽睽之下,他倾身靠近,挨着秦小欣在琴凳上坐下,然后侧目看着秦小欣一下下的擦拭。      四周安静,偶有一两个悄声交头接耳的,那声音也小的象蚊子的声音。      秦小欣擦干眼泪,刚想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一下,可是旁边的叶景槐却连一个让她回身看一眼身后的机会都没给,指尖一跳,弹了一个起头。      其实秦小欣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的身后肯定有很多人在看着,这其中就包括叶景桐。而且她还可以猜想得到叶景桐此刻的表情正象当年妈妈的表情,那样憎恶那样厌烦。      一个人的成长,最关健的时候是他失去了依靠的时候。现在的秦小欣,失去了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就象一个人独自走在深夜的慌野,跌跌撞撞,头破血流,却每一步都走得无所顾忌。      叶景槐的琴弹得也很棒,两人合奏一曲,事先没有演练,却配合的完美。秦小欣知道叶景槐一直在看她,但是她紧闭着双眼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让心无杂念。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笑,因为音乐。叶景桐也在笑,看着那对协调完美的身影,好像在场的局外人一样,可是他握着酒杯的指尖却因为用力收紧而泛起了白。      终于曲终人散,从酒店出来,秦小欣一直低垂着眼眸,兴致不高。一路上,秦小欣不说话,一直盯着车窗外不停向后退的街景神游天外。快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叶景桐突然一个急刹停住车。秦小欣蓦地回过神来,看到前面差点被追尾的车停下,车门打开,司面出来查看了一圈自己的车,然后翻着白眼骂骂咧咧地上车走了。      叶景桐嘴里吹出口气来,放松了一下,重新启动车子。      叶景桐不会弹琴,不代表他不会欣赏音乐,相反,他是个音乐控。秦小欣的曲子,原本欢快的曲调被她弹得沉闷,整曲音乐中透着强烈的悲伤,那是一种他不熟悉的痛。就如同她的生活,他只是个局外人。      在裕丰大刀阔斧整顿叶氏,叶家上上下下一片风声雷动的时候,林源惠将一封裕丰懂事长直接下发给叶景桐的文件送过来。      一张A4纸上,只写着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      叶景桐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倏地一现,抬头询问林源惠:“是董事长自己的意思还是董事会的意思?”从裕丰与秦城合作伊始起,林源惠就作为董事长的代言人单独而直接地对他传输董事长的指令。有一次叶景桐终于耐不住,开口问林源惠:“你们这位董事长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是相貌特丑陋,不敢见人?”说这句话,因为他与齐眉之间还签订了一份被董事长包养协议。      当时林源惠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慢地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地转身走了。从此,凡是牵涉与董事长有关的话题,林源惠脸上的不屑都会不请自来。      “董事长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一杯纯净水,因为一滴污水的加入而变得污浊,而一杯污水,却不会因为一滴纯净水的介入而清纯。董事长说,怎么做,你懂的。”      林源惠传达完指令,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林源惠作为裕丰入驻秦城的管理层人员,只负责信息通联。      秦城有林源惠,叶氏有齐眉,而叶景桐却要秦城与叶氏两头兼顾。      林源惠离开后,叶景桐把这一行文字和林源惠刚刚留下的那句话反复推敲了几遍。裕丰的这位董事长,的确够聪明,一手提着刀一手端着奶酪,赠给他一把双刃剑。恩威并施,杀伐果断,果然是有些手段。      叶氏从上到下闹得鸡犬不宁。虽然叶氏的分枝长期在叶氏的庇护下对叶氏分而餐之,但是叶氏若真正完全脱离了这些寄生虫的依附,就会成为暴露在炎炎烈日下的一颗独树,虽然树形苍天蔽日,但终究夹不住隔三差五的狂风骤雨,而最终独木难支。      叶氏与这些分枝,长期以来早就形成了一个相互依靠相互餐食的怪圈,裕丰的董事长定是看透了这些的。叶景桐拿着这张纸,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之后迈步出门。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操作起来实际有些难度的局,而破解这个局,在叶氏,非叶景衫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期间妖保证不断更,而且尽量保证日更哦! ☆、50、曾经的苍海   叶景槐打来电话的时候,秦小欣刚刚交班换完了工作服。      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秦小欣接起来,刚喂了一声,拎着电脑的手不由地就一紧。      “欣欣,我在你公司楼下。”叶景槐的声音不大,但很好听,清醇的音质,厚重的声带,象寺庙里传出的钟声。同班的几个同事跟秦小欣一起出来,离得不远,秦小欣的听筒声音也不大,但奇怪的是他们都听到了听筒中传来的声音。      “小秦,你老公吧?到底是何方神圣,给我们引见一下呗。”      “我们一圈人里属秦小欣最不地道,结婚这么大的事,连给我们支会一声都没有,悄没声息地就隐婚了。哎,我说,你那位不会是位大明星吧。这年月,只有明星们喜欢这种套路,咱老百姓,找个媳妇儿嫁个郎啥的,都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也晒晒幸福,是吧。”      一帮人跟着一起起哄,秦小欣只笑不语。按一般人的生活方式,结婚是要大操大办的,不但要请齐了远亲近邻,同学好友,一个单位的同事,但凡是有过一两面交情混过个脸儿熟的,几乎人人得发一张罚单。      可秦小欣和叶景桐的婚礼,就那么悄没声息地办了,除了叶秦两家的本家亲戚,双方没再惊动其他人。尤其是秦小欣这边,除了秦方钰是比较熟悉的之外,她几乎是孤身上阵。      没有下雪的晴天,太阳落山的比平时晚些,已经快八点了,天竟然还亮着。      公司楼下的广场上,白天在这里晒太阳的人早已离去,几排休闲凳孤零零的散落在空地上,偶尔有一两张被当做坐垫使用过的旧报纸被风吹过来吹过去地在空荡荡的广场中央跳舞。      叶景槐站在离大门很近的升旗台旁边,没有穿军装,上身一件咖色的棉茄克,没拉拉链,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一条比平时宽一倍的腰带,松松垮垮地控制着□肥大的裤子。半截裤腿扎进靴筒里,有一种野性而清俊的帅气。      远远儿的,看着秦小欣出来的身影,叶景槐赶忙掐灭了手中的烟,扬手丢进旁边的垃圾筒里,抬步朝秦小欣迎过来。      叶景槐肤质很白,又加上他一直微笑着,给人的第一印象很有亲和力。走至近前,他什么也没说,顺理成章地伸手接过秦小欣的电脑包,跟她身边的同事打招呼:“都是你的同事吧?”      秦小欣还没来得及作介绍,已经有好事的人抢先朝叶景槐伸出了手:“小秦,这就是你家先生啊?怪不得你要藏着掖着的,长得挺帅啊。”      一班七八个人,其实都是被那个电话给怂恿着故意跟来看热闹的。叶景槐也不辩解,大大方方的伸手一个个握过去,寒喧了一圈然后才自我介绍,“我叫叶景槐,平日里还得麻烦弟兄们多罩着点欣欣。”叶景槐话说的云遮雾罩,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掏烟散了一圈,最后才跟众人握别:“我们先走了,有顺路的没,要不要带一段。”      这厢的秦小欣从始至终都绷着一双大眼睛看热闹般的置身事外,一声不吭,谁就是再没眼力见儿,也不会看不出她其实很不悦的态度,哪儿还有那么没眼色的当真就跟着去蹭车。   叶景槐兴致似乎很高,那张一直微笑着的面孔尺度笑得都比平时大一些。      车子开动了半天之后,叶景槐的心情似乎还是很好的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而尴尬的气氛:“你不会一直都没带景桐出来露过脸吧。”      都是秦小欣的同事,平日里与她走得最近的人,一见面就误将叶景槐认成秦小欣的先生,可见叶景桐在秦小欣的圈子里有多陌生。      秦小欣一直没说话。不是她不搭理叶景槐,而是叶景槐的这个问题太直接,她还没想好如何答复他。叶景槐与其他人不同,不管秦小欣承不承认,直到此刻他们心里其实都仍存在着一些暧昧的东西,只是他不说,她也不戳破。      秦小欣不吱声,叶景槐也不逼她回答,其实她的沉默,已经为他的疑问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这已经够了。      车子绕着主街转了一圈,秦小欣终于侧过脸来看叶景槐:“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景槐侧脸,眉毛倏地向上一挑,带了个很诱惑的表情出来:“怎么,怕我把你卖了?放心吧,我舍不得。”      稍稍顿了一下,叶景槐又补了一句:“认识这么久,你还没请我吃过饭,今天补上怎么样,你不会说你没带钱吧?”      叶景槐一句话堵死了秦小欣的退路,原以为秦小欣会委婉地找许多理由来拒绝,没料到秦小欣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想吃什么?去哪里吃?滨城我不太熟,你带路好了。”      叶景槐颇为意外地回头看秦小欣,眼中的意味更加的深远:“不害怕我把你拐跑了?”      秦小欣鼓足勇气抬头对上叶景槐,嘴角一抽,表情带着些挑畔:“怕啊,怕你拐不动。”      叶景槐暗自咬了咬唇,没继续往下接这句话。已经过了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流量也不大,只是叶景槐不着急赶路,车子的速度也一直都没开快。七绕八绕,最后出了繁华的市中心,拐进了一个偏僻大街上的小胡同里。      胡同里全是老旧的房屋,道路也不宽,错车的时候就是叶景槐这样的技术型车手都得小心翼翼。但是每处房屋的风格却都很考究,模仿盛唐时色彩明艳的风格,狮子嘴门环,圆形铜扣,石阶,高门槛,门槛前有镇宅狮,台阶下有上马石。至于陈旧,仔细看去才发现,虽然是古建筑风格,实则处处都有刻意做旧的痕迹。      车子最后在一处门楣上悬挂着“耕读第”匾额的大门口停下。      “就这儿了。”叶景槐招呼着秦小欣下了车,身后马上就有穿着一身短袄长裤腰里系着布巾的仿古小厮从阴暗里冒出来。叶景槐连车都没锁,带着秦小欣径直就往里走。      秦小欣犹豫了一下,还是顺手捞起自己的电脑拎上。      城市的土地都寸土寸金的珍贵,这处不显山不露水的私房菜馆虽然没有齐锐经营的那间园林山庒那种隐秘性和神秘性,但气派却也不输多少。      有服务员将他们领进了一个包间内。房间里暖气的温度很高,一进门,叶景桐就站在秦小欣身后相当熟稔地帮她脱了外套整整齐齐地挂进了旁边的衣柜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服务员进来倒了茶水,然后才拿过菜单来点菜。秦小欣知道象这种地方,一般菜价也都不便宜。      叶景槐也不是整日混迹于上流社会公子哥堆里的纨绔子弟,菜都没点太贵的。秦小欣喜欢吃肉,叶景槐只点了几样秦小欣喜欢吃的,然后他给自己要了一份汤和一碗面。      等服务员出去,叶景槐才开口,直接开门见山地:“你变了,变了许多。”其实这句话后面还有很多内容,比如说,以前他认识的秦小欣,很腼腆很单纯也很调皮,不象现在这般沉稳,这般现实圆滑。      秦小欣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沉思了一下,抬头看着叶景槐。“好多事都在变,变是很正常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      叶景槐的手很白,但左手中指和食指尖却黄黄的。那是被烟熏的,这种痕迹只有资深烟客才能磨练得出来,而叶景槐这种相貌的人,似乎跟瘾君子这个称呼搭不上边。      叶景槐定定地看着秦小欣,过了很长的时间,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才将视线收回来,低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忧忧地,沉闷的吐出几个字:“这几年,你怎么过的?”      秦小欣一直没有回避叶景槐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与他对视。她以为对这个人,对他的目光完全可以做到免疫,可是有那么一刻,她还是心跳加速了。      即使是过了三年,即使是当初经历过那么的痛,此刻,她还是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内心不去对这个男人的眼神所动。      “后来我去找你了,走到中途然后放弃了。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就只有那一次,悔了。如果当初不打那样的赌,如果我继续走走到你的学校去……命运跟我开了个玩笑,从我的生命里拿起了所有的如果。”      叶景桐双手抱在杯子上,不喝,只是紧紧的抱着,此刻,这个盛满杯开水的杯子,对他来说,只有温暖自己的手心这一样用处。      秦小欣依旧不说话,却不再敢抬头与叶景槐对视,她怕自己一个刹不住,会陷进他的悲伤里。      屋子里静静的,过了好久,叶景槐才继续他的话。“其实去年方钰给我提过你,他说他爸爸害怕你在外面学坏,正到处张罗着给你相亲,问我要不要见见你。我当时连问都没问你的名字就拒绝了,我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再也装不进去其他人……”      雕花玻璃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服务员推门进来,打断了叶景槐。      叶景槐总共点了四个菜,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汤一碗面,全部上齐了,叶景桐替秦小欣烫好了筷子,放在她面前,用公筷给她面前的碗里夹了两样菜。      秦小欣一直坐着,没动,也没说话。叶景槐盛了一小碗烫端起来递到她面前:“你一直都不怎么会照顾自己,学习生活都一团糟。知道那时候你的同学怎么说你吗?”      叶景槐脸上的笑意加深,脸颊现出一个好看的酒窝。秦小欣终于再次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对上,情绪放松了一下,腼腆地一笑:“说我什么?”她的这句话柔柔的,弱弱的,带着些许小女孩儿的娇羞。      叶景槐心头一紧,赶紧移开自己的视线:“迷糊包。”这句话说出来,叶景槐也忍不住地笑了。秦小欣害羞地垂下头,赶紧喝了一口汤。烫太烫,没有把住,呛在嗓子里。她忍住没咳出来,闭着嘴缩着舌头憋得满脸通红。      叶景槐赶紧打开旁边的饮料,倒了一杯放到她手边:“多大人了还矫情,口腔粘膜烫坏了看你明天怎么吃东西,赶紧涮涮。”      秦小欣乖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含在嘴里慢慢地降温。叶景槐就那么疼惜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将她的纯真刻在心里,慢慢回味。      秦小欣晚饭吃得不多,倒是多喝了两碗汤。而叶景槐看着文文弱弱纤纤瘦瘦的,饭量却很好,四个菜连荤带素,被他干掉了大多半,剩下的残骸除了辣椒就是葱姜蒜。      他们口味都淡,当初初识时,就因为很少有人不吃辣,他俩才很默契地被炊事员给摞到一边等最后一锅的菜。那时候他俩也是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却在心里暗暗地留意着对方。      三年前的事,依然历历在目,那个在他面前欢快如蝴蝶般地女孩,再见面,却变成了他的弟妹。这种身份的变化,叶景槐很长时间都适应不过来。      “欣欣,对不起,我……这次回来方钰才告诉我叔叔阿姨的事……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住……”叶景槐抽了块面巾,轻轻擦拭秦小欣嘴边吃过饭的痕迹,没有一丝的顾虑。脸上的笑容敛住,眉眼里全是痛惜。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不能守在她的身边,现在他更是没有资格去守护她。      秦小欣没有拒绝,象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任凭叶景槐为她布菜,为她盛汤,为她剔去鱼刺,为她晒凉了的杯子里续水。她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象一个回光返照的老人。明知道她不会允许自己跟他继续暧昧下去,但这样美好幸福的时刻,由不得她来拒绝。      饭菜很简单,两个人磨磨蹭蹭吃了近两小时。出来时,外面已经是灯影繁沉的午夜了。      叶景槐替秦小欣穿好外套,围好围巾,一只手替她拎着电脑。走到门口,却没有去提车。      “着急回家吗?”秦小欣在女人里身材算是高佻的,可站在叶景槐面前,似乎也只能够着他下巴的位置。叶景槐说话,呼呼的热气一丝一丝地落在她的头顶,让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她抬起头,那么近,那么近地距离,望进他的眸子里:“还有事吗?”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都可以传进对方的心里,可是他们站着的这个位置不对。这是处私房菜馆,虽然偏僻,但进进出出,还是不停有人朝他们这边多看几眼。      叶景槐强抑着自己如雷鸣般的心跳,如海啸般的激情,脸上所有的笑意都敛住,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我们走走。”      夜深人静,两个人手牵着手,并肩从石板铺就的胡同里往前走。叶景槐的手很热,手心很柔软,秦小欣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如一只忐忑的鸟儿,惊恐地享受,安静的挣扎,却始终不愿舍弃这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      她把他埋到心底的最深处,数年都不曾松动,似乎等待的,就为了他手心的这点温暖。      胡同的尽头是步行街,此刻商家大多已经关门,冷冷清清的。他们牵着手,一直从这条清冷的街上穿过,来到了滨城的滨河公园。      公司的风景极好,彩灯繁复,尽管此时夜风寒冷,公园里仍旧有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下棋的人。      河床上,冰结的很厚,河面有贪图捷径的人横穿过去,不远的公路上,不时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两个人绕着河堤走了一路,有近一公里的路了,叶景槐忽然停下来。河堤边有个架着明火烤羊肉串的,大冷的天,这时候还有几个人坐在那里,喝着啤酒边吃边聊天。      叶景槐转身问秦小欣:“累不累,要不要过去坐一下?”      秦小欣很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叶景槐就牵着她的手,在简易帐蓬里一张条凳上坐下。凳子的四条腿不平,一个颠簸,叶景槐本能地就松开了一直握着的秦小欣的手,第一反应扶住了凳子。      已经习惯了的温暖,蓦然离开外面的这层保护,冰凉寒冷恐惧的感觉顿时侵入了血液。秦小欣身体不由地一个激灵,眸子里瞬间带出了几分惊恐。      叶景槐一回身,看到秦小欣的反应,脑子里不由就是一惊,一个人,到底经历过些什么才可以脆弱到这样!      他蹲下,蹲在秦小欣的面前,再次将她颤抖着的手收进自己的手掌心,然后安慰她:“没事,我在呢,就在你身边,不会再走开的。”      这一瞬,秦小欣的眸子里突然渗出了泪水,痴痴地望进这个男人的眼里,很小女儿家的咬唇点了点头。虽然经历过那么痛,在秦小欣的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还是有着一丝依赖的。      再次被他握住,之前那种温暖的感觉已不很浓烈,大脑也似乎象被一盆冷水泼过般的清醒过来。叶景槐要了一瓶啤酒,刚打开盖就被秦小欣没收了:“你要开车,得对我们的生命负责。”      叶景槐也不坚持,肉串上来,叶景槐倒是不嫌烟熏味重,嚼得起劲。摊子上没有专用的酒杯,喝酒的人都是对嘴吹。秦小欣倒也不含糊,举起瓶子对嘴,一口下去,瓶子里的酒少了一半。叶景槐半欣赏半不懂的看她。脱去了娇羞的秦小欣,一转身变成了混世界的太妹,痞痞地望着叶景槐一笑,再次举起了瓶子。四五个回合下去,瓶子见底了。      叶景槐想拦没拦住,眼睁睁看着秦小欣一连干空了三瓶啤酒,然后起身往回走,却再也不要叶景槐的呵护了。      她脚步趔趄,却头脑清醒。她知道叶景槐在拿什么样的目光看着她,她更知道,如果今晚她不让自己喝醉,肯定会跟这个男人发生点儿什么。他的眼神,她懂,他透过自己的手掌传递给她的信息,她更加的懂。可是,现在的秦小欣,还有机会有精力再去修复他们那些懵懂时的誓言吗?      在没有确切答案之前,她至少可以保持清醒不被迷失。      叶景槐送秦小欣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叶景桐还没有睡,在书房里处理文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蓦地一个弹跳而起冲向门口。但是门打开,一身酒气的秦小欣身后,站着深锁眉头的叶景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一更哦! ☆、51、女主人   叶景桐浓眉低垂,秦小欣跟他错开身跌跌撞撞地进门,连鞋子都不换直接就往里走。      叶景槐手里拎着秦小欣的电脑,眼睛一直跟着秦小欣往里,没有笑容的表情里都是担忧。      叶景桐没搭理秦小欣歪歪扭扭地往里走的身影,也没招呼叶景槐进门,回身进来,端起茶几上的一杯凉水猛灌了一口。叶景槐进来,将电脑放在桌子上,眼神还跟着秦小欣的身影,对面戾气很重的叶景桐被他彻底忽略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几十秒,叶景槐的脚步动了一动,叶景桐一脸冰冷的堵住了他的去路:“还想送她上床么?”      叶景槐从秦小欣身上收回担心的目光,看了眼叶景桐,这才意识到今天自己的行为已经越距了。尴尬地垂下眼睑,轻轻地摇了下头,低声道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象逃跑似的出了门。      秦小欣没吐,只是有些累。走了一路,疯疯颠颠的装了一路,她把自己折腾累了。进门,匆忙的拿了件睡衣,转身就往大卧室跑,她想躺下来倦在浴缸里洗个澡。      夜晚,外面的风大,又加上她奔跳得太疯,现在印在镜子里的人衣服不整,头发散乱,而且加上一直吹风的缘故,嘴唇干燥,红得象秋天的树叶。      秦小欣踢开脚上的鞋子,光着脚进入浴室,脱下衣服刚刚下水,从里面反插着的门被从外面一脚踢开。叶景桐一脸乌黑地站在被他踢坏了的门口。      “你干什么?”秦小欣下意识地就用双手护住了半裸在水面外的身体,瞪大眸子看叶景桐。叶景桐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一伸手将秦小欣刚换下的衣服抓起,拉开窗户扔出去。      “你怕什么,我叶七就是再贱也不会碰别人用过的东西。马上起来滚出去,把浴缸给我用消毒水擦洗干净。”      门是被叶景桐踢开的,他转身出去时又回过来一脚踢合上,然后再是噼哩啪啦的一串响动。秦小欣无语地闭上眼睛,知道她刚刚脱在外面的鞋子也未能幸免于难。      身体才刚刚泡在水中浴了一下,头发都没浴湿,秦小欣不得不穿好睡衣走出来。一抬头,才发现床头的位置也空了。刚刚,未能幸免于难的不止她的鞋子,还有挂在床头的结婚照。现在那个地方突兀地露出一块白色的墙壁,巨幅结婚照已经不见了。      秦小欣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淋浴洗完了澡,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过道里叶景桐怒气冲冲的声音就砸进来:“秦小欣你他妈的聋了吗,用过的浴缸为什么不消毒。”      秦小-欣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了头,这个时候,她不想惹这个无端发火的情兽。她窝在自己的蛙壳里,以为就这样叶景桐的气就可以随着时间随着她的沉默而消除了。却没想到只是一阵之后,隔壁的房间一阵几乎要掀了房顶的声音,随即连整个房间都跟着颤了一颤。      叶景桐竟然把浴缸砸碎了。      楼上楼下的邻居不堪忍受这夜半惊魂的动静,站在门口联合起来扯着嗓子连骂带砸地敲门,叶景桐不知道是砸东西发脾气累着了,还是顾虑到了邻居们的情绪,总之接下来,门外安静的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第二天,秦小欣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开门出来竟然看到整套房子从上到下打扫擦拭地一尘不染。玄关处的鞋柜里,秦小欣用过的鞋子不管价值如何,悉数被清理到了门外。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半新不旧的样式过时的鞋柜,秦小欣的鞋子便在那儿落户。      秦小欣看着这些变化,一声没吭,打开玄关衣柜拿自己的大衣。这时候叶景桐悄没声息地出现在背后,声音声带象是受了压抑般的,扯着喉音听不出喜怒的说:“凡是在我眼皮底下能够见人的东西都给我清理掉,否则我不论价值如何,替你处理。”      小欣转过身,不躲不避,就那么直直地与叶景桐的对上,直直地看进他的眸子里:“这栋房子里,我留下的痕迹和可以示人的东西太多,包括我,这个活物,叶先生,你想如何处理?”      叶景桐挺拔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他在秦小欣的眸子里发现了他从没见识过的决绝和坚定,就这一瞬,他突然就看懂了她的眼神,这么不顾一切的坦荡,是已就此厌倦了吗?      秦小欣说完这句,转过身去仔细地穿戴,再也不看叶景桐。似乎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趔趄。她回过身去,叶景桐已经象逃也似的闪身进了书房,清脆无力的关门声,象迟暮的钟声,在秦小欣脑子里震了一下。      叶友钦和汪梓涵在家中休养了近十天,终于在院子里含苞待放的梅骨朵绽开一抹粉红的时候,接到了组织部重新任命职务的文件。      两人同时被调离滨城,先去首都相关部门报到。      秦小欣给婆婆公公各买了一身保暖内衣,赶到家的时候,有关工作人员已经替他们收拾好了行李。汪梓涵拉着秦小欣的手依依不舍地在后院里转了一圈,握得秦小欣的手都被汗濡湿了,才终于出声,看着秦小欣,眼里带着一抹湿润。      “好孩子,以后不管妈妈在不在身边,你都要好好儿的。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难办的事,就给妈妈打个电话,别再一个人扛,知道吗?”      汪梓涵一副慈母临别时的语重心长,秦小欣心里,某个坚硬的部位突然似注入了一泓暖流,接着连她整个人都浸得柔软。她眨着长长的睫毛,拼命地将已涌到边缘的泪水憋回去,轻轻地出声回应:“我知道妈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这句话一出来,心中一个悔意瞬间就弥漫过来,刹那淹没了她的坚强。她怕汪样涵会看到自己的情绪,展开双臂跟婆婆拥抱,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在背后。      谁料想,只这一个目的性很强的拥抱,使她憋得辛苦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伏在汪梓涵肩上就轻声抽噎起来,而且越抽幅度越大,一半手背咬在口中,强迫自己不发出更大的声音来。      这个拥抱来得很实在,就如汪梓涵对她的关爱。二十几年来,秦小欣跟妈妈都没有这样的拥抱过,在妈妈面前都没有这样脆弱这样随意过。但是在婆婆怀里,她却放下了自己的伪装,踏踏实实地哭了。      秦小欣终于哭够了,擦干眼泪直起腰来,看着婆婆,原本想送给她一个勉强的微笑,却发现这个在滨城向来有铁娘子之称的婆婆,竟然也哭得整张脸都花了。      这个秦小欣没有料到,有些慌乱地从身上掏东西,却只掏到了一张软软的面巾纸,也不管婆婆什么态度,就动手替她擦拭双颊的泪。      两个人在外面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和妆容,再回到前院时,房子已经空了。原先气派优雅的主厅大门上,挂上了一把大锁。      汪梓涵毫不意外地微笑了一下,转头对秦小欣解释:“除了里面的生活用品,剩下的都是国家财产,这个星期内你抽空过来看看,喜欢什么就挑几样去吧,按规定,这房子最迟下月初就要上交财政了。”      秦小欣点对答应。叶景桐跟叶友钦爷俩倒是一直坐在车里说话,看到汪梓涵和秦小欣走过来,叶景桐才跟爸爸告别下来,站在一边。汪梓涵已经上了车,快要关车门的时候又突然探出半截身子来,招手叫秦小欣:“记得上次你给我和你爸喝的二锅头吗?”      秦小欣点头:“记得。”      “还有存的吗?”      “有,还有好几瓶呢。”秦小欣机械地回答,不知道这个时候婆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汪梓涵回头跟叶友钦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说:“如果有空来京的话,给你爸带一瓶。”      秦小欣还在疑惑着,车门关上,载着公公婆婆的车子在前后一溜警卫车辆的护拥下开出了院子。许久,秦小欣和叶景桐还木木地站在原地。      秦小欣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婆婆对她说过的话:“欣欣,你以后要好好儿的。”      “欣欣,受了委屈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欣欣,你就当我是你妈妈,记得常打电话”      “欣欣……”      婆婆对她说了许多的话,但自始至终,一句都没提到叶景桐,更没提到她和叶景桐的婚姻。   叶景桐还带着早晨的那一身失落,人走屋空,他不敢回身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更不敢回身看腰背笔直的秦小欣,第一时间开车先走了。      秦小欣也没有看叶景桐,更没有去安慰他。下午回到单位,跟着检修组上了南垣去做维护。      山上风大,生存条件恶劣,秦小欣跟着一帮大老爷们徒步几天翻山越岭,走了近千公里,一个多星期后回到了滨城,个个都衣服脏乱,皮肤粗糙,嘴唇起泡。      回到滨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一帮人没有去单位,带着工具各自回了家。车子在鸣苑小区停下,秦小欣跟同事打完招呼下了车,看着车子开走,她站在小区门外犹豫着,最后还是迈步走到了楼下。      二十六层的一栋楼,几乎所有窗户都漆黑一片,只有十六楼,从客厅的落地窗户里透着一丝微弱的光。那似乎是从哪个没关好门的房间里透到客厅的光线。想必是叶景桐还没睡,依旧在书房里忙碌。      秦小欣拎着工具包的手紧了一紧,迈步正要准备进门,蓦地,客厅的灯亮了,随即,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窗口晃了一下,随即便消失。紧跟着,骤然亮起的灯骤然又灭了。      秦小欣的心蓦地提了一下,再次低头从一楼清点楼层。没错,那个依旧还亮着微弱灯光的楼层,就是她的家,是叶景桐的公寓。可是那个模糊的身影却不象是叶景桐。      只是那片刻的犹豫之后,秦小欣返身往回,出了小区。秦小欣每次出差都会在秘书台给叶景桐发短信,因为回来的日期不确定,所以她的留言只有去日而没回期。      秦小欣回到自己的家里,洗漱完毕后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回单位交接完,按照每次出差之后的惯例,她有一个星期的假期。      离吃中午饭还早,秦小欣一身简单,回到了鸣苑小区的家。里外两层门,外面的防盗门没锁,虚掩着,只锁着里面的保温门。家里有人。      秦小欣犹豫了一下,抬手,准备敲门。但想了想,还是拿出钥匙来打开了里面的木门。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但是楼下的洗浣室却传出声音。      秦小欣喜欢下午下班后边做饭边洗衣服,时间长了,叶景桐也跟着她养成了这个习惯。而此时是上午,叶景桐忙得飞天遁地,他不会把一上午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洗衣服这种小事上。      秦小欣放下手中的包,巡着声音走到了浣洗室门口。      门开着,里面的窗户也开着,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女人正蹲在地上用手搓洗衣服。年龄不大,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体格似乎偏弱了些,那双浸泡在洗衣液里的小手,单薄得象一个没发育好的孩子,满手瘦得筋和骨节都难看的露在外面,象个营养不良的。      感觉到身后蓦然站了个人,蹲在地上的人赶忙起身,有几分胆怯地看着秦小欣。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她应该是想问句:你是谁?你找谁,这样的智障问题,但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选择了避开秦小欣的眼睛。      这样一来,倒是秦小欣象个走错了门的人,站在原地,退不是进也不是。女人皮肤不白,个头勉强只到秦小欣的肩头,但人看上去很精神,黝黑的皮肤也相反给人一种健康的质感。她站起来,手从浸泡在洗衣液的水中捞出来,放到腰间的围裙上擦了一擦。短暂的局促过后,大大方方地开口:“我叫韩语嫣,景桐哥哥给你说过吧。我来的时候你不在,他说你出差了。”顿了一下,等着秦小欣没说话,又补了一句:“你先去楼上洗洗换换衣服,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秦小欣收回从上到下审视人的视线,嘴角一开,一抹笑容就带出来,大大方方地朝女人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秦小欣,欢迎你回来。”      她握住了韩语嫣的手,两个聪明的女人谁都没有互相介绍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秦小欣,她说“欢迎你回来”,一句话落,就见韩语嫣瞬间眸子就是一亮,勉强的笑容里露出了一抹难掩的羞涩。   韩语嫣的手掌宽厚,掌心很硬,紧握时十指习惯性地发力,只这一握的瞬间,秦小欣就可以十分有把握地断定,韩语嫣的童年或是少年时代曾经做过重体力劳动。      人的骨骼正常发育期是八到十五岁,也就是说,韩语嫣在这段时间里,生活质量一直不高。   由于两个聪明女人愉快的开头,接下来的沟通显得顺畅也随意多了。      秦小欣到楼上去换衣服,这才发现她的床上被子被套包括窗帘都被重新换过了。秦小欣本身不是个懒惰的人,除了窗帘不好取,床上用品倒也换得勤。又加上节后在婆婆那里住了一段时间,所以被套床单这些的也没怎么脏。      秦小欣从小就不喜欢别人不经允许就擅动她的东西,这点从第一天与叶景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就约法在规定里了。她从衣柜里随意拉了一件衣服下来,是她平时最常穿的,但是看了一眼,又原封不动地挂了回去。韩语嫣或许是个极爱家庭琐务的女人,衣服熨烫的柔软细致,房间处处打扫的纤尘不染。秦小欣也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可不知是哪里不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秦小欣手里拎着包,从家里带来的换洗的衣服,随便向征性的换了一件。韩语嫣正在厨房里张罗午饭,看到她进来,也没让她干什么,只招呼着她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下。      实际上,秦小欣就是想帮她也插不上手。      韩语嫣在盆子里打了一堆鸡蛋清,蛋黄被放在旁边的一个碗里,双手动作熟练地在面粉里揉捏。秦小欣坐在旁边,看着她忙活,不着急说话,也不着急询问,精神都投入到那双奔波在面粉堆里的双手上。      如果是单纯的比耐力,两个女人很快就见了分晓。韩语嫣到底没沉住,或许她有别的考量,在秦小欣不动声色悄无声息观察的时候,她自己象是自言自语地开口了。      “你别介意,我打小就喜欢做饭做家务,我妈说,女孩子,针线和茶饭比长相学历重要,她说一个女人一旦嫁了人,到婆家就要上伺候公婆下照顾儿女的,虽然这个时代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可以在外面买到,但是让男人家整天在外面吃饭,日子久了,缺少了生活的味道,感情也就越来越乏了。所以打小她就让我学做饭学做家务,时间长了也就养成习惯了。”      “我做意大利面,你喜欢吃吗?”到此时,韩语嫣才回身征求秦小欣的意见。      秦小欣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就跟着点点头,并不参与她的讲解,这时候韩语嫣突然这么一问,她看了看韩语嫣手中快要成品的东西,点头应声:“我吃东西不挑的。”      “景桐哥哥说你吃饭口味淡,而且也不知道你哪天回来,这些东西我都准备下好几天了。”      秦小欣一直不多话,她静静地坐在旁边看韩嫣动作,心中静静的,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感。接下来,这一天她都没再上楼,饭后韩语嫣继续在浣洗室继续上午没有洗完的叶景桐的一堆内衣,秦小欣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太阳快偏西的时候,韩语嫣终于收拾妥贴了家务,解下腰间的围裙也跟着坐在沙发上。秦小欣起身想给她倒一杯水,却被韩语嫣先她一步拦住了:“我自己来吧,自家人不用客气的。”      秦小欣没注意,其实韩语嫣过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件东西。坐定后她才亲手递给秦小欣:“在法国的时候景桐哥哥告诉我你喜欢素色的服饰,不喜欢戴首饰。所以我也不知道给你带什么好,后来路过一家古董店,突然在里面看到了这个,看看,你喜欢不?”      秦小欣道了谢,接过来,一个做工相当精美的仿古铜色的盒子,盒盖上镌刻着一个古装的斗士,做工很精美,第一眼的感觉就明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价值不扉,且蕴意也非同一般,但她还是打开了,连犹豫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中秋,祝大家节日快乐 ☆、52、精致的礼物   然后就看到了狭长盒体中,静卧于黑色鹅绒上的两把剑。剑身很小,抓起来还没有指头长,但是纯手工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剑身锋利,通体透着一道摄人的寒光。      秦小欣翻来覆去的看着这把剑,两道如瀑般的长睫低垂,脸上表情平静。她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被这两把小巧而精致的剑所吸引着,拿在手中,仔细而耐心地查看,象是要从这两把小小的利器中找到某种她想要的秘密般。      时间越是长,韩语嫣越是猜不透秦小欣越来越看不懂的眼神想要表达的内容。      良久之后,秦小欣终于结束了让韩语嫣漫长的等待,小心翼翼地将剑收进盒中,重新盖好。再抬眸时,如墨般的睫毛揭开,露出眼底的惊羡和一抹爱不释手的欢喜:“你很会挑东西,我小的时候爸爸也曾给过我一把短剑,可是后来被我弄丢了,害得我哭了好多天。再后来,无论如何都没有再看到过那样一件让我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谢谢你送我这个。”      秦小欣说话的速度不快,虽然她表达的意思和眼中的神色都是极其肯定的,可是语气中却不带一丝激动,却也没有刻意敷衍的轻视。总之。她面对着这个外表形象中庸实则心思缜密的女人,情绪上至少现在为止,即没有嫉妒,也没有奉迎。不亲不疏,她只是把握着初次相识的这个度,亦主亦宾。      “韩小姐这么客气,而且还这么突然,我没有备礼物,要不改天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好吗?”      韩语嫣这时候脸上的神色才松了一松,放开紧绞的十指,脸上露出轻快的笑意来:“我二十六了,三月的生日,可能比你大些吧,你以后就叫我姐吧。”韩语嫣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秦小欣端起水杯轻抿,借此斟酌这句话的份量。      放下水杯时,表情已随意很多,只是她不擅于跟人套近乎,尤其是女人之间,太亲昵的话太亲昵的举动她做不来。倒是韩语嫣对这些套路驾轻就熟,在秦小欣随意笑容的怂恿下,放纵自己就移动到秦小欣的身边,抓起秦小欣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秦小欣浑身一凛,眸光一转,嘴里亲热的呼了声:“韩姐姐”,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韩语嫣是那种外表极其平常,扔进人海都捞不出来的平凡长相,又加上身材本身也不出众,第一感觉之后,很自然地就会让人卸下心防。她抓着秦小欣的手,脸上一抹羞涩红晕,“这声姐姐那我就不客气地接着了,以后我就随景桐哥哥叫你欣欣吧。送你的这个小玩意儿,其实呢也就是我的一个想法,毕竟钱还是景桐哥哥的,所以你也不用谢,我反而倒觉得这是应该的。”      “在国外留了五年学,景桐哥哥为我也花了不少的钱了,给你买点东西怎么着说都是应该,倒是我觉得这小玩意儿就是不适合女孩们的东西,当时也犹豫来着,这一见面,没想到妹妹还真是这般豁达的一个人,倒是歪打正着,买对了。”      秦小欣一直静静地听着,安安静静地笑着,偶尔为了回应也插上一两句话,表面上,一下午两人相处的倒也极和谐。      终于韩语嫣停住了唠唠叨叨的家常,站起身来:“我们一起去买菜吧,景桐哥哥说他想吃鱼,我早晨没敢去买,怕放到这会儿就不新鲜了。”      秦小欣伸臂打了个哈欠:“我不去了,想躺一会儿。”      韩语嫣也没勉强,手中拿了一个无纺布袋,轻手轻脚地走了。      等到终于听到那声关门,秦小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直直地在沙发上躺倒。这场名存实亡的婚姻,她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冒然闯入,只因为不想打持久站。可是战争一旦打响,要打金久结束,已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现在许多纷争胶着在一起,想速战速决都难。      屋子里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安静得异乎寻常。秦小欣回到楼上,打开过道的窗户,进到自己的房间,找出射标挂在墙上,自己退到窗口,把窗户也打开。三月初的天气,依旧寒风习习,只是大白天的,少了剌骨的穿透力。但十六层的高度,风力到底是双平地上大一些。      两面的窗户都开着,前后的穿堂风,秦小欣手里抓了一把标针一个个的往靶心里扎,看准的位置,却每次都会因为风速的原因而偏离靶心。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手里抓着标,既然目的不是中间的那个红心,而且还要能打出完胜的成绩,她还缺乏一些随机应变的定力。      叶景桐下班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女人正有说有笑地在厨房里忙活,他在玄关处换鞋,动作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两道浓眉不由地稍稍一蹙。      韩语嫣听到开门声,放下手中的活第一时间跑出来,从他手中接过拎包,将他脱下的外衣挂进衣柜里:“饭已经好了,你快去洗洗吧。”她的话就象一个一直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贤妻,语气中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爱意。      叶景桐勉强笑了一下,抬头打量韩语嫣:“又累了一天吧?跟你说了不用做的,好好在家休息几天,等一上班,想休都没机会了。”      韩语嫣一抹羞涩笑容挂在脸上,象个当家主妇般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将拎包挂在帽钩上,回身对着叶景桐大声的说:“我哪儿就有那么娇气了,让你这样看我。好了,别磨蹭了,快去洗吧。”      秦小欣在厨房里听得浑身的鸡皮一阵一阵的,也没出门也没搭腔,把韩语嫣弄好的东西一样样的往餐厅端。      叶景桐匆忙收拾了一下,换了居家服出来坐下。韩语嫣拿起自己的筷子往叶景桐面前的碗里夹菜,叶景桐低头吃饭,即不拒绝也不鼓励,跟秦小欣的动作姿态如出一辙的相似。从始至终,两人低头吃饭,谁都不看对方,也不跟对方说话。除了韩语嫣张罗着布菜时的说话声,餐桌上的气氛诡异的安静。      其实秦小欣这段时间是真累了,人一累胃口就不怎么好。叶景桐和韩语嫣碗里的饭还有一半,秦小欣已经漱口离开了餐桌:“我有点乏了,先上去睡了。”她原本就给自己盛了少半碗饭,向来不浪费粮食的人,此刻碗里还剩了一半。      叶景桐停下正吃饭的动作,抬眸追着秦小欣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吃在口中的饭菜形同嚼蜡。他端起水杯漱口,目光匆匆扫过韩语嫣疑惑的脸:“快吃吧,吃完早点去休息,明天带你去看处房子。”      韩语嫣显然没理解这句话,看着叶景桐就笑了:“不用去看了,我住在哥哥家里挺好的,可以做做家务,这种感觉象又回到了从前我哥哥活着的时候。”      叶景桐端着水杯的手狠狠地捏紧了杯子,牙咬得他半边脸都有些酸。韩语嫣的这句话,就象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烙在他的心脏上,嗞嗞地烧灼他。      “而且,在这里我早晚都可以看到景桐哥哥,也不再觉得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韩语嫣说着话,抬手就拿着一块面巾过来擦拭叶景桐带着一些油花的嘴角。      叶景桐一扭头,躲开了韩语嫣的手,从她手里接过面巾,起身往外走:“赶快吃完了就去洗洗睡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韩语嫣紧跟着他站起来,“我不困,可以帮你整理文件,我打字速度快,你想要做什么只管说出来就行。”      叶景桐蓦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些愠怒,但想了想,还是换了种方式跟韩语嫣说话:“语嫣,我想,你还是搬出去住的好,这样对你未来的成长和生活都有好处。”      韩语嫣看着叶景桐,眼睛里闪动着委屈:“是不是我在这里,欣欣她不乐意?是不是会防碍你们夫妻的生活?可是,我看你们都不住在一起的?”      叶景桐直直地看着韩语嫣,垂眸斟酌了一下措词,再开口时脸上带着笑容:“夫妻之间的事你不懂,等你将来结婚了,这个问题你自己会找到答案。语嫣,你是语桐的妹妹,语桐是我生死相依的好朋友,我答应他这一生都会照顾你,我定会做到,我的妻子也会跟我一起,不会有例外。”叶景桐说完,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没有转身,就那么背对着韩语嫣:“我和欣欣的卧室我们自己会收拾,如果你实在想做家务,打扫楼下就可以了,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习惯,语嫣,你是个聪明的人,你懂的。”      叶景桐笔挺的身影绝然走出了餐厅,回到书房关上了门,只有韩语嫣一个人站在原地,好半天,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秦小欣可能是真的困,这一觉睡得也特别的沉。早晨醒来时,太阳已经从窗口爬进来,温柔地铺在了身上。      秦小欣拿起表看了下时间,上午十点。可她躺在被窝里,还是没有一点想起床的打算。被窝里暖暖的,她缩了一缩身体,再次闭上了眼睛。      秦小欣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终于起床了。整套房子里,听不到任何声息。这个时候,叶景桐指定是不在的,韩语嫣似乎也出去了。秦小欣楼上楼下的转了一圈,从来没觉得这栋房子象现在这样的陌生过。      她回到房间打了个电话,之后重新穿戴整齐。再次出现在门外时,一身黑色皮衣皮裤皮靴。楼下,有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还没有熄火。      秦小欣取下头盔,抬腿跨上去,松开了油门。      好久都没享受过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了。秦小欣出了市区,在环城公路上兜了一圈,最后在燕山脚下停住。燕山坡度并不高,她这个码力的摩托车上去没有丝毫悬念。可是行进到山下,她突然就不想挑战这个高度了。      下了车,摘下头盔,徒步往山上走。这个星期她已经整整爬了七八天山,对爬山这种体力行动已没什么概念了。但是站在山下,胸腔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使她呼吸很不顺畅。她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让她自由呼吸的地方而已。      入了春,下雪的机会不多了,但是这时候天还是阴了。早晨的时候还阳光晴好,此时天空就泛起了一层灰色。没有风,但是空气却冷得似乎呵气成冰。      秦小欣站在山顶上,俯瞰脚下的整个城市。浑身都在出汗,可脸上却冻得木木的,伸手摸一把,甚至都没有感觉。她什么也没做,站在山顶上,足足一个动作一个姿势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身后有极谨慎的脚步声靠近,她才动身往下返。      山下的摩托车已不见,但有车停在那里。秦小欣走到车前,跟在身后的人快速上前错开一个身位替她打开车门,在她上车后,同时放下了前面的挡板。      “去盛都。”她声音沉闷地对前面吩咐了一句。车子开动后,秦小欣闭上了眼睛,靠在后座上。她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乱,许多事情压在心头,她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来理清这些事情。      盛都是秦小欣自来滨城后就一直喜欢的一个地方。一进门,她没有进大厅也没有进后面的包间,而是轻车熟路的进了后台。这里,她还保留着一个架子鼓手的位置。      还好,今天上场的歌手是曾跟她打过链手的昵称叫红玉的一个瘦削型的男演员。她没有戴耳麦,当四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起时,秦小欣纷乱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啪”,清脆而响亮的一个音符之后,演员劲霸的歌声响起来,安静了半天的大厅也跟着一起沸腾,光影迷幻中,无数人在场下扭身摇动,跟着歌声音乐一起放疯。这一瞬,秦小欣觉得周身呆滞的血液被点燃了般的燃烧着她的身体。这才是秦小欣,那个冻僵了快半年的秦小欣又苏醒了。      一曲停罢,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兄弟凑上来,是盛都的节目主持。看到他出现在身边,秦小欣就知道,他们用她这个全免费劳力,早已习惯成自然了。果然,男子一脸谄媚笑容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今天场子有点冷,秦姐姐要不帮忙救个场?”      秦小欣现在心情好,心情好自然也不计较,爽快地一声就答应了。      叶景槐一连好些天情绪都不怎么好,秦方钰要了两杯酒,谁也不说话,耳中震耳欲聋的音乐在叫嚣,他们你一杯我一杯地对饮,象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曲终了,整个大厅难得的安静下来。身边三三两两跳舞跳累了的人闹哄哄地回到各自的位置。其中一个烈焰红唇的女子,一直站在某个位置盯着秦方钰他们这个位置。秦方钰忽然就来了兴趣,抬肘碰了碰叶景槐,示意他朝后看。      叶景槐一回头,直直地碰上女子花痴般的笑脸,回过头来,狠狠地刮了秦方钰一眼:“喝你的酒。”秦方钰露出一个极阴的笑容:“差不多行了啊,都禁欲这么多年了,再没点想头就不是正常男人了啊。”      叶景槐声音沉得象闷雷,狠狠咀了一口酒,“人又不是禽兽,是个母的就能有反应?你操我这心干嘛,想想你,身边多好的花花世界,怎么到现在还单飞呢。”      秦方钰被叶景槐这一说就笑了:“我倒是想呢,也得有女人先看上我不是。你我要是颠倒一下,这么一张羞闭月的容貌换给我,保不准这会儿我娃都能打酱油了。”      叶景槐也不恼,一直阴着的脸跟着也乐了:“别在这儿寒碜人了,你秦大公子若说要开荤,滨城的姑娘都能给你家挤塌了。”稍稍隔了一瞬,叶景槐眸子里才闪过一抹亮色:“你说你,跟欣欣是一个妈生的,你俩长相咋就一点都不象呢。”      秦方钰苦笑着一摇头,脸上却满满的全是自豪:“那丫头像她爸爸了,你没见过她爸爸,四十几岁,依旧修眉桃花眼,薄唇美人沟,令男人惧女人妒。他是我们秦家几代人中出的唯一一个美男子,可惜打小就被爷爷奶奶扔了。她们说,男孩子长成这样,骨子里带着妖气,会让家里不太平……爸爸一直觉得亏欠他,所以事事都让着他,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女人……景槐,你说人这一生,是不是有时候做事特别蟲?这种事情,如果是你……”      “我不会,如果是属于我的,就算是亲兄弟我也不会放手。”叶景槐知道秦方钰这句话在影射什么,可是她属于他吗?如果是,那他们之间除了缘分,还错过了些什么?      秦方钰舒展的眉头急速地收了一下,还想张口说什么,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台上一片浓雾弥漫,空气里,温度急速下降,伴着丝丝的凉意,一曲冰河时代滚滚而来。浓雾散去,舞台上,一身银色装束长发如雪的演员一个大幅度的腾越,横空出世,劲霸优美的歌声响起,刚刚平静了一时的场子,再度跟着沸腾起来。      叶景槐和秦方钰同时扭头看向舞台,秦方钰的目光却在看到演员的一瞬间被冰冻了般的凝固。      歌声音持续的时间很长,连舞带跳,演员在台上表演了足足四十多分钟,秦方钰终于在歌声停止的最后时刻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扔下看着他一脸狐疑的叶景槐快步跳上走廊朝后台追进去。      秦小欣象逃跑似的跑到后台,一进去就死死地抵上化妆间的门大口大口地喘息。最后一刻,她的视线在台下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秦方钰那双绷着象要吃人一样的眼睛。      秦方钰追到后台,没有看到秦小欣,呼呼地喘着粗气站在后台骂人:“秦小欣你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你信不信今晚我就把这儿给砸了。给我滚一边去,再啰嗦一句我把你们一个个都送进局子里去。去叫你们老板来,他到底给我妹妹下了什么套让她不管不顾地要上这儿来疯。秦小欣你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砸了。”      秦方钰象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紧追而来的叶景槐连拉都拉不住的看着他举起凳子扬手砸在主控音台上。      站在身后的一群保安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来历,已经有人开始打电话询问。      不到三四分钟的时间,跟在保安身后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一脸谄媚笑容地小路着过来,站在发飚的秦方钰面前点头哈腰:“这不是秦大少吧,什么风把你吹这来了。”      “你少废话,赶快把我妹妹交出来,否则以后你就别想再在滨城混。”秦方钰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地指着胖子历声喝斥。      叶景槐人高马大,站在那里凭空就是一道墙,压得干人半天都不敢喘一声。胖男人微垂着头一脸堆笑地还想辩解几句,侧面的一道门啪地打开,秦小欣一脸寒肃从里面走出来。她刚洗完脸,身边还带着一丝水雾。紧身的皮裤一大半都装进齐膝的靴筒里。上身没有穿外衣,一件白色的背心将她傲人的身材衬托的完美无比。她大跨步走出来,迎着怒气冲冲的秦方钰,一脸的平静。      “秦方钰,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再是小孩了,要做什么,正在做什么,我自己有分寸,请你以后不要再干这种蟲事。”      秦小欣说过多就想往里走,秦方钰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拉住:“你跟我回去,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身份的女孩家混迹的,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知道吗。”秦方钰一脸的担心焦急,却被秦小欣一挑胳膊挡开。      “毁了我?秦方钰,你,和你的父亲,已经把我毁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如你们所愿地嫁为人妇,整天朝九晚五地在家相夫理家,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还想要怎么样赶尽杀绝才能算完?”秦方钰的身后站着一脸诧异的叶景槐,说真的,自己这种形象被叶景槐看到,一刹那,心里所有的委屈都聚集而来,让她忍都没忍住的就冲秦方钰咆哮。      兄妹俩僵持着,局面很是尴尬。      旁边有眼尖的已经找到秦小欣脱在音控室的外衣拿过来,秦小欣接住,纷乱中,还不忘说句谢谢。她躲开叶景槐的目光,摔开秦方钰再次拉住的手,毅然转身边穿衣服边抬步往外走。      秦方钰一步跨过去追上:“欣欣。”秦小欣眸中的恨意让他心惊。      秦小欣蓦地停住,绝然地转过身来,“把砸坏的东西一分不差地赔上,然后,从我面前消失。”秦小欣一发狠,大大的眼睛里立时就聚起了一层寒冰。      秦方钰被她这个眼神激怒,一声大吼追到前面挡住了秦小欣的去路。上一次,秦小欣在这里发疯喝得酩酊大醉,就是他亲自给背回去的。      “秦小欣你混蛋,你把我们秦家人的脸都丢尽了你知道吗。”      如果说刚刚秦方钰的行为只是让秦小欣有那么几分抵触有那么几分不痛快,而秦方钰后面补上去的这句,就成了一颗炸药,刹那间就点燃了秦小欣胸中的火焰。      豁然转身,目光中都带着熊熊烈火地向秦方钰一步上前朝秦方钰迎上去:“我丢你们秦家人的脸了?是吗?你们现在承认我是秦家人了,早干嘛去了?秦方钰,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因为你,妈妈从来都没抱过我一次,因为你,妈妈和爸爸吵了一生也厌恶了爸爸一生。我们父女两个一生的快乐都毁在你一个身上,今天,你来跟我说我丢了你们秦家人的脸。      怎样才算不丢脸,听你们的摆布乖乖地嫁人相夫教子,走你们为我设计好的路,是吗。秦方钰我告诉我,委曲求全地踏进你们家,叫你一声哥,是看在我已经死去的爸爸身上还流着你们秦家人的血的份上,你们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不计较了,就当是我替我爸爸还欠你们的了,以后,别再来干涉我的生活,别再来逼我做出恩断义绝的事情来。”      秦小欣的话很冷,一句一句都象是重锤,落在秦方钰的心上,那么痛,那么痛。他木枘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跟着秦小欣快要消失的身影就追出去。      天空已飘起了零星的雪花。秦方钰追出来,还是晚了一步。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急刹停在面前,秦方钰甚至还没得及反应,车门打开,秦小欣敏捷地上车疾速消失了。      已是午夜十二点,叶景桐没有睡,书房的门半掩着。他两手抵住额头坐在桌前,门口稍有一点动静神经就立刻绷紧。      开门声,换鞋子的声音,轻抬脚步上楼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在他的心上,他站在门口,从虚掩的一条缝隙间看着她的身影。情绪不高,脸上阴沉着,但身上没有酒味。他长叹了一声,终于打消了走出去的欲望。关上门,继续回到桌前,仰躺进椅子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这次一次多更点,接下来的一周可能没办法上网了。不过如果有机会可以碰到电脑,还是会更新的。谢谢大家支持。 ☆、53、想你   裕丰在叶氏的改革推进的很快,作为裕丰的股东之一,四月,叶景桐第一次进入裕丰在浦城的总部。      在浦城繁华地段一栋三十二层高的建筑前,叶景桐下了车,前面有一位叶氏的高管带路,正往里进的时候,一辆豪华房车被四五辆高大的越野车簇拥着,紧随其后停在大厦前。房车没有动,前后的几车辆车几乎是步调统一的打开车门,下来十几个人,分开明确地在房车前筑起了一面人墙,然后才打开房车,保护着从车内出来的人。      从车内出来一个女人,背对着叶景桐的位置,身材高佻,整齐的短发,银灰色的风衣,领尖竖起,摭住了头发以外露出的脸型。      女人身材高佻,尽管前前后后被十几个人簇拥着摭挡在中间,从人群中,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头和偶尔晃动时的肩胛。叶景桐心头倏地一颤。这个女人的背影有些熟悉,让他很自然地就想到了秦小欣。      这一个多月,秦小欣跟韩语嫣聊的多也相处的多,倒象是很久未见的姐妹,彼此热情而又熟络。却反而与他疏远了,早出晚归,有时候两人数天都碰不到一次。      有好几次,他都有意的制造与她独处的机会,关于韩语嫣,他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可是,每次他的计划都会落空。秦小欣就像是在他身上装了摄像头一样,有他单独在家的时候,她每次不是加班就是外出有事。偶尔有一两次可以逮着个机会,可就像有神助似的,韩语嫣又会适时地出现在面前。他知道秦小欣是有意地躲着他,是有意的错开与他独处时的尴尬。可是不管解释也好道歉也罢,他想跟她当面锣对面鼓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他想告诉她他的想法: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想放弃这场婚姻。      叶景桐与秦小欣与韩语嫣,三个人每天都相处的小心翼翼。即使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途中除了韩语嫣给他夹菜时嘴里不停地唠叨声,两个人几乎不说话,更不抬头看对方,因为他们都知道此刻对方的脸上是像蜡塑一样的表情。      叶景桐给韩语嫣买了套房子,离鸣苑小区不远,步行的话半小时多一点的里程,是叶景衫一个朋友手里的楼盘,因为地理位置好,本来是要留给自己的,最后经不住叶景衫夹枪带棒的磨,最后他朋友才割肉一样的将钥匙扔给了叶景衫。      楼盘已经售完,大多住户才开始装修,因为是自己留用,房子的布局和改造早已在基础施工时就已经开始,后续的装修几乎与封顶验收同步完成。所以在新楼正式交工时,这套房子实际上已经具备了入住的条件。      叶景桐张罗着给韩语嫣找房子的时候,叶景衫正好跟他的朋友在一起喝酒。两人都喝到高兴时,朋友就那么显山露水的露了几句,叶景衫当时眼睛就亮了一圈,硬是软麿硬泡的逼着人家带他去实地考察了一番。      房子不大,一百二三十平方,二十二层的高度,坐在顶楼的晒台上,整个城市尽收眼底,与叶景桐在海景别墅的那幢房子有相得宜彰的妙处。只是这套房子的装修和设计因为均出自于名家之手,从外到内的仿明风格,富丽豪华的痕迹随处可见,却不失高雅的格调。进入的第一感觉是舒适,没有那种宫廷风格般处处受拘束的高贵别扭。      叶景衫带着叶景桐去看了一趟,当时叶景桐二话没说就拍板了。老实说,这种装修风格很适合韩语嫣。当初他在鸣苑小区的这栋房子,实际上就是按照韩语嫣的设计完成的。那时候叶景桐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给她一个家,一个不再孤独不再伤心的家,一切都随她的意。      后来叶景桐与秦小欣结婚时也选择在了这里,当实心里也是有另一番考虑的。不管结婚的对象是谁,他想要的,只是妈妈不再成天的使出各种手段对他逼婚弄得他分心而采取的怀柔政策,而这个政策还可以附带着拿到二百万的政府重点项目的贴息贷款。至于婚姻,只不过是他暗箱操作下的一个金钢罩,若女方对他听之任之,最终他会给她一笔数目可观的补偿,如果她不满现状甚至是对他动情,那他为韩语嫣准备的这套房子就会成为最终拒绝人的最好筹码。      汪梓涵到底是个厉害人物,当时听他说要把这处房子选成婚房时,她愣是二话没说。可当叶景桐从欧洲考察回来,整套房子除了外壳,几乎被大换了一次血。妈妈愣是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把他这套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      当时叶景桐还跟妈妈狠发了一顿脾气。但是,婚期临近,虽然心里堵,但时间来不及,他也只好咽下了这口气。      叶景桐跟着叶景衫在这幢房子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一直象被一块巨石压着的心,瞬间轻松了一截。      可是他没想到费了老大的劲又欠人情又花钱,韩语嫣走马观花的只粗看了一眼,当时就拒绝了,理由是:二十二层,我不喜欢这个数字,因为妈妈二十二岁生了哥哥,哥哥二十二岁又离开了我。而且这栋楼自从十九层之后就没有裙楼了,十九层之后的楼层孤零零地立在半空中,而且这房子四周都有窗户,一旦四周的窗户同时打开,就感觉人在天上飘泊一样的孤独无依,就像她十八岁失去哥哥之后的日子。      叶景桐当时就无语。      “景桐哥哥,你再别费心的替我操心张罗房子了,我跟欣欣都说好了,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而且,下个月她出差回来就跟我换房间,她住楼下我住楼上,这样离你就更近了。”      当时正在吃饭,叶景桐还没听完韩语嫣的话,抬头看了一眼一直低头扒饭连吭都没吭一声的秦小欣一眼,“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摔在餐桌上。      “秦小欣,这是你的意思?”      当时秦小欣边擦嘴边抬起眼皮与他对上,态度相当的傲慢。她与他的目光对上,手中稳稳地端着水杯喝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的反问他:“你不希望这样么?”      那一瞬,叶景桐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他有一种扑上去掐她脖子堵上她嘴的冲动,可是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额头的青筋都明显有暴凸的迹象,最后他还是忍下了。      这是自韩语嫣来之后他第一次与秦小欣正面对视,可是最终他却以失败的心态逃离了她的视线。秦小欣的视线太纯粹,没有夹杂任何喜怒的情绪,淡漠的象个局外人。可是那两束淡漠的眸光却象两把寒光四射的剑,扎在叶景桐的心上,甚至连喘息时都带着碎裂般的痛。      他明知道他们的婚姻是有协议部分的,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去在乎她的去留,去在乎她与身边的交往。甚至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也应该在乎他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不敢承认他们其实毫无瓜葛的婚姻存在此时在韩语嫣甚至更多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接下来的日子,他以加班和忙为借口好几天都不回家。但是他又管不住自己想法设法弄到了秦小欣的排班时间表,然后在她下班的时候,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从公司走出来,就是没有勇气向她走过去。他们此刻的关系太敏感,他怕自己稍稍的有一点不慎,可能会连现在的这点尴尬都不存在。      裕丰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终于成为他堂而皇之离家的借口。      看着前面消失在眼前的那个身影,叶景桐轻轻地叹了一声。快一个月没正面见过秦小欣了。他掏出手机,站在裕丰的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秦小欣的号。      话筒中,优美的音乐响了四五遍,叶景桐一直耐心地等着,时间几乎过了快四十秒,才有人接听,只喂了一声,就听到了一个重重的哈欠声。      “欣欣。”      “嗯。”      “昨晚又加班了?”      “是轮班。”      “咱换个工作好不好。要不就到我们公司来吧,我们公司缺你这样的人才。”      “嗯?”      “你答应了?”叶景桐心跳加速,一阵欣喜。      “什么?”秦小欣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句,叶景桐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欣欣……你先睡吧,回去再说。”叶景桐一咬牙收了线,眼眸里一抹坚定的神色。 这次回去,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必须得给她换工作。这个行业,没有规律的上下班时间,还总是要加班,而女人要休息的好才能保持美丽的青春。这一个多月没见,还不知道她又怎么玩命呢。      作为秦城的大股东,新加入裕丰,叶景桐的位置排在十几位之后。倒是做为叶氏股东代表的叶景衫被排在前五的位置。诺大的会议室,一屋子的人都在等懂事。      会议还没有正式开,董事长在办公室单独约了三位大股东。一个多小时候后,三位大股东回来,不声不息地在会议室坐定。然后秘书紧随其后,又有几位股东被叫走。      会议室里,年长一点的股东个个都表情凝重谁也不说话,似乎都在各自思考与自己利益相关的问题,安静的落针可闻。      一上午时间过去,坐在会议桌周围的股东们几乎都被叫了个遍,却唯独叶氏两兄弟还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一轮被叫去的人回来,筷书跟着进来,一脸的阳光微笑:“各位股东们,上午的会议先暂告一段落,董事长在悦宾楼准备了便餐,等吃过饭后,其他事项下午再议。”      懂事长不在场,董事长的话就成了死命令,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所有的人都跟着站起身,一起往外走。      叶景桐和叶景衫两个人绷着脸,固定不变的表情看不出他们的情绪来。出门上车的时候叶景衫跟着上了叶景桐的车,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朝前面裕丰的助理和司机瞅了一眼,然后各自扭头看向别处。      直到没有董事长出席的午餐结束,出门的时候叶景衫才小声的问叶景桐:“给我们这是怎么个意思?”      叶景桐两道浓眉紧锁,顿了半天才出声:“裕丰的董事长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我没猜错,如此这般下去,你看着吧,今天有人得割肉。”      果不其然,下午的董事会由裕丰的第二大股东陈逾庭主持,开门见山地驳斥原董事会关于同意与叶氏并股的决议,一番对局面分析之后做总结性的发言:“大家都知道,老董事长不幸车祸之后,把裕丰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志婕,而志婕必竟年轻,也没有生意场上运作的经验。裕丰关系着我们每个人的利益,誓问,跟着这样一个年幼无知的董事长,谁能对自己的利益放心。”      陈逾庭说完,会议室内鸦雀无声。隔了好半天,才有人清了清嗓子跟着附和:“我也觉得董事长的这个计划有些冒险,不过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利益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至于以后,也不好说。逾庭,那依你的看法,以后要怎么样呢?”      陈逾庭等的似乎就是这句话,这时候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我希望大家跟我一起增股,重新选择董事长人选。”      会议陷入了僵局。不得不说,陈逾庭的提议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赞成的,但是怎么个增股法,各人又要追加东少,追加之后用在什么项目上,一时三言两语意见无法统一。      会议持续了两天,叶景衫和叶景桐被自行纳入不受人欢迎之列,自然而然地被一帮老谋深算的股东忽略,握着手机愣是不吭不哈地玩了两天游戏。      叶景桐和叶景衫是初探裕丰的底,至于水深深几许,因为裕丰的大当家一直没露面,猜不透底限,两兄弟索性就放松自己,坐山观虎斗。      第三天会议之后,叶景衫被一个朋友招呼着一起去玩,叶景桐心里有事,早早的回了宾馆,躺在床上给秦小欣拨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但是里面声音太吵,他压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听到秦小欣气喘咻咻地问话:“干嘛呀,我正跳舞呢。”      叶景桐想起第一次见秦小欣时她那一身恶俗的打扮,禁不住的就笑了:“别老窝在迪厅里跳,要不你出来,我带你去玩蹦极怎么样,你肯定觉得刺激。”      那头的秦小欣很不屑的发出一个鼻音:“小儿科的游戏,还用你带我”,秦小欣虽然话说的不屑,语气听着倒是轻松也随意了几分。      叶景桐也随之心情大好,话说得温言软语:“欣欣,别玩了,陪我聊会天吧。”叶景桐打开手机视频,秦小欣那头骂了一句:“你烦不烦。”但是听筒里,噪杂的声音还是慢慢的减弱,直到完全消失,秦小欣那头才接通了叶景桐的视频请求。      秦小欣把手机对在面前位置很近,叶景桐看着画面上这张被放大了N倍的脸,想也没想,对着屏幕就吻过去,嘴里轻轻地呢喃了一句:“我想你。”      秦小欣一看这情形,赶紧一步跳开,至于叶景桐那句近似呢喃的话,她根本没机会听到,远远地在听筒里骂人:“叶景桐你个流氓,把话筒拿远,否则我收线。”      叶景桐避开屏幕,眼眸快速地眨了几下,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将手机拿开一段距离。秦小欣从画面上远远地看着叶景桐,上观下观看了半天,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这些天你没吃饭啊?好像瘦了一些。”叶景桐的脸很阔,棱角分明的,这时候显得消瘦了些,脸型有些条,但是浓眉烔目,鼻挺唇润,倒是越发的帅气了不少,秦小欣紧跟着就补了一句:“不过还是这样瞅着好看,一脸的奷妄,跟电影里的潘仁美有的一拼。”      叶景桐蹙眉就来了一句:“滚”,不过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叶景桐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确认那敲门声是自己这间,犹豫了一下,握着手机,极其不乐意的起身去开门。手中的视频没有收线,叶景桐打开门,林源惠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叶景桐还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林源惠已不经允许,一脚踏进来,转身时,看到叶景桐手中的画面,不经意地嘴角扭了一下。      林源惠进门不问也不客套地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叶景桐一看林源惠有备而来,看着画面上秦小欣绷大的眼珠,依依不舍地收起了视频:“欣欣,我跟林小姐要谈点事,晚点再打给你”,然后依依不舍的收了线。      林源惠带来的文件让叶景桐如坠迷雾,半天都摸不着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班,一碰电脑就疯狂地更 ☆、54、操控   林源惠带着茂名的注资协议来的。      从始至终,叶景桐都没摸清这个茂名与裕丰的实际关联,但是他知道,这两个公司肯定是有联系的。从最初林源惠引着他与齐眉的接触开始,叶景桐就暗暗地调查过这两个公司。裕丰实力雄厚,在业界很有名气。但是茂名却是一个在业界没什么名气的投资公司,业务量不是很大,但一出手却可以拿出上千万来,到目前为止,茂名在全国十几个一线城市的几十家大中型企业都拥有股份。      但是对茂名的实际经营团队,业界内甚至没有几个人知晓。他们的投资事宜,十之□通过电脑远程操控,对所投资对象的实际经营状况乃至管理团队的底细了如指掌。      叶景桐明白,自从他的秦城被茂名盯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反制别人的机会,但随便任人摆布,却也不是他的性格。      此刻,叶景桐看着林源惠笔记本上的这份注资协议,一双眼睑低垂,半天都没有抬头。      “叶总,现在叶氏和裕丰的状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旦陈逾庭号召股东们追加股本,裕丰实际的股权就要缩水,而叶氏现在与裕丰捆绑在一起,一旦裕丰缩水,叶氏会跟着一起被吞掉。这样的局面我想我们不想看到,叶氏也不想看到吧。”      林源惠说完,隔了一瞬之后,叶景桐才从文件上移开目光,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林源惠:“林小姐可否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茂名为什么会选择我?你们应该知道我本人对珠宝业并不感兴趣。”茂名对外的公开身份是珠宝加工零售。      林源惠眼皮翻动,连眨都没眨一下地从叶景桐脸上掠过,表情中甚至明显地带着轻傲。她没有直接回答叶景桐,而是从叶景桐面前移开电脑,打开了另一份文件:“等你看完了,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最终跟我们合作。”林源惠将电脑重新推到叶景桐面前,她自己则起身走到了窗前,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看外面的万家灯火。      叶景桐一鼓作气,将整本计划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茂名醉翁之意不在酒,助推秦城与裕丰合作,并最终促成叶氏与裕丰并股,这一切的背后都只是为了掩盖其真实的目的:开矿。而且是在南美国家!      叶景桐从文件上移开眼神,然后烔目一眯,盯住了林源惠的背影:“林小姐,你可不可以给我透个底,你到底是裕丰的人还是茂名的人?或者说茂名和裕丰实际就是一家?”      林源惠转身,返回身来坐到沙发上,情形很明显,她即不打算回答叶景桐也不需要回答他,此刻,她还能耐着性子的任人审查般地看着她,只因为她还没拿到她想要的答案。      叶景桐终于没有忍住,自己打破了自己编制的网:“就算是死,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死得清楚明白。”合上笔记本,连犹豫都没有的推给了林源惠。      很显然,这份协议给他带来的利益要远远胜过裕丰给他的。只是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他不相信茂名可能对他开出这么多诱惑性的条件。      林源惠是个与人谈话极没耐性的人,叶景桐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信任,林源惠干脆直白地给他讲先决条件:“我们茂名对选择的投资对象,会有自己的一套保护措施,除非遇到国家性质的灾难,否则,我们不会允许我们的投资对象比我们先死。至于会选中你,原因很简单,你具备我们选择投资对象的所有条件。      我们也知道你此刻在担心什么,这是一份我们年度内的收支汇总表,上面仔细地记着每一笔资金的来源与去向,都是通过合法的途径而来,一不是洗钱二不是诈骗,我们只是想找一个投资项目一个可以与我们共担风险的伙伴。      现在裕丰具备这样的条件,但是裕丰却不具备直接与我们合作的氛围。所以只能选择秦城,选择叶总以秦城董事会的名义对裕丰注资,只有裕丰持股,才可能有绝对的领导和表决权,然后裕丰才能在叶总您的领导下最终实现我们的计划。叶总,我这样解释您满意吗?”林源惠解释完,站起身,一双原本就不算很大的眼睛更是叠在了一起般的下垂,居高临下的注意着叶景桐的情绪。      叶景桐看着笔记上的内容,没有再说话。他从烟盒中取了一支烟,也没征询林源惠的意见便点着,悠悠地吸了一口,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茂名的计划做得很周密,真实目地是南美国家的矿山资源。但不管是秦城还是叶氏,更远了说就连裕丰包括在内,茂名想控制的,其实是叶景桐最后所能拐拐操控的这几大经济利益体。      而叶景桐将做为茂名最大的傀儡,引导几大团体去为茂名冲锋陷阵,完成茂名所谓的宏大计划。      事件事情,林源惠都对叶景桐毫不隐瞒。可问题的实质恰恰就在这里。茂名想要叶景桐露头颅洒热血地去做这个先锋,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个先锋,而摆到叶景桐面前的事实是:尽管他有一万个不愿意的理由,但只有一个理由是他非去不可的,那就是:必须去。      现在的秦城和叶氏都绑在裕丰这一根绳索上,唇齿相依,荣衰与共,甚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让叶景桐恼心的是:茂名的这位当家人似乎对他的了解甚至都多过于他对自己的了解,而他对茂名的当家人却连姓甚名谁都不知。      而且茂名的这位当家人还够厉害,人前人后统共就只有一个林源惠,而整个管理团队中的其他骨干一律隐形,在他们的背后悄无声息地织着一个网。      叶景桐现在干着急,找不到突破口。      林源惠合上电脑装进包里,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转身走人。临到门口又停了一下:“有关资料半小时后会发到你的邮箱里。”她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最后期限。      叶景桐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一直等到林源惠的脚步声彻底在走廊里消失,他才睁开眼睛起身抓起了手机:“梁子……”      从最初与茂名洽谈合作伊始,叶景桐后面的调查团队就开始行动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却始终没有任何突破。茂名里里外外出头露面的就只有一个林源惠,而这个女人生活单调,社交圈子也不广泛,可以说卸去罩在她身上的那个茂名的头衔,一出门,这个女人简单的如一张白纸。      她唯一的交往圈,除了秦小欣和她的上司齐锐……      梁子汇报到这里,叶景桐的脑子里唰地一道精光闪过。齐锐。齐眉。他们是两兄妹,齐眉是裕丰的执行行政总监,齐锐是华信集团的信息股经理,手握信息光缆等诸多尖端通信数据,秦小欣是他的下级也是一起玩大的朋友,林源惠同时是秦小欣的朋友也是齐锐的朋友,还是茂名驻裕丰的业务监理,还是茂名唯一出头露面的管理层……      叶景桐越往下想这个链条在他脑子里越清晰。不管是茂名还是裕丰,不管是哪一方的投资,齐锐和林源惠都是关健人物,而她们中间有一个共同的纽带:秦小欣。      叶景桐几乎连犹豫都没有便再次拨通了秦小欣的电话,连问候都没有一句便直接切入主题:“欣欣你在哪儿,我有事找你。”      秦小欣正躺在浴室里泡澡,耳机里细小的声音在为她传递着一些数据。叶景桐的电话进来,放在五边的手机嗡的一声震动,四周的报警灯同时亮起,耳机信号被自动切断。      秦小欣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抬眸扫了一眼浴室里被蒸汽弥湿的挂钟,把手机抓起来,懒洋洋地答了一句:“在外面玩呢,大概还有一会儿才回去。”      叶景桐心里想着事,略微琢磨了一下秦小欣的话,谨慎的再问:“我是说你在什么地方,我想跟你当面谈。”      秦小欣半闭着眼睛,这是她思考问题时习惯性的动作,一瞬之后才开口,语气依旧是懒洋洋的:“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或者回去再说。”她们两个前后脚出差,临行前互相在秘书台给对方留了言。      “欣欣,不开玩笑的,我有相当重要的事想跟你谈,就现在,明天来不及。不管多远,不管多迟,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你。”      秦小欣咬了咬唇,嘴角露出一抹悦色,语气却显得相当的为难,犹犹豫豫,却还是报出了一个地名,柳林镇。叶景桐连想都没多想,边听电话边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秦小欣从浴缸里跳出来,匆忙擦了一把身上的水穿衣服就开始叫人。      家里,秋姨听到喊声匆忙的跑来推开了卧室的门,一看到秦小欣头发上都在往外淋着水就穿衣服,二话不说一把就抓着她往椅子上按:“哎哟我的小祖宗哎,你这大半夜的也不安生可是又要往哪儿跑了。”秋姨嘴里唠叨着,脚下已动作麻利的找到了吹风,颠颠的跑过来揪着秦小欣给她吹头发。      秦小欣心里着急,被秋姨揪着不放,又不敢明着发火,一双手握着椅子扶手,闭着眼睛任凭头发被拨过来弄过去的抚弄,心里干着急。      爸爸一生感情专一的爱着妈妈,秋姨一生又感情专一的爱着爸爸。虽然爸爸生前一直拿秋姨当自己的亲妹妹,可在秋姨的心目中,爸爸是她一生唯一的寄托。      在秦小欣的记忆里,妈妈抱她的次数还没有这个身材娇小的眉眼细腻的秋姨抱她的次数多。渐渐的,在秦小欣的心目中,秋姨似乎比妈妈更亲近些。      “秋姨,三小时内我必须得赶到柳林镇,我告诉叶景桐我在那儿。”秦小欣说完,秋姨没再吱声,但手里的动作是明显地加快了。      从秋姨跟着爸爸从滨城一路打拼到现在,几十年时间,两个人的情谊早已无法用相濡以沫来形容,作为裕丰最早的创始人,现在又作为裕丰最主要的高层人物,秋姨跟秦小欣一样明白,此刻叶景桐着急想见秦小欣的目的。      处理完头发,秦小欣还在忙着整理自己的随身物品,秋姨默不作声的出去。等秦小欣拎着箱子出门时,秋姨将一块硬盘交给她:“上面的文件路上抓紧时间看完,那面的房子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很久没住了,有点潮,夜里凉,你自己多照顾自己。”      秦小欣眼圈突然一湿,有一种抱着人好好哭一哭的冲动,但忍了一下,还是接过东西转身走了。除了一份亲情,秋姨从爸爸那里什么也没得到过,这样一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宁是为了她,为了爸爸牺牲了自己美好的青春,直到现在,还在不遗余力的帮她,她把秦小欣当成了自己最后的亲人,可秦小欣数年来却没有好好地陪在她身边过过一个完整的节日。      在丛瑜秋面前,秦小欣有太多的惭愧。      外面已经准备好了车,因为是私下里的活动,丛瑜秋并没有为秦小欣准备全方位的保全,只派了两辆车六个人。从浦城到柳林镇有二百多公里的路,而且大部分都是山路,三四个小时内赶过去,首先得选熟悉这段路程的老司机。      丛瑜秋想得很周全,挑选的人不但对这段路驾轻就熟,与秦小欣同车而行的两个助理,还是秦小欣的副手。      秦小欣一行人三个小时后到达了柳林镇,她整个童年的生活区。      房子还是那栋老房子,曾经在市区以外的滨河大道旁,现在被四周的高楼大厦围在市中心。那时候爸爸显然有先见之明,知道有一天这个地方会被开发成旅游重镇,所以他建房子时刻意将地将地址选在了柳林河傍,而且鹤立鸡群,不怕被人嫉妒的修改了个三层的小洋房。等 君已 千年.      十几年后,柳林河经政府统一规划,所有的老旧建筑都被拆除,恢复生态城市的原始风貌,却唯独她们家这栋独具地方民族特色的三层白色小楼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作为一处民族景点,每天都会有络绎不绝的游客前来参观游玩。      爸爸生前买下了小楼周围近两百亩荒地,投资建了一处仿野生生态园林,与白色小楼隔着柳林河一远一近遥相互应。并同时在那处生态园林的边缘,另建了一处幽静的小院。一远一近,两处房子被柳林河上的一座石拱桥联结在一起,成了秦小欣儿时的乐园。      秦小欣去的时候,生态园的管理员已收拾好了房间,烧好了热水。      秦小欣看了一路的文件,下车的时候将手中所有与裕丰有关的资料都丢给了副手,独自一人拎包进发了位于生态园林中的家。阔别了十几年,再次回到这里,屋内所有的摆设和物品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见陈旧,也不见尘埃,不是经常有人居住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秦小欣手指抚过那架老钢琴,眼圈再一次湿了。家,我的快乐老家,欣欣又回来了!夜半时分,她打开窗户,在夜空中发出一声长叹。      叶景桐不熟悉路况,一路跌跌绊绊赶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远处的山顶上,太阳已经冒出了半个头。秦小欣忙活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副手来催,她才勉强躺下睡了。副手和远程终端都安置在离她的住处不到半公里的管理站,秦小欣这边的信号一直处在接通忙碌状态,副手不放心,特意跑过来,果然秦小欣还在电脑前处理文件。      听到敲门声,好半天后秦小欣才打着哈欠来开门,可一看门口站着的叶景桐,她扑哧一声就笑了,满脑子的睡意顿时遁形。      叶景桐冻得直打冷颤,白了秦小欣一眼,被她揪着袖子拉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楚镜子里的那个人:脸色无光,头发象蒿草般的倒竖起来东倒西歪,身上的衣服上满是泥浆,一双鞋子脏得根本就看不成。      浦城经由柳林镇的这段山路,他不但不熟悉路况,甚至还不熟悉地形。车上的导航,他照着红色箭头的指引一种行驶,却南南辕北辙的进入了祁县境内,如果不是车子被路上塌方的石头堵住,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车子往回掉头,再次延着来时的路往回,七弯八拐的找到了大路,但前方的大道去因为抢修滑坡山路而被封死了。      大山深处手机没有信号,叶景桐心里又急,只好跟着修路的工人一起搬石头清理路障碍,天快亮的时候道路才被抢通,叶景桐照着修路工人给他指的近道一路飞驰而来,却还是没赶在日出之前。      叶景桐被秦小欣恶作剧地推到镜子前欣赏自己的形象,尴尬地别过脸去,不敢看一边象看外星人一样紧盯着他不放的秦小欣,伸手耙了一把乱如蒿草的头发,没好气地命令:“哪儿有水,我先冲一下。”      秦小欣转身一指门外:“我家院里有口液压的水井,我这就去给你接。”      秦小欣跑出去,一会儿功夫从储藏室里拉出一盘黑色的橡胶水管,用一个铜扣卡在水龙头上,回头朝叶景桐招手:“过来。”      叶景桐瞪着眼睛走过去,秦小欣用眼神朝他指着水龙头笨重的开关:“拧开呀。”      叶景桐一看,顿时傻眼了:“秦小欣,你不会是要拿这个给我冲澡吧?”      秦小欣被叶景桐一提醒,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本准备用来给他洗车的喷头一个转向,堆起一脸可恶的笑容朝叶景桐露牙花子一笑:“你以为呢?”      叶景桐慌的一步跳开:“秦小欣,不带这样玩的,这是四月,清晨的室外温度还在零下,水温就更是……”叶景桐的话还没说完,秦小欣手中的喷头已照着叶景桐头顶扫过去,顿时,水柱在强大的压力作用下顿时铺天盖地的喷泄而下,一时间象倾盆大雨般将叶景桐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叶景桐浑身一哆嗦,咬牙一挺,闭眼瞅着那头拿着喷枪弯腰笑成了一朵花儿的秦小欣,拧紧了指掌的克制着。浑身上下的灰尘和泥土倒是洗干净了,叶景桐也被从内到外的浇了个透底儿凉。      闹的差不多了,秦小欣才满意地丢下水管,拍拍手将手上的水迹擦在夹棉的睡衣上,一脸幸灾乐祸地走近叶景桐。站在跟前上看下看的仔细观察了半天,最后才敛起脸上可恶笑容,带着些痞的抬起指尖戳着他的鼻尖上的一粒水珠:“这是我们家乡最原始的露天浴场,感觉还行吧?”      叶景桐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秦小欣狡猾地眨了两下眼睛,乘秦小欣一个没注意,双臂一伸将人拽进了怀里:“露天浴应该是两个人一起的游戏,媳妇,你应该陪我。”叶景桐的双腿双臂都恰到妙处地卡在秦小欣的要害部位,秦小欣扭了一□子,想反抗却连个机会都没有的被叶景桐紧紧地箍住:“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叶景桐的声音温柔,透着一丝儿哀求,秦小欣当就蔫了。想骂人,可光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叶景桐的行动太突然,事发的前一刻甚至都没有一丝先兆的暗示,秦小欣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惊得措手不及,更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原本正在挣扎着扭动的身体被刺激着,蓦地就僵了,从大脑开始懵懵的失去了反应和应变的能力,只有感官突兀地为她传递着叶景筒身体微微颤动的信息,不知是因为冷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四月的天,叶景桐浑身被浇透,立在清晨的微风里,冰冷的衣服贴在肌肤上,透着彻骨的寒意。可是就在他伸手将秦小欣拉入怀中的那一瞬,跟着一股暖流的浸入,心蓦被什么东西搅动,使得他控制不住地开始颤粟。      这一瞬的激动让他说不出话来,也无法表达出自己的心绪来,嘴唇哆嗦着,心中一遍遍地念着欣欣这个名字,可抖动间,声带却是发不出声音来。他就那样抱着她,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带着体香的发稍,一下一下的蹭,眼圈里有一些微微的潮湿。      秦小欣喜一脑子懵懂的被叶景桐紧紧的抱在怀里,自己的衣服跟着也被浸湿,原本应该会感觉寒冷,可不知什么原因,靠在叶景桐的怀里,却感觉一股暖流象一条漫过沙漠的溪流,不流任何痕迹,却温暖了她的身体人,从内到外。      秦小欣心紧跳了几拍,完全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僵硬的身体也渐渐地放松,柔软地贴着叶景桐的身体,近距离的同,大胆地感应着他的心跳,感觉着他身体的温度。如果时间可以就止停止,此刻,留在叶景桐与秦小欣生命里的,将是一生一世的温暖。这样的感觉在他们心里,仿佛真的就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长到两人近乎忘记了身外的世界,久到他们的内心已安于现状般的相厮相守。但是这样温馨幸福的感觉,却被叶景桐突如其来的一个喷嚏给破坏了。      秦小欣脑子蓦地清醒,一把推开叶景桐,脸红成了秋天的叶子。叶景桐就那么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在往下淋水,一双眼睛却直椤椤地铺在她身上,依旧痴痴地望着她。      秦小欣后退了两步,象逃跑似的转身避开叶景桐的眸光,走到门口一伸手将门推开,自己先一步进了屋子:“赶快进来泡个热水澡吧,站在那里等死啊。” ☆、55、乍暖还寒   叶景桐跟着秦小欣进了屋子。房子格局装饰都是旧式的,更因为是平房,有一种连接着土地很近的清凉气息。      平房的面积有些小,以客厅为主,卧室厨房围绕四周。只是浴室不在卧室里,而是与卫生间一体,被搁置在最后面。      叶景桐站在卫生间里,打开淋浴喷头,还好,果然是热水。只是他来的匆忙,根本就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现在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水,衣服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干不了。      卫生间的门没关,叶景桐还在犹豫着,秦小欣进门就看到叶景桐窘在那里,连想都不用想原因,脸上一抹恶作剧的调皮神色。      再次转回来时怀里抱着两件衣服,“几年没回家了,爸爸的衣服都已不在这儿了,我的睡衣,你先凑合着穿吧。”      秦小欣隔着门,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顺手将浴室的门带上,转身就捂嘴偷笑着跑开。卫生间只有淋浴,头顶也没有暖灯,室内的温度有些凉,叶景桐抱着衣服浑身颤了一下。      这套平房,秦小欣确实有三四年没回来过了。在她的记忆里,似乎这栋房子就是爸爸专门为了供她在山林里玩乐而建的,每个假期,爸爸都会陪着她把大把的空闲时间花在这坐山上。而仅仅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妈妈却更喜欢待在那坐小白楼上,看书,听音乐,或者看着并不高大的老爷山发呆。      那时候,爸爸总是在她身边笑嘻嘻地说:“玩吧,乘现在还有时间,等你长大了,工作了,再想象这样海阔天空无忧无虑地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那句话似乎还在耳边,可爸爸却已经不在了。      秦小欣一声长叹,进了厨房。      厨房与客厅相连,没有门,有点欧式风格。打开窗户,不用油烟机,灶上飘起的香味便随风而散。      因为秋姨事先已安排好,等她回来时,冰箱里已经准备好了食物,而且几乎都是半成品,秦小欣只是从冰箱里转移到微波炉上加热一下而已。      两张鸡蛋饼,一小盘切碎的小葱丝,两杯没有加糖的豆浆,一盘红萝卜丝外加几个小笼包,很简单,却纯纯的都透着家乡味。      秦小欣把几样早点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时,叶景桐已洗好,擦干头发出来了,站在客厅,远远地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秦小欣。      秦小欣在女性里个儿算是高的,可叶景桐毕竟是男人,又加上宽肩阔背,秦小欣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感觉象是罩了件背心。      秦小欣回头,打眼一瞅,心底油然而起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地就冒出来,憋了半天,转过身看外面的风景才算憋住,但想作弄人的兴致正在高处,没有刹住。      四月的天,乍暖还寒的初春天气,屋子里空调吹出缓缓的暖风,秦小欣走到窗前,借着观天象的机会推开了客厅的落地窗户。蓦地,室外习习凉风登堂入室,连着屋里屋外的远景与近景,洪然成一体。      叶景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扭头看秦小欣。      “阳光、草地、山林,叶景桐,你的别墅也不过如此吧,有没有把项目扩张到这儿的计划?到时候我第一个支持你哟。”秦小欣一脸毫不知情的笑意,坐在离窗口的背风处。现在她已经换上了初春的抓绒衣,她自己倒是不冷。      叶景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伸手往紧里掖衣服。但他的身体宽,再怎么掖,胸前也敞着一条缝,扣不上。气就不打一处来:“秦小欣,你故意的吧……阿嚏。”叶景桐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里还感觉呛呛的,也没管秦小欣,更没搭理她纯纯家乡味儿的早餐,起身就往里,一间一间地推门找卧室。      秦小欣起床后的被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窝了一团堆在床上。叶景桐也不经秦小欣的允许,脚下踏着秦小欣的小拖鞋,象个裹脚老太太般一摇三晃地进门,直接扑进了被窝里。      秦小欣见识过叶景桐的厚脸皮,但这一茬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又不好直接撵人,只好气哼哼地把早餐装盘,一脚把叶景桐踢到一边,在床上支了一个小桌,把早餐盘摆上去。      叶景桐窝在被子里,盯着秦小欣里里外外的忙活,两眼闪着惬意的幸福光晕。      秦小欣一盘腿坐上去,冰凉的脚贴着叶景桐刚刚焐热的小腿肌肤,蓦地一怔,随即又抽开。叶景桐手疾眼快,秦小欣晚了一步,一只脚被叶景桐的大手握住,移稳当当地夹在自己两腿之间焐:“天凉,女人手脚凉了对身体不好。”      叶景桐眸子里一抹真诚,秦小欣没再矫情,双脚便任由人夹着,低头垂眸喝了一口豆浆汁。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低头吃东西,棉被覆盖下的气氛诡异地暧昧着。      吃完东西,叶景桐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秦小欣穿了雨靴拉着长长的水管到院外去替叶景桐洗车。霸气嚣张的越野车车身已被泥浆糊得看不出汽车本来的面貌,强烈的水注喷过去,车身的黑色漆面露出来,在阳光下焕发出耀眼的光芒。秦小欣嘴角不由地撇了一撇,这种车的形象跟叶景桐这厮倒还真是相似。      叶景桐站在厨房里涮碗,抬眼从窗户里看着秦小欣认真的样子,心里甜甜的。旷野无人,远山近景中,一排红砖碧瓦的平房,厨房里飘着饭菜的清香,院子里有忙碌的身影,多好的一副田园家园图,多温馨的一家,男耕女织……想到这儿,叶景桐脸上的笑容再扬不起来了。男耕女织,貌似这画面颠倒过来了。      叶景桐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尴尬归尴尬,他倒是还没矫情到被一身衣服就束住手脚的地步。      叶景桐出去,从秦小欣手上接过水管,随手将一条干毛巾递给她:“脸上全都是水,赶快擦擦,去那面晒一会儿。”      秦小欣没说话,接过毛巾拿在手里,离开了湿漉漉的院子。      园林中的平房与白色的小楼间隔着一条柳林河,洗完了车的叶景桐索性脱去上身肚兜一样的睡衣,换上他刚从水里拧出来的衣服,跟着秦小从沿着园子里曲径通幽的小路,过了柳林河上的石拱桥。      虽然才是四月天,但满山的迎春花儿已早早地绽放出了淡粉色的花朵,从齐踝深的草丛间露出来,景是煞是好看。      才上午十点,起早赶过来的游客已上了山,在园子里悠闲的穿行,举着相机四处拍照。      叶景桐和秦小欣从桥上走过的时候,竟然有人在与他们错肩之后低声的议论:“掉河里了吧,这天,水还凉吧?”      叶景桐绷着脸,只装作听不见似的加快了脚步,前行了两步与秦小欣并肩:“附近有没有卖衣服的地方?”      秦小欣回头恶俗地瞥了人一眼:“你不是说太阳晒一晒就干了么?”      叶景桐一脸吃鳖的瞪了秦小欣一眼:“我是说坐在院子晒,没说跑出来的。”      “那你回去好了,我可是乘着歇工的机会偷跑回来的,得抓紧时间到镇子上去逛一圈。”      叶景桐被一句话堵回来,悄悄地闭上了嘴。秦小欣的生活圈子对他来说是个盲区,这种时候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到自己曾经的乐土上去独自撒野。      秦小欣带着叶景桐一直上了小白楼。这里虽然现在已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但小白楼是私人住宅,并没有对外开放。秦小欣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街道上甚至有人朝这边窃窃张望,胆大的人甚至紧跟着往里走。      秦小欣在叶景桐的一条腿刚收进来的一瞬,毅然而然的咣铛一声给院门落了锁。      比起园子里的小平房,小白楼的环境和格局要宽阔大气的多。白楼外观纯粹的当地民族结构风格,室内却是纯欧式的宫廷贵族式装修,从进门的地砖到墙上的油画到壁灯到家具。叶景桐站在门口,还没进门心里就着实惊了一把。      叶景桐是从建筑这行起家的,对于装修的水准他自认还是有些品味的,可站在这间客厅里,他才发现自己的肤浅。五六十平米的一间客厅,从地板到吊顶,简约的没有一丝累赘,却处处都彰显着低调的奢华。      二楼是主卧,南北通透的房间,冬暖夏凉的设计,过道里铺着桦木地板。秦小欣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脱了鞋子,踩在齐脚面长的地毯上跨进去,拉开一扇衣柜,在里面拔拉了一会儿,拿出一件上衣来,对站在过道里四处巡视的叶景桐喊了一声:“秦方钰的衣服,先试试?”      叶景桐眉头倏地拧了一下,手头犹豫了一下,没接手。秦方钰虽然生得不是膀阔腰圆,在一般的男人里,也算是骨架大的,但打眼一瞅秦小欣手上的衣服就知道,这个码跟叶景桐显然就不是一个号段的。      秦小欣也看出了不合适,咬了咬唇,视线在衣柜里继续扫一圈,没有合适的,关上衣柜门光脚就走出来,推开了另一边的门。      也是一间卧室,倒是没有铺地毯,桦木地板显然也有些年月了,或者说这间房子使用的频率比较高,接缝的地方都露出了木质的黄色内层。      叶景桐跟着秦小欣进去,在床上坐下,看着秦小欣从衣柜里找衣服。      比起隔壁的那间,这个房间的布局很简单,但很有品味。靠窗的地方挂着一张巨幅地图,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很显眼也很抢眼。旁边一张书桌,纯红木的,虽然桌面上落了一层灰,但是空气里依旧透着紫檀清幽的香味。      书桌上有几本书,全法文的,没有中文注释。      诺大一个衣柜里,只挂着两三件衣服。秦小欣动作轻柔地缓缓地拔拉着,似乎拿哪一件都有些舍不得。叶景桐坐在后面,看着秦小欣的动作,眸光不由地就暗了几分。最后秦小欣小心翼翼地拿了件衬衫出来,深蓝色的,上面有暗暗的花纹,细一看,那花纹却是绣上去的。      叶景桐眼瞳深沉地瞅秦小欣:“谁的?”态度大有宁可玉碎决不瓦全的绝然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又抽了,我以为早晨就更上去了,到现在一看竟然还在后台吊着,再试一次能不能传上去 ☆、56、花为悦已者荣   秦小欣垂下眼眸,一脸的淘气和嚣张荡然无存,不舍的情绪更加的明显。      叶景桐起身凑近衣柜,好奇心驱使着就想伸手。秦小欣身子一斜,生生地堵在衣柜前将手中的衣服往衣柜里送:“想穿穿不穿拉倒,我还不送了。”      叶景桐眼快手也快,还不等衣服重新上架伸手就一把抓过来,拎在手上翻过来掉过去的看。衬衫是丝光棉的,款式有些陈旧,配着花纹的图案,品味格调高雅,却不属于年轻男子的着装风格。衬衫上没有寸码和品牌标贴,但衬衫面料柔软,做工精细,抚手一摸的感觉就知道衣服不光是品味不差,价格也不会差。      叶景桐比量着自己的身体,衬衫的寸码应该在一百九十码,领口和袖口都很干净,腋窝处也没有皱折,应该是没穿过几回的成年男人的衣服。      柜门内侧有一块齐门高的穿衣镜,叶景桐将衣服比量在自己身上,从镜子里看带着些苍凉表情的秦小欣,对她的那份不舍心里猜了个七七八。      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叶景桐最后还是决定试穿这件衬衫。也不避秦小欣,大大咧咧地当她面脱下了上身的湿衣服。秦小欣那双透着些哀伤的眼神看着在她面前换上衣服的叶景桐,眼神慢慢地由不舍转成疑惑,最后变成了惊讶。      衣服穿在叶景桐身上,除了嫌瘦之外,不长不短。      叶景桐与秦小欣的眸光在镜子里相遇,两人谁都没有回避,就那么直直地对上,彼此眼神中的复杂在一片明亮处交汇,蓦地就激起了一圈轻微而神秘的旖旎。      衬衫嫌瘦,叶景桐只扣了最下边的三个扣。还好,叶景桐只是肩宽背阔,并没有鼓出胖肚皮,腰围还算匀称。      秦小欣低垂眼睑,伸手将上面依旧敞着的三个扣中的两个扣起来,然后退后一步从镜子里看叶景桐的背影,微笑着,轻轻咬唇。      “好看么?”叶景桐眼角微翘,从镜子里给秦小欣递媚眼。      秦小欣一撇嘴:“没他帅。”      叶景桐很不服气地拧了一拧唇角,出奇的好脾气,没有象上次穿军装时一样冲秦小欣发火,却相反的在镜子前自我感觉良好地摆了个posture,“你确定?”      秦小欣心狂跳了几下,一扭头避开叶景桐,一反手就要关柜门:“臭美。”      叶景桐手疾眼快,秦小欣伸出去的手刚挨到柜门就被人一把扣住,一脸讪笑地凑过来:“常言说,花为悦已者荣,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就算是臭美也是美,是不是?”他离得她的脸很近,鼻息间丝丝粗重的呼吸热辣辣地扑向秦小欣。      秦小欣心头一慌,脚下下意识地就想挪动走人,却被叶景桐更牢地扣在臂弯里:“我都没见过咱爸妈呢,有没有他们的照片?”叶景桐语气细腻,紧紧地靠在秦小欣身上,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毕竟是在岳父家,而且是在岳父的书房,他不敢太造次。秦小欣不敢抬头,缩着脖子躲叶景桐暧昧的呼吸,直到微微地点了头,才从叶景桐的束缚中脱身。从小到大,她一直跟着师傅练功,虽然功夫说不上什么登峰造极之类的,但两三个人近不了身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可是每次在叶景桐面前,她就感觉自己十几年的功夫权当白练了,每次都是被人生擒活捉,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秦小欣的房间在三楼,整整一层,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另一个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大厅。大厅的四周都是镜子,环绕起来,空间感极其强烈。      秦小欣走近一面墙,手抚在镜子上轻轻一推,镜面翻转,一面书厨般的墙壁掉转过来。整面墙都是陈列品,大大小小造型不同的相框一格一格地占据了整个造型架。      秦小欣伸手从最上面取下一个十几寸大的合页相册,打开,相册两边各镶嵌着一张照片。一男一女,视线一百八十度地看过来,男人眸中含情脉脉,女人似乎不太想搭理人,一脸的孤傲。      叶景桐跟着秦小欣盘腿坐在地板上,仔细地看着照片中的男人。“是爸爸妈妈吗?”结婚半年,叶景桐第一次有幸观瞻岳父母的遗容。      秦小欣轻轻点头:“这是爸爸四十岁生日时我为他们拍的。那天他还答应等我毕业后先陪我去威尼斯……”秦小欣垂眸,睫毛快速地眨动了数下。      叶景桐没有安慰秦小欣,视线再次回到岳父的遗像上。      这是个相貌非常俊美的男人,额头饱满,一双柳眉细而修长,眼睛很大,密密的睫毛象两副垂帘,眸底澄澈,小而俊挺的鼻子,薄唇红润。真的是瓜子脸柳叶眉,美人沟,醉仙唇,别说是男人,这样的相貌就是放在世界小姐的选美大赛中,也不见得能挑出一两个来。      相比这下,倒是岳母的长相平庸了一些,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有些婴儿肥的可受,白皙,却少了几分红润。唯一令人注目的是神色中孤傲的气质,冰清玉洁,象天山上的雪莲,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冷艳。      秦小欣的相貌综合了父母的一些特点,婴儿肥的圆脸,大眼睛,翘鼻梁薄嘴唇,神态里,倒是有一种清凉,很有气质的一种娴静,甚至带着些孤僻,有种常常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但更多的时候,这些气质都被她用恶俗的笑容和调皮的清冷掩盖了。      叶景桐合上相册,恭恭敬敬地双手放回了原处,对刚刚秦小欣的奚落心悦诚服。在这样相貌的岳父面前,他的确不敢再言帅。      秦小欣情绪不高,叶景桐也不敢再多说多问。站起身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来回的踱步,心里默默地做了一个计划。再走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海绵坐垫,递给秦小欣。      “欣欣,我还想看看你的,不论什么时候的。”叶景桐发现,自从进了这幢小楼,秦小欣的情绪就一直不怎么高,神情一直恹恹的。      秦小欣没有起身,只是伸手指了指最上面的一层,叶景桐从上面取下两大本影集来,里面满满的全是秦小欣各种表情各种姿态的照片。各个年龄段的,从咿呀学步到大学时代,却没有再往后的。      叶景桐仔细地看,一张一张地翻,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魇。这一刻,他感觉终于能够走近秦小欣,而且可以这么近距离地参与她以往的点点滴滴,这一刻,弥足珍贵。      相册里,不但有秦小欣自己的照片,从小到大,还有她跟朋友同学一起的。叶景桐翻完了一本,在第二本里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那天秦小欣喝醉后陪在她身边的凌逸飞,还有齐锐,只要有这两人出现的照片中,还有另一张面孔,叶景桐没见过,相貌很细腻,挺娘们的那种,但每张照片里,跟秦小欣最近的都是这个人。      叶景桐的视线在照片上,脑子里却浮现着冬日的那个上午,跟秦小欣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叶景槐,还有叶景槐那双怜惜的眼神。      秦小欣喜欢跟长相秀气俊美的男人在一起。叶景桐心底暗暗地升起些失落,将两本看完的相册重新放上去,不再请求秦小欣,随手从另一处又拿过来一本。才翻了几页,叶景桐的视线就停着不动了。      这本相册大多是秦小欣一家人的生活写真,还有他们的朋友圈子。叶景桐盯在一个站在岳父身边的男人身上,半天都没有移动视线,良久,他才挨着秦小欣坐下,看着秦小欣,目光里多了一些复杂。      照看中,秦小欣的爸爸跟陈渝庭坐在一起,一脸的谈笑风声。      他把影集递给秦小欣,指着上面熟悉的面孔:“爸爸……跟陈渝庭很熟吗?”      秦小欣接过景集,一页一页地翻着,有些漫不经心,但是精神倒是振奋了一些。“爸爸小时候被秦家抛弃,是放在陈家长大的。陈叔叔跟爸爸同龄,从我有认识时起,陈叔叔跟爸爸之间就象亲兄弟一样。”      “陈家在浦城是个大姓,族中子孙众多,但出脸的却不多。那时候跟爸爸一起长大的还有陈叔叔的哥哥,爸爸说他性子偏,不怎么喜欢跟人来往,但是在陈家的时候,却总是处处护着爸爸。”      “你可以想象得出来,一个被别人抛弃了的孩子,寄养在一个子女众多的人家里,一天要受多少委屈。爸爸说,如果那时候没有陈伯伯护着他,这个世界上,他早已经消失了。但是陈伯伯跟陈叔叔两兄弟的关系却一直不怎么好。”      “有一年,陈叔叔带着陈伯伯家的两个孩子,开远和靖安到柳林镇来过暑假,正赶上暴雨天,柳林河的水暴涨,漫上河堤淹没了庄稼冲毁了公路。陈叔叔开车准备送我们几个去镇上的补习班,就在半路上的时候洪水冲过来了,一下子就把车冲翻了。”      “陈伯伯家的两个孩子都在首都长大的,没有水性,冲进水里就沉下去了,只有我和陈叔叔游到了高坡上。那时候,如果陈叔叔先去救靖安……”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等我把开远拴在腰里拖上岸来时,靖安再也没有影子了……靖安是陈伯伯最疼爱的孩子,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再也回不来了……”      秦小欣的眼里湿湿的,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把相册翻到她们四个人合影的地方,停下来,指着那个离她最近的男人:“靖安比开远大两岁,也比开远长的高大……再后来,陈伯伯就再也不跟陈叔叔往来了。事后,爸爸带着我去给陈伯伯赔罪,陈伯伯几天都没见我们,临走的那天,大妈哭着把开远送到了我们的车上,大妈说,伯伯说了,开远是我救下的,以后就生是我们的人,死是我们的鬼了。      “我跟开远一起玩大了,靖安永远回不来了,陈叔叔在浦城再立不住脚,在柳林镇也待不下去,后来一家人就都去了南方,我们也渐渐地就跟陈叔叔疏远了。”      秦小欣放下影集,起身走到墙角,转过镜子从里面翻转过来一个音响,打开电源,放了一首歌,是小虫的《有你真好》。      “爸爸很喜欢听这首歌,有空闲的时候,几乎不换其他的曲子,反反复复的只听这一首。”秦小欣话锋回到了对爸爸的怀恋中。叶景桐眉头紧束,眼神继续在相册上游走,却在这一瞬想通了许多事。      秦小欣的话状似无意,却含沙射影地跟叶景桐讲清了陈渝庭及他身后的势力。叶景桐不笨,只要稍稍的动一下手脚,便可以知晓秦小欣口中一直提念不止的那位陈伯伯是何许人物,那么一切的事物也就迎刃而解了。      秦小欣情绪不怎么高,坐在软垫上一动不想动,不说话也不动,叶景桐看着有些心疼,走过去扶着肩膀将人抱起来:“进去休息一下吧。”      秦小欣点点头,还没迈步已被叶景桐一个打横抱起来。旁边就是卧室,一张小床,很显然是她未成年时住过的,很柔软,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熏衣草的味道。      秦小欣乖顺地躺上去,原本昨晚就没睡好,刚刚流了眼泪,头一沾枕头,困意立刻就来了。      “叶景桐,你去平房把我的电脑取回来,我要给班里传数据了。”      叶景桐听着秦小欣连名带姓地一起叫他,心里很是不爽。但是这一上午时间,他已经走近了她这么多,这是多大的收获,两下互相一抵,心里终究还是幸福的。      叶景桐大步流星地下楼出门去了。秦小欣隔着纱窗看着他宽阔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的树林里,才回身,转回大厅。      裕丰的董事会进展的很不顺利。      排名第五的叶氏代表叶景衫从昨晚开始突然高烧不断,上吐下泄,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食物中毒。而秦城的大董事叶景桐昨晚突然离开下榻的酒店,至今去向不明。      消息一进董事会,昨天还跟着陈渝庭言辞激烈地讨论增股的股东们,集体自觉禁言,谁都不敢多话。在他们看来,叶氏兄弟突发离奇事件,十之□与这次增股风波有关。叶景衫的食物中毒一事警方已介入调查,在没出结果之前,谁都不敢妄下结论去排号站队。      一个歪打一个正着,纯粹的意外也纯属巧合。既然是天赐良机给裕丰一个反手反制的机会,裕丰的管理层从上到下算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紧锣密鼓地加紧了各方的运作。      而叶景桐那头,也果然不出秦小欣所料。叶景桐前脚转过明道,后脚就给梁军打了一个电话。      秦城的一帮骨干都是曾经跟着叶景桐经受过生死考验的兄弟,一帮人几乎都接受过最残酷的特殊训练,侦察和反侦察的手段都非同一般。加之叶景桐在公政商检的关系网强大,等他从平房里找到秦小欣的笔记本,手机上已经有信息传过来   。   只是他现在关心的不是陈渝庭背后的势力,而是裕丰。陈渝庭做为裕丰的第二大懂事,却处处与裕丰掣肘,如果此时想反制裕丰,对叶景桐来说这绝是个契机。      一个陈渝庭,不管他翻多大的浪,叶景桐都不在乎。一直让他不敢掉以轻心的恰恰是在他面前铺下一条金光大道的裕丰。他可以通过各种环节各种关系打听到其他任何人的任何消息,却唯独对裕丰的调查一直没有结果。      一个靠着珠宝起家的企业,近一年多来的活动不得不令业界刮目相看。先是与能源动力部的下属企业联手打造了一个中部地区最大的油汽节能项目,工程还没最后完工已有数个国家重点行业的重点项目得到受益。继尔一个回马枪从开阔的大道上杀回来并购了叶氏。这两大举措每个都是大手笔,如果他的后面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团体做靠山,这种蚂蚁吞大象的事放在一般人身上那是连梦都不敢做的奇思妙想。尤其还敢动跨国开矿的念头,裕丰的这个当家人手段肯定不一般。      但是与陈渝庭联手这种与虎谋皮的事,叶景桐还不至于笨到自己去跳坑。不如…… ☆、57、欲火   秦小欣习惯了在平房的生活,从爸爸的衣柜里抓了一件的卡布的工作服,叶景桐就被秦小欣拉进了园子里。      秦小欣的这处院子与风景区的园林之间隔着一条被铁丝网隔开的林荫小道。小道的这一边栽种的树木是亚热带梧桐树,这个季节叶子已经象巴掌一样松松地散开,而小道的那头却种着常青松,几乎没有季节交替般的绿着,只是枝头末尾的有新鲜的枝杈抽出来,感觉旧树上发了新芽般的增添了一些春天的活力。      梧桐树被围在铁丝网内,树后是一圈不铁钢焊制的围墙,有一人多高,围墙的门做成了栅栏式的,轻轻一推,两边的门就自动开合。一处典型的现代农家村院。以前秦小欣在这里生活的时候,院子里还养着一条高大的德国牧羊犬。现在这处房子由管理站的工作人员代为管理,房间内的卫生等事务秋姨安排了专人负责,安全和卫生都不成问题,但是环境毕竟是显得单调了些。      后院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秦小欣以前跟爸爸在那块空地上开垦了一块菜地,形形□地种一些时鲜蔬菜,有黄瓜和西红柿,成熟的时候可以随吃随摘,就算是没成熟的时候,西红柿才是一个青青的绿果儿的时候,秦小欣都会垂涎欲滴地偷两颗往嘴里塞。青柿子又酸又涩,但是咬在嘴里很脆,那时候上学的路上经常会看到秦小欣连抹眼泪带嚼东西的情景,那嘴里嚼的,便是没有成熟的西红柿。      现在,秦小欣看着这块灰秃秃的空地,突然就闲不住了,把工作服往叶景桐身上一丢,从库房里取了两把铁锹,往他手里一递:“翻地。”      叶景桐从没干过农活,手里拎着锹,踩在这块软软的土地上,突然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秦小欣戴好手套,看见叶景桐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抬起手里的工具在他后臀拍了一下:“小叶同学,跟着秦老师好好地学哦。”      秦小欣拿着锹熟练地找准位置,抬起右脚在锹肩上一脚踏下去,,然后收脚,弯腰,双臂伴着腰间给力的机会向上一提,一锹土便跟锹的翻转一百八十度的翻了个肚皮朝上。叶景桐站在后面看着,两眼瞪成了两颗珠子。      秦小欣在前面作示范,叶景桐跟着在后面有模有样的学,不一会儿的功夫,衣服的后背已见了汗。叶景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直起腰来,很满意地看着脚下自己的劳动成绩,面朝黄土背朝天,夫耕妇种,最朴实而简单的生活,离幸福近得垂手可得。      太阳偏西的时候,秦小欣终于在翻整好的地里种下了几样花种,全部折腾完,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已近黄昏了。      秦小欣一进门就累得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叶景桐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从车上取来两包椰粉,给秦小欣冲了一杯,拿吸管送到她嘴边,柔声的哄:“喝一口解解乏。”      秦小欣累得紧闭着双眼连嘴都不想张,叶景桐只好从厨房里找了一个小勺,在开水里烫过之后,一勺一勺地舀着椰汁喂到她嘴边,然后温言软语地蹲在跟前象哄不听话又厌食的孩子一样:“乖,张开嘴喝一口,再不喝可就脱水了。女人身体一缺水皮肤就干燥,一干燥就容易衰老,一衰老就没人要,恶性循环。”      秦小欣只是累,脑子还是清醒的很。听着叶景桐喃喃地烦人,她张口用了很足的气力就顶了一句:“老就老呗,反正也没人要。”她干脆破罐破摔,叶景桐一下就瞅准时机地将勺子送进口里。      秦小欣一个没防备,被猛地喝进口中的椰汁一呛,连咳带喘地就睁眼瞪人。叶景桐拿起旁边的毛巾替她擦嘴,脸上象农夫一样憨憨地笑着:“怎么没人要,我这不在接呢吗。”      秦小欣白他一眼不吭声,继续闭上眼睛养神,倒是叶景桐的勺子到嘴边的时候,乖乖地张口,然后一闭一合缓缓将勺里的椰汁喝下去。      杯子已经见了底,秦小欣闭着眼睛依旧按节奏极有规律地张了张口,叶景桐放下杯子,伸手,两根手指在她细腻光滑的脸颊上轻轻一捏:“懒虫,再喝就成鼓肚子青蛙了。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做饭。”      叶景桐以前很少下厨房,即使是现在囫囵个儿的能从锅里弄出东西,也是他跟在妈妈身后心辕意马练的几招三角猫功夫。      好在冰箱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成品和半成品,而且中午秦小欣做的菜还有剩的,叶景桐用剩的米饭放到电饭煲里煮了点稀饭,炒了一道他最拿手也是唯一会做的西红柿炒蛋,把中午的剩菜热了热,全数端出来,也是很丰盛的一桌。      秦小欣躺在沙发上,只是累,倒没有多困。耳朵里听着叶景桐在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叮铛作响,脑子里万鹤松风,一刻都静不下来。      叶景桐穿着爸爸的衣服,身材高大挺拔,比爸爸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少了些家常味,但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她睁开眼睛,躺在沙发上就一直那么静静地瞅着,时光静好,只是这个画面只是一个瞬间而已。这个男人,他必竟不属于她的世界,举手相握的瞬间,已注定了是要说再见的人。      音响里,播放着一首轻快的音乐,是苏格兰风笛,三个美女组合演奏的,曲调轻快优美,如果是视频,此时应该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麦田里,切换过来时,是万人拥动的现场,振臂而呼的激情。      秦小欣再次闭上了眼睛。      沙发的一头,有轻微的嗡嗡声是从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衣服口袋里传出的,是手机的震动声。      秦小欣抓起来看了眼,犹豫一下,起身走到院子里去接听。      是叶景槐。      这个男子,始终是她心头的痛。分别的时候,心底总是暗潜着一抹不舍;见面的时候,却又忐忑着自行竖起一堵墙,刻意的在他们之间隔出一段距离。只有每次通电话的时候,她才可以卸下心防,静静地听他絮叨,天南地北,风光地貌,似是而非的乱侃,却是他们最为合拍的时候。      “什么时候回来?”叶景槐突然调转话题,问起了秦小欣的归期。秦小欣稍稍的一犹豫,如实地答复:“不知道呢。”她没有告诉他此刻她正与叶景桐在一起,不是因为有什么顾忌,而是觉得没必要。      秦小欣其实很清楚此刻的叶景槐,他不远不近地跟她相处,顾忌太多的还是她是他弟妹这个身份,却又放不下曾经的那份执着,跟她暧昧不清的纠缠,心中是有不甘。也只能是不甘而已。      接完电话回去的时候,叶景桐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把CD机连接到电视上放光碟。秦小欣一脸轻松的进来,他也没问她什么,只是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转过头去继续弄他手里的东西。      平房里没有餐厅,象许多农家小院一样,餐厅和客厅不分彼此。秦小欣坐在沙发的一头喝了一口稀饭,看叶景桐在那里折腾电视,也没问他想做什么。      秦小欣拿了一张苹果泥做的抛饼,刚咬了一口,叶景桐一扭身就侧坐过来,冷不丁在她刚刚咬过的地方接着咬了一口:“老三的一个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正版大片,完整没有删减的,还没来得及看。”      接口连好,叶景桐跟秦小欣齐肩坐在正对着电视的一面沙发上,边吃边看战火硝烟的开头,两个人都聚精会神,忽略了近在咫尺的暧昧。      叶家的男人都有一副好胃,叶景桐吃饭一点都不含蓄,也不挑,到手边的菜夹起来往嘴里送,一点不含糊。却是把刚炒的新鲜的西红柿炒蛋推给秦小欣,剩菜几乎不让她动。两人都没有洗澡,一身的汗味。但两人的注意力都被电影的精彩画面吸引,谁也没在意。甚至吃完了饭茶几上一片狼籍都没有收拾。      干了一天的农活,其实两人都累了。秦小欣把沙发上的靠垫撤掉,放在扶手的地方当枕头,刚躺下去被叶景桐一把拎起来:“刚吃完,别躺太低,坐一会儿。”他自己先躺下去,指着自己竖起的两条腿:“靠上来坐一会儿。”      这个告诫自结婚以来,叶景桐不止一两次地提醒过秦小欣,女人吃饱就躺倒腹部容易长赘肉。秦小欣也不止一次地发表过不服气的抗议:“为什么你躺着就不怕。”      每当这时候叶景桐连看都不看她就申明:“男人和女人的生理特征不同,肌肉结构也不同。”其实叶景桐没说,他不怕是因为他每天早晚都有一个小时用来锻炼,而秦小欣没有。      秦小欣吃完了叶景桐的一整盘西红柿炒蛋,有些撑,坐着极不舒服,起身在地上转悠了两圈,将桌上的东西收进厨房,回来再次被精彩画面吸引,没再理会叶景桐,直接靠着他的腿坐在沙发上。   片子是纯英文不带翻译也不带字幕的,看着有些费劲,有关健的对白的部分秦小欣就要缠着叶景桐回放。有时候叶景桐盯着情节看得正在兴头上,不放摇控器,秦小欣就开始撒泼打滚地在叶景桐身上连掐带捏地作,叶景桐拗不过她,干脆把授控器扔给她,板着脸任由她前一段后一段地放,不吭声。      没有删减的片子,片长足足四个多小时,又加上秦小欣来来回回地倒腾,三个多小时过去片子才看到一半。几个小时时间,秦小欣撑不住,由坐姿改成了半躺,最后找舒服干脆拉着叶景桐的胳膊当枕头,缩进了叶景桐怀里。      叶景桐心思从影片上回来,低头看窝在怀里小猫般乖顺的女人,一只手悄然潜过去环在她的腰里护着身体防止一个动情处他的女人从怀里滑出,滚落在地上。      夜已深,客厅里没有开灯,满室的幽暗里,电视屏幕的光线投射到对面躺卧到沙发里的男女身上,女人透着一脸的兴奋,男人带着惬意的幸福,高高低低的呼吸声被屏幕上激烈的战场淹没。      剧中的女主是位资深间谍,与剧中的三个男人都有暧昧关系。欧洲人性开发,而且地域文化的不同,男女之间的交往不受道德思想的约束,穿插在战争中的情爱画面没有删减。三十多岁的妖艳冷血特工与二十几岁的年轻军官在一片废墟里翻云覆雨,画面情形比港版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小欣身体刚刚扭了一下,叶景桐护在腰间的手臂蓦地一紧,将人稳稳地夹住,粗重的喘息声随即就抚过耳际:“想喝水吗?”      “嗯。”秦小欣轻轻点头。      水杯就在茶几上,秦小欣伸手就可以够得到,但她没有动,很享受很贪恋背后的温暖。叶景桐身体动了一下,半边身体覆上来,展开长臂抬手够着水杯,端过来送到秦小欣嘴边。秦小欣连手都没动地咬住了吸管,喝了两口。      背后突然抽空,凉气乘机而入,秦小欣不由地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身体身子往后偎。叶景桐也喝了一口水,再伸手放杯子时身体连抬都没抬,直接压着秦小欣的身体辗过去,放下杯子时顺手把使劲朝他怀里缩的秦小欣捞过来,挤在怀里用半边身体覆上去。      画面中的男女完全赤/裸开始肉/搏。秦小欣的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烁着羞涩,脸上烫得象放在火上灼烤。但是她缩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半压在身上叶景桐身体已经开始了变化,有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在她的臀部,抵得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般地去拿着每一根敏感神经在她的体内舞蹈,周身都麻木。      叶景桐的手什么时候伸进秦小欣衣服里的她甚至都没有觉察到,那只大手在覆上她乳/峰的时候,秦小欣才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扭动了一□体,“这种事,真就那么有意思。”她伸手追过去,想把叶景桐放在她峰顶活动的大手拿开,却被叶景桐一把捉住,松开腰带按在他身体凸起的部位。秦小欣羞得缩手想逃,但被叶景桐紧紧地扣在那里,根本就逃无可逃。      “有没有意思,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幽暗中,叶景桐一翻身完全压过来,完完整整地将秦小欣包在自己的身体之下,一双眸子闪着奇异的火焰。      秦小欣的手还在那个敏感部位,与叶景桐隔着一掌的距离望进他的眸子里,身体象被点燃了般的烧起来。手中的东西硬硬的,滑滑的,很不听话的弹跳了一下。      “我怕。”慌忙中,秦小欣眸子里的迷茫也让她迷失了自己。      叶景桐伸出手捧住了秦小欣的脸,慢慢地凑近,伸出舌尖在秦小欣的唇瓣上舔了一圈,然后停住:“放松,跟我一点点的学,会了就不怕了。”他再次伸出舌尖,在触到秦小欣的时候,秦小欣也有样学样儿的伸出了舌尖,两个人慢慢的缠在一起迷醉般的扭动。      耳边,是画面上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一声接一声的带着颤音的喊叫。秦小欣不是第一次跟男人接吻,但是这样让她心都颤抖的吻,象这样完全把自己与一个男人融合在一体的吻,这样甜蜜又这样令人燃烧不止的吻,是她的第一次,两个激情中的人,揉搓在一起。时间持续了很长。   耳边,画面中的男女第二次开始肉/搏的时候,两人同时放开。叶景桐的手还在秦小欣的脸上,颈间 ,但秦小欣的手却已从叶景桐的敏感部位移动到了他的腰间。叶景桐再次伏身,吻痕落在秦小欣露在衣服外面的锁骨上,再往下,被衣服挡住了去路。他没有冒然行动,抬起头,望进秦小欣的眸子里,迷醉的眸光,缠绵的声音落下:“媳妇儿,”轻柔的唤了一声。      秦小欣没有说话,放在叶景桐腰间的手肆意地往下滑了一截,扭了□体,如剧中人物般轻轻嗯了一嗯。这是个暗示,也是一道禁行道路上的通行证。叶景桐有些激动,手底下的动作便带出了几分急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半年多没有碰过女人,现在这种状况下,他根本就扛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吃肉,喝酒 ☆、58、柔弱无依   叶景桐喘着粗气扯下了他们身上的最后一点衣物。或许是突然失去了衣物的保护,或许是真的害怕了,秦小欣绻缩着的身体无论怎样爱抚都不肯再对他打开。叶景桐一着急,强行分开她的双腿就埋头下去,吻住了另一片湿润的唇瓣。      秦小欣吓得浑身一凛,一个哆嗦惊叫叫一声。随即而来的颤栗,扩散至浑身筋骨酥麻,让秦小欣瞬间如坠万丈云端。空边空无一物,心中也空无一物,从内而外的空茫,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恐惧。      秦小欣扭动着身体,双手四处寻找可抓牢的东西,伸手下来就揪住了叶景桐的头发,口中一声轻轻地嘤咛传出,柔弱无依地唤了声:“景桐。”      叶景桐正伏身在下面吻得兴起,突然就这一声,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再次翻身上来,将秦小欣紧紧地包裹在身底,凑在她耳边柔声地哄:“叫哥哥。”      秦小欣抱着叶景桐的腰不肯松手,而手用劲的力度很大,卡着叶景桐的身体与她的关健部位错开一截。叶景桐也不着急契合,扭着身体在她身上慢慢的磨。      耳边,身外的屏幕上激情四射的情爱戏正演绎到高峰,男女主高吭低吟的声音铺天盖地,此起彼伏的呻/吟和喘息之声不绝。      秦小欣脸色绯红,脑子里懵懵的,却是在叶景桐说“叫哥哥”,那一声之后恍然清醒过来。叶景桐的声音低柔,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际耳语般说的,身边又有电视音响中不绝于耳的其他声音响,人是这句话还是象重锤一样的砸在了秦小欣的心上。      “……好久不见,想哥哥了没?”      “……哥哥等你回家。”      “语桐哥哥不在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另一个声音蓦地穿□来,挡在秦小欣与叶景桐之间。      秦小欣蓦地惊了一下,原本迷离的眼神就漫上了一抹光,松开了紧箍在叶景桐腰上的双手,倏地就举到胸前来,下意识地抵在了她和叶景桐的身体之间。      因为劳动了一天,两个人都没有洗澡,此时微微渗出的汗液中掺杂着陈旧的汗渍味,秦小欣脑子清醒了一下,连想都没想眼皮一眨吐了一句:“你脏死了。”秦小欣脸色红晕,表情神态中羞涩不见,眨动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清凉,一句话说得电闪雷鸣。      叶景桐正运动着的身体蓦地就僵住,所有的运作都停住,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秦小欣的眼睛,口中跟着呢喃了一句:“欣欣?”      秦小欣抵着他的运作欲拒还迎,在茫然中犹豫不决。叶景桐眼底痛苦地抽了一抽,终于在秦小欣的眸光中看到了确定决绝。一咬牙,浑身沸腾的血液无法停止,瞬间将他推向了一个绝望的高度。一声沉闷的低吼,秦小欣瞪大的瞳眸里,叶景桐的面目突然奇怪地睁狞起来,一双眸子毫无预示的绷大,象一个发病的癫痫病患者般眼神中瞬间铺上了一层云雾。随着低吼声覆在上面的身边开始剧烈地移动,秦小欣惊愕地瞪着眼睛,还没有回过神来,双腿之间一股热流喷涌。      叶景桐低垂着眼睑,疲惫地低下了头。看不到眸中表情地抬起撑在秦小欣身体两侧的双手,翻身下来,抓着胡乱掉落在地上的衣服,脚步有些趔趄地跑进了卫生间。      没有来得及烧水,喷头里的水带着透骨的冰凉。叶景桐就那样站在喷头下清洗自己的身体,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放着秦小欣的那副眼神,那句惊天震雷的拒辞“你脏死了”! 叶景桐紧紧地闭着眼睛,透骨的凉水浇透了他的身体,也凉透了他的心。刚刚,就在绝望的一刹那,就在他想强行占有她的一刹那,他刹住了,将身上所有的激情泄在了她夹紧的双腿间。      她嫌他脏!在她清纯的生命里,嫌弃他,排斥他的存在,排斥他的过去!      秦小欣象身处在电影中般地被这样的叶景桐震懵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叶景桐,仅仅才数十分钟,前前后后由细腻到狂野再到落魄,这样的叶景桐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着实惊着她了。      直到身上燃烧着的那团火蓦然起身离开,突如其来的寒凉,让秦小欣蓦地感觉到了恐慌,下意识地双手环住肩膀,但是寒意还是无处不在。电视屏幕上,情爱戏已经结束,代之而起的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一帮疯狂地扑向敌军阵营的男人,那种疯狂而绝望的眼神……      秦小欣小心翼翼地起身,卫生间里,传出喷头淋水的声音,很细,透过战争停歇的瞬间传进来,洒在秦小欣的心上,每一滴都象是在琴健上舞蹈般地弹跳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单音。大腿两侧粘粘的,秦小欣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到鼻子底下闻,是一种她从没吠到过的味道,带着一股奇异的清香。      没有开灯,叶景桐从卫生间出来后,已经换上了他自己的衣服,依旧身长玉立,背影却有些孤单寂寞,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朝坐在沙发上发怔的秦小欣看一眼,拉开门,失魂落魄地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良久之后,院外传来越野车发动的声音。车灯亮起,一抹强光倏地照亮了屋中的黑暗,片刻之后在林间小道上消失。      叶景桐开车走了。秦小欣一直没有动,就那么怔怔地坐着,恐惧和失落,让她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电视屏幕中,巨大的战争场面还在继续。叶景桐遗忘在爸爸工作服口袋里的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声。秦小欣终于挪动身体,几乎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指尖才碰到了在昏暗中闪着耀眼光线的东西。      手机屏幕上闪动着韩语嫣萌萌的单纯的笑脸,秦小欣象被蜂蛰了般地赶紧松手,手机落在地上,震动声却还是在不依不挠的继续。她自欺欺人的捂上耳朵,起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布满水气,秦小欣没有开灯,她即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也不敢看镜子里自己惊慌失措的脸。打开喷头把自己也浸在凉水里。许久之后,大脑才渐渐的清晰过来,之前的点点滴滴如电影般在记忆里绕了一圈,不由地就长叹一声,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一直刻意回避了几年,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可以触到她灵魂底限的人,可现在,终于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另一个男人,一个她以为永远都不会进入她生命中的男人,却再一次让她感觉着受伤后的痛。      突如其来的雷声在头顶炸响,秦小欣一个哆嗦就站起来,顾不得自己身无寸缕拉开卫生间的门就往外冲,头都不敢回地窜进卧室再不敢出来。      外面似乎在下雨,闷闷的雷声忽远忽近地绕着平房轮番轰炸。山间的雷声特别的响,在天空炸响的时候,因为没有阻挡物,感觉离头顶的距离很近。秦小欣裹着被子绻缩在卧室里动都不敢动一下。卧室里外两层窗户全都被关死,两道窗帘也合得紧紧的,可秦小欣还是不敢把头从被窝里露出来。      恐惧,快让她崩溃了。      当车灯再一次照亮了客厅的时候,秦小欣的恐惧已达到了极点。      客厅里,电视没关,影碟播完之后一直停留在开播前的选项栏上,发出细微的刺刺声。      叶景桐开了灯,关掉电视,视线在整个屋子里扫了一圈,安静的象没有一丝气息。心蓦地绷紧,出声就轻轻唤了声:“欣欣。”      屋子里安静,没有一个声音回答他。叶景桐有些紧张了。刚刚,一个冲动就丢下秦小欣一个人冲出去,车子下了山,天空突然出现闪电,雷声随后就跟过来。叶景桐突然一个急刹停住了车子。      已是午夜,外面飘起了丝丝细雨,打在车窗车上之后啪啪地炸成一朵朵破碎的水花。叶景桐渐渐冷静下来,点了一支烟,靠在椅背上吸了几口。山上,那座孤单的小屋,孤零零一个住在里面的人。心里终究是放不下,起身掐灭了烟头,掉转车头往回开。山路湿滑,车开不快,一道闪电蓦地劈过来,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叶景桐眼睁睁地看着前边道路旁的一颗树被拦腰切断,倒下来挡在了路中间。      离山顶还有一段路,叶景桐只好下车,冒雨跑过去清理路障。闷闷的雷声在周围飘来飘去,但叶景桐一心急着上山,压根就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刹那的惊慌之后,叶景桐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卧室的门。一室的黑暗,床上,绻缩在被子里下的秦小欣一动不动。叶景桐下意识地就打开顶灯,一个箭步冲过去,掀开被子。      秦小欣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眸子暗淡无光,从绻缩着的态势直起身体,呆滞地瞅着突然出现在强烈灯光下的人。      叶景桐被这样的秦小欣吓着,连迟疑都没有上前一把将人捞过来贴在自己湿漉漉的身上。秦小欣身不着寸缕,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半天连个声息都没有。叶景桐顾不得脱掉身上的湿衣服,手指在秦小欣的的背上压重劲道搓下去,贴着她的脸颊柔声的安慰:“宝贝,没事了,我在这儿呢,在你身边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小欣涣散的眼神渐渐地恢复了灵光,心中的恐惧减弱许多,贴在叶景桐湿漉漉的身上感觉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踏实了许多。良久,才喃喃地贴着叶景桐的脸颊低语:“我冷。”      她原本就没有穿衣服,叶景桐的衣服已是湿透了的,寒冷让她忘记了恐惧清醒了许多。      叶景桐小心翼翼地扳过脸,秦小欣的眼中噙着一滴泪痕,倔强地咬着唇,扑闪着密密的睫毛瞅着他,双手扯着他湿湿的衣服紧紧地不肯松手。叶景桐心头埋着愧疚,抬起双手捧住秦小欣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乖,先躺下好不好,我不走,就在你身边。”      秦小欣极不信任地眨着眼睛看着叶景桐,确定他没有撒慌之后,迟疑着,慢慢地松了手。叶景桐拉过翻卷到一边的被子重新包在秦小欣面前,然后准备出去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走到门口,感觉身后的那束眸光投射在背上的一抹绝望,心中不忍,脚步迟疑了一下,站在门口,然后把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件地脱下来扔到桌子上,转身掀开被子将依旧瑟瑟发抖的身体揽入怀中。      两个人折腾了两天,都累了,一觉一下就睡到了下午三点。秦小欣先醒来,一眼看到赤条条躺在身边的叶景桐,呼的一下就跳到地下,一把扯下被子包裹在自己身上。正在熟睡的叶景桐被蓦然惊醒,瞅着站在地上一脸警惕的小刺猬,又气又恼。      “至于吗,当谁就那么稀罕你似的,赶快去穿你的衣服把被子给我。”叶景桐光着身体被晒在床上,一身湿衣服堆在门口的桌子上,显然不能穿。心中有些小尴尬,但对熟谙厚黑之道的他来说,脸色倒是处之泰然般的淡定。      秦小欣也光着脚,瞅着那个一脸憋相的男人,昨晚的种种浮在脑子里,双颊不由地就泛起了红。也不搭理人,转身在衣柜里拔拉了几件衣服,然后猛地一扔,身上的被子飞出去落在叶景桐的身上:“把头盖上,不准看。”      叶景桐四仰八叉地躺着,一动不动,等秦小欣换好了衣服才一掀被子坐起来:“该看的和不该看的都看过了,有什么好藏着捂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喝酒吃肉 ☆、59、温柔乖顺   叶景桐衣服全被淋湿,包着被子缩在卧室里不肯出来,秦小欣又不敢强行掀他被子,瞪着眼睛一脸鄙夷地摔门出去了。      天没晴,雨还在继续下着。秦小欣穿好雨衣院里院外的巡视了一圈,雨不大,但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房子四周的路面和林子里都是积水。好在房子的地势高,院子里排水管道通畅,倒是没有积水,只是被挖松了的那片地倒是自然地形成了一个排水池,可怜她昨天一天的辛苦,种下去的花儿全被泡在积水里。      叶景桐高头大马的越野车停在院子里,浑身的被雨水冲刷的黑亮无比,赫然立在那儿,突兀的象个怪兽。      秦小欣山前山后的溜达了一圈回来,卧室里的叶景桐还包着被子在酣睡。秦小欣叹了一声,这人,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能睡了?      秦小欣正要转身离开,犹豫了一下,又转回身来看着酣睡中的叶景桐。两道如墨般的浓眉,一双紧闭的双眼,黑油油的长睫毛微颌低垂,俊挺的鼻梁,薄薄的唇……她心头一动。      记得以前爸爸说过,嘴唇薄的男人有着较强的控制欲,若是跟这样的男人相处,女人得是温柔乖顺型的那种。      温柔乖顺……细数叶景桐身边的人,似乎除了秦小欣自己,但凡她知道的叶景桐的女人,从温媛到韩语嫣,有一个算一个,似乎哪个都不张扬。      秦小欣第一次以这样的心境仔细地观察一个男人,那一瞬,叶景桐的生活从大到小从细到粗的线条一点一滴的在脑子里回放,包括叶景桐曾数次给过她的拥抱,温暖踏实又令人宽慰的感觉,甚至是心头曾萌生过的一点点的小幸福……      卧室里,叶景桐睡得踏实,秦小欣的脑子里却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得一团乱麻。四点多的时候雨停了,太阳脚跟脚地从云隙间露出来,屋后悬挂起了一轮七色彩虹。冰箱里塞得满满的,从鸡鸭鱼肉到生鲜果蔬应有尽有。秋姨是个细心的女人,但凡是经她的手安排过的事务,事无具细,没有一件是不乘秦小欣心的。      唯独这次的婚姻例外。      她逆了秋姨,逆了很多人!抱着决裂和不羁,她执意的要逃!      秦小欣从冰箱里拿出食物,连早饭带晚饭一起准备了一桌。打理好一切,转过身来时,叶景桐正安静地披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盯着厨房的位置,一脸看不懂的情思。      秦小欣与叶景桐的眸光在空中遇上,电光火石间,心脏瞬间漏跳了两拍。      “睡醒了?瞧瞧你,什么德性,原本就是一副恶魔的嘴脸,还整个奈落的造型,嫌自己邪恶的还不到家呀。”      秦小欣咚的一声将手中的碗盘儿搁到桌子上,借巨大的声响来掩盖自己的心跳。可她不知道自己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话,语气有多温柔,以至于连叶景桐都恍若隔世般的愣住了。      秦小欣,他叶七认识的秦小欣,何时象此刻这般的柔情似水过!      秦小欣借着摆筷子的时机,垂眸避开了叶景桐□/裸的眸光,一扭身进了厨房。灶台上,还有几盘菜,可是秦小欣却再也鼓不起勇气走向客厅。      这样的叶景桐,第一次让秦小欣的心乱了。      叶景桐的衣服洗完后一时半会儿的干不了,吃饭的时候秦小欣抬眸一眼从叶景桐狼狈的身上扫过去,忍住想笑的冲动:“下午你就在我这儿窝着,我去镇上给你弄身衣服去,好歹也得有个人样儿,否则四周这么好的青人秀水,不瞅一眼就这么滚蛋了,不白瞎了。”刚刚在厨房里磨蹭了半天,用冰水敷了一把额头,神志确实是清醒多了。有时候,爸爸教的办法真是管用。      叶景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饭,吃得一点儿型都没有,披在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下去掉到了沙发上,穿着秦小欣一身米色带细碎花朵的睡衣,紧紧巴巴的,形象极其的搞笑。      他一抬头,正赶上秦小欣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瞪了她一眼:“好笑吧?”      秦小欣如实地点点头:“嗯。”      “怎么个好笑法儿?”叶景桐脸上的表情绷得紧,嘴里却一刻都不停地往嘴里扒着吃的。秦小欣没忍住,真的就说了实话:“不知道哪家精神病院的围墙倒了。”      叶景桐蓦地停住了扒饭的动作,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回过味来,“啪”地一声摔下筷子伸手就过来够秦小欣。      秦小欣早就料到这一招,还不等叶景桐行动,倏地起身跳到旁边。叶景桐跳过来抓人,原本就是卯了些劲道的,又加之行动行动扑了空身体瞬间悬空,半截白肉的肚皮连着肚脐部分就从睡衣下摆处半推半就的露出来,样子滑稽又可爱,秦小欣终于没忍住,扑哧就笑出声来:“我要去拿相机。”      叶景桐窘得进不是退也不是,干脆一回身抓起滑落在沙发里的被子重新将自己包裹进来,直接就光脚跳到地面上。      秦小欣早就连笑带蹦地躲到了院子里。      大门敞开着,从旁边的林□上走来两个中年男了,连走边谈论着什么。秦小欣轻快在身锦衣卫蓦地出现在院中,两个正在交谈的男人立时噤声,抬头看向院中。      这处院子久未人住,乍然从屋子里蹦出一个人来,不由得叫人好奇。待两人停步看清是秦小欣的时候,严谨的外表立时就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意来。      “欣欣?你啥时候回来的?”      秦小欣刚刚活跃的动作瞬间收敛,中规中矩地站在院中冲正向院里走来的两个中年男人颌首行了个礼:“杰叔叔,忠越叔叔好。”      秦小欣迎着两位中年男人进了屋子,客厅的沙发上,叶景桐正好穿着秦小欣的睡衣形态萌萌地光脚站在地上,看到突然有人进来,尴尬地迎头微微一笑,略一欠身,回身再次披上被子回到沙发上坐下。      两个中年男人从进门起目光就胶着在叶景桐身上,从上到下的将人打量了一番,之后其中一个眼睛越眯越紧,好半天才将视线移过来投在秦脸上,眯紧的眼睛倏地展开:“丫头,这位是……”      秦小欣没有坐,中规中矩地站在沙发一侧,弯腰垂首,嗡声细气的回答:“我朋友,昨天到山上来玩,结果不小心掉河里把自己弄湿了。”      两个中年人同时朝叶景桐点了点头,相视一眼视线转向停在院里的越野车上。      叶景桐刚刚心里还有点小兴奋有点尴尬自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秦小欣的故就面前,听到秦小欣的介绍,明亮的眸子顿时暗沉。出于礼貌,朝两人欠身微微的颌首,跟着秦小欣的称呼招呼面前的两人:“两位叔叔好。”      刚刚想自我介绍的兴味不在,端起面前的凉水杯喝水,用低垂的眼睑摭领住了眸底的内容。      两个中年男人中被秦小欣称呼为杰叔的一个身材微瘦一点的男人脸上笑笑地指着秦小欣夸赞:“跟我们这个野丫头做朋友,你很眼力。”说着,他竖起大拇指,很自豪一给叶景桐递了一个表情,“嘿,你不知道我们欣欣这丫头那个淘呀,往年的这时候,满林子的窜,哪颗树上有鸟窝就专门捡哪颗树爬,后山的这片林子,没有一颗树是她不熟悉的。可惜今天刚下过雨,要不然让这丫头带你上后山去,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叶景桐低头微笑应合,气氛有些压抑。两个中年人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另一个一直沉默着,突然猛生生地就□来了一句:“欣欣,听你陈叔叔说你结婚了?是跟齐锐吗?”      叶景桐端着杯子的手蓦地一顿,这一细微的动作生生地落入了两个中年人眼中。秦小欣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似是没看到几个人眼底表情的变化,端着水壶给各人面前沏了一杯水,之后回坐在单独的小沙发上:“既然陈叔叔说我嫁人了,嫁了谁,他不知道吗?”      秦小欣一个回马枪,愣是将两个疑虑重重的中看人堵在死角,再回不上一句。长辈和晚辈在一起,除了说客套话聊彼此都相熟的人,再没其他的可说。尤其秦小欣刻意避开她爸爸,聊天内容有些沉闷,没聊天多会儿,两个中年人也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两个熟人,秦小欣一进客厅,就碰上叶景桐冰寒彻骨的眼神:“我就那么不堪,让你在邻居面前都觉得这个丈夫拿不出手,是吗?”      秦小欣看眼这样的叶景桐,双手十指不由地就揪了一下:“他们两个人,是陈渝庭叔叔的老下属,负责柳林镇的旅游项目。”      “那又如何?”叶景桐不明就里,盯着秦小欣冷冷地。      秦小欣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与叶景桐纠缠,收拾完屋子,依旧将爸爸的工作服拿给叶景桐换上,也不招呼他,自己取了钓具扛着往后山去了。      四月的柳林镇,花草树木泛青,四野的景色如有若无,靠阳的山坡地带,已有零星的野花开始绽放。      柳林镇位于长江以东黄河以北的交叉地带,脚踩南北两界,位居东西分水,四季气候分明,早晚温差悬殊,地理风景疑似江南,却又占尽了北方的风韵。崖石上,已经解冻了的河水从远处的高山之颠一路下泄,在流汇入柳林河的一段坡顶突然被突起的石峰截断,流水便从石缝中挤出来,在向下冲的时候被石缝中的寒流影响,形成了一束束独特的冰柱。后面的流水便冲着前面的冰柱,在往下冲的时候自己也变成了冰柱。站在山下,远远地看上去,从山缝石壁间流出来的不是水,而是纯净透彻的冰柱,风景煞是壮观。      刘禹锡早在陋室铭中说:山不在高有龙则灵,水不在深,有仙则名。老爷山虽然不高,山势也不险峻,却因为这一冰瀑布的壮观而颇具名气。终年,不管气候如何变化,前来观看冰瀑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初雨乍晴,叶景桐虽然惦记着裕丰股东大会的事,但必竟还是舍不得就这样跟秦小欣公分开。他心里窝着气,不声不吭地跟着秦小欣上山。没有走景区的台阶,秦小欣选了一个僻静的林萌道。雨后山路泥泞,好在这条路经常有护林员来往,虽然狭窄,但并不是很难走。秦小欣在半道上接了一个电话,是单位上的同事。      秦小欣是借出差的机会顺道回的家,按她事先跟同来们约好的时间,明天上午要在新江高速收费处汇合,还有今天一下午的时间。叶景桐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时间,脚下的速度就不由地放慢了。如果时间可以就这样停滞,他倒是希望这雨没有信息,一直的下。      泥泞的山路,上山容易下山难。秦小欣心不在焉,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身体顺势跟着朝下栽下去。      叶景桐跟在秦小欣后面还有十几步的距离,眼看着秦小欣身体一滑,想伸手去扶,却干着急来不及。      “欣欣”。叶景桐连扑带爬地往前冲,正准备从秦小欣掉下去的地方往下跳,却没想到山下脆脆地回了一句:“别过来。”      原来秦小欣掉下去时情急之下顺手抓住了旁边的一丛灌木,正借着灌木够旁边的树枝,叶景桐着忙慌地扑过来,脚下没收住,等秦小欣发现阻止时已来不及,两个人抱团一前一后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吃肉的都要举手哦,偶要清点人数,如果人数太少偶就觉得大家还不想看被吃,那就再往后等等。 ☆、60、无耻   秦小欣原本是想抄近道带着叶景桐往冰瀑去的,这下倒好,干干脆脆地跌落崖下,虽然有惊无险,却是离目的地更远了。从山顶彻彻底底地的回到山脚下。      秦小欣看着自己这一身一脸的泥,浑毛孔里都是气,看着刚刚站稳的叶景桐,抬脚就招呼过去:“你个扫把星,跟你在一起怎么这么倒霉。”      叶景桐没躲也没闪,踏踏实实地接住了秦小欣这一脚,打眼扫了一圈前方弯弯曲曲的盘山路,笑出声来:“怎么了,不就是出来玩的么。”      叶景桐一脸看风景的闲散,秦小欣气就不打一处来,瞪着眼转身蹬蹬蹬地走人,也不管后面笑得一脸阴险的人。      不过叶景桐说的倒是真没错,本来就是出来玩的,看哪处风景不是看,关健是看风景的心情。虽然从山上落到山下滑落距离上是回到了解放前,但若抱定风景的心态,满山遍野初绽的野花,脚下是软软的野草,哪一处不让人心旷神怡。      叶景桐不紧不慢地跟在与他堵气不理人的秦小欣后面,一路走一路拔野蒿。秦小欣毕竟是熟悉路的,表面上是堵气,心里却惦记着目的地。山路走了一段,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开阔地,不由地就先松了一口气,一回身,指着不远处一片不绿油油的槐树林告诉叶景桐,“前面有一个水池,我们去洗洗……”秦小欣心情虽然好了许多,说话时却依旧板着脸。      叶景桐似乎对未来的目的地不怎么感兴趣,一路上倒是轻松自如的很,一路上一会儿吹口哨一会了哼歌,做足了游山玩水的派,神色中倒是一点的焦急也没有。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插满野花的花环,一脸温柔的笑靥,在秦小欣回眸一顾的那一瞬,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她,然后在惊愕的视线里,看见叶景桐缓缓抬起双手,那个插满野花的花环已戴在她的头上。   这个画面过支老土,这个情节也过于滥俗,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晴朗的天空下,绿油油的草地上,叶景桐轻轻地握住秦小欣的双手,一瞬不瞬地看进她的眸子里,就那么直直地,不带任何杂念地看着:“这个,应该是早就给你的,迟到了这么久,欣欣对不起。”      秦小欣的脸从出门后就一直沉着,叶景桐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知道是他那句抗议在秦小欣的心里泛起了浆子,心底暗暗地盘算着。      秦小欣不躲不避,微微板着的脸色都没变一下,伸手将头上的花环摘下来原封不动地退回到叶景桐手里。      “叶景桐,你不用开口我也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从昨晚到现在,所有的心思我不用揣摸,都在你脸上写着。我不是弱智,可是有些事情横垣在我们之间,一时半刻的说不清也解释不了。叶景桐,不如我们都冷静下来,理智地对待。别说什么对不起,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不是朝着这个方向的,所以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有对不起对方,你更无须自责。”      自结婚以来,秦小欣第一次这样有板有眼地跟他说话,叶景桐有些烦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花环上的花瓣,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秦小欣身后往水塘的方向走。      “欣欣,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自从结婚以来,我们俩很少交流感情上的事情。当初我们结婚的目的都很纯粹,可有地些事情有些感情都是会变的。我们都是有过去有故事的人,的确也不需要跟彼此说对不起,可我们现在还在婚姻里,不管我们自己怎么过,在外人的眼里,我们依旧是夫妻,而且这样的关系要保持很久。而我们这么的别扭着,时间一长,其中的底细不用别人来揣摸我们已经泄露给别人了。这样的尴尬,是你希望的么?”叶景桐慢条斯理的分析,将他们现在面临的困窘一层层地扒开。      秦小欣脚下一顿,抬头看向刺目的阳光,眼神微凉。“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想过。可是叶景桐你想没想过,在这场婚姻里,我们都刻意的为自己在对方面前竖起了一道墙,只为保护心中自己想要坚守的那一份,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那个人。如果这面墙不存在了,真的擦枪走火培养出了感情,真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割舍起来会很痛。叶景桐,我也想问你,你真的希望我们泥足深陷么?”      叶景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湿漉漉的草地,声音闷闷的,听着有些寒冷:“你还在岸边,可我已经陷入了。”      他说的那么真,那么决然,秦小欣蓦然一惊,回眸看向叶景桐,眼里是说不出的慌乱,最害怕最不愿面对的这一刻,避了很久,终于还是到来了。      “非要做这种飞蛾扑火的事么?”她问他。      叶景桐固执地迎上来:“连昆虫都敢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      秦小欣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有些胆怯,下意识地就想避人,可还是慢了一拍,被叶景桐一把捞住带入怀中:“我不信你是个连尝试都不敢的人。”      叶景桐一脸的深情,秦小欣毫无准备,一脸的错鄂,满脑子都是惊慌。双手抵在胸前还想挣扎,叶景桐腾出一只手来扣住她的后脑勺压下来,热切地吻上去。      秦小欣被他按着颈趴在他身上,一下都挣不动,索性双手搭上叶景桐的肩,纤纤十指□他的发丛间,随着两人舌与唇间的缠绵动作,缓缓按压。      叶景桐压抑已久的兽性瞬间被秦小欣纤柔手指按压出来,一倾身就把人压在草地上,先在她下唇狠狠嘬了一嘬,继而火热的唇舌往下移动……      晴朗的天空下,湿漉漉的草地上,秦小欣被人扒得精光,不着寸缕的肌肤几乎被火热的唇吻了个遍,被狠狠嘬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痛,幸免于难的地方麻木着。双腿在被叶景桐分开搭到肩上的那一瞬,秦小欣的心瞬间就忘记了跳动,停止在那一瞬。      还没来得及恐惧,一个完整的自己已被重重地劈开,撕裂般的颤栗,被填满的肿痛,如腾云雾般的空虚,如坠地狱般的抽离,身体被一次次的填满又被一次次的撕裂。秦小欣双手慌乱地想抓住什么,抓了半天却只抓着满手的绿草。凶猛冲撞击着她身体的男人身上铺天盖地的热浪将她围住,可她抓不着也逮不住。双腿间被深入的地方火辣辣的痛,麻麻的颤栗,生涩的□感漫布在她每一丝血液里,尖酸地深入到最身体的最深处。      由最初恐慌疼痛的尖叫到颤栗着的□。秦小欣以完全无法自控的方式泄露着心底的渴望。      叶景桐早已失控,双手举牵着秦小欣的双腿跪在地上,一双眸子绷得如铜铃般闪着骇人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被冲撞带出的红色和着粘液包围着他,女人的尖叫和□最终成就了勇士征战的豪情,结实精健的腰身大力的运动,身下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狠厉,一下一下都是尽根而入,恨不得整个身体都挤入进去,挤出一泓带着鲜艳血丝的银亮滑腻液体。      身下原本就湿漉漉的草地更是被压倒性的濡湿,绿色的草丛间覆盖上了一层红白相融的颜色。   秦小欣雪白的臀浅浅地浸在其中,被叶景桐忽然的一个深顶动作带到,长长的滑开一缕淡粉色淫靡。      叶景桐动作越发猛浪,初次体验的酸涩让秦小欣越发的害怕,心被一种抽空了般的孤独感包围着。而叶景桐凶猛粗暴的动作一记比一记更有力地将她推进这种更加强大的孤独中。终于她集合起口中可以集合起来的粘液,声音干涩地喊出了声:“放开……我……放开我……呀”。秦小欣无望地挣扎着,干涩低沉地声音断断续续地喊。      叶景桐完全沉浸于其中,早已意乱情迷,,一松手换了个姿势又顶上去,双手撑地咬住秦小欣红莹莹的耳垂,身下的动作耸动的更快更猛:“放不开了媳妇儿,好不容易吃到了,终于把你吃掉了,怎么放啊。”      他耍无赖,腰间的力道更是变本加利地运动,一次比一次撞得猛。      秦小欣尖叫,声音带着哭腔暴粗口骂人:“叶景桐你TM混蛋,痛死我了。”      叶景桐本性中的兽性被激发出来,毫不怜香惜玉的低吼:“忍着。”叶景桐表情轻佻,舌尖□着秦小欣脸颊诱人的一抹红晕,轻佻地诱哄:“忍不住的话……叫出来。”他俯在她身上贴着她的耳根轻声呢喃,教她说晕的令人脸红的话。      叶景桐脸皮厚,更是阅尽千帆的纨绔,厚黑无耻下贱的功夫秦小欣比不过,只好眼泪汪汪的装可怜:“真的痛……景桐,轻点呀,景桐……”      叶景桐奸计得逞,脸上更是笑得淫靡,一句一句地教人,把人往坏里带:“跟着学,学会了放你。”      秦小欣象个没骨气的孩子,厚着脸皮跟着叶景桐学晕的贱的平日里那些听都不敢听的话,叶景桐的动作果然就慢下来,呼吸火热地喷在她脸上,一张方正好看的你瞬间因为兴奋而扭曲:“宝贝,叫声哥哥,快啊。”叶景桐声音带上了央求,秦小欣绷紧的身体蓦地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住。      叶景桐伏在她身上的动作几乎凝滞,混杂在血液里的□让秦小欣空洞的心无着无落,意识完全就不受控制,柔腻腻地一声“哥哥”就被她带出了口。      叶景桐心头荡漾,立身掰过秦小欣白嫩嫩的双腿,扯开夹在腰间将半边身子侧翻了一点,一条腿抵在她背后,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小腹上身下用力地往前一顶:“宝贝乖,让哥哥好好地疼你。”叶景桐一脸恶劣的笑,有力的双腿将人夹住,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下,精壮的腰身动作一个猛地加剧,擎天一柱直入花心。      秦小欣哪里经得住这个,连续挨了几下之后全身如过电般剧烈抽搐,随即在叶景桐身下瘫成了一汪春水……      叶景桐再也顾不上戏弄人了,腰椎间刺麻的感觉让他浑身的兴奋达到了登峰造级的高度,攻击运动根本就收不住势。身下的女人又绵软湿透,连眼神都涣散掉。他伏身,贴着她的眼睛含住她的睫毛张口要吞下去般的舔,口中模模糊糊的叫人:“欣欣……宝贝……亲亲,抱抱我。”      秦小欣下意识地抬起无处着落的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抬高下颌迎上,凑近他的唇,还没来得及吻上,自已被人粗暴地撬开牙关拖出了柔软的小舌,象要吸入似的吮。他力道最大之时秦小欣以为自己的舌头就要这么被吸断了。可是那一秒过去,身上的男人绷紧的身体蓦地僵直,深入她体内的东西一阵毫无预警的抖动起来。秦小欣只感觉腹部一热,身体里尤如被注入了什么似的跟着燃烧起来,随即,男人突然象坍塌了般的伏压下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身上。      火热的喘息声渐来渐低,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叶景桐舒展身体,象卧在自家的席梦思上般懒滋洋洋地趴在秦小欣身上,那表情,象一条啃完了骨头餍足欲饱的宠物狗狗。      而秦小欣完全相反,□酸胀,交合的肌肤周围全是黏乎乎的液体,身体偎在里面极不舒服。浑身酸痛,却还是用力地推了一把身上纹丝不动的人,没推动,不得不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够着人的腋窝挠了两下。   这一挠,身上的人没起来,但依旧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倒是亢奋起来了,秦小欣吓得“啊”的一声惨叫出声,叶景桐却紧贴着她的脸颊,头埋在她肩窝里偷笑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这个章节, 本是本文自开篇以来推翻重写次数最多的一个章节,从来都没有这样犹豫过。看到有评论中说二十多万字了还没看到吃肉,太拖沓了。但是亲们有没有为整部文的结构着想过,或者说亲一路有没有细品过这部文。妖的文,最不擅长的就是床戏,也怕写的就是床戏。因为妖想呈献给大家的,是一部折磨着的扭曲婚姻史,一旦男女主擦枪走火之后,就会掺杂感情成份,影响了后面情节的发展。必竟人不是从异性身上爬下来,再回身就不认识那段情的动物。而妖笔下的男主就更不是种马,女主也不是弱智,所以一直在犹豫,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情节可以让他们顺理成章地进入对方的生命,所以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舍弃了自己最初的构思,让情节这样发展,必竟跟到这一截的亲们对妖的支持已经够多了。谢谢大家! ☆、61.时光   秦小欣的安保一早晨没联系到秦小欣,急得在地上团团转。几个人坐在一起商议,最后其中一个人提议:打手机,此决议经再三斟酌,终于由副手拍板,用管理站的坐机拨出了秦小欣的手机号。      秦小欣的手机在扔到一边的裤子口袋里,来电的震动声一波接着一波不停地嗡嗡。秦小欣正浑身酥软地靠在叶景桐怀里,听着锲而不舍的来电声,捂上耳朵闭眼不肯理睬。      叶景桐躺在草地上,展开手臂半边身体衬在秦小欣身下,一下下柔柔地捏着贴在他要害处的细腻娇翘的臀,另一只手臂揉着她腰间的皮肤,手下肌肤嫩滑如玉,时光安宁如梦,心头一片满足,怀中的女人不管有多琢磨不透,他也舍不得松开丁点。      手机连续的震动声无人应答,终于无趣地挂断了。      这边的秦小欣刚刚消停,那头叶景桐的手机紧随菘后的响了起来。他□一声,极其不愿意的挪开扶在秦小欣腰间的那只手,身体侧了一下够着自己的衣服。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叶景桐才刚刚喂了一声,听筒里立刻就传来林源惠有些焦急的声音:“欣欣跟你在一起吗?”      叶景桐眼眸侧了一下,在正窝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肌肤闭着眼睛的秦小欣脸上扫了一圈,然后回答:“在。你找她?”      叶景桐将手机贴在秦小欣的耳朵上,听着秦小欣懒懒的声音支唔着应付人:“有事啊?”      林源惠窝着一肚子的火,当着叶景桐的面又不敢太过张扬,收敛了一下气势压低情绪的问人:“齐锐到处找你,怎么不接他电话?”      秦小欣伸手挠耳朵,脸上是迫不得已的散慢:“他知道我出差呀,找我干嘛?”      那头的林源惠就没好气了:“你们的事,鬼知道。”一句话说完,不等秦小欣应答就收了线。秦小欣闭着眼睛听着听筒里嘟嘟的盲音声,半天才从叶景桐身上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去够自己的衣服。      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有一半是正是齐锐打来的。      秦小欣强忍着身上的酸痛翻了个身,侧眼打在眯眼直挺在草地上的叶景桐身上,口中自言自语地喃喃:“这家伙,火烧屁股了。”她回拨齐锐的电话,脸上装出一副不急不燥的散慢,心里却装着一万个问号,齐锐从来没有这么火急火燎地找过她,果真是发生了什么么?      电话里,齐锐轻松中带着点兴奋的声音让秦小欣稍稍的松懈了一下。“逸飞的爸爸明天过来,要谈逸飞跟姐姐的婚事。姐姐的意思是,看你能不能回来?”      秦小欣一只手抵着眉心,静静的听齐锐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着实想不出来,犹豫着鼻子里呼冷气,没回答人。      齐锐的火力侦察初见成效,秦小欣的沉默表示她并不反对他的提议,兴头正起,胆也壮了:“其实具体的事情逸飞和姐姐已经商量好了,凌家那边对姐姐也是满意的,欣欣,姐姐这一走,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秦小欣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齐锐说话,心中倒吸凉气。齐锐的表白比三年前的表白直接数倍,语气和口吻都不是破釜沉舟的决绝,而是顺理成章的肯定。三年前,他们之间那层微妙的感情就是个美丽的梦,没想到,过了三年,他仍然在梦中。      身边叶景桐半眯着眼睛,一只大手在她身体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弄,顺带着一丝凉凉的警告和故意的挑逗。秦小欣回头瞪了人一眼眼,一只手压住那只游走在身上不安分的手,皱了皱眉。      “齐锐,我已经结婚了,嫁人了,你明白的,成了家,我们的那个圈子也就散了。不管逸飞和你姐要如何,做为朋友我祝福他们,但于你,那是你的家事,我只是个路人。你明白的,不管我们以前是多要好的朋友,也仅仅是朋友而已。你的家事,我只是个局外人。”这番话,秦小欣一直想跟齐锐说,但事实太过于残忍她开不了口。可现在,她的身边站着她想要依靠想要交付的男人,再残酷,她也不能再犹豫。      一直以来,她知道齐锐对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而这丝希望她本应在三年前就该果断地为他切除掉的,但始终没有忍得下心。她以为她的心事他懂,可是现在,他依旧挣扎在自己的幻想里,而让他无法醒来的那个催眠者,正是她的犹豫。      话筒那头,果然沉默下来,良久,才听到一个闷闷的声音:“逸叔叔你也有好久没见了,还是来见见吧,不管为谁。”      挂了电话秦小欣就一脸的阴郁,叶景桐一翻身坐起来,从秦小欣手中夺过电话扔到一旁,一双大手掐在秦小欣腰间最敏感部位,草地上本就潮湿,秦小欣浑身发凉,被叶景桐一掐,所有的细胞都瞬间颤栗,眼里便含了一丝的委屈,哀哀怨怨地看进叶景桐的眸子,身子软软地往人怀里拱      叶景桐心头的怒气消了些,却已不想纵容她,一双眸子暗凉,鼻息间的热气抚着秦的脸颊,声音却冷的如地狱的阴风:“欣欣,咱们说好了,不管你的过去,我的过去,曾经有过什么难以割舍的感情,从今天开始,都不准再插入到我们的生活中来。      我的心意,我知道你懂,我也希望你能对我打开你自己,我不要窥视你最深处,我只要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时是真的快乐。”说完,一个打横就将秦小欣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水塘。      四月的天,雨后初晴,地表温度不高,水温带着沁骨的凉意。叶景桐下到水中,清澈的池水没住了他的半截小腿,却不让秦小欣也跟着下水。双手半合,掬起一捧水把自己的身体全部濡透,然后才抬起寒凉的手掌握着秦小欣的手心慢慢的搓,一下一下由轻到重,搓热了又再次将手掌沁凉从头不过。从掌心扩张到胳膊再到双肩,皮肤被搓热了也搓红了,秦小欣明显地一再轻颤,才带着人慢慢地下到水中,为她搓洗粘在身上的滑腻。      秦小欣一下水身体就灵活的象鱼儿一样从叶景桐身边滑开,叶景桐反应过来追上去,秦小欣却一下子没入水底不见了踪影。终于在池塘中心将人逮住,不等秦小欣再次逃开,叶景桐滑滑的身体已欺身压过去,吻住了她的薄唇,连诱带哄地拖出柔舌来狠嘬。      秦小欣哪里经得住这个,嘤咛一声身体软成了烂泥,双手吊在叶景桐的颈子上双腿双脚软得连水都不会蹬。      叶景桐的腰身强健有力,怀里夹着人一路游回来,也不上岸,远远地,一只手够着一根半垂在水面上的柳枝,一只大手夹着女人游到岸边的权树桶下,才放心地松开手把人半拖在腰间,挺枪直捣幽深。一下比一下猛浪的撞击使得叶景桐脚下打滑站立不稳,不得不再次腾出一只手来牵着树枝,把半吊在腰间被折磨得口水都游戏下来的人放下,背转向内找准位置挺进去。      秦小欣差点死到禽兽轮番数次的强攻下。还好,几轮过去叶景桐也有些撑不住,完事之后跪在水中替秦小欣清洗身体。      秦小欣累归累,可被人吃干抹净饱餐够了,她却没体验到多少乐趣似的只顾着痛了。一使坏,一手抓着树枝抬起一条腿架在叶景桐的肩膀上,下唇正好抵住叶景桐的脸完全地压过去。叶景桐顺势接住滑滑嫩嫩的白臀用双手拖举,张口连咬带吻地将两片嫩嫩的唇叶拉出来放在舌尖上舔。虽然累,但身下还是积极地配合着他的 动作亢奋而起,只是让叶景桐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及采取进一步的举动,下一刻已被人扑倒在水中,秦小欣一个跨马的动作大刺刺地骑上身,很笨拙地扭着纤纤细腰予取予夺。      身下清澈的塘水被渗杂的各种颜色搅弄得混浊不堪,两人终于筋疲力尽地爬上岸来,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秦小欣浑身酸痛,即使洗干净了也不愿再动一下。秦小欣来时不但带了一副长鱼杆,还带了一张折叠的帆布躺椅,两个人绻着身体卧在躺椅上晒太阳,脸色红润,周身冒着热气。      叶景桐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响个没完,秦小欣背对着窝在叶景桐怀里安静的听他接听电话,都是裕丰叶氏和秦城的事,叶景桐从容处理,审时度势很有头脑。      裕丰股权纷争危机四伏,叶景桐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叶氏象一艘陈旧的老船,被拖着下水运行缓慢,好在吃水深,在深海里航行很占优势。正是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存在,让裕丰的各懂事们不敢太冒险觊觎叶氏背后的裕丰本股。      秦城在裕丰的股份微乎其微,可做为叶氏和裕丰在滨城的掌门人,叶景桐的身份特殊,无形中成了各股东们不敢轻视的一个角色。正因为此,例行的懂事会因为叶氏两兄弟的缺席而暂时搁置,为裕丰首席募股的计划留足了时间,也为背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留足了看清形势排队的时间。      暴风雨前的宁静,叶景桐闭上眼睛安然享受。      秦小欣歇够了,起身穿戴整齐,赶在阳光西斜的时候将鱼钩下饵,扔进池塘里。      老爷山不高,但是极静。又加上是这样的季节,离鸟鸣虫噪的季节还很遥远,不管是面前的池塘还是背后的树林,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叶景桐还瘫在躺椅里享受下午的阳光,秦小欣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再回来时,怀中捡了一捆干树枝,“啪”地扔在池塘边转身扒拉叶景桐盖在身上的衣服。      叶景桐不由地就收缩四脚,警觉地瞪起了眸子:“你要干嘛?”男人如狼女人如虎,秦小欣处子之身初破,可是饕餮吞噬的功夫一点都不比熟女差。      叶景桐想歪了,秦小欣找了半天没找到,在叶景桐麦色的胳膊上一把掐下去,掐出两团红晕来:“打火机呢?”      叶景桐松了一口气,伸手摸着口袋里的烟,取了一支叼在嘴里,从烟盒里把打火机倒出来放在手心“啪啪”地扣着火石打火,“点火给我取暖?”      秦小欣一个白眼丢过去,一把抢过火机蹲在地上拿起几片干树叶点火:“拢一堆火烤鱼吃,你不饿呀。”      水面上静静的,没入水中的鱼杆纹丝不动,可秦小欣的动作那么专注,叶景桐想说什么一犹豫又咽回去,起身穿上衣服跟着秦小欣蹲在旁边,她看艰难地点火。      秦小欣的眸子漠然无欲,跟刚刚之前在他身下娇喘时盼若两人,叶景桐近身挨着她蹲着,秦小欣不再说话,叶景桐的心越来越凉。直到现在,叶景桐一点都不否认心里对秦小欣的那丝情感依赖已经超出了一般男女间淡如清水的相处,他甚至不否认对秦小欣的喜爱。可是他情到深处每每想要表达的心意无一例外地会被秦小欣的淡漠拒之于千里之外。      他们婚后已经相处了半年。半年时间,足够用一个人的体温融化掉一座冰山,可秦小欣的心太凉,怎么焐都焐不热。      有一阵子,叶景桐甚至宁愿相信秦小欣是个生来就性情凉薄之人,也不愿相信她对他没有动情没有动心。      太晚西偏,阳光将他们呈直角的身影拉成了九十度的时候,平静无波的水面上突然划开了一圈轻微的波纹,鱼儿终于咬钩了。      一直安静地在地上捣弄火堆的秦小欣突然一跃而起,快速收杆,随即,一尾墨色脊背桔色鱼鳔的鱼儿被拉出了水面,秦小欣一抖鱼杆,“啪”的一声将鱼杆上的鱼儿摔到了身后的草地上。      一条足足有四五斤重的大鱼在草地蹦腾跳跃,最后终于无力地瘫在地上不动了。秦小欣象一个久居于荒野的老人,熟练的把鱼扒弄好,挑天火堆撬起一片烧得烫手的泥土把鱼煨进去。      叶景桐几乎屏住呼吸,跟在一边看得几乎傻掉:“这样能弄熟吗?”他只知道有架在火上烤鱼的,还没见过象烧烤野味一样把鱼放在火坑里炕的。      秦小欣一脸自信,连看都不看一眼叶景桐怀疑的脸色风行我素地把摊开的火堆重新移过去。      “就象你说的,不试怎么知道。”      叶景桐放缓身体慢悠悠地跟过来挨着她的肩坐下,秦小欣一直没回头也没侧眸,视线注意力都在燃烧的火堆上。的叶景桐被炽烤的蹲不住,刚想起身走人却听到秦小欣自言自语般轻轻的声音,“其我们都在等这条鱼,叶景桐?”      叶景桐顿了一下,似乎没太听懂秦小欣的话,大大的眼睛眨了一眨,鼻音重重地唤了声:“欣欣”。她又重新连名带姓的叫他。      秦小欣终于回头冲他蹙唇一笑,话峰直入正题:“我知道你找我是有事的,现在可以说么?”她在等,等他的一个答复,等他的一个承诺,一个态度。这个等待无关情感,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众亲们不折不扣地支持妖的写作风格(妖恭身抱拳一拜)! ☆、62   裕丰的懂事会因为叶景桐的突然失踪和叶景衫的食物中毒而被搁置了几天。四月末,叶友钦在休整了一个月后被增补进了常委,汪梓涵任职商务部,带着一帮商界精英前往南美国家考察。      这在政坛人事更叠上原本中是一阵轻风,却在裕丰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叶氏枝系庞大,被裕丰并购后失去了原法人独立经营权,栖身在裕丰就象是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裕丰此时正在扩张海外项目,此时如果商务部卡一下,裕丰将会遭受重创。      在如此敏感时期,叶氏兄弟的去向成了裕丰小股东们的风向标,人人自危。      在裕丰的小股东们想方设法窥视叶氏兄弟去向的时候,秦小欣煨在火堆里炕熟的鱼熟了。肉嫩味香,独特的原野味,让叶景桐开了眼。叶家的男人都有一副好胃,一条鱼让叶景桐生生地干掉了一多半。倒是秦小欣一直垂着眼睫,似乎对吃东西的兴头不大。      叶景桐说,他想要问她的问题,答案已经有了。秦小欣凝着眸子瞪着人看了半天,终于垂下眼睑不再说话。叶景桐脸上一直带着男人很幸福的笑意,秦小欣却陷入了泥沼般的生出窒息感。      爸爸去世后,所有的压力她一个人扛在肩上,在坎坎坷坷中一路跌跌绊绊的成长、成熟,自认为早已是个可以狠得下心放的下情的女人,可是依在叶景桐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就心生的踏实感,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这种感觉,只有在以前爸爸在的时候有,而跟叶景桐在一起也产生这种感觉……这种放任和依赖,她可以吗?叶景桐,他真的可以担得起她这一身的责任吗?      终于在太阳快要西斜的时候,两人晒干了洗湿的衣服,收拾东西回程。      秦小欣依旧浑身酸痛,叶景桐坚持要背她回去,秦小欣只好硬着头皮趴到了他的背上,虽然干柴烈火,两人刚刚经过了一番翻云覆雨的肉搏,但秦小欣的第一感官还是怪怪的,面对叶景桐直愣愣的目光时甚至羞涩,甚至心跳加快,甚至想仓皇逃离。      叶景桐是个很会拿捏女人心思的情场高手,面对秦小欣的躲避,也不穷追猛打,倒是很会找时机地给她观察他的机会。女人经常把自己的身体跟分成两个不同的单元,她给了你自己的身体,不见得会心甘情愿的把心也给你。更何况秦小欣这丫头对他提防心很重。      叶景桐不明白的是,秦小欣到底在防他什么?又在顾忌什么?      叶景桐体力好,背着人走了三四公里的山路才终于停下来喘息。后背上紧贴着秦小欣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额头和两鬓间的汗水一道道地冒着热气。      秦小欣心软了,甚至还有些愧意的闪动双瞳,伸手抚在叶景桐额头替他抹了一把汗,舌尖底下的“对不起”还没说出口,被叶景桐一把握住手腕拉近到怀中:“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要学会接受我,没有距离没有条件的接受我对你的关心和爱护,明白吗。”      叶景桐一眼就识破了秦小欣内心的闪躲和犹豫,而且这次没给她留任何退避的机会:“你可以在婚姻之内情感之外徘徊,但你必须学会享受,理所应当的享受。而且,我也很喜欢这种被占有的感觉,欣欣,放开自己,好不好。”      秦小欣的脸蓦地红了,叶景桐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当时只是不甘心在叶景桐急攻奋进之下的欺身而本能地奋起反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哪里有想过占有了。      秦小欣脸一红,叶景桐的好兴致再次被激发,贴着她身体的部位蓦地奋起,挡都挡不住跃跃欲试的亢奋。      秦小欣感觉到了异常,反应过来,一记粉拳柔柔地落在叶景桐的胸前,脸红耳赤地骂了句:“你不要脸”,然后推开人转身跑了。      两人一路你追我赶嘻笑怒骂地回到平房时,已经是黄昏掌灯时了。      院门锁着,院子里叶景桐那辆黑色的越野车象一尊战神,霸气十足地与院门外的一辆浅金色宾得对峙,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秦小欣远远地看到,瞬间收住了脸上兴奋的光彩,放缓脚步,挺直了腰身,眸中射出了一抹寒意。      他来得可真快。      短短的几秒钟,秦小欣收拾好自己,再次回归到了天真单纯又快乐的秦小欣。叶景桐默默地看着她的变化,悄然收起身上不易示人的柔情,跟着她的视线看向前方。      叶景桐和秦小欣一前一后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刚刚到院门前准备开门时,宾利车门打开,陈渝庭一身休闲服饰,满脸带笑地下来。      “欣欣,真的是你回来了,你杰叔跟我说这事,我还不信。怎么样,这个季节加拿大还很冷的吧?”      陈渝庭的注意力都在秦小欣脸上,一转身,似乎突然看到了她身边的叶景桐,神情稍稍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着叶景桐,问秦小欣:“你俩认识?”      秦小欣浅漠一笑,开了锁将大门打开,招呼两个男人往院里走:“陈叔叔您还真关心我。”三年前,爸爸刚去世,她带着一身的伤痛去了温哥华,从此,国内有关于她的一切信息悄声匿迹。      那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这几年,除了秦家和她身边的少数几个人,都当真以为她还在国外。      陈渝庭的脸色在秦小欣这句话落下时稍稍的僵了一僵,很细微很隐密的一个表情,还是被叶景桐悉数捕捉。他跟陈渝庭不熟,只是在这次懂事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冲他蹙唇一笑,客套地打招呼:“陈总百忙中偷闲,也是来看冰瀑的吗?”      两人的对话牵涉着裕丰的事务,双方都不知对方根底,谁也没再多说,客气地跟着秦小欣进了门。      叶景桐的衣服洗好晾在院子里,陈渝庭匆匆掠了一眼,脸上没表示出惊诧来。秦小欣一脸处之泰然,一丝想要隐瞒的意图也没有,倒了水之后大大方方地跟叶景桐挤身坐在了一处。      这一切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只是比她预期的来得早了些。      陈渝庭到底老辣,云淡风清地从两人脸上扫过,咀了一口茶才慢慢吞吞地开口:“裕丰火烧眉毛,没想到叶总倒是好兴致,突然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赏景,倒是个心大的。”      叶景桐从始至终脸上的微笑都显得从容,他抬头隔窗户看了眼晾在外面的衣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裕丰的事自然由裕丰的前辈们坐阵指挥,倒是有朋自远方来,我不特意来看看,倒是显得生疏了。”      后面的这句话是说给秦小欣听的。      秦小欣抱着杯子焐着的手,指尖蓦地扣紧了一分。叶景桐是个聪明的,如此时刻,很熟谙进退间的圆滑,把握有度。      陈渝庭眸光暗闪,抬起头在秦小欣和叶景桐两人脸上巡视了一圈,发出一句疑问:“以前怎么没听欣欣说过认识叶总的这码事,是在国外认识的吗?”      叶景桐一点儿都不避讳陈渝庭的疑虑,微笑着看向秦小欣:“欣欣,你还说自己没有亲人,诺,你这刚一回来就有这么多人关心,真是令人羡慕。”      叶景桐面带微笑,秦小欣率性坦荡,言来语往不避不惧,陈渝庭暗自己揣摸,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找不出破绽来。      陈渝庭老谋深算,秦小欣抱着杯子的手劲狠下立道,破釜沉舟地出击:“陈叔叔这么远特意跑来,不会只为了探究我身边的朋友吧?”      在叶景桐面前,有些事,她从来都没想要瞒他,只是时机不成熟,她没有跟他解释的机会。该来的总会要来,该面对的,也总会面对,只在叶景桐有疑问,她不会隐瞒。对于陈渝庭,她也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      陈渝庭似乎早就料到了秦小欣是会有这么一问的,回答的很坦诚:“欣欣你不在的这几年,裕丰都发生了些什么你都不知道吧,叔叔看着心里干着急,却无力力挽狂澜。裕丰是你爸爸拼尽一生的心血创下的事业,不能就这样被毁了。欣欣,我们一帮老人们都天天盼着你回来主持大局的这一天。”      陈渝庭的话情真意切,如果是局外人,当真会以为他是抱着拳拳之心期盼着少主的回归。秦小欣心底波涛暗涌,脸上却抑制着情绪上的变化,大大方方的笑了:“裕丰是我爸爸的,也是陈叔叔你们大家的,我一个毫无商场经验的人,有那么重要吗?”      三年前,爸爸的那场车祸成了困惑人心的一个谜,一向不拘言笑的妈妈放着尸骨未寒的爸爸于不顾,突然跑到一百多公里外的黑山水库去寻短见。这一切事件太过于诡异,秦小欣抱着满腹疑团报了警。      可是半年多过去警方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秦小欣却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截杀。当时如果不是秦小欣跳上出租车跑掉,现在的裕丰怕是早已换了掌门人。      这几年,她之所以隐瞒自己的行踪,就是想以静制动,让隐藏在这一切的幕后人自己站出来。   陈渝庭轻声叹息,一番试探没有结果,话峰一转告诉了秦小欣另一件事:“欣欣你刚回来,改天抽空去看看你大伯吧。”      秦小欣眉头倏地一挑:“我大伯怎么了?”      “哎,开远没跟家里说,在南非嫁了个法国媳妇,孩子都一岁多了。”      秦小欣心底“咚”的一声,这个消息,象雷一样瞬间击中她了。甚至都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个愣怔就那么直直地写在她脸上,被两个男人悄然揣摸着。      她姓秦,是在陈家出生的。据大人们说,她出生后第一个抱了她的人,是她的大哥哥陈靖安。从此,她的命运就跟陈家紧紧的连系在了一起。潜意识里,她就被当成陈家的准儿女媳标准来培养着,直到靖安遇水灾。      大伯在经过了一段伤心欲绝的日子之后,公然向爸爸提亲。他的大儿子不在了,可还有一个大秦小欣一岁的小儿子,尽管这个小儿子没有大儿子那般的优秀,可毕竟也是他的儿子。秦小欣是他唯一看中的人,肥水不游戏外人田,他必须要把秦小欣留在陈家。      大人们的决定孩子们无力反驳,从此她与陈开远在家里人面前扮演着两小无猜相亲相爱的恶俗形象,一出门两人厮扭打是一对铁杆兄弟。      十五岁那年,秦小欣被陈开远带着在外面野营,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草地上跟女同学翻云覆雨,之后他们之间就怪异地结成了一个铁杆连盟。他力促她与齐锐,并游说蛊惑其他人按着他的思路也把她与齐锐往一起凑。她配合他们起哄并伪装的果然跟齐锐卿卿我我,可内心深处,从爸爸和大伯没经他们同意就确定他们的终生大事,她并不反对。      没想到,她这么隐密的心事,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却被陈渝庭窥探到!      秦小欣没说话,陈渝庭轻声地叹息:“唉,也不知道开远这孩子是怎么想的,你说你被我大哥从小就按我们陈家准儿媳的标准培养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说抛弃就抛弃了,这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爸爸交待呀。哎!”      秦小欣脸上依旧呆滞着,很走神很伤心的微微合了一合眼睛,再次睁开时,脸上依旧淡漠从容:“大伯和叔叔终于抱孙子了,应该是件开心幸福的事。叔叔,开远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      陈渝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脸上表情轻松,堤防心松驰:“凌公子要结婚了,你们一起玩大的,他能不回来。”顿了一下,眸光终于落在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话的叶景桐身上。      “凌公子和齐总监的婚礼已定在下个月,叶总到时候要带着叶太太一起出席哦。”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了亲们,这两日写文没在状态,更得少了,不过马上会把欠大家的补上来 ☆、63.失忆   叶景桐款款一笑,抬头看向陈渝庭:“婚礼这种大场面,主人家都还没发话,陈总倒是够热情。”      陈渝庭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讨了个没趣,看向叶景桐时眸光里多了一丝极复杂的寒意。      寒喧都是客套的,陈渝庭完成了他来此的目的,也不久留,起身告辞的时候拉上了叶景桐,“叶总今晚是要留在这里过夜么?要不要我派人送些必需品来?”男人间的事情很隐讳,叶景桐当然明白他这个必需品指什么。      对陈渝庭的特殊“关心”叶景桐心下了然,紧蹙的眉头舒展,一张无波笑脸随意而柔和:“欣欣,这房子也好久没住了,又潮又湿的,要不我们一起下山,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陈渝庭心思深沉,而且秦小欣又刻意要在外人面前隐瞒他们的这层关系,其中必定有什么幻葛。叶景桐满腹狐疑,顺势而为。      直觉告诉他,秦小欣对他隐瞒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直觉也告诉他,秦小欣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既然要配合秦小欣演戏,那今晚就不能留这儿了,不过把秦小欣一个人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还真的不放心。      秦小欣看着叶景桐的眸光多了一丝歉意,有些复杂,却欣然答应了他的提议。      陈渝庭似乎没料到这样的结果,一张宽厚的笑脸依旧,却几无察觉地布上了一层布上了一抹霜意。      陈渝庭善于隐忍,叶景桐后来者居上,秦小欣心思细腻,三个绝顶高手对奕,均在拿实力拼时间。      陈渝庭是个揣摸人的高手,但他跟秦小欣说起裕丰时,叶景桐脸上瞬间诧异的那抹神色一丝不露的被他捕住,心底刹那升起一个疑惑:叶景桐诧异什么?秦小欣的身份还是裕丰的纷争?还有另有其它?      叶景桐无波的的笑意里,秦小欣的身景迅捷的消失在卧室里。陈渝庭出去了,现在这间空空的客厅里只剩他一个人,却感觉四周黑沉沉的一片乌云压过来般的搅得他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到院子里把自己的衣服收回来,到另一侧的卧室去换,关上门,借机长长的舒了口气。      秦小欣的身份令他震惊,但秦小欣与陈渝庭言语间的明枪暗箭更令他担心。自从离开部队到现在,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面对一件事情心生惊恐。      陈渝庭回到他的车里,车门关上,隔着阴沉的摭光膜,把一切都掩藏起来。秦小欣简单地拎着一个包出来的时候,叶景桐已换好了衣服站在院里等她。      秦小欣拿出钥匙正锁门,叶景桐立在她身后,轻声的说了一句:“等下坐我的车。”秦小欣正转动锁孔的手生生地停顿了一下,腰背蓦地一僵。她知道叶景桐这里需要她一个解释,可是,今天不是时候。      “我坐他的车,有些事情我还没弄明白。”她答的很轻,声音很细,但她清楚叶景桐可以听得到。      在很多方面,他们属于同类人,重要的话,不需要说太多,只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可以完整清晰地将自己的意图表达清楚。而他们的偏执,也同样属于同类,想要做的事情,不惜一切代价的也要去做。      两个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背对着大门,几乎看不到他们是在说话,但叶景桐的拒绝还是清清楚楚地一字不拉地窜进了秦小欣的耳中:“交给我。”      秦小欣锁门的动作很细致,锁好之后又抬头检查了一遍门楣,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之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她没有回答叶景桐的话,但她知道,她的意图,叶景桐懂。      “走吧,四个小时后就能到浦城,如果你不着急回,明天我带你见一帮死党,都是在加拿大时认识的好朋友,你会喜欢上跟他们在一起的感觉的。”她这句话说的声音不低,不用刻意外面的人也可以听得到。但是她眨动长长的睫毛,给了叶景桐一个暗示:她是刚从加拿大回来的。      叶景桐很训趣地接上她的话:”哪儿用明天,我看就今晚吧,我做东,你把所有的朋友都叫上岂不更好。”叶景桐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满,秦小欣听得心惊肉跳,却又不敢有太多的表露,只能送给叶景桐一个很无奈的却又很酷的表情:“好事多磨,想见人,咱有的是机会。”      叶景桐明白,这句话她是说给陈渝庭听的。终究有些失望,看着她一路颠颠的小跑着上了陈渝庭的车,也没再阻止,却是下意识地,他开车走到了前面。陈渝庭,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总是很怪异,说不上来的险恶。      一高一低一黑一亮两辆车以相距不到五米的距离不急不缓的在盘山公路上绕行了约二十分钟后,背后山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后视镜里,一柱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烧红了半边天。      戛然一声,两辆车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刹住,秦小欣率先从车里出来,回身瞅着火光腾起的方向,脸色瞬间苍白如蜡。      “掉头,掉头,赶快掉头。”她蓦地回头,一双眸子闪着吃人的凶猛对站在她身后从汽车另一边出来的陈渝庭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      陈渝庭还想说什么,但是从后面的车里下来的叶景桐却一把将人拉住,抓住了胳膊要往回带:“坐我的车,你不能回去。”本能地,他预感到那声爆炸是从秦小欣家的方向传来的,他下意识地就想拦住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爆炸声里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危险。他心里突然觉得恐惧,而且明明白白地写在眸子里。      秦小欣情绪失控,完全忽略了叶景桐眼底的担心,一甩胳膊挣开他的手:“你害怕了就自己滚”,然后带着一脸骇人的怒气,将缩在副驾驶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司机揪下来,自己驾车疯了一般的朝山上冲去。      她的家,从小长大的家,爸爸为她精心建造的这个乐园,燃烧在一片火海里。这片红砖碧瓦的房子里,有她童年的快乐,有她幸福成长的足迹,有她太多美好的梦想,有她和爸爸在一起时最幸福美好的时光。现在,在一片腾空而起的火海里,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里,化为灰烬。      家,就在眼前,在一片火海和噼哩啪啦的爆炸声里!      距离还有四五十米,热浪已扑面而来。旁边的陈渝庭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历声喝斥她停下来。但秦小欣的耳朵里已听不进任何声音了。泪水悄然流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耳中惊天动地的声响,脑子里一片模糊的血,那是爸爸的,他躺在一片血泊里,四周燃烧着……      如此相似的一幕,如此相似的手段……      那一刻,她不顾一切地要将车子开进火海,完全听不清身边陈渝庭惊恐地阻止她的声音,完全不顾后座上的司机紧紧掐着她脖子的危险,脚下油门踩到了底的朝那一片火海里冲。      爸爸不在了,妈妈也不在了,现在就连这所房子这个家也不在了,那她还顾忌什么。陈渝庭,她找不到他的证据,那就正好,她这样带着他一起冲进去被烧死,一起去给她死得不明不白的爸爸妈妈做伴,也值了。      “嘎”地一声,就在她的车子快要开到路尽头快要接近那个院子的时候,一辆高大的黑色越野车突然从后面超上来,横在她的前面。秦小欣惊愕,但是刹车已经来不及,下意识地将方向左打了一圈。车子在疾驰中,刹车失控,车体带着惯性向前窜出了十几米后撞在地棵大树上翻下了沟。      秦小欣面前火光冲天,脑子里天旋地转。但是最后那一刻,她却欣然笑了。她终于做到了,终于可以带着这个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叔叔”去见爸爸妈妈了!      秦小欣再次挣开眼时,四周一片雪白。身边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兴奋而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      欣欣!”      “欣欣你醒了!老天保佑,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秦小欣晃动脑袋,四下里看了一圈,男人和女人的面孔,她一个都不认识。瞪着眼睛诧异地看了一圈,最后拼尽了力气从声带里挤出一句话:“你们是谁呀?”      沙哑而声音微弱的一句话,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围在她身边的人表情惊人的统一,瞪大了眸子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几乎是异口同声一喊了一声:“欣欣?”      这是秦小欣车祸后的第二十七天。      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围了一地。四周一片白色,来往穿梭的人象天堂的使者,在她面前围起了一堵墙。      恐慌中,秦小欣一动不动地被抬到一辆手术车上,然后在一大群陌生人的围护下穿梭于各个楼层的各种检查室。X光片,CT扫描,脑电波……自始至终秦小欣一直瞪着一双无辜而可怜的眸子警惕地四处察看,不说话也不动弹,眸中的惊恐加剧,对每个人都生着防范。      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最后的结论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她失忆了!      所有围在她身边的人一片唏嘘之声不绝于耳,脸上痛苦的神色倍现。      只有一个人例外。从她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的脸上就是微笑着的,他的手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不管走到哪里,他都那么握着她,一刻不离,惊恐中,这是唯一可以给她安慰和护佑的一双手。      她记得在她睁开眼睛前的那一瞬,也是这双手,是这个声音,她的手被他的大手包在中间,异常的暖,贴在他的脸上,听着他伏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欣欣,你醒来好不好,别丢下我一个人。你这个小笨蛋,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让我一个人以后怎么活。”      他的声音很温暖,很有穿透力,仿佛带着磁石般牵动着她的心,一个字一个字的震击着她的心脏,让她尤如征战沙场的士兵听到了冲锋时的号角般激奋。      她睁开眼睛,第一时印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张脸,额头饱满,剑眉如墨,凤眼深邃如夜,鼻管笔直高挺,下巴方正坚毅,肤色苍白中透着疲惫的一张极为俊美的,厚重而方端的男人的脸。      她本能地伸了一下手,想去触摸他唇边黑压压的胡茬,却在眼尾扫到周周的时候蓦地止住了动作。      他安心的守在她的身边,脸上一副即使山崩地裂也不影响到他们的超然表情。他手里端着粥碗,用勺子舀起来,银亮的,带着一片小碎物的粥,很纯很醉人的香味,然后放在他自己唇边,两片薄唇轻轻一嘬,浅浅地吸了一口,试着温度。离开唇时随即掬起一个小喇叭口,对着勺中的食物轻轻地吹着,用唇尖浸入其中确定最后的温度不会伤害舌苔,这才放心地将勺子对准她的口送过来:“妈妈煲的粥,你不是最喜欢吗,来,尝一口。”      这是秦小欣自昏迷不醒地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之后,第一次接触到食物的味道。她还想忍,但她的肠子和胃第一时间就跳起来反抗,叽里咕噜地在腹中闹成了一片,挑起的食欲争先恐后地往她的大脑里钻。      秦小欣无奈地张开了嘴,含住了这只递上来的勺子,“咕嘟”一声咽下咽下美味。      叶景桐非常满意地把一碗粥喂尽数喂进了秦小欣的胃,秦小欣眨巴着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往盒子里收拾餐具,叶景桐心头有些不忍,但一咬唇,还是狠下心把剩余的粥收掉。      “医生说你久未进食,肠胃都虚弱的很,一顿不宜吃的太多。”      秦小欣赌气闭着眼睛不理人,叶景桐的声音突然就软了,拿着毛巾替她擦嘴角,手突然就顿住:“欣欣,不要这样,我受不了。”      秦小欣心头一惊,睁开眼睛,看到叶景桐垂着头,快速地眨动着眼睑,眼圈湿湿的。      不知何时,病房里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叶景桐坐在床沿边,离得她那么近,一只手空下来便紧紧地握着她,用力地将她圈在手心里。      他在床边不分昼夜地整整守了她二十几天,哪怕是在漆黑无人的夜里,她手心稍稍的一点温度变化都可以把他惊醒。她没有知觉没有意识,他靠着她手掌的温度把握着她生命的迹象。现在,她突然将她的手抽走,突然闭上眼睛不理他……      “你这人,一点都禁不住逗,还小心眼儿。”秦小欣伸手替叶景桐擦拭湿眼圈,小手一下子就被人握进手心里送进口中轻轻地含住。      秦小欣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再想抽回来,叶景桐惊涛骇浪的心还没有平静,秦小欣的调皮动作来得突然,象猛遭了电击般的一下,周身的血液都沸腾,眼底的湿润忽然被点燃了般的炽热,含住她小手的唇没松,两只手一下子就探到了她的腰部,瞅准敏感部位挠了一把:“逗我,叫你逗我。”      叶景桐破啼为笑,秦小欣却着实笑不起来了。眼睛就那么直愣愣地看进他的眼里,天长地久,她却象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一丝丝一寸寸地绕着他的五冠,似要把他刻进她的记忆里般的凝视着。所有的人都让她觉得陌生,却唯独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长在她生命里一般的熟悉,亲切。良久之后,她抬起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微微地闭上眼睛,掬唇向他吻去。      秦小欣从没主动吻过叶景桐,这一下,叶景桐周身的血脉都象澎张了般的兴奋起来。可这里是医院,而此时他身下的秦小欣还是个重度创伤后刚刚苏醒过来的病人。      {PS:女人们从不明白男人们隐忍时的痛苦有多煎熬,更何况还是在边与人接吻边忍耐的过程中。那种煎熬妖听人描述过,近似于万箭穿心……近似于……妖其实也不懂了,那近似于后面的姐妹们自行猜测吧}      秦小欣自从被确诊得了失忆后的第十天,病房里进来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捉虫,今天失忆……偶突然发现偶也是可以这么恶俗地狗血一下的哦!亲们给个意见,真的要她失忆还是……一切全听大家的 ☆、64、阴谋 阴差   当时叶景桐出去买早餐,秦小欣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活动身体的病人们神思远游,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来人的脚步声很轻,但因为身体的重量,每一步下去脚下又都带着沉闷。在来人的脚步声已近在身边时,秦小欣蓦地转过身来,冲身后的人扮了个鬼脸。却在看清来人的脸后,羞涩地低下头,一抹红晕的看向自己的脚尖,十指不安地绞弄着嘴里低声喃喃:“我还以为是叶景桐。”      陈渝庭蓦地收住脚步,收敛脸上的内容,凝重的表情收敛了一下,换上一脸慈祥,笑嘻嘻地走到一边坐下,将手中的一束花放在床头上。      陈渝庭当时在秦小欣副驾驶的位置,事发突然的那一刻,秦小欣本能地左打方向避开了与叶景桐的车子相撞,却把自己置于危险,而她身边的陈渝庭却只是受了轻伤。车子翻进沟里时,陈渝庭被车门压住,断了一条腿。而当时掐着秦小欣脖子的陈渝庭的司机却因为太靠近车顶的窗户,危机到来时来不及躲避,被挤在前后两排座椅的中间,导致双下肢粉碎性骨折。      三人中伤的最重的是秦小欣,当时陈渝庭惊魂未定,眼睁睁地看着叶景桐歇斯底里的把她从车里抱出来,从头上流下的血铺在她脸上,模糊的连五冠都看不清楚。      赶上山来急救的医生查看了一番伤势后就一直摇头:“没希望了,家属节哀吧。”陈渝庭是在听到医生这句话后安心地闭上医睛被抬上救护车的。      但他没想到秦小欣竟然又活过来了,只是因脑部受伤而失去了记忆。      失去了记忆?      陈渝庭把这个消息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甚至还通过医院的关系调来了秦小欣的病历,最后又以裕丰董事会的名义请来了国外的专家会诊,种种检查之后得出的结果如出一辙:她真的失忆了。尽管种种证据都摆在面前,陈渝庭心里还是董七上八下的不踏实。腿伤刚刚恢复,才勉强可以独立行走,他就不顾一切地来了。      面前的秦小欣透澈纯净的眸光,单纯可爱的笑脸,依稀还是十几年前那个霸道刁蛮的小公主,只是比那时少了些机灵和锐气。这让陈渝庭很安心。      陈渝庭腿伤未完全恢复,不能久站,近距离地看着秦小欣直到把人看得脸红胆怯地躲开,才象到了自己家里似的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语气里压抑着明显的兴奋,问秦小欣:“欣欣,认识叔叔么是谁吗?”      秦小欣局促地站在离他有两米多远的窗口,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足足盯了十几秒之后,露出一抹调皮笑容很确定地点了点头:“认识。”      陈渝庭端着杯子正喝水,刚刚咽进喉咙一半的开水就生生地喷出来,心都差点跟着跳出来。      秦小欣瞪着一双无害的眼睛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反应:“我说的不对么?”      陈渝庭来不及抽纸,用手背擦拭了一把嘴角,瞬间收住眸底顿生的凌厉,一脸无奈的摇头:“哎,你这丫头,命也真够苦的,怎么到了哪儿都逃不开一劫呢。这才刚一回家,那液化气好好儿的,怎以说爆炸就爆炸了?哎,说来也悬,那天如果不是我催着赶紧走,……好悬呐,幸亏叶景桐不吸烟,要不然我这个烟鬼一刹不住,我们三个可都要葬身那场火海了。哎。”      陈渝庭自圆自说,秦小欣站在远处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的脸,象听故事般的一脸狐疑。      陈渝庭摸不着头脑,探不到底,很谨慎的刹住话头,再次端起水杯喝水。      秦小欣眨动着一双稚气的瞳眸,紧追不舍的问了一句:“伯伯你在说谁的事情?什么火灾?”      陈渝庭顿时鄂然,盯着秦小欣探究似的扫了一圈:“欣欣你不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了?”      秦小欣茫然地摇摇头:“叶景桐说我当时乘坐的车子翻进沟里了。”      陈渝庭眼睛里闪射出一簇急切,跟着往下问:“他没告诉你当时的情形么?”      秦小欣点头:“他说是两辆车会车,差点就撞上,结果我的那辆车就翻了。”秦小欣把玩着自己圆润的有些苍白的手指,似乎对那个现场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陈渝庭低下头喝水,思量着秦小欣的话。这翻话与叶景桐在事后的警察笔录里出入不大,可当时的情况,叶景桐是唯一一个清醒的证人,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再抬起头时,陈渝庭的眼神就复杂多了。      “你真认识我是谁吗?”      秦小欣再次点头,答的很肯定:“陈伯伯呀,你不是说我是你们家开远的媳妇儿么?”      陈渝庭瞬间噎住,他怎么就忘了,他跟大哥原本就长相相似,而且还是越老越相像。秦小欣肯定是把他当成陈渝堂了。      “你知道你是谁吗?”      秦小欣很不屑地朝他扬了一扬下巴:“你考我是不是,我写给你看。”秦小欣象一只敏捷的小燕子,在病房里飞快地跑了一圈,回来时手上拿着一支笔,调皮地拉起陈渝庭的一只手,在他手心里写了“秦陈悦”三个字。      陈渝庭看着手心里的这三个字,眉头渐渐地皱起来:“是谁告诉你你叫这个名字的?”      秦小欣拿着笔的姿势停顿了一下,眨着大大的眼睛,连想都没想就回答:“叶景桐呀,他说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秦小欣,他还说他喜欢我名字。”秦小欣无比自豪地在陈渝庭面前扬起下巴,赫然就是十几年前横行陈家的那个刁蛮公主。      陈渝庭思量着这句话,脑子里回放着叶景桐说他跟秦小欣是朋友的那个情景。      秦陈悦是她的曾用名,是陈渝堂给取的名字,只在私底下小范围的圈子里使用,而她真正的名字叫秦小欣。她爸爸从小寄养在陈家,除了血缘,几乎已融入了陈家。秦小欣出生后,成了陈家几代人里唯一的一个女孩,上上下下被宠得不行,取名时也就取了秦陈两家的姓。所以秦陈悦这个名字也就代表着一个昵称。而秦小欣从小又被当成做陈家准儿媳的标准来培养,也因此,秦小欣是很不乐意别人在人前叫她秦陈悦,所以知道秦陈悦这个名字的人除了陈家之外,就连她的一帮死党铁杆朋友可能都不清楚。      但是叶景桐却知道!      叶家在滨城是龙头老大的位置,但滨城与浦城两地一南一北,两家人又素无往来,在此之前,陈渝庭也从没听说过陈小欣与滨城的秦家以外的其他人有过交往。而现在的叶景桐显然已成了秦小欣身边最亲蜜的人。      怪不得裕丰并购叶氏的进程一路畅通无阻,看来这个叶景桐的能力不能小觎。      秦小欣天真地看着陈渝庭凝眸垂目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这老头不好玩了:“陈伯伯,你今天怪怪的,怎么没带你说的那个开远哥哥一起来呀?”      陈渝庭正思考的事,被秦小欣愣头愣脑的询问打断,有些不悦地直起身刚想走人,门口一串脚步声,仿佛一道靓丽风景,叶景槐高大笔直的身影突然出现,俊逸帅气的脸上渗出些微汗迹,一双幽深黑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痛苦,旁若无人的走向秦小欣,口中轻吟般的唤着她的名字:“欣欣。”      秦小欣身体顿了一下,表情木呆呆地僵在那里,双眼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惊鄂中“你是谁”还没问出来,已被一双长臂收入怀中。      陈渝庭原本想起身走人,这一刻他却突然淡定下来,踏踏实实地在沙发上坐稳了。进来的这个人,相貌身量与叶氏的行政执行人叶景衫酷似,第一直觉,叶氏搅进来的,还不止一个叶景桐。   但是下一幕情景病房里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料到。      叶景槐颤抖的双臂圈着身体僵硬腰背挺直的秦小欣,伏脸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间,一弘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但是旁边的沙发上突然传出的一声轻咳,蓦地让他意识到了这间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叶景槐下意识地松手放开了紧拥着秦小欣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啪”的一记耳光响亮地落在了叶景槐的脸上。      这一下,病房里的两个男人都懵了。      叶景槐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麻麻的脸颊,瞪大眸子唤了一声:“欣欣?”      秦小欣奶后一步,在安全距离内站稳,一只手叉腰,抬起刚刚那只打人的手指着叶景槐,一双圆眼睛瞪得象铜铃:“你是谁呀,什么东西,本姑奶奶也是你说抱就能抱的?”      陈渝庭垂眸抿嘴偷笑,还真是那个被陈家宠上了天的小公主,失去了记忆,倒是回归了率性刁蛮。这出戏看到这里,陈渝庭也算是看出了点味道,在这丫头失忆前,明显地跟叶家人瓜葛不浅,这里头的沟沟渠渠,还得费时间慢慢的理一理。      陈渝庭一离开,秦小欣刚刚还顾忌着一点点的任性,这会儿算是彻底的爆发了。叶景槐进门时手里拿着一束康乃馨,这会儿直接被她扔到地上踩在脚下,脚尖用力直接踩成了花泥,手指点着叶景槐,颐指气使地命令他站到窗户跟前去,自己翘腿往凳子上一坐,宛然一副女魔头的形象:“老老实实地给我交待你的来路,我这儿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说的有一句假,看见没,”她指着脚下的花泥,一副恶狠狠地嘴脸:“它就是下场。”      昔日堂堂的陆军大校,现任某厅的三级警监,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威胁到!      叶景槐被那一巴掌打懵了,愣愣的半天醒不过神来,脸上麻麻的,木木的,心底里也木木的。欣欣,她真的已经把他忘了吗?      良久,他才闷闷地出声:“欣欣,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三十六。你不是说,如果我们再次遇见,就是有缘,那时候如果我没娶你没嫁,我们就可以考虑婚嫁的吗?现在我们遇见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      秦小欣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微微的垂了一垂长睫毛,眼中闪过狡黠:“你编剧本呢?还言情的,谁信啊。”      叶景槐情绪镇定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距两人之间的安全位置,动手解上衣的衣扣。秦小欣一下子被惊到,蓦地起身从凳子上跳下来退后了两步,指着叶景衫的动作骂人:“混蛋,你想在本姑奶奶面前耍流-氓是不是,好啊,尽管脱啊,本姑奶奶见识过比你还猛的呢。”她说大话给自己壮胆,却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叶景槐笑得有些凄凉:“欣欣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只是让你看看当初你留在我身上的疤痕。”叶景槐身上的上衣落下,赫然一道三十多公分长的伤疤,那么刺眼的竖在他麦色的肌肤上。      刚刚还强势的叫嚣着什么都不怕的秦小欣,此时呆成了一尊泥人,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在他半祼的上身上,那道疤痕刺眼,刺激着她的心脏某处,心中一丝酸涩,说不出的难受。      叶景槐眸底无处可藏的痛苦一丝丝流露:“秦小欣你给我记起来,好好想想,记起这道伤疤来,它是你留给在身上的,刻在我心上的痛,需要你用爱来抚平的知不知道。”他隔着她两步远的地方站着,尽管知道这样的方式对她太过残忍,但他不能不这么做。      四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奉命保护在外训场架设通信光缆的她们几个人,天空阴沉,突然就雷声四起。一行人中没有人知道她怕雷。电闪雷鸣,大雨如注,所有的人都急着找避雨的地方,安顿好之后才发现秦小欣不见了。      叶景槐一个人沿着来路往回找,最后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看到了绻身瑟缩着的秦小欣。炸雷,闪电,秦小欣躲在石头旁边,叶景桐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却在接近她还不到一步的地方蓦地停住。刚刚还缩着身体害怕的发抖的小姑娘,此刻突然直起身瞪着眼睛象一头凶猛的母豹:“再往前走你试试。”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刺猬般的秦小欣,当时叶景槐就笑了,而且他笑得很错误,俊美的容颜上痞痞的笑意,倾盆大雨下,就那么轻佻地递给她一个挑逗的媚眼:“我不但要靠近你,还能更无耻地靠近你,信不信……”他从没看见她手里有东西,但那一刻,她却闪电一般地扑过来,他只看到她扬起的手异常迅速地照着他的脸招呼过来,只要为她要煽人耳光,却没想到他的胸前一陈尖锐的痛感一路下划,“唰”地一下,结实的作训服和里面的内衣被齐唰唰的划开,胸膛上豁开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手里竟然握着一把短短的小刀,刀尖上的血已经被大雨冲洗干净,只闪着一道银亮的刀刃。      那一瞬,他看着她,只是稍稍的一愣,最终还是以体格上的绝对优势将她带离了那块石头。后来,她是最后一个去卫生所看他伤势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敢抬头与他正脸对视的人,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欣欣,什么时候你才能在我面前卸下心防与我坦然相对,什么时候你才敢正视我们的感情,什么时候我才能给你自信。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可以让我们回到过去,只要你肯我去做,为你去死我都愿意,欣欣……!”      这么几年来,每一天他都在思念她,每一天他都在研究她,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不自信的眸子,是他给她的不确定么?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很不甘心的说,妖知道失忆这种故事很狗血,但妖从没尝试过,这次尝试一把,大家表拍砖哦! ☆、65   愣怔,只是瞬间的,秦小欣脚下踩着花泥,颇有些探究意味地向前倾了倾身体,蓦地就收住惊鄂,换成一脸的痛惜,伸手够着叶景槐胸前的那道长疤,猛地用长指尖戳了一把,脸上顿时无限风光地笑起来:“假的吧,骗谁呢。”      叶景槐痛苦地蹙眉,秦小欣的这一指头力度不浅,尖尖的手指象要戳进他的肋骨里去般的,痛得他心都颤了。可这都不重要。      秦小欣真的记不起来了,记不起他,更记不起他们之间最刻骨铭心的那段往事了。      “欣欣,你现在记不起来没关系,也许这反倒是件好事,让我们可以从头来过……”      “是要从头来过,不过不是跟你。”叶景槐的话音刚落下,身后叶景桐的声音就脚跟脚地进来。他的手上没有鲜花,也没有其他东西,拎着一个普通的饭盒,四月的青草绿色,手柄是浅浅的粉嫩,如初绽的花瓣,衬着饭盒身上一只褐色的小莞熊,十分的可爱。      叶景桐走进来,毫不退让的插在秦小欣与叶景槐之间,眉眼间全是妖孽般媚惑的笑容,直直地看进秦小欣闪闪烁烁的瞳眸里:“如果是重新来过,你愿意跟我谈恋爱吗?”      秦小欣看着他,心头惊涛骇浪,脸上波光潋滟,目光旖旎:“为什么要从头来过啊,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妻子吗?”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秦小欣眼里的眸光顿时阴冷:“难不成你是骗我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的对不对?”她纤细的指尖几乎就戳在叶景桐的鼻子上,可面前的男人却依旧笑得妖孽媚惑,没有说话,却是蓦地抓住了她的手,一下就放进了自己的口中,当着叶景槐的面吮了一口:“笨丫头,快去洗手吃饭。”      秦小欣很是不甘心地看着他旁若无人的给她张罗着往碗里盛饭,两道浓浓的眉稍越拧越紧。叶景槐两眼一直回旋在她的身上,对叶景桐的话出奇地没有反驳。      秦小欣没有看他,心头却是掠过一丝失望。      在两个男人之间权衡,她最后的态度输在叶景桐摊开在她面前结婚证上。那上面,有她和叶景桐脸挨着脸的照片,照片的底端盖着国家婚姻登记机关的钢印,还写着她和叶景桐的名字。   结婚时间是半年前。      秦小欣拿着这个小小的红本本,两眼盯着上面的文字象解密般盯了一上午。她这边一安静,叶景桐可以暂时腾出一点时间来处理公司的事情了。      裕丰的股价原本就因为肌权问题而浮动,这次突然传出董事长车祸失忆的消息,股价更是急转直下一路下跌。为了挽回损失,伤愈刚刚出院的陈渝庭紧急召开股东大会商议对策。      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陈渝庭单独约见了叶景桐。      秦小欣车祸,叶景桐不顾一切的表现泄露了他们的关系,也泄露了秦小欣这一年多在国内隐婚的事实,引得股东们一片哗然。叶景桐非叶氏股东,原本没有资格出席这次的董事会,但他做为失忆董事长的监护人,更做为裕丰滨城分公司的CEO,代表秦小欣出席,理所当然。      叶景桐跟裕丰的一干股东们不熟,秦小欣的身份公开的突然,他没有机会跟这些股东们沟通斡旋。当陈渝庭很委婉地告诉他此次董事会的意见时,沉默了一瞬之后 ,他点头答应了。      董事会决定,在秦小欣的失忆症没有恢复之前,董事长由陈渝庭接任,全权负责裕丰的经营管理。      这是陈渝庭费尽心机“奋斗”半生想要的结果,而此时秦小欣依旧在医院,裕丰的股价每天都以跌停而收盘,陈渝庭此时出马收拾残局,上合民心下顺民意一呼百应,即使不用开股东大会不用私下斡旋也会在董事会全票通过。      叶景桐虽然不清楚秦小欣与陈渝庭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他肯定这里面是有原因的。秦小欣向来聪明,做事也顾全大局,如果选择跟他结婚是因为公司的利益,依他的家世背景和自身的实力,应该可以大张旗鼓地操办大大方方地给股东和亲朋友们下喜贴。      可她却选择了隐婚。      非但如此,她还跟裕丰的股东们隐瞒了自她爸爸去世后这三年的行踪。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一个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每日进出身边安保不离,日常生活从大到小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如此优越的生活,象她这样年龄的女孩连享受还来不及,可她为什么要对所有人隐瞒行踪独自一人远走他乡,委屈在别人的屋檐下风里来雪里去的受那份罪呢?      秦小欣出事后,叶景桐前前后后清理了一遍思路。最让他震撼的是在爆炸现场,秦小欣开着车不顾一切地要冲进火海,她当时究竟想干什么?她知不知道那样冲进去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车上当时还有与她爸爸关系最亲密的陈渝庭?      陈渝庭!      最后叶景桐得出的结论正好就是陈渝庭,许多问题都在他身上打了结。      当陈渝庭提出董事会的意见时,叶景桐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我没有意见,我想欣欣也不会有意见的。欣欣现在这种状况,裕丰又逢多事之秋,就是太辛苦您了。”      裕丰内部暗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是秦小欣现在的势力无法捍动的,而且这股势力极其危险地威胁到了她的安全,所以她才对外隐瞒行踪。      而隐婚嫁给他,也不排除她间接培养叶氏的力量,想用叶氏来制衡那股势力。如果秦小欣的计划真是如此,那这个丫头还真是绝顶聪明的。      只是,在她利用这场婚姻时,究竟有没有对他产生过感情?      董事会召开的很顺利,自始至终叶景桐没有多说话,一直静默地听着。会后叶景衫一把拉住他:“整天浑浑噩噩的,掉魂啦。”      叶景桐从飘远的思绪里拉回神来,讪讪一笑:“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叶景衫把车子开过来,强行把叶景桐拉上车:“找地方喝一杯去。”      叶景桐想甩开他:“不去,我媳妇儿还在医院呢。”      “丢不了,有景槐在呢。”叶景衫发动车子就开出了停车场,叶景桐眸光凶狠地盯住人:“有他在我才不放心呢,叶景槐是你亲兄弟,想在我眼皮底下玩偷梁换柱,叶景衫……”      叶景桐还想骂人,后面的话直接被叶景衫脸上的冷笑打断:“你对自己媳妇儿就这么没自信?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裕丰,叶氏,这两个大梁你还怎么挑呀、”      叶景衫一叹息,叶景桐冷静下来了。叶氏,裕丰?“叶景衫你什么意思?”在事业与女人之间,男人最敏感的向来是前者,叶景衫的话突然让他有些迷茫的心底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      裕丰并购叶氏,只是经营管理权的合并,并没有买断叶氏的股权。而这次裕丰内部的董事会人事变动,为什么会拉上叶氏股东一起出席呢?陈渝庭打的什么牌?      “陈渝庭的意见呢,是希望你退出裕丰的领导层,毕竟现在董事长易主,老董事长的丈夫只手裕丰的一片天空,新董事的有些政策不好执行。”两人在酒吧坐定之后,叶景衫终于把陈渝庭要他带给叶景桐的话端出来,然后偏着头观察叶景桐的反应。      叶景衫点的拉菲,酒香淡雅,叶景桐喝了一口咀在唇舌间慢慢的品,好半天才接叶景衫的话:“还有呢?”      叶景衫眉头一挑,诧异过后诡异地笑了:“还真不愧是鬼七,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秦小欣的计划,既然叶景桐都可以猜得出来,陈渝庭两眼盯着裕丰盯了这么多年岂能看不破。   “叶氏让出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叶景衫蓦地提了一提睫毛,正好与叶景桐碰上,如同两支离弦的利箭,碰在一起蓦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      陈渝庭这一招投石问路,够狠,也够阴。      叶景桐眸光暗寒,咬牙瞪着叶景衫:“如果你真敢让,死了叶家坟里都不要你。”      叶景衫无奈地摇头,垂眸看向自己杯中的酒:“如果我进不了叶家的坟,那进不去的人就多了。”      叶景桐一脸茫然,再次抬头看住叶景衫追问“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你守在医院,顾不上公司,所以你不知道,月初,这边私下里就有人跟我们的几位叔叔伯伯们接触过,洽谈股权转让的事,你猜怎么着,竟然有多一半的人同意易股。”      “他们出的价格高于市值?”      “这不是最诱惑人的,据说,这边的人答应给他们办理移民手续。”      “移民?老太爷不是传下来规矩,叶氏的子孙不准移民的吗?”      “所以啊,我才说进不了叶家祖坟的人多了去了。”      叶景桐倒吸凉气。叶氏,这艘百年的老船现在已经成了一盘散沙,无法再聚拢的一盘散沙,裕丰,这条已出海航行的大船,又会驰向哪里。      裕丰!      叶景桐眼前一亮,叶氏有一帮无法聚拢的小股东,裕丰也该不会是只有陈渝庭一个人的天下吧。      叶景桐跟叶景衫喝了一下午的酒,最后两人摇摇晃晃的从酒吧走出来,连站都站不稳地被侍者扶上了出租车。      叶景桐一身酒气,直接去了医院。叶景槐还没离开,带着秦小欣在医院的花园里散布。花园里有几棵年代久远的大树,当地人好好的连树种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庞大的树身立在医院有限的空地上,枝叶摭天蔽日。      树上飞鸟成群,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没了。秦小欣站在树下很不满地抬头搜寻树上小鸟的踪迹,找着一个便缠着要叶景槐上去给她逮下来。      叶景槐左看右看,花园里到处都是乘凉休闲的病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下棋,无奈地站在一旁劝她:“这树这么大,人都想有个家,怎么就不容鸟儿在上面恩爱了,算了,放过它们吧。”      叶景槐笑得一脸温馨,秦小欣皱着眉头就是不依:“它们在哪儿安家都行,就是不准在我头顶上吵。你去,上去把吵得最凶的那只给我逮下来好不好,我不要你毁掉它们的家,就逮一只下来就行。”      叶景槐身长玉立,举止文雅高贵,,他笑笑地拉起秦小欣的手劝她:“我们不跟它们置气了,换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去钓鱼好不好?”      秦小欣撅着嘴不理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走也不坐。      秋姨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在病房里没找着人,心底一沉,抬腿急匆匆地便往外走。走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到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      秋姨顺着他指示的方向向前,顺着一路看到她就立即转移视线的方向跑过去,果然在花园里看到了正跟叶景槐堵气的秦小欣。      自从秦小欣出事,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悉数被罚,从现在看来,这些人倒是都长了记性,警惕性和安保范围都大幅提高。      “欣欣。”秋姨在隔了四五步远的地方站住,看着秦小欣跟叶景槐任性,扬了扬手中的爆米花。叶景槐是经层层严格的安保审核之后,秋姨确定他对秦小欣的危害性小于现发生事态的不确定性后,才获准进入安保范围的。      秦小欣两只眼睛咕噜噜地在树上转,不理叶景槐更不理秋姨,秋姨一看情形就知道她想干什么,脸色顿时沉下来:“欣欣别任性,这是公共区域,想要小鸟是吧,待会儿我找人给你买两只去。”      秦小欣一把推开秋姨递过来的爆米花,更是放纵地自己跑过去抱着树干就要爬。其实她闹了半天,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秋姨和叶景槐一边一个的拉着她不放手:“欣欣别胡闹,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医生说还不能大量运动呢。”      “欣欣听话,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到西山上去,那儿满山遍野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鸟和野果,到时候我们去那里玩,你想怎样都行。”      秦小欣挣不开人,抬脚朝离她最近的叶景槐踢过去:“你骗人,这时候山上哪来的野果子,给我滚开。”      秦小欣撒泼,一点平时的矜持和教养都没有,刁蛮任性的象个小霸王。这样的秦小欣是秋姨最拿她没办法的时候,叶景槐从没被人这样怒斥过,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不知所措。几个人拉拉扯扯正在花园里闹成一片风景的时候,叶景桐摇摇晃晃的听着声音走过来。      这个花园是秦小欣自醒来后他带她来得次数最多的一个地方。叶景桐进了医院,没有直接回病房,就直奔这儿来。秦小欣醒来后这几天的作息时间他心里大概有了底,这丫头瞌睡轻,大下午的阳光又这么好,她才不会甘心窝在病房里。所以,她想要出去,单凭叶景槐的粘乎劲,压根就制不住她。      远远的就听到她尖锐的尽乎歇斯底里的喊着让人“滚”的声音。叶景桐脚底下有些飘,舌头在嘴里直打弯,挤到跟前,连站都站不稳,一伸手扒开拉着她不放手的两个人:“我媳妇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秦小欣一看来了救兵,象个委屈的孩子般伸手一一指点着四周围了一圈的人:“他们,他们不让我去逮鸟儿?”      叶景桐眯着眼睛抬头瞅了一眼枝叶间扑棱来扑棱去的小鸟,明白了:“就为这生气呢,小样。”他站稳了身体,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往秦小欣怀里一推:“不就是只鸟儿吗,哥哥逮给你玩儿。”      叶景桐松开袖扣,往上挽了一挽,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里,四脚并用身手敏捷地爬上了苍天大树。秦小欣瞪着一双大眼睛几乎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却还是没看清那个窝在叶丛中的人是如何将正转移跳板的鸟儿逮到手的,她只看到他绻伏着的身体蓦地向上窜了一下,然后一只正扑棱着翅膀的鸟儿就在他手心里了!      以后秦小欣无数次地问过叶景桐:当时你是怎么逮着鸟儿的?可每次叶景桐都笑着捏她的脸蛋:“此绝技传男不传女,想知道,下辈子投胎,你做男我做女再告诉你。”      叶景桐手心里窝着一只金色羽毛红色小嘴儿的麻雀走到秦小欣面前,身上毫发无伤。在特种部队几年摸爬滚打没白练,一身绝技终于在给媳妇儿逮鸟的时候派上了用场,自豪的胡子都跑头顶上去了。      秦小欣很臭屁地敛着性子一副小鸟依人的小可爱相,伸手抚着小麻雀软软的羽毛,央求叶景桐:“给我玩儿好不好?”      叶景桐眼角的皱纹都乐出来:“那你怎么谢我。”      秦小欣偷眼扫了一圈四周看热闹的人,垂下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声音低的象蚊子:“我们回去好不好。”      叶景桐原本喝了酒,刚刚清醒了许多,此刻听到秦小欣绵软的话,看着她越发娇柔的样子,似乎更醉了,当着周围一大帮人的面身体朝秦小欣倾过去:“怎么回去呀?你抱我?”他喝了酒,摇摇晃晃的身体都站不稳,当众调戏自己的媳妇儿,酒精作用下一张俊脸红得象熟透了的桃儿,秀色可餐。      秦小欣囧得头都不敢抬,更不敢抬眸跟叶景桐对视,乖乖地抬起双手勾住叶景桐的脖子,贴着他的脸踮起脚尖:“你抱我。”      叶景桐一米八五,体重八十五公斤,秦小欣一米六八,体重五十公斤,两个人的级别分明不在一个段位,叶景桐要她抱,那不是明摆着要吃人豆腐的暗示么!      可是大庭广众之前,众目睽睽之下,要她做女主角演这出少儿不宜的戏码,不是吹的,她还真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一没更,亲们表等 ☆、66   只是秦小欣实在想不透应该怎样跟叶景槐相处。      秦小欣失忆,忘却了前尘往事,除了一纸结婚证书,她能跟叶景桐维系的,也仅仅是见见面逗逗嘴散散步。叶景槐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俊挺的眉头蹙成了一坨。他为她心痛了三年,终究是抵不过人家朝夕相处的半年时光。      医院门前,停了一辆豪车,下来的两个人,安保只见过凌逸飞。两个人脚步飞快还不等最外围的人将信息传给近卫,两个男子已冲上了楼层。      后面小跑着追上来的凌逸飞边走边核实楼层房号,口中才说出了一个数字前面的人已率先奔过去。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厚重有力,落地每一步都极有份量地让脚下的地板跟着颤动。      病房里几个人刚进门,秦小欣有些累,秋姨扶着她刚坐到床沿上,病房门就“啪”地被人踢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齐唰唰地被人踢翻在地撞进门来,还没等爬起来,紧跟脚地从门外进来一个人。      正站在窗前凝视着秦小欣羞涩笑脸的叶景桐一下警觉,往前一步窜过来堵在秦小欣面前,一双媚眼顿时寒光四射,盯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握紧了拳头。刚刚在他身边的叶景槐却不明所以地看着以这种粗暴方式闯进门来的人,稍稍的皱了下眉。      凌逸飞紧跟在后面跑进来,眼看病房内剑拔弩张,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前面男子的肩膀:“别胡来,吓着欣欣。”      暴力进门的男子眼中的凌历顿时收住,眼神越过对他一脸警惕的叶景桐,看向他身后护着的秦小欣。      稍稍有些婴儿肥的脸,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配着微泛着一抹桃红的肤色,丰俊且高耸的鼻梁,圆润饱满的双唇不点而红,透着血液本色的绛红,,粉嫩的双颊后一对粉嫩嫩的晶莹耳垂!      秦小欣,还是那个调皮丫头秦小欣,只是眉眼间多了深沉,多了些防备!      秦小欣呆呆地看着门外进来的人,目光微诧,深处蓦地涌上一层湿润,却又瞬间被一层寒光压下。      陈开远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穿了一件深咖色的茄克,浅灰色的衬衫,领口往下的几粒扣子敞着,露出麦色的健康胸肌。腰里一条很宽的褐色腰带,将衬衫和裤子的层次过渡得异常和谐。宽松的裤子,裤腿塞进咖啡色的靴子里,虽然在身高上不占优势,但这身看似随意的打扮却衬得他肩宽腰细,双腿修长笔直。清秀灵气的五官,长眉凝眸,嘴唇微薄,浑身散发着在场一众男人都缺少的清贵而野性的霸气。      挡在秦小欣身前的秋姨身体不由地微颤了一下,随即,口中喃喃地叫了一声:“陈少爷?”      陈开远就那么直直地看过来,身后一片凌乱而急速的脚步声,病房里如泰山般堵在面前的男人,他全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的双眸一进门就在搜索,最后终于定格在横在他面前如泰山一样高大男人的背后,那个惊恐地瞪着一双瞳眸看向他的人,是他的欣欣!他连视线都没斜一下,身上的狠戾之气已尽收在两条有力的双腿上,放缓速度,朝着印在他视线里的那个人,缓缓走近。      两人只隔着两步远,中间却隔开了六年,这六年,他们的相貌都已经改变,抬头竖眉,曾经的天真和稚气被成熟稳重和隐忍取代,但是从骨子里溢出的那份亲情,却是无论经过多少岁月的侵蚀都无法改变的。      秦小欣一双低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知何时已收紧,指尖用力,早已抠进了掌心里,而她却浑然不觉。原本就绛红的唇被她的上齿紧紧地咬住,已见了血色,那两道如鹅绒般的长睫毛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但是她强忍着,愣是没有出声,更没有现出多余的表情。她站在叶景桐和秋姨的身后,从两个人身隙的夹缝中看着来人,一脸的陌生。      站在她面前,陈开远只是愣了那么一瞬,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了一遍,确定表情僵硬的人人就是让他牵挂让他无法安心的羁绊时,漂亮的眸子快速眨了几下,将几乎就控制不住的情感快速逼回,才伸长手臂将愣怔着的秦小欣揽进怀中。      “死丫头。”他骂她,伸手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头,伏脸埋在她的发丛间,一遍遍地揉搓着她的头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结实的背影轻微的抽动能感觉得到他此刻激动难抑的心情。      相隔六年,没想到再见时,竟然是如此悲情的场面。      秋姨抹了一把泪,脸上却带着笑容。她抬手示意追进来的安保撤去,用手势招呼着病房内的其他人一起往外走。      叶景桐往外走的时候极其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醋意正浓。      陈开远七岁的时候被父亲拎着衣领扔到了秦家,从此之后秦小欣就象一条小狗一样的整天跟在比她大一岁的陈开岁身后,一直玩到了十六岁,一起闯了祸的几个人才被强行分开。      两小无猜,这个词用在陈开远与秦小欣身上再合适不过。      秦小欣的爸爸从小在陈家长大,心中一直带着抹不去的自卑,陈渝堂狠心把自己的儿子扔过来,最初的目地只是为了抚平他心中的缺撼。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幼小的心灵却渐渐地生出了异样的情谊。      陈开远早早熟,十二岁初尝禁果。秦小欣隔着摭不住华光的蒿草看陈开远与他的女同学雪白的肌肤纠扯着翻滚在草地上,心中对陈开远生出从没有过的恨意,也对她爸爸从小被寄养在陈家的尴尬和自已的身世生出了一生都无法摆脱的自卑。      妈妈是爸爸最爱的女人,他几乎是在用他的生命在爱她,可妈妈的心里却只有秦子宵。虽然后来跟爸爸结婚是她自愿的,生下秦小欣也是她自愿的,可她心中却始终都不甘心秦子宵与方凌的政治婚姻,甚至在临去世前还跟秦子宵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在秦小欣的生命里,爸爸和陈开远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可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陈开远翻滚在草丛里的身体,自行将自己从秦小欣的亲人圈子里扒了出去。      以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秦小欣跟陈开远保持着一个别扭却又相对安全的距离。直到秦小欣十四岁的某一天,两个人吃完饭后各自睡去。半夜秦小欣被雷声吓醒,却发现陈开远躺在她身边,而她身下的粉色床单被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染成了红色。      秦小欣吓哭了,指着陈开远骂他混蛋、畜生禽兽,骂他……秦小欣用尽自己所能搜索到的最恶毒的话整整骂了陈开远半夜,连窗外的雷声都忽略了。      秦小欣后来骂累了,绻在被窝里疲惫地睡着之后,陈开远才抬起一直低垂着的眸子,转身出门。其实他对秦小欣什么都没做,之所在躺在她身边是因为她怕雷。事后好久秦小欣才想起来,其实那晚陈开远根本就连衣服都没脱。      但是陈开远什么都没解释。他心里清楚秦小欣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他自己在顾忌什么。秦小欣的爸爸从小是陈家的寄生子,如果他跟秦小欣相恋成婚,秦小欣一生都会背负上陈家童养媳的自卑!他喜欢她,只喜欢她永远开心快乐的样子!如果他给不了她快乐,他宁愿自己放弃拥有。      秦小欣肚子痛得脸都白了,陈开远跑到镇上去请了个大夫来,结果诊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秦小欣初次来月经。秦小欣没有经验,躲在被窝里连床都不敢下。陈开远背着秦小欣跑到外面跟年长的阿姨请教,最后才知道要用卫生巾……他见识了秦小欣的初潮,象伺候月子一样精心照顾她度过了几天的经期。那也是他感觉一生最幸福的时候,她的疼痛他可以亲自参与,但是她的幸福,他只能站在不相干的位置观望。他宁愿永远保持这个距离,也不想爱尽情绝的那一天连她的面都再见不着。      所以后来在他强行被爸爸送去南非时,临行前,他特意约了齐锐,郑重地把秦小欣托付给他:“我交给你一个活泼可爱的秦小欣,如果你给她的不是幸福,我会杀了你。”      他一别六年,辗转三个国家留学,特殊的学习生活让他彻底中断了跟过去的一切联系,却没想到,再见面时,他的欣欣,已经从内到外带了一身的伤。      陈开远回来的每三天就给秦小欣办了出院。家里环境舒适,又请了专业的护理师,里里外外有秦家的私人安保,不知比医院的条件好了多少倍。      他看着秋姨收拾好秦小欣的东西,出门的时候,转身对一直黑着脸护在秦小欣身边一刻不离的叶景桐说:“还没去拜过爸妈吧?就一起来吧。”从心理上讲,他不太喜欢叶景桐这个人,他的眸底太深,骨子里带着阴寒的霸气,是他不喜欢的那类人。      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如今的叶景桐是他的妹夫,看秦小欣一天到晚黏着他的样子,想来也是真心喜欢着这个男人的,这倒让他稍稍的安心了些。      秦小欣爸妈的墓地在北陵,一大片柏林深处,零零散散地排着几百座墓。这是秦小欣为爸爸选的地方。却没想到爸爸尸骨未寒,妈妈也紧随其后的走了。秦小欣没听其他人的意见,执意地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      虽然远离市区,但秋姨常来,坟前打扫的倒是很干净。      叶景桐第一次见岳父母,站在墓前中规中矩地行礼,献花的时候牵着秦小欣的手,郑重其事地跪了下去。      按照叶家的规矩,结婚的这天是要对丈人行大礼跪拜的。结婚的时候他们都不在状态,而秦家又只有秦方钰一个人出面,这道大礼一直缺着。此刻叶景桐拉了秦小欣的手跪下,规规矩矩地磕完头,抓起酒杯倒满,又郑重地与秦小欣一起给先逝的岳父母敬。至此,完成了他们结婚仪式上缺失的那个环节,很正式地携手秦小欣与他一起进驻婚姻。      从墓地回来,叶景桐将疲惫的秦小欣抱上楼,看着秦小欣神情恹恹地样子,心头有些不忍,却还是开了口:“欣欣,喜欢这个家吗?”      秦小欣不明白叶景桐问这话的意思,使劲地点了点头,觉得不对,又使劲地摇了摇头。      叶景桐一笑,伸手把人揽回来放在自己腿上,捏着她柔软的手笑得惬意:“想不想晚上跟我睡在一张大床上?”他看着秦小欣身后的大床,眼神给了秦小欣一个暗示。秦小欣蓦地反应过来,小脸唰地就红了,一低头,伏在叶景桐肩上就咬了一口:“你个色魔。”      叶景桐掬着秦小欣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自己怀里,扳起她的脸在她鹅绒般的睫毛上亲了一下:“这么着急就想吃肉肉了?你个小色女。”      秦小欣刚刚去了父母的墓地,虽然看不出有多伤感,但神情恹恹的看着疲惫透了,叶景桐舍不得再继续逗她,话转入了正题:“今晚我不留在这里陪你了,不过陈开远和秋姨都在你隔壁,现在回到了自家,就可以放心地睡了。”      秦小欣脸上的羞涩还没褪去,蓦地又换上了诧异,两手不由地就揪住了叶景桐的衣服:“你为什么不留下?因为陈开远……”      叶景桐打断了她的话,抬起手指尖压在她诱人的唇瓣上:“傻丫头,我还没那么小气呢,是家里有点事儿要我去处理一下。”      这回,秦小欣揪着他衣服的手松开了,双唇就着他压在唇角的指头,可怜兮兮地眨眼睛:“多久才能回来?”      “十几天,最多两个月就……”叶景桐的话没说完秦小欣就任性地打断,双手搂上脖子身体在叶景桐怀里来回地扭来扭去,撅着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不要,是你想找借口不要我了,我不干。你说我是你媳妇儿,陈伯伯说我是开远的媳妇儿,我害怕。”      叶景桐的心里原本就忍不下心,现在秦小欣这一闹他更是狠不了心,“笨蛋,搂到怀里我都害怕你飞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只是……”      “那你吻我一下。”秦小欣突然眸光一闪双手掬着叶景桐的脸跟自己对上,眸子里的调皮尽显,明明白白就把要恶整人的心思写在脸上,叶景桐却犹豫都没有的凑过去,捕住了她的唇。      秦小欣的手还在四处摸,叶景桐身底起了反应,双手滑到秦小欣腰间,探进衣服里双手就扣在了两座高耸的丹峰上。胸前的衣服被他两下就揉开,舌尖卷着舌尖狠狠嘬了一口,迅速放开下移,捕住一只粉嫩丹珠蹙唇吸了一口。      秦小欣被叶景桐一波一波的惊悸动作搅得连神都回不来,浑身蓦然而至的过电般的酥麻顿时让她惊叫出声。      叶景桐原本想敛住的兴奋再也压不住,身子一偏将人夹在怀里扑上床,压进一堆柔软里。 ☆、67   叶景桐接了电话,午饭没吃就走了。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秋姨听到楼梯口的脚步声,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晃,脸上带着很内敛的微笑迎出来:“叶先生。”她站在门口,微微冲叶景桐颌首,平静无波的眸子,脸上挂着固有的谦恭。      叶景桐正疾步往下走,拎着衣服的手臂不由地就紧了一下。      这幢别墅太大,庭院大得象个小型公园,房子太空,象一个皇室的宫殿,这个女人的确够忠实,一丝不苟地守在这里三四年,现在,他把欣欣一个人留在这儿……      叶景桐忽然有些不放心,脚步缓下来,回头瞅向隐在拐弯处不见了的房门,他知道秦小欣会躲在门缝里一直看着他,更知道她一脸的不舍中,神情中似乎还包含着一抹恐惧……终于还是一咬牙,头都不回地下了楼,走到秋姨面前才停下来。      “秋姨,我要暂时离开几天,欣欣,就拜托你了。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秋姨依旧一脸无波的表情,对叶景桐的话,她只是淡淡的,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应该的。”      叶景桐颇觉无趣。      这是秦小欣的家,秋姨算她的半个娘家人,她们结婚这么大的事,娘家人都不知道,从情理上说,这是他缺了礼数,从情谊上说,人家没有想要接纳你这个女婿,给点脸色再正常不过。而他却偏偏内外不分地要将人家的亲人托付给人家,他就有点狂妄了。      但叶景桐毕竟不是个会拘于小节的人,更是个不会轻易在人前低头的人,能和颜悦色地跟一个与秦小欣没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说话,也只是看在她这二十多天来日夜不离地照顾着秦小欣的份上,一种形式上的顺从而已。      如果秦小欣这一生都恢复不了记忆,秋姨,也是她除了陈渝堂兄弟之外唯一记得她过往最多的人。      天黑的时候,从墓地回来的路上就不见了踪影的陈开远也回来了。      别墅的大门锁着,他的车刚到门口,原本光线昏暗的大院内突然亮起一抹亮光,紧闭的大门启开。从耳墙旁边的一栋二层小楼内飞快地跑来一个年轻人,迎着陈开远的车子,老早地就停住了脚步,双手侧立站在一边。      陈开远下了车,正准备替他去泊车的年轻人用一口地道的本地方言说:“陈少爷,秋姨出去了,她走的时候说,如果你回来,没吃饭的话冰箱里有现成的,笋尖和小炒肉都是为秦小姐做的,其他的你可以随便,如果想吃了就请你自己热一热,她今晚就不回来了。”      “秋姨还说,秦小姐晚上一个人会害怕,请陈少爷晚上不要离得她太远。”陈开远自从回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跟院子里这些突然多出来的安保人员都已经混了个脸儿熟了,淡淡地笑了一下,轻声地问:“小姐还在房间吗?”      年轻人很快地接上话:“小姐在后院荡秋千,由四哥和伟子他们四个护着。      陈开远说了声“知道了”便迈步向后院而去。      这个院子,是秦叔叔十年前买的,他向来做事低调,即使是陈家的一帮兄弟,如果不是陈渝庭走漏了消息,也鲜见得有几个人知道他其实生意做得很大。但是那年他却一反常规很高调地置办了这处房产。      只是那时这个院子比现在干净比现在安静,除了定期前来维护花草的工人和隔日前来打扫的家政人员,这处院子几乎就象是个空置的公园。      而现在,明山暗墙处,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些建筑,看着跟院子原本的风格格格不入,有些碍眼,却又不得不存在。秋姨说,那些建筑都是安保人员的监控岗。      陈开远虽然不清楚秦叔叔的生意做的到底有多大,但在国外的这些年,他接触过的那些海外的巨贾首富们,的确会在出门时带上一众保镖,也的确有在自己家周围设暗哨的。但秦家的实力,不管从哪方面的条件衡量似乎都离首富或者巨富有一定差距,更何况秦小欣离开国内数年,在国内应该宿敌不多,也鲜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配备着如此高级别的安保……陈开远真的疑惑了。莫非,他离开的这几年,秦家惹上了什么黑道人物?      陈开远住进来的当天,秋姨告诉他,在这个院子里总共有十二个安保人员,每天分三班轮流负责保护秦小欣的安全,这些人是秦叔去世前就存在的,那时候,人员比现在多。秦叔去世后,那些人被裁掉了三分之一。      十二个人,一个加强班的兵力!      如果按严格的警卫标准来判断,这院内的十二的安保应该只是全体安保人员中的一部分。如果这批安保人员来自地方的安保公司,那么安保人员数的配备应该会遵循二近一远或者一近两远的配置方式。      这样算来,按秋姨所说这院内的十二个人轮值守在秦小欣身边的,那应该就是贴身警卫,也就是负责替被保全人挡子弹的,负责在发生突发事件时用身体掩护目标任务迅速撤离现场的人数。安保领域是个特殊而又系统的领域,所以在近身警卫的外围,应该还会配备有一个实力更加雄厚的队伍来做一些协调控制工作,负责检查外围和中心控制区域的安全漏洞,预案制定情况,协调各部门统一工作。      如果真是这种规格标准,那为秦小欣提供安保服务的人员少说也得有一个排的兵力。这样的警卫级别,在国内也就少数几位政要才有资格配备。      叶景桐走后,秦小欣就一个人来到了后院,她盯着晴朗的天空,看了一瞬之后,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却觉得又清醒着。阳光很暖,她就一直那样懒懒地坐着,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暮色四合的天边最绚烂的那抹亮色浮出,她才收回有些呆滞的眸光。陈开远脚步轻轻地过来,站在她身后。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即没有相互问候,也没有故意的疏远。一瞬之后,陈开远终于抬起双手,放在秦小欣的肩上,十指抠着她的肩胛,微微用力,感觉十指的力量都在往她的骨髓里□去般的。秦小欣的身体蓦地一凛,突如其力的痛,似乎让她昏昏沉沉的大脑清晰了几分。但这个感觉只是瞬间的,如昙花一现般即刻消失了。紧接着,她感觉肩上的那双大手猛然发力,在她背上推了一把,蓦在,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暮色里飘起来。凌空而下时,除了恐惧,就连刚刚的那一抹清醒都不再有。      空气微凉,微弱的灯光下秦小欣有些慌乱的眸光在快速移动的时空里寻找支撑点,内心突然而至的恐惧,很久都没有过的恐惧,来得太快,太突然,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就在她惊恐到达极限的时候,飘起落下的身体忽然又被人接住,落在一个人的怀抱里。是一个并不算宽厚的胸膛,却有着一双极其有力的手臂,将她接到怀中,一双墨黑的眼瞳对上来,脸上带着那么一抹欢快,凑在她耳边,声音不大,却很有力的说:“疯子,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陈开远说完,眸底突然升起一丝悲伤,望住秦小欣眼中因恐惧而带出的湿润,一脸的歉意:“我不该把你扔下这么久。”      秦小欣神情木然,僵硬的身体在下一刻落入陈开远的怀抱,昏暗的灯光下,她看着他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拼尽全力地使劲一推。陈开远没有防备,双脚一个不稳跟着惯性地被推开了三四步远。秦小欣离开他的怀抱,后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一双冰凉的手紧握着,似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似的,眸光中泛着冰凉,一步步地往后退。      自始至终,她没有开口没出一个声音!      陈开远没有逼她,更没有追,他一个人坐在秦小欣刚刚坐过的秋千上,模拟着秦小欣刚刚抬头西望的那个动作,直到夜幕完全来临,他才起身往回走。      秋姨不在,客厅里没有开灯,甚至连楼梯上的壁灯也没开,整栋房子内漆黑一片,静得落针可闻。他伸手打开灯光控制,所有的灯,位置还在原来的地方,甚至连摇控器放的地方都没有变。      秋姨说,吃的东西在冰箱里,让他自己拿出来热一热,也就是说,秋姨走的时候秦小欣也没吃晚饭。陈开远叹息了一声,打开冰箱,果然里面放着几样现成的小菜。他一样样的端出来,打开微波炉,放进去,隔着微波炉半透明的玻璃看里面旋转的盘子。微波炉运转时发出的轻微的噪音,时重时轻,偶尔还会有一两声嗞嗞的似乎金属与红外线发生摩擦时的预警……      菜加热后香味顿时从微波炉的缝隙飘出来。秋姨的手艺不错。陈开远把热好的笋尖端出来,正准备把另一盘晕菜放进去,微波炉的玻璃上,结下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陈开远的手指不经意地碰了一下,立时粘乎乎的油脂粘在了皮肤上,他下意识地就缩回手来,却发现皮肤部位稍稍的泛起了粉红。      陈开远眉头不由地一蹙,已经拿出来的菜又重新放进去,借着放东西的机会,翘起无名指在微波炉的玻璃上噌了一下,然后嫌恶地将手拿出来,在自己的衬衫上擦了一把。      秦小欣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陈开远边喊边推开房间门挨个儿门的找,最后在三楼的健身房找到了正躺在软椅里吸氧的秦小欣。      制氧仪是从医院里带回来的,仪表盘上显示的压力证明自回家来打好的压还没用到多少。陈开远隔着两步远的地方站住,轻声地唤:“欣欣”。没有应答。他又唤了一声,依旧没有应答。      陈开远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一步一把拉下了秦小欣口鼻上的呼吸器,看着秦小欣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他,愣愣的,突然紧促的呼吸让秦小欣下意识地就扑过来抢陈开远手中的呼吸器。      陈开远躲开秦小欣,一把捏住她软绵绵的手腕,把呼吸器对准到自己的口鼻上吸了一口。鼻孔痒痒的,有些呛。      健身房很大,健身器材很齐全,陈开远借着躲秦小欣的机会眼光四下里一扫,几处隐藏在隐蔽部位的摄像头还是被他一眼就识破。      秦小欣不说话,嗓子里唔唔地发出象哭一样的声音扑打着陈开远。陈开远扔掉手上的东西,借机跟她在房间里打闹起来。      或许是下午没有吃饭,或许是原本就没有睡好,才追着陈开远跑了几步,秦小欣就开始力不能支的喘起来,停下脚步,扶着跑步机直冒虚汗。      “死丫头,累了吧,小样,就这样还敢跟我斗。”陈开远走近,一打横将浑身绵软无力的秦小欣抱起来,下楼进了卧室。      这一夜秦小欣一直没醒,陈开远搂着她躺在床上,腕表上的金属指针一直闪着红色的莹光发出极轻微的滴滴声。      早晨醒来,秦小欣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陈开远怀里,第一反应起脚就朝旁边踹过去。      陈开远早醒了,或者说他这晚上压根就没怎么睡踏实过,感觉到秦小欣如一只豹子样聚起怒气的向他踹过来,身体灵敏地一闪,滚到了一边。秦小欣一击没中,腿脚收回来还想来第二下,陈开远却先她一步翻身压过来,结结实实地把人压在身下。      秦小欣瞪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挣扎着,陈开远却笑得一脸奸妄:“跳什么跳,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睡,才分开六年而已,有那么见外吗。”      秦小欣脸上一垛红云,听到陈开远的话,果然安份下来,挣扎的动作收敛了不少。天已经大亮,早起的阳光隔着薄薄的窗纱照进来,暖暖地落在床中央两个相拥而卧的人身上,洒下一室的暧昧。      快十点的时候,秋姨上来敲门,敲了两声没有应答,蓦地推开门,看到被子底下揉来揉去的两个人,一句话没说面无表情地退出去,重新关好了门。      四十多分钟后,陈开远脸色微微泛红地牵着秦小欣的手下楼,秦小欣一张原本就白晰的脸上绯红一片,象个幸福的小女人一样地偎在陈开远的怀里。两人在餐桌上坐下,秋姨忙着从厨房里往外端早餐,秦小欣磨着陈开远要往他腿上坐,陈开远边偷眼看秋姨的背影,边对秦小欣瞪眼睛:“别胡闹,秋姨在呢。”      “秋姨在,我俩就不可以了吗?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是你的女人……”      陈开远一把捂住秦的小欣的嘴,压低声音对她警告了一句:“我的小祖宗,这种话你也敢往外说。”      秦小欣不依不挠地掰开陈开远的手:“怎么不能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吗?陈开远,你是不是想反悔不要我?”秦小欣一把推开陈开远站起来,象泼妇一样指着陈开远的鼻子骂人:“当着秋姨的面给我说清楚。”      秋姨端着餐盘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一双漂亮的凤眼刀子一样落在陈开远身上:“陈少爷,你也是个男人,你们的事我都看见了,你可别仗着你们家大势大欺负我们孤苦零丁的欣欣。”秋姨脸上警告的意味十足,又象鹰一样的盯着陈开远,陈开远象肚子里有话倒不出来般的哑巴吃黄莲,干干地垂着头,憋红了脸。      “秋姨,我小时候跟欣欣在一起的事,你也知道的不少,如果不是这几年我爸爸封锁我们之间的联系,说不定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可现在……你也知道我们的状况,我娶了,她也嫁了。”      “我们几年没见了,所以,我一见着她我就……管不住自己。秋姨,你是看着我们一起长大的,看在这个份上,这件事情你就别跟我爸说了,好不好?”陈开远几乎是在哀求秋姨。      秦小欣气鼓鼓地闪到一边不理人,秋姨平静的眸子无奈地闪动,却也再无活可说。其实依她的身份,这两个人就是干出更出格的事,也轮不上她管。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就知道后果肯定会被拍砖,但情节发展需要,妖硬着头皮顶着 ☆、68   秦小欣象一只开心的小燕子,整天粘着陈开远,口中喋喋不休地跟人唠。起初的时候秋姨还会不放心地跟在她们身后。后来陈开远伸胳膊搭着秦小欣的肩,时不时地就扭头在她脸上亲一口,秋姨颇觉无趣,只好知趣地离开了。      秦小欣没心没肺,又象个跟屁虫,陈开远初回国,家里一次没去,回单位述职的期限也到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带着粘住他不放的秦小欣一起出门。      毕竟是国家公职人员,父母又是双高职位,收入透明,他去单位报到不能太显摆,所以停在车库里几辆拉风毫华小跑车他没有再动,牵着秦小欣的手出门打了出租车。秋姨追出来还想再叮嘱几句什么,陈开远拉着脸,她没有再好意思说出口,只把一袋爆米花塞在秦小欣手里:“早点回来。”      她象一个慈祥的母亲,在出租车已开出很远之后,依旧站在门口盯着已远去的车身,呆呆地,固执地守望着。      秦小欣扭回头来,却蓦地与陈开远投来的探视眸光碰上。她没有说话,却是把爆米花塞给陈开远:“我不想吃,你替我拿着吧。”      秦小欣一路上闷声不语,两眼一直盯着窗外,似乎看什么都新鲜。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市区,秦小欣突然指着前面一座高大的建筑欢呼:“哇,好高哦,陈开远,我们到上面去玩好不好。”      陈开远打眼往外面一瞅,出了一身冷汗,那是移动信号塔,外型象埃及的金字塔,外观倒挺宏伟漂亮,可生生地杵在高山之巅,谁能爬那儿去玩:“我的小祖宗,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上去玩儿的,再瞅瞅吧。”      秦小欣极不乐意地闭上了嘴,半天再没声气了。      陈开远一路哄人,终于到他单位门口的时候,车子停住,陈开远还没动,秦小欣已先他一步跳出来,奔上了前面空空的广场。      陈开远付了车费,跟着追过来,秦小欣刚好被门口的警卫拦住。出示了证件,陈开远带着秦小欣进了这幢高大威严的建筑里,但是秦小欣站在一楼的大厅里,看着四周严肃秩序井然的值卫,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进了。      陈开远无奈地叹了一声:“那你乖乖儿地坐这儿等我,答应我。”      秦小欣脸上有惊恐,却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我等你回来,一直等。”      陈开远这才放心地转身,推开了一扇金色包边的大门,走时手里还拎着那袋爆米花。      秦小欣果然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一直连身都没挪动一下。大厅来来往进出的人不多,但是往来的人却没有一个停留在大厅随意说话的。偶尔倒可以碰到两个打招呼寒喧一两句的,却都是匆匆一过也就过了。      两小时后,述职完毕的陈开远终于回来了,脸上神采依旧,手里还拎着那袋爆米花,看到神情恹恹地坐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的秦小欣,两步就跨过来,挨着她坐下:“手续比较多,耽误的时间长了些,等坏了吧。”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揽住她的肩,将秦小欣抱在怀里,用下颌抵着她的头顶,眼睛里汪起泓湿润。      刚刚化验结果出来,爆米花中所含的铅、铬、锰严重超标,沾在衣服上的油渍中,也是同样的铅、铬、锰的成份严重超标。      而且从监控中调取的信息数据表明,秦小欣身上有跟踪定位和窃听设备。      陈开远向部长汇报了秦小欣身边的一些情况,部长点头主同他的看法:这是一起蓄意谋杀案,鉴于证据不足,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最后外勤给他另换了一袋爆米花。      “欣欣。”陈开远闭着小眼睛忍着泪水轻轻地软唤她,声音有些哽咽。      秦小欣感觉陈开远的神情不对,想抬起头来,却被他手臂一用力,使劲的束在自己的怀里。秦小欣双手扒着陈开远胸前,一双大大的眼睛转了两转之后,声音轻柔的飘过来:“陈开远,是不是带着我一起来,被你的上司骂了?”      陈开远一仰头,使劲眨了几下睫毛,将涌出眼眶的泪水憋回去,这才松开秦小欣,放松声音笑着说:“傻丫头,这么长时间,我没想到你还会一直等我,我高兴的。”      秦小欣抬头直直地盯着他,眼里不带一丝杂质,出口时声音冰冰的:“这里警卫这么多,阴森森的,我不等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陈开远嗤的一声就笑了,抬头瞅了眼听到这话正往这边看过来的一个纠察,纠正秦小欣的话:“这儿只是没你的世界那么活泼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走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一走出那个高大威严的大门,秦小欣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象一只出笼的鸟儿般欢欣地奔上了大街。陈开远追上来一把将人拉住:“别跑,地方远着呢,我们打车过去。”      秦小欣停下脚步,回头用颇为鄙视地眸光看着陈开远:“我家的车库里好几辆车呢。”      陈开远伸手在她粉粉的脸蛋上轻轻揪了一下:“干什么,想让我述职第一天就被审查收入来源?我还想清清白白地在祖国的怀抱里奔跶几年呢,走了,出租车也没什么不好的,就你金贵。”      出租车依旧是刚刚那辆,司机也是同一个人。两人上了车,在车上两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也不再斗嘴,但是一路上陈开远的手臂却一直都在秦小欣的肩上,一刻都没松过。      陈开远带秦小欣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位于闹市区的中餐馆,地地道道的湖南菜。两人点了四菜一汤。菜刚上来秦小欣瞅着盘中红红的辣椒直皱眉头,陈开远怂恿着她吃了两口,口腔经过一阵火烧火燎地刺激之后,秦小欣终于适应了辣味,跟着学陈开远的吃法,有模有样地吃完了一顿饭。往外走的时候,秦小欣额头上都还在往外淌汗。陈开远及时地将拎了一路的爆米花递过来,秦小欣擦汗的动作蓦地一停,盯着那袋完整的爆米花,眸光暗了一下,抬手一扬,陈开远手里的爆米花袋子被打飞出去,洒了一地:“陈开远,刚吃过这么辣的东西,你给我再吃这个,想让我吐啊。”      他们就站在餐馆门口,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春小欣扯着嗓子生气地喊了一句,转身生气地跑开了。      陈开远嘴角动了动,想解释却还是没说出口,低头耷脑地跟在秦小欣身后转悠:“好了不生气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接下来去哪儿?要不我带你去逛商场,给你买身衣服好不好。”      秦小欣生着气,脚步随性地往前走,脸上带着极任性地的怒色:“没兴趣。”      陈开远略一思畴:“要不去给你买个手机,我看你连个手机都没有,这往后我要是上班去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乖乖地在家等我。”这下,陈开远不再等秦小欣的意见如何,直接大手钳住了她的手腕,转身走向地铁站,夹在人流中上了地铁。      秦小欣的手一直在陈开远的手心里,他的手掌很厚,很硬,紧紧地钳着她的手,一点都不舒服,但是很踏实。地铁里人迹混杂,男男女女操着南腔北调高声说话,将陈开远突然就凑到她耳边的一句话淹没的点滴不剩。      他说:“相信我。”      秦小欣脸上没发生任何变化,依旧保持着跟陈开远生气的姿态,别扭着脸不搭理人,这句话却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的盘旋不停。一如那天凌晨他压在她身上跟她低声耳语的那句:“别怕,一切有我。”      陈开远牵着不情不愿的秦小欣进了一家手机专卖店,一路上一直生气不理人的秦小欣,看到眼前琳琅满目的手机后,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的情绪,泡在柜台前一款款的试功能,当众举着手机满大厅的追着拍陈开远,引得一众销售员个个眉头皱成一团,集体厌恶这个任性而刁蛮的“公主”。      好在她最后还是挑中了一款,价格贵得惊人,陈开远看着这款标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欣欣,咱不要这款行么,这款功能太复杂,咱玩不了。”      秦小欣拿着手机爱不释手,正玩游戏玩得兴起,眉角稍稍一扬,扫了陈开远一眼:“你是不是钱不够?”      陈开远一脸吃鳖相,他不是钱不够,而是这款手机贵得离谱,快赶上他半年的工资了,肉疼。   秦小欣却颇不以为意,腾出一只手在口袋里一摸,掏出一张白金卡来:“我自己有钱,用不着你的。”这张卡是叶景桐临走时塞给她的,秦小欣一直贴身象宝贝一样的带着。      陈开远看着她在柜台前刷卡,刷完后又象存宝贝似的收好了卡,脸就黑下来,出门的时候也不搭理人,直接一个人往前走。      秦小欣快步追了两步,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干嘛生我气?”      陈开远半天才转过身,一双凌历的眼神打在秦小欣脸上:“欣欣,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是,我是没有叶景桐有钱,可是除了钱,他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正式的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想好了,如果想跟我在一起,就彻底撇清跟叶景桐在一起的一切,如果你选择跟着他,那我们现在就分手,就当这几年来我们从没有见过,从今往后,你走你的,我过我的,咱们永远两不相欠。”      他们两个再次当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上旁若无人的争吵,但是这次秦小欣一句都没顶,也没回复陈开远任何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有些令人读不懂的冰凉。就在那一眸的冰凉中,她松开了扯着他衣袖的手,一步步地向后退。      一抹失望迅速地从陈开远眼里闪过,他眸中带着受伤的凉意,看着她一步步地远离自己,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蓦地叫住了她:“欣欣。”顿了一下,他组织了一下可以在这时用的上的语言,声调轻柔了很多:“你真打算这样放弃我吗?”      秦小欣背对着他,脸上的任性和刁蛮早已不复,语气很平静,再回过身来时,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秦小欣。      “陈开远,尽管我已经不记得你了,但你的话,叶景桐的话,我都信,知道为什么吗?我第一次醒来,那么多人守在我身边,当时看着叶景桐,感觉就象有人在拿刀往我的心上扎,让我痛,让我慌。后来再见到你,又是同样的感觉,所以我知道,你们两个肯定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或许是伤我最深的,或许是爱我最深的,所以,不管你们是骗我还是哄我,跟你俩在一起我都觉得很开心也很放心。我相信,如果你们曾经伤过我,那么现在再伤我一次,我就可以记起从前。如果你们是爱我的,如果再象从前一样爱我,我想我也会有所感觉,慢慢的我也会记起从前。记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我不想失去,我想恢复我以前的记忆。所以我不在乎现在跟谁在一起,但是也请你记住,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对任何人的承诺,都不会是最后的承诺,你们,谁都不要想拿这个承诺来逼我。”秦小欣说完,转身腰背笔直,迈开大步离去,连一丝的留恋都没有剩下。      陈开远站在原地没动,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追上那个远去的身影。    ☆、69   叶景桐的动作很快,在叶氏离任一周之后,签署了与茂名的合资协议。对秦城的经营和业务早就了如指掌的茂名也没犹豫,签约当天,二十亿资金打到秦城的帐户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叶友钦进了□,汪梓涵在商务部风头正劲,茂名的一帮高管做好了一切准备,单等涉外矿业手续审批完毕就开始运作。但是两天后,这二十亿资金,却被秦城挪做他用了。      叶氏一众小股东签署了转权出让协议,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上,接收他们股权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裕丰踢出局的叶景桐。叶氏股东以移民为代价的出让股权一事一时间在叶氏掀起了轩然大波。消息一出,惊动了裕丰,陈渝庭反应过来想采取措施遏制的时候已经晚了。      叶景桐不光收购了叶氏一半以上的股权,就连裕丰的一众小股东也尽数被他吃掉。陈渝庭很是光火,一个小小的叶景桐,以及他身后一个小小的秦城地产,也没有消息传出过他利用父母的职位从哪里拆借过资金,却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弄出这么大的手笔来,现在盎然排在裕丰第二的位置,是明摆着要跟他叫板的。      陈渝庭消停了几天,派出去收集消息的人回来汇报,他这才知道,叶景桐的这笔钱,竟然属于商业欺诈。      消息一经证实,陈渝庭的反击毫不犹豫,当天就接触了茂名的CEO林源惠,与她商议起诉叶景桐一事。      叶景桐私自挪用投资款用作他途的事,事先没有与林源惠以及茂名的任何人有过沟通,但这是茂名自己的家事,似乎也不想让外人干涉。陈渝庭眼看自己处心积虑的一张牌就要打废了,私下里又不遗余力的去搜集茂名的募资途径,想以此来要挟茂名。茂名既然是家投资公司,那他的资金肯定就是别人的。      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搜集而来的信息却是:“茂名的投资人就是茂名自己。”而且恰恰相反的是,茂名的钱不但是自己的,而且他们投资的项目还遍布全国许多大中型企业,甚至连海外的一些中型企业都有涉足。      陈渝庭倒抽一口凉气,看来,想挑拨茂名起诉叶景桐这条路一时半会儿的行不通,略一思畴,一番权衡之后,他决定使出他保存了N久的一张底牌。      叶景桐一鼓作气,在叶景衫的协助下拿下了叶氏和裕丰的一半股权,单等着扫清这一路的沙石去接秦小欣的时候,一封来自无名氏的视频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打开邮箱,却在看清视频的第一时间,脸上布上了一层阴云。      叶景衫接过他的手机,无名氏传过来的视频上,一对厮闹翻滚在一起的男女,正是陈开远与秦小欣。画面上两人激情四射表情涣散的床戏很逼真,不象是后期合成的。叶景衫置身事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谁发的这个视频,这个视频又是谁拍的,在哪儿拍的,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要拍。      叶景桐陷入其中,看到视频的瞬间脑子里象飞入了一万只苍蝇,呕得他冲到洗手间将中午吃下云的东西毫不保留地吐了个干净。      离开的这一个多月,他几乎每天都给秦小欣打电话,有时候甚至一天打好几次。在他叶景桐的情史中,还没有过象现在这样牵挂一个女人到睡不着觉的程度。可他为了她,已经连续失眠过好几个夜晚了。他所做的,全都是为了能尽快地替她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并且替她扫清一切路障。      这一路过来他几乎是拼了命的,要知道,商业诈骗,二十个亿,这个数字足够判他十次死刑了。      当初叶景衫劝他的时候他连犹豫都没有就把钱划走了,也就是说,在决定与茂名签约的那一刻他就是抱着诈骗而去的,如果真的为此判他死刑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可他说什么都没想到,他在前面为她冲鏠陷阵,她却在后方急着与别人培养感情。秦小欣,她果然已经忘记了他吗?      叶景桐病倒了,吐尽了胃里所有的残留物之后,凶猛地吐了几口鲜血,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七郞,最后为一个女人倒下了。      陈开远竭尽所能地护着秦小欣,却还是百密一疏,防不胜防地让她食物中毒了。这次让秦小欣中毒的不是别的食物,而是她自己从网上订购的零食:纯碱芝麻酥。      零食是中午送来的,快递一直等到指导东西交到秦小欣手里,经她本人亲自签收后才离开,这中间没经任何人的手。秦小欣上吐下泄折腾了一下午,晚上陈开远下班回来才发现秦小欣倒在卧室的地上,嘴里鼻子里都是血,呼吸微弱。      家里,秋姨不在,就连平日里跟她跟得最紧的几个安保也不见踪影。陈开远把秦小欣送进医院的时候,秦小欣的呼吸几乎已停止了。      陈开远焦急地等在ICU外面。经过六小时的抢救后,红色的手术灯终于换成了绿色,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医生带着一脸疲惫的倦容走出来,眸光落在焦急等待的陈开远身上:“病人是不是长期服用维E?”      陈开远疑惑地看着医生的脸,一脸茫然:“这个……我不知道。”      “病人之前是不是抑郁,有自杀倾向?”      陈开远更加的不明白。      至此,医生才叹着气说出秦小欣中毒的起因:“经过初步化验诊断,当然不能最后判定,病人发病前所食用的食物中不含有毒物质,但致命的是她体内残存的毒素。由于病人长期吸入一氧化炭,并食用过铅、猛、铬超标的食物,毒素长期在人体内作用,为了遏制毒性的发作,病人长期服用着维生素E来缓解痛苦,所以这次突然食用纯碱食物,才导致胃液酸碱平衡失调,造成脏器出血,这是她发病的主要诱因,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诊断,有关更详细更具体的情况,要等明天她胃液的化验结果出来才知道。”      听着医生的话,陈开远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之前化验过秋姨专门给秦小欣做的食物,只检出铅锰铬超标,花生米中铅铜铬超标,之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防着她的饮食,非他本人准备的食品不准秦小欣动,没想到千防万防,却还是没防到她食用维E。      里面参与抢救的医生一个接一个地出来,身后,秋姨匆匆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可陈开远的脑子里却炸开了锅。      秦小欣长期吸入一氧化碳,长期食用铅、猛、铬超标的食物,又长期服用维E克制毒性对身体的侵害,让她痛苦却不留痕迹,突然有一天,这个人终于想要取她性命了,便又给她送上纯碱食品,致使她死于脏器出血而不留痕迹,这种杀人的手法又专业又隐蔽,怪不得他守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对方动手,原来,他们早就在秦小欣身上埋好了雷!      匆匆赶过来的,除了秋姨,还有那几个突然不见了足迹的安保。陈开远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在秦小欣的手术车推出ICU之前,请示总部,将一干人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了。      秦小欣第三天清醒过来,由于脏器出过血,肠胃又经历过一次彻底的清洗,身体虚弱的很,睁开眼,看到守在跟前的陈开远,诧异之后,冲他勉强的笑了一笑,伸出手,想握住他的,挣扎了一下,她浑身的力气都不够她来完成这个动作,不得不放弃了。      陈开远一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挣扎的这个过程,即没有阻止也没有帮助,直到她疲惫地放弃,他眼睛里终于没有忍住的泪水才象珠子一样的滚落下来。他没有避,当着秦小欣的面流泪,然后一把抓住秦小欣的手,将她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脸颊,蒙上眼睛放开声音唔唔的哭出来。      他没想到,自己离开了六年,秦小欣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么多。      昨天,案情分析会时,会议室突然迎来了一个特殊的证人:陈渝堂,如果不是他,陈开远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在他走后的这几年秦小欣所经历过的那些事。      三年前,秦小欣的爸爸秦城意外遇车祸丧生,三天后,她妈妈相继失事。秦小欣刚刚料理完父母的后事,回校之后的第一天,晚自习下来,突然遭到一伙蒙面人的袭击,好在她身边的两个副手反应够快,才幸免于难。      秦小欣带着满腹的疑问找到了陈渝堂,但事实是,虽然从种种迹象都表明秦城一家的遭遇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团伙策划实施的,但没有证据,他们又能对某个人妄加猜测。最后陈渝堂和秦小欣商议,只能让她先报警,给那伙准备对她蠢蠢欲动的人提个醒,以此争取时间秦小欣做好下一步准备与之打持久站的心理准备。      果然,第二次袭击发生在秦小欣被宣布继任裕丰懂事长的前一夜。秦小欣的车被炸了,幸好当时秦小欣喜不在车上。      连续两次事故之后,陈渝堂不敢再让她冒这个险,在秦小欣宣布继任董事长并实际掌握裕丰一年后,将她送往加拿大一所全封闭式的学校继续学业。      但即便是如此,学校良好的秩序依旧没有保得住秦小欣的平安。当年的平安夜,秦小欣在一次学生聚会后的一场骚乱中消失了踪迹。      直到去年,陈渝堂才突然接到秦小欣的电话,她当时告诉陈渝堂一个惊人的消息:“我要结婚了。”      正在陈渝堂悄悄为秦小欣准备结婚礼物的时候,秦小欣却突然约了他见面,并且将一份结婚协议拿给他看。      “大伯,我查过了,叶景桐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的阅历,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如果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别说想查清爸妈的死因,就连我自己都没办法保证我能活到哪一天。从种种迹象来看,那些人是冲着爸爸的企业来的,我不是舍不得这份家业,我只是不甘心,所以我准备嫁给叶景桐,并帮助他做大做强,一直做到最后吃掉裕丰。我宁可自己毁了爸爸的这份产业我也不要他们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陈渝堂犹豫了:“这个叶景桐,他真的有能力与你爸爸的对手抗衡吗?你不怕他们最终一起联手?”      “大伯,这点你尽管可以放心,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应对策略,就算哪天我突然不在了,消失了,我身后的团队也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我的计划完成。只是今后的路会比较凶险,许多地方还要麻烦大伯您亲自出面。”      此时,陈渝党面前的小欣欣,已不再是那个任性刁蛮的小公主了,他轻轻叹息,时间让人长不大,可是经历却能让人快速成长。      他帮她在关健时刻停了叶友钦夫妇的工作,又在最关健的时刻将叶友钦夫妇推举到重要工作岗位上,虽然这些行为都是违反了原则的,但好在叶友钦夫妻的确没有越距的行为,工作能力也很富余,陈渝堂心里才算踏实了。      可是直到现在,隐藏在黑暗里的这帮人却依旧没有浮出水面,秦小欣的处境又如此岌岌可危,陈渝堂就再也坐不住了。      秋姨不承认在秦小欣的食物里添加铅等化学有毒物的行为,更不承认长期给秦小欣吸入一氧化碳,她身后的几个安保更是众口一词不承认在秦小欣身上使用电子跟踪及窃听设备。警方拿不到切实可行的证据,又无权扣留嫌犯。无奈之余,二十四小时后,只能放人离开。      正在此时,另一个负面消息,彻底把陈开远打懵了:裕丰的经营并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合法,从国际经侦传来的证据表明,裕丰作为境外一黑社会团伙的合作方,长期为其黑色收入提供金融通道,洗钱数额可能高达数千亿,不法经营时间已长达十年之久。      目前,国际刑警已控制了黑帮的几位嫌疑人,传报请中国警方提供帮助支持。      如果情况属实,裕丰将会被国家查封,责任人将会被追究刑事责任,那么秦小欣……陈开远出了一身冷汗。      介于案件侦破需要,陈开远被暂时中止与此案有关的一切行动,并且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你夫人不熟悉国内情况,乘这个机会,你好好陪陪她。”      临出门前,头儿关心地叮嘱了陈开远一句。他没回头,只是背着身点了点头。在这种关健时刻,每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都不希望他跟裕丰这起案子的相关人员走得太近。      可秦小欣不是别人,她是他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的化学含量及食物成份只是个人所掌握的知识所得,未必正确,亲们请不要对号入坐,想为此事较真儿的人也就暂且歇了这份心思哦!谢谢配合。 ☆、70   秦小欣在医院迷迷瞪瞪地躺了三天,第四天晚饭后陈开远带着她到外面的花园里散了一圈步,往回走的时候,一直闷声不语的秦小欣突然开口说话:“她的花好漂亮。”      陈开远蓦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秦小欣,这才发现她的目光直直地盯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一个捧花的女孩身上。      女孩怀中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可能是被恋人刚刚求过婚,女孩脸上的笑容很甜蜜。秦小欣的两只眼睛就直直在盯着那个女孩的身影,跟着她越走越远。陈开远心头突然有些异动,心似乎是被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地拨弄着,瞬间产生一丝颤动。      他笑笑地伸手在秦小欣头上摸了一下,轻声地叮嘱她:“在这儿等我,别乱跑。”这是公安部的直属医院,从门卫到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是穿警服配警衔的,秦小欣在这里住了三天,即便白天他不在,秦小欣的安全问题他也不用担心。更何况一到六点以后,医院对进出的人员实行实名制检查。陈开远让秦小欣坐在花园里等他,这一刻他并没有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      花店就在医院对面,陈开远迈开两条长腿快步地跑出去买花,三十分钟后,当他举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回到原地时,秦小欣却不见了。      陈开远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时间就觉得她出事了。他喊着“欣欣,秦小欣”的名字找遍了整个花园,甚至连医院里的一些隐蔽的小角落也没放过,却还是没找到秦小欣的身影。      陈开远向来遇事不惊的镇定,此刻再也绷不住了慌了。      坐在空空的病房里,陈开远给部长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事情的经过。这个经过并不长,没用多少语言就简单地汇报完了。可是放下举着电话的手,陈开远却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了,双腿软得没有支撑点似的,坐在那儿浑身散架般的动不了,大脑里来来回回地响着一个声音:“出事了,她出事了。”      直到前来支援的队友进门将他一把架起来,陈开远涣散的目光嗡嗡直响的大脑才恢复了平静。病房里空空的,依旧保持着晚饭后一派杂乱的现状。陈开远把花束放在床头,四下里瞅了一眼,却蓦地发现衣柜的门微微的敞开了一条缝。他一步奔过去拉开衣柜,结果看到衣柜里也是空的。      衣柜里是秦小欣入院时随身穿过的衣服,衣服口袋里有她的手机、身份证和叶景桐留给她的银行卡,而此时这些东西全都不在了,只有她随身穿的那身病号服胡乱地扔在柜子里。      手机打不通。以队友跑去监控室调取了六点钟以后他们出现过的那些地段的监控。结果秦小欣并没有在花园里等着陈开远买花回来,在他转身飞跑出去之后,她就回到了病房,然后再也没出来过。而从他们离开病房到秦小欣再回去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她的病房。      病房里没有博斗过的迹象,而这层位于十二层高的病房窗户也完好无损。正在陈开远一脸茫然的时候,一个队友突然在卫生间喊了一声“有情况”,几个人一起围过去,这才发现卫生间的墙上,离窗户有一米多距离的墙体预留件上拴着一条白色的布绳,一直垂到了地面。而这条白色的布绳,拉起来细看,竟然是用医院病床上的床单拧成的!      这种种迹象表明,秦小欣的消失不是因为外力!而是她自己逃走的!      很显然,这是一个有计划的逃跑。也就是说秦小欣从中毒醒来后就一直在策划这件事情。每天早晨,乘着陈开远去买早餐的时候,偷溜出去偷取被护工们收集在外面水房里准备送去清洗的旧床单,然后乘陈开远离开病房外出的机会撕开这些床单拧成绳。这个工作并不复杂,但陈开远却一点都没察觉。      但让陈开远想不明白的是,她不是失忆了记不起从前了吗,为什么要跑?她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说明理由然后再离开,而要用这种方式逃走?      陈开远没想明白这些,但是他想明白了一点:从始至终,秦小欣就没信任过他,甚至还象防贼一样的防范着他。而她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热情,也只不过是在为她的怀疑和不信任筑起的一个掩体。      陈开远一声轻叹。      裕丰的案件牵动着国内外黑白两道诸多人的神经,这个时候,不管她被哪一方势力所掌握,对她的人身安全都是极为不利的。      部里决定,鉴于这个案件的特殊性,暂时不对外公开秦小欣失踪的消息,但是暗地里还是派出大批警力展开排查,从车站到机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角落的开始了搜捕工作。作为国际经侦指定的嫌犯,秦小欣此时的逃跑异常敏感地触动了警方的敏锐的吠觉。      尽管浦城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但他们还是低估了秦小欣的实力。但有一点他们估计对了,那就是她的逃跑是有计划的实施的。这个计划,事实上从一个月前车祸后刚刚醒来就开始了。      秦小欣从医院卫生间的窗户里爬出来,抓着自制的逃生索跳到十楼之后,攀着墙体露出的预埋件推开了十楼过道的窗户爬了进去,然后将绳子扔出去垂到了地面。十楼是妇科,挨着过道的这面是病检室,这个时候医生刚刚下班。秦小欣脚跟脚地回来,用事先准备好的手术刀打开了门锁,躲在病检室的大型机器后面贴着窗户往外面看。      陈开远带领着一帮人逐楼的搜,整整一晚上,医院上上下下二十几层匆匆的脚步声没有止息过,大门口对进出的人员车辆排查更是严格。      秦小欣猫在病检室里,直到第二天早晨八点半才偷偷溜出来,混在最后一批下夜班的护士们中间离开了医院。      医院外面眼科门诊前的停车场内,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霸气地停在那儿,黑色的车身上已落了一层灰,那是早晨清扫街道时扬起的灰尘造成的。      这辆车在这个地方整整停了一夜。秦小欣刚刚走近,车上便跳下来一个穿一身月白色休闲茄克的男子。他没有说话,以极其娴熟的动作敏捷地拉开后面的车门,秦小欣一脚踏上去,他已迅速地跳上车开出了停车场。      车里准备着水和简单的食物,甚至还有简单的洗漱用具,看得出,一切的准备都是为远程旅行准备的。      秦小欣没有说话,简单地梳洗之后,拿起旁边的面包边啃边打开笔记本浏览。副手白冰的车开得很稳,速度不快,保持在一百至一百二十码之间,一路上即不闯红灯也不违章,一脸悠闲地象个教养良好的官二代,每过一个收费站神情都表现得极为闲散自然。      正是他一路上的闲散自然,才极好地掩护着后坐上的秦小欣睡得踏实。      越野车的玻璃上贴了深咖色的太阳膜,从里面看外面清晰,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秦小欣从枫林镇车祸醒来后就很少这样踏实地睡过一次觉了。这一睡,她睡了整整二十个小时才醒来。      车子已进入了滨城市区。      秦小欣爬起来,揉着眼睛看了眼熟悉的街道,然后嗓子哑哑地吩咐白冰把往秀水区开。这片住宅区是叶景衫的住所,车子在靠近小区出口处的一个停车点停下,没有多会儿,果然看到一身干练的叶景衫手里拎着东西出来,开车往滨城医院的方向而去。      白冰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叶景衫的车后到了滨城医院。秦小欣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折冰的肩,白冰依旧没有说话,却意会地点了点头,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车把秦小欣放下来,然后调转车头朝叶景衫的车子开过去。      这里,应该就是叶景桐住院的地方。秦小欣在车里已经重新换了衣服,滨城的五月还没热,夜里还刮着风,空气里湿湿的,象是飘着极细的雨滴。秦小欣拉上卫衣后面的帽子,把头和多一半的脸都摭住。前厅服务台前空空的,坐在里面值班的护士盯着电脑屏幕在浏览表格,秦小欣走过去,微笑着跟人搭话:“请帮我查一下有个叫叶景桐的,住哪个科。”      后面的叶景衫被白冰绊住,一时半会儿的脱不了身,秦小欣掐着指头算时间,约摸两分钟后,护士查到了叶景桐的信息。      秦小欣跟护士说了声谢谢,拉低连衣帽挤在一帮拎着各种东西探视病人的人中间进了电梯。      叶景桐的病房是个单间,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秦小欣听觉好,隔着虚掩的门,里面韩语嫣柔柔的声音传出来:“我给你擦擦身体吧,打了一天的针,浑身都是汗,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声音落下,接下来安静了,躺在床上的人没有说话,隔了老半天,秦小欣都以为躺在床上的人可能是睡着了,却突然传来叶景桐极其疲惫的嗓音,有些沙哑地说了一句:“你回去吧,我想睡了。”      蓦然听到这个声音,秦小欣心头骤然疼痛,眼里的泪水瞬间漫出来,身体跟着狠狠地颤了两下。以前从没有想过要好好地与这个人相处,甚至没想过如何与他好好地生活,却没想到,真的面对分别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心里是多么的不想舍弃。      尽管这半年多来,他们披着婚姻的外衣各行其道互不干涉,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积水成河,不知不觉地已让他们的心里荫发出了超乎于协议内容之外的情感。他关心她,甚至呵护她,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记着,都象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一样的深刻。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对他动情,甚至最终都给不了他想要的,可她还是不折不扣地陷入了。她习惯了看到他的身影,习惯了看着他的脸才能安心地吃东西,习惯了听着他的声音才能踏实地睡觉,她已经习惯了他……      可是……      蓦地,身后,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秦小欣警觉地迅速回过身来,蓦地向后退了一步,背正好贴在病房门上,一双大眼睛惊惧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刚刚,她沉浸在伤悲中,竟然大意地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叶景衫皱着眉头,待看清了鬼鬼祟祟扒着门缝往里看的人是秦小欣后,才松了口气,刚想张口问:“你怎么在这儿?”,门内韩语嫣的脚步声缓缓的向门口走过来,秦小欣下意识地一个闪身,躲进了隔壁正 作者有话要说:快到结尾了,感觉好紧张 ☆、71      韩语嫣跟叶景衫打完招呼后离开了,叶景衫往旁边的病房里扫了一眼,门虚掩着,里面安安静静,进去的人没有一点想要出来的意思。      叶景衫给跟叶景桐交流了一些公司的事情,看着叶景桐困盹的神情,也没再多留,起身出门:“你真不要我陪?”      “赶紧滚吧,你在跟前我睡不着。”叶景桐失眠得历害,刚刚打了一针安定,这时候眼皮涩涩的,直接不想搭理人。      叶景衫眉头一蹙,脸上带着一抹阴谋的笑意,说话声音大了些:“我在你睡不着,韩语嫣呢?干嘛把人撵走,留着暖被窝多好。”      叶景桐抬手抽出胫下的枕头照着叶景衫就扔过来:“再不走我拉铃叫保安了。”      叶景衫边笑边弯腰将落到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又重新放回叶景桐头下:“如果是秦小欣呢?她来你也照撵?”      叶景桐困盹眯着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一圈,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叶景衫也不恼,正儿八经地劝人:“何必呢,明明心里揣着放不下,何必还装得跟硬汉似的硬扛着。打个电话吧,找她好好聊聊,要不就直接过去一趟,把人接回来,问问清楚怎么回事不就得了。不管怎么说,她必竟是你叶景桐正儿八百娶过门的媳妇儿不是,那个姓陈的算个什么东西。”      叶景桐平躺着,叶景衫说到这儿,他的眸光偏到了一边,眼底的痛苦避开叶景衫,声音哑哑的:“她把手机关了,家里也没人接电话,我找不到她。”      叶景衫眉头稍稍向上一挑,看来叶景桐躺这儿的原因还不仅仅是生气,还有无奈。   “会不会欣欣心里有什么苦衷吧?”      “她能有什么苦衷,这次车祸让她失去了原先的记忆,别说是那个青梅竹马的陈开远,她醒来后连我都记不起来,可我就是想不通,那个姓陈的他凭什么就可以在短短的几天内让欣欣投进他怀里。”      叶景衫眉头挑了一挑,听着叶景桐的话,心头起了疑惑:“你说欣欣她失忆,该不会是装的吧?”      叶景桐鼻子里一个冷笑:“我倒希望她是装的,那样我也就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老三,我让你办的事你倒是办了没有?”      叶景桐突然话锋一转调转枪头杀过来,叶景衫愣了一下,看他一脸的怒气,这才想起他是指什么事来:“兄弟,咱这是要水漫金山呐,得把步子放稳了慢慢来。陈家在浦城根基牢固,势力不容小觊,如果咱力量不够,非但搬不动人,弄不好咱们这边的人全都得翻车。”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那小子给我立不起来,老三,你要是怕了就躲得远远的,我自己动手。”      叶景衫对叶景桐的态度直接无语,半天才抚额叹气:“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你。”      “这事没落你身上,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赶紧给我消失,我这头重得很,要睡了,别再来烦我。”      叶景桐打不起精神来搭理人,叶景衫只好关上病房门出来。      隔壁的病房里空空如也,秦小欣已经离开了。但是凭直觉,叶景衫觉得秦小欣还在。但是却怎么都弄不明白她既然想来看叶景桐,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难道她真的装失忆玩叶景桐?      长长的过道里,除了夜班护士偶尔进出病房的脚步声,几乎见不到任何可疑身影。叶景衫来回在过道里徘徊了几圈也不见秦小欣的身影,正准备下楼离开,眼角一侧,蓦地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小欣在水房里躲了半天,终于从镜子里看到叶景衫离开,她才悄悄的回到了叶景桐的病房门口。      病房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秦小欣轻轻地开门,脚步抬得很轻,走近床前才发现,这么小心完全是没必要的。叶景桐睡着了,平躺着,头侧歪在枕头一侧,手中握着手机,捏得指尖都发白了。才一个多月不见,他瘦了!      病房里没有开灯,旁边的窗帘敞开着一半,外面的灯光隐隐卓卓地投进来,照着平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叶景桐脸上。秦小欣蹲下来,凝眉看着这个让她心动却又无法相守的男人,轻轻地抬起手,想去触摸他唇边依稀可见的胡茬,却在将要触到了的时候蓦地停住了动作。      面前的男人,额头饱满,剑眉如墨,凤眼深邃如夜,鼻管笔直高挺,下巴方正坚毅,肤色苍白中透着疲惫的灰暗,这张厚重而方端的脸,早已象铭牌一样的刻在了她的心里,可是此刻却感觉怎么看都不够。      她放下差一点就触着了叶景桐的手,身体微微前倾,将脸凑过去,闭上眼睛,在心跳加速的一瞬,吻住了他。叶景桐的唇带着些微苦涩的药味儿,但是很柔软。秦小欣一贴上去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象着了魔一般的,再也不听她使唤,带动着血液跟着沸腾起来,叶景桐的唇象一块吸力极其强大的磁石,将她的唇吸附在上面无论如何辗转都分不开。      秦小欣觉得此时自己简直疯了,疯得连身边极其险峻的环境都忘记了,只想把自己贴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只想跟他天长地久的融合。      女人,一旦初开,隐藏在性情中的痴情就再也刹不住,如扑火的飞蛾,不管不顾地只想奔向那片火热。      叶景桐打了安定,沉睡之后醒不来,秦小欣象个吞噬残尸的疯子,俯在熟睡不知的叶景桐身上,大胆地探舌撬开他的唇,将那双带着苦涩药味的舌头勾进自己口中吸吮幻扯。她的手甚至很无耻地伸进他的衣服里,贴着他火热的肌肤抚摸……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了,冤死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些即将被别人夺走的财产……她只想守着这个男人,踏踏实实地被他宠着,安安稳稳地被他爱着,一日安好,一生安好地生活。      叶景桐呼吸均匀,甚至在秦小欣的手俯上他胸肌的一刹,喉咙里竟然发出一个奇怪的“唔唔”声。秦小欣蓦地被惊醒,一双涣散了神志的眸子突然闪动着灼灼的莹光,双手捧着他的脸,声音颤颤地唤了声:“景桐。”      她以为他醒了,可是,突然离开热吻的唇只是有些突兀的凉意,喉间干燥,他咂舌咽了一口唾液,舌头伸出在唇边舔了一下,继续睡了。      秦小欣眼神中掠过失望,却在看着叶景桐这个可爱的动作时,很舒心的笑了。爸爸说,人的一生,不管他拥有多少财富,都不如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一个爱你的人守在身边,握着你的手,守候你到天亮。      叶景桐,原来你就是那个一直守在我身边的人,只是……如果我还有时间,如果命运不是突然间把这么复杂的事情推到我面前,我们一定是最幸福的。守着你,拥有你的爱,我此生无憾。      秦小欣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接近叶景桐,将他的掌指摊开,然后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进去。蓦然而至的柔软和熟悉的温度,让叶景桐熟睡的表情蓦地绷了一下,那只摊开的手迅速收拢,将秦小欣的手紧紧的握住,唇微微的煽动,秦小欣赶紧将耳朵凑过去,可是叶景桐唇齿间发出的声音太低,低得如同梦吟,但秦小欣还是听到了,他在喊她的名字,轻轻的唇间煽出的那个声音是“欣欣”。      秦小欣眼里止不住的泪水流下来,这一刻,吸着叶景桐睡梦中的这个声音,她的心里弥漫起铺天盖地的悔意。      “景桐,如果可以有来生,我不再会去报复,我会把你好好地装进我的生命里,珍爱一生。”她伏在他枕边轻声的呢喃,可是脏腑的疼痛感却那么不合时宜的将她梦一样温馨的甜美心情残酷地揉碎,秦小欣皱眉,忍着痛伏在床边,用叶景桐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抵住额头,跪在地上强撑着。      疼痛让秦小欣的正常思维暂时中断,她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出的一个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你们找谁?”是叶景衫的声音,他还没走,站在门口堵在三个正准备敲门的男人面前。      “请问这里面的病人是叶景桐吗?”为首的陈开远在叶景衫身上打量了一圈,掏出了他的工作证:“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一下好吗。”      叶景衫接过陈开远的证件慢悠悠的逐个数字的看了一遍,之后才慢条斯理地抬手将证件还给人,“哟,是陈警官,警督,不错,这么晚了还在执行公务,辛苦了。不过我兄弟睡了,我是他哥,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你的吗?”叶景衫一脸教养良好的笑容,堵在门口很明显地就不待见这几个人,陈开远岂会看不出来。      其实陈开远刚一出电梯叶景衫就认出他了,叶景桐手机上那个不明身份的人传来的视频上,跟秦小欣滚床单的就是这个人。所以他在他们身后折返回来,现在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叶先生,我们只想找叶景桐先生了解点儿情况,人可能……请你配合一下好吗。”陈开远抬手示意他将门让开。      叶景衫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腕看表,“啪”的一个响指弹在表壳上,腕表的金属外壳瞬间发出一个悦耳的嗡声。“我兄弟刚吃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了,陈警官有事可以问我,不知道是关于哪方面的?”叶景衫态度温和,语气不温不火,面白脸善,笑容温良,身子一斜,懒懒地依在门边上,一副十足的纨绔相。      陈开远垂眸,咬了一咬唇,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这个棉花糖一样的男人过招,“我是来找秦小欣的,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叶景衫蓦地瞪大了眼睛,象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陈开远,叶景衫式的怒气表现在脸上别有一种风情,引得站在陈开远身后的两个男子眸光一瞬不瞬的看得呆了。叶景衫凌历的眼神一眼横扫过去,两个男子脸色瞬间红黑交替,表情甭提多出彩了。      “陈警官,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你犯界了。浦城是你的天下,你跟她再怎么水深火热的也就罢了,我们这儿边长莫及的也够不着,可现在你得想想清楚,你脚下踩的这地儿,是滨城的地界儿,陈警官,你不怕这样的穷追猛打违反了你的职业道德,不怕阴功受损吗?”      陈开远当着两个同事的面被叶景衫掀老底,哑巴吃黄却又不能辩解,只能寒着脸色往下咽:“叶先生,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现在是在执行公务,如果你知道秦小欣在哪,请你配合我们,如果你不配合,麻烦请让开,我自己找叶景桐谈。”      叶景衫嘴角一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公务?深更半夜跑到别人家门上来找人家老婆,这是什么公务?请问陈警官,我弟妹她犯了什么事,怎么昨天还是你枕边的红人,今天就成了你嘴里的公务了?”      叶景衫的话说得狠也说得毒,一点不顾忌自己兄弟的面子抽筋扒皮的往狠里揭,陈开远强忍着胸中忽地就窜起的无名火,胸脯剧烈的起伏了几次,还是忍住了,“叶先生,请你让开,我想跟叶景桐当面谈谈。”      叶景衫不折不扣地堵着门刚想说什么,背后一松,门从里面打开了。穿着病号服的叶景桐黑着脸站在门口,眼皮有些肿胀,一看就没有睡好,但是嘴唇也肿着,似充血般的红润,颈部,还依稀可见一处绽开的红梅……      “你想跟我谈什么?”叶景桐声音嘶哑,出口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他瞪着两只肿胀的眼睛,眸中隐隐地燃着一团火。      面前的叶景桐脸色憔悴,神情困盹,跟一个月前见过的那意见风发挺拔沉稳的叶景桐天上地下,陈开远心底一抽,刚刚同叶景衫剑拔弩张的神情弱下来,迎着叶景桐的眸光,声音柔和了很多:“欣欣……她在哪?”      陈开远身上的职业气息太重,问题一出口就直奔目的,叶景桐心底压抑着的暗火倏一下被点燃,抬手照着陈开远的脸就挥过去。      陈开远一惊,一侧脸躲过去,横下眉头来警告:“叶景桐,袭警是违法的,你打不过我,劝你不要跟我动手。”      叶景桐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两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吗?”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一伸手将想要拦他的叶景衫推开:“那要不咱们就先练练,当热身好了。”话音落下,一掌已经挥过去,照着陈开远的左脸如一把匕手般切过去。      他想揍陈开远,不是一天两天了。      刚刚的那一下,陈开远对叶景桐的身手已是一惊,随即而来的这一招他心里有了底,不等叶景桐的手到,他一个侧身已躲了出去,乘着侧身的机会,手肘圈起一个环壁,毫不留情的朝叶景桐的肋下攻过去。但是叶景桐看着身材高大槐梧,陈开远这一招灵巧的袭击却连他身体的边边儿都没够着,却是一个没留意,被叶景桐闪电般的一个侧踢踢中膝盖。      叶景桐这一脚力度不小,如果是一般人,这一脚下去,膝关节就是不碎也折了。陈开远身体晃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叶景桐的手掌带着一股凉风唰地一下从面前掠过,陈开远一扭身躲过去,却没想到叶景桐的另一只手却象钳子一样的掐住了他的喉咙。      叶景桐下手招招必杀,劲道狠呖,每一个动作都是稳、准、狠,极其俱备专业搏击素质。陈开远刚回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秦小欣的身上,没有了解过叶景桐,而跟他一起来的两个人又都被叶景衫一句:“这是男人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感情问题,我们就不要插手了”给劝住,只能跟抱臂看戏似的叶景衫退到一边远远地看着干瞪眼。      过道里两个男人打架闹出的动静太大,好在这一层是双高病区,倒是围观的人不多,多的都是躲在门内透着玻璃往外看的。 ☆、72      正当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一声尖叫,紧接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杀人了”。   所有的当事和观望的人瞬间停下了各自的“活动”,行动统一的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奔过去。乘着四周一片混乱,秦小欣偷偷溜出了叶景桐的病房,悄然混迹于人影中,消失在楼梯口。      腹痛,让秦小欣甚至来不及分辩路,一出电梯,看着前面有凳子,脚下趔趄着就奔过去,可是还没接近目标,她就发现自己快要虚脱的走不动道了。      “欣欣?”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离她不到三米的方向传过来,声音中带着不敢确定的疑惑。秦小欣稳了一下神,脚下还没站稳,昏暗的路灯下,她抬眼看到叶景槐那张俊美飘逸的笑脸迎着她看过来,眼前蓦地一黑,身体朝前栽过去……      秦小欣晕倒在叶景槐的怀里,却在叶景槐抱着她冲进急救室的时候醒来。叶景槐一脸慌张地喊医生,没顾上怀中的秦小欣,只感觉胸前的衣服被人轻轻地揪了一下,垂下头来,才看到秦小欣脸色发青,嘴唇发干。一双眸子无力地看着他,嘴里轻声的象呢喃般地唤了他一声:“叶景槐。”      叶景槐低头,眸中闪烁着的全是心疼,轻轻地出声音安慰她:“别怕,没事的。”      秦小欣被送进了急救室,叶景槐一个人坐在长长的安静的过道里,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有将这个号码拨出去。刚刚,他答应了秦小欣,不把她在这儿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叶景槐是个局外人,不清楚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不清楚秦小欣车祸前后这两个月中所发生的事,但是直觉告诉他:她有事,而且不方便跟别人透露。他甚至无法判此刻的秦小欣到底恢复记忆了没有,更无法判断她此时的这种状况跟叶景桐有没有关系?      他只是感觉,他们之间越来越远,远到再也回不到三年前他们相处过的任何一个瞬间。从初次与她相遇其实他就看出来了,秦小欣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秦小欣欲说还休的踌躇也证明了他的猜测,只是他一直都不敢承认也不甘心承认。直到这次秦小欣因车祸而失忆,她对叶景桐的那份依赖和信任,是她从来没给过他的。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叶景槐觉得认命了。如果他与她之间今生还会有交际的话,那也只剩下一份相安无事的亲情了,仅此而已。      秦小欣被送进急救室,两个多小时后从急救室出来的医生告诉了叶景槐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秦小欣有中毒迹象,她的脏腹因长期被有毒物质侵蚀,已严重损伤。      叶景槐头脑嗡地声,当时就懵了,“脏腹长期被有毒物质侵蚀”?这话什么意思?长期?这个长期又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叶景槐打死都不敢相信医生告诉他的话:“也就是一两个月吧,估计不会长,否则她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那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很危险?”      “不是很危险,是相当的危险,也会随时随地……”      叶景槐头脑里山崩少啸般轰鸣,心绪激动到无法平静,接下来医生跟他说的话一句都没再听进去,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进的急诊观察室。      直到秦小欣醒来,清晰的叫他的名字:“叶景槐”。她微笑着,虚弱地半靠在床头,经过发抢救之后的双唇红得如涂了艳丽的唇彩,脸色暗黄,曾经秀色可餐的诱人双颊,被隐隐的淤血般的暗青色代替。   她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晚看到我的事,叶景槐,拜托了。”      叶景槐梦幻般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象要飘走般的,眼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三年前,他答应了她的一个约定,让他在三年后失去了她。三年后,如果他再一次履行与她的这个约定,这一次与他擦肩而过,就将会是她的生命。      “景槐,不要为我担心,真的,我不会死的,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请相信我。”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音质沙哑,语速很柔软。这是自他们相识以来,她唯一一次主动拉他的手,更是唯一一次用这么亲昵的称呼。      她说:“景槐,我有些事情还没做完,所以不能留在医院,这些事情很重要,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请你带我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景槐,你可以做到的,是吗?”      她的眼神那么凄楚哀怨,他知道她现在被病痛折磨着很痛苦,可她的脸上还是露着笑容,虽然勉强,但是她向他投来了信任。      在这种时候,她选择了对他的信任,他没理由拒绝,理智告诉他,他也不能够拒绝。      叶景槐转身擦去了眼角渗出的泪水,按照秦小欣的授意给叶景衫打了个电话,然后办完手续带她离开医院。      秦小欣浑身软绵绵的,像被抽去了脊椎般起立不起。叶景槐忍着心头的痛抱着人往外走,时不时地垂下眸来看着她。秦小欣软软在趴在叶景槐怀中,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她知道叶景槐的脸色很难看,一直都很难看。      他纵容她,他一直都是纵容她的。象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总是对她付出关爱,而很少苛责。她仗着他的这份宽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使性子,甚至还想出那么荒唐的一个再见誓言而让自己承受了人生中第一次失恋的打击,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此刻,她缩在他的怀里,有些不忍,甚至还有些不舍,可这些感情现在对她来说都太奢侈,太昂贵,是她今生再无法偿清的一笔巨型债务。      叶景槐,今生,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再这么任性。      叶景槐的车停在外面,出了医院,秦小欣坚持要自己走,叶景槐只好一只手撑着她的腰交她放下来,扶着她慢慢的往前走。乍一看,两个人相依在一起的样子,象极了一对恩爱的情侣。      夜色中,从他们身边走过一个人。叶景槐不认识,秦小欣又只顾着自己的脚下。直到叶景槐扶着秦小欣上了车开上了路都没注意到,在他们的后面,一辆黄色的跑车悄然尾随着,一直跟到他们的车子停在一个小区的一栋公寓楼前,远远地看着男人的一只手撑在秦小欣的腰间进了电梯。      电梯在二十六楼停住,叶景槐还没来及开门,门倒是从里面开了,一脸冰容的叶景衫连鞋子都没脱,端着架子坐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冷眼看着叶景槐扶着秦小欣进门坐在沙发上。      秦小欣看着叶景衫,有点怯,隔着远远的距离声音哑哑地唤了声:“三哥。”      叶景衫脸色冰冷,神色中看不到半点热情,抬手打断秦小欣。      “假装失忆玩我兄弟?这感觉是不是特过瘾?”      叶景槐嗔怪地叫了声:“三哥”,然后使劲地给他递眼色。      叶景衫开口嘴下一点不留情。秦小欣局促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牙齿咬着上唇,半天才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闪动着可怜巴巴的神情,嘴唇才稍稍的动了动,就被叶景衫抬手制止:“别跟我说对不起,不原谅你好像是我的错。直说吧,这样偷偷摸摸地回来想干什么,还想利用我兄弟给你去拉股?”      秦小欣抬手抹了一把眼里涌出的泪水,抬起眼皮迎着叶景衫,话语中透着真诚的歉意。 “三哥,我知道你心疼景桐,他虽然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我看得出来,你比他的父母还在乎他。”顿时了一下,秦小欣语气突然一变,眼神中换上了疑虑:“所以,我也可以相信你,是吗?”      叶景衫看着秦小欣眸中的那抹悲抝,一狠心掠过心头蓦然而至的同情,脸色阴下来:“有话直说。”      这里是叶景衫的外宅,收拾的很整齐,但桌子上和地上都落了一层灰,像是好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叶景槐听出秦小欣的话音中带着一丝不想让人窥探的犹豫,借口收拾屋子躲进了卫生间。   叶景衫 “啪”地一声将手中的一大串钥匙扔到玄关处,连鞋子都不脱,抬步往里进,隔着三四步远的地方跟秦小欣说话:“有事就说。”      秦小欣四下里扫了一眼这房子的环境,问叶景衫:“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叶景衫一脸疑惑,却还是抬手掏出手机递过去。      秦小欣也不客气,接过叶景衫的宽屏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进入到国家安全机关的一个网站,找到了一个关于她的通缉令的文件。      叶景衫看着上面秦小欣的照片,脸上的笑容隐去,眼睛瞬间瞪大。想想刚刚陈开远势在必得的跟叶景桐打的那一架,心里有了底。      秦小欣最后将网页切换到裕丰,输入只有少数几个高层才掌握的密码,链接进了一个内部网页。      叶景桐一回到滨城就开始着手收购叶氏和裕丰一众小股东们手中的散股,而在浦城,陈渝庭顺理成章的接管裕丰之后,才一月时间,公司在国内一个公路建设项目上的资金就猛增了七个亿,与之前裕丰股价大跌的时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叶景衫看着帐面上增资的数额与日期,漂亮的眉头收成了一团:“这个项目并不是热门的盈利项目,怎么可能一下子吸收这么大一笔投资?”      秦小欣打开公司的业绩栏,开始在帐目上一笔笔地往前翻,最后直接点击日期,回到五年前,也是同样的情况,一个并非热项的建设项目,一个月时间吸收了近一亿的增资。秦小欣把手机递给叶景衫,脸上神情郑重:“我怀疑裕丰内部有人洗钱,三哥,赶快让景桐停下来,裕丰现在是个深渊,探不到底,再这样下去,整个叶氏家族都会被牵连。”      叶景衫的目光还盯在这个网站的帐目上,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出声:“你是裕丰的第一懂事长,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秦小欣眼中的悲伤此时毫不保留地泄露出来:“我知道三哥不相信我……我也不期望什么,只是我欠叶景桐的,现在我不能看着他不明就里地再往里跳。三哥,为了景桐,你的弟弟,更为了叶家,请你务必拦住景桐,把手中裕丰的散股全部抛掉,不计成本地抛,由此造成的损失,我会想法替他补上,拜托了。”      秦小欣说完,也不再逗留,起身就往外走。叶景衫顿了一顿,回身将她叫住:“既然警察在通缉你,你一个人,这样出去安全吗?”他原本想问她现在住在哪里,身边有没有可靠的人,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换了个内容。      “谢谢三哥,裕丰的事,就有劳你了,至于我,你放心……”她的话还没说话,叶景槐一开门从卫生间出来:“你放心我不放心,三哥,欣欣她生病了。”      叶景槐说着,将医生的诊断书递给叶景衫。叶景衫只匆匆扫了一眼,两道修长的漂眉就蓦地拧在了一起,一双漂亮的凤目倏地瞪大了一倍:“秦小欣,这件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秦小欣迎着叶景衫的目光,其实她早就知道身体的状况瞒不住人,所以她加快进展,赶在被人发觉前将那些只有她出面才可以处理完的的事做完,不给任何一个关心她爱护她的人留下麻烦,却没想到这件事暴露的会这么快。      她点了点头,垂眸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她还是说对不起了。叶景衫一转脸色,“啪”的一声将诊断结果拍在桌子上:“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啊,秦小欣,我现在才发现你他妈真的很不是东西,你可以不爱景桐,可你不能让他为你去死,他是我兄弟,你不心疼我心疼。”叶景衫生气,是因为叶景桐因为一个她与陈开远的视频就吐血住进了医院,甚至还为了她带病跟陈开远大打出手差点被陈开远打断肋骨。      老七那么浑的一个人,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可是这个女人却自私地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叶景衫是真的心疼叶景桐。他胸中郁结,大口地喘着粗气背着手在地上踱了一圈,最后指着叶景槐的鼻子骂人:“你个不长心眼的小犊子,这么大的事你干嘛不找老七,赶快打电话呀。”看着叶景槐站着不动,叶景衫生气地一把抓起手机准备自己拨。      秦小欣一步抢过来按住了他的手,眼神悲慽地再次唤了声:“三哥。”叶景衫一闭眼睛,心中惊涛滚滚而过。      老七,难道真的就这么完了?隔了一瞬,他才眸光一闪想起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车祸后刚醒时。”秦小欣明白他问的是她的身体。      “你的失忆是装的?”      “不是,是我自愿的,是选择性失忆。”      叶景衫和叶景槐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这种事也能选择?”      秦小欣扯唇露出一个苦涩笑意:“一氧化碳中毒到一定程度,是可以短暂的失去部分记忆的,所以,当我发现我吸入的氧气实际上是一氧化碳的时候,就选择要这么干了。”      “不过三哥,这件事情不要让景桐知道,还有裕丰的事,都不要让他再插手。今天我特意来找你,因为我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他的父母,三哥您是唯一爱他的人,三哥,拜托了。”秦小欣垂头弯腰,中规中矩地给叶景衫行了一个大礼。      “请您一定要保护好景桐,谢谢。”      秦小欣转身就要走,被叶景槐一把拉住按着肩膀在沙发上坐下:“如果你相信我们,就留下,你这个样子,我不会答应你这样走的。”叶景槐在医院亲历过秦小欣发病时的惨相,他执意地拉着不放人,叶景衫眉头蹙了一蹙,点了点头。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包括老七,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好好儿的在这儿待着,等我的消息。”   秦小欣垂下睫毛,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同意。      叶景槐怕秦小欣顾忌他的存在,叶景衫头脚出门,他收拾着给秦小欣烧好了热水,收拾好房间,后脚也跟着离开了。      秦小欣在医院吃了药,原本早就犯困了,叶家兄弟一离开,她没再做其他事,倒头连衣服都没脱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时才醒来。      客厅里有很轻微的说话声,秦小欣探头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叶景槐回头冲她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饿了吧,我买了包子,是洗完了再吃还是吃完了再洗。”      秦小欣眼皮肿肿的,头发散乱,即使睡了一夜,眼里的红血丝也没见消减多少。她冲叶景槐淡漠地一笑,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去洗漱。      热水器里,叶景槐昨晚烧的水还温着,秦小欣反锁好门,脱了衣服站着洗淋浴。时间不大,外面突然“咣”的一声巨响,好像是外间的门被人踏开了,紧接着叶景桐暴怒的声音传进来。      “叶景桐……”叶景槐一拧眉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叶景桐进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就踏进卧室里冰着一张脸到处找。      叶景槐双手握成了拳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地看着叶景桐象疯子一样的开合衣柜、翻床板,刚刚还想好好跟他解释一下的心情,现在这念头荡然无存。      这栋公寓的浴室是独立的,夹在卫生间与卧室之间。叶景桐退出来,听着浴室哗哗的流水声,顿了一下,一伸手抓住了门把手。      “叶景桐,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试试。”叶景槐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啪”的一声摔到地下,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前后相隔不到两米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怔。      叶景桐放开抓着浴室门把的手,回头审贼般的盯着叶景槐,沉声问人:“里面是谁?”      叶景槐双手抱臂,很厌恶叶景桐这种粗俗的举止,脸色轻蔑:“叶景桐,你过份了”      叶景桐回身瞅了一眼并不凌乱的卧室,有些不甘心的盯着浴室的玻璃门看了几眼,终于掉头走开。   “叶景槐你给我记住,秦小欣是我的女人,是你的弟妹,如果你敢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到时候你别怪兄弟没提醒过你。”   叶景桐一肚子的闷气,低着头就往外走,可是并没有真的走远。虽然他已跟温媛说清楚两人好聚好散了,虽然他也知道其实温媛一直就没甘心,可温媛不是个会捕风捉影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她说她昨晚亲眼看到秦小欣跟一个男子进到了这里。温媛没见过叶景槐,但叶景桐对叶景衫的这处房子门清的很。   叶景衫的性格叶景桐了解,他是个宁精勿滥的人,也是个特别重视兄弟亲情的人,如果秦小欣真的来了这里,那带她来的绝对不会是叶景衫。      果然,踹门进去看到坐在屋子里的人是叶景槐。      叶景桐没有走远,把车停在马路对面,远远儿的盯着。果然快到中午的时候看见叶景槐从小区出来了,身边跟着一个女人,长发披肩,身材婀娜,身影有几分像秦小欣,但叶景桐一眼就认出不是。      秦小欣的行为举止早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将她的身影与别的女人混淆。      叶景桐坐在车里静静点了支烟,眼睛盯着小区的大门口,脑子里一直想着陈开远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如果欣欣真的有危险,此刻他宁可希望她出现在叶景槐身边,也不希望她遇到任何的意外。   烟终于燃尽,长长的烟灰掉下来落在方向盘银色的标志上,叶景桐才回过神来。正是上午时分,小区门口进出的人明显的减少,一车辆黑色的越野车从门内开出来,车玻璃上反射过来的阳光很刺眼地在叶景桐眼前一晃,他叹息一声也跟着发动车子,与黑色的越野车往相反的方向开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节有点长,两章合在一起更了。 ☆、73   叶景槐在秦小欣的鼓动下,玩了一把欲盖弥彰,偷梁换柱,从叶景衫的公寓中消失,叶景桐回到公司一筹莫展。      根据陈开远的说法,现在的秦小欣处境危急。可是她为什么要逃跑呢?浦城有她的亲人还有她的家,更有她不能推卸的责任——裕丰。      办公室门被秘书轻轻地敲响,叶景桐半躺在真皮坐椅里,连平伸到办公桌上的腿脚都没收一下,懒懒地应了一声“进来。”      门推开,秘书站在门口侧身一站,让开了半个身位,将进门的位置让给后面的人。叶景桐连头都没抬,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秘书没有吱声,一脚踏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脚步声。叶景桐懒散地抬眸睨了一眼进得门来的人,蓦地连半边身体都僵了似的,迅速将搁在桌子上的腿脚撤下去,站起身来变成了哑巴。      秦子宵脸色阴沉着,这原本是他一惯的表情,可现在叶景桐看着这张脸却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秦子宵主动到公司来找他,这绝对不是件寻常事,他和秦小欣结婚快一年,他们的家门朝哪面开秦子宵可能都不知道,今天他却没吱一声就跑到他的公司来了。叶景桐直觉地认为秦子宵此来定是为秦小欣的失踪而来兴师问罪的。      秦子宵一坐下,气氛顿时就凝固了般的沉重了。秘书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很细致地泡了一杯茶端进来,还不等叶景桐继续吩咐她做什么,已识趣地退出去,还顺带着关上了门。      叶景桐一脸惊愣,连招呼都忘了招呼秦子宵。秦子宵似乎也不怎么着急跟他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很随意地抿了两口,茶水有些烫,他没有直接往下咽,含在口中搁在舌胎上慢慢地咀,品茗味道。      叶景桐恍过神来,走到秦子宵面前,取了一支烟双手递过去。      秦子宵接住,却没点着,捏在指缝间捻了两下,放在了桌面上。叶景桐不敢坐,秦子宵也没让他坐,两人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两个聪明人斗耐性,秦了宵毕竟是老江湖,叶景桐被秦子宵的悠闲逼急了,终于耐不住性子,脚尖动了动,乘给秦子宵续茶的当空问了一句:“大伯,您若有事就直说,景桐哪里做得不对,大伯直管教训。”      秦了宵倒是一脸的意外,似乎他并没往什么不好的方面去想,倒是叶景桐想多了。抬起眼角一眼扫在叶景桐局促不安的脸上:“呵,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秦子宵不说话时叶景桐探不着他的底,紧张,老头突然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他更是不安,一时却又拿不准该用什么话来回答,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大伯您身体还好吧?”      秦子宵脸上些微的露出一抹笑意,端起杯子瞅着杯中的茶叶问了一句跟叶景桐关心和害怕的话题毫不相干的话:“你爸爸好喝茶,家里好茶不少吧?”      叶景桐愣了半晌回过神来,赶紧应合:“景桐失礼了,请大伯原谅,家里的好茶不少,爸爸走时都让欣欣搬回来了,明天我就给您挑几盒送过去。      秦子宵也不答话,两眼一直瞅着杯中缓缓下沉的茶叶,才看出他的眉头皱了一皱,“可惜这杯子里的茶淡了,水是好水,泡法不对,可惜了这好茶叶。”      秦子宵的话跟叶景桐的猜测完全的对不上号,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一身职业装的温媛手中抱着一摞文件,没有敲门就擅自款款进来,站在离叶景桐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收住身上的气势,温婉一笑,转头对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探究的秦子宵点头一笑,才将文件递给叶景桐:“这是早晨报上来的项目计划书,你不在,我就先替你收了。午饭吃了么?我让小刘给你买份快餐来?”      叶景桐眉头蓦地一蹙,没有接文件,后退了一步,转身两步就回到了办公桌旁,扭头示意温媛把文件放到桌子上:“你先出去吧。”温媛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她拒绝了他的一切赠与,执意的要到他的公司来从一个普通的文员做起,他答应她也只是不想看着她自暴自弃下去,可并没有给予她任何超出上下属关系的特殊关照,她怎么就敢蹬鼻子上脸,在他会客时径直就推门进来。      他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叫了梁子:“如果你这个助理不想干了,乘早给我腾地方。”叶景桐的态度冷淡,语气不温不火,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是他怒到极致的发泄方式。      秦子宵一直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即没抬头也没关注,叶景桐处理完了让他头疼的事,抬头看着沙发上一语不发的老丈人,那淡漠如风的态度让他浑身扎了刺般的一舒服,却又找不出着力点。      秦子宵一直不开口,叶景桐心里七上八上下不踏实。秦子宵终于喝完了一杯茶,准备站起身出门,叶景桐跟着送到门口,几次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又不敢问。他长这么大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怵这个老丈人。      秦子宵顿了一下,停下往外走的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成四方的纸递给叶景桐:“哦,我差点忘了,我这里也有一份文件,也要麻烦你抽空看看,然后给个意见。”      秦子宵拦住叶景桐没有让他再往外送,由秘书引着乘专用电梯下楼去了。叶景桐回到桌前展开手中的纸,只扫了一眼便猛地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连死的心都有了。      秦子宵留给他的,正是他跟秦小欣公证过的结婚协议,全文二十一条。      叶景桐与秦小欣协议婚姻的事终于爆光,叶景桐整日提心吊胆的等着秦子宵或是秦方钰杀上门来兴师问罪,或者是他们直接起诉到法院的离婚通知,但奇怪的是,一个月过去了,秦家非但没有上门来找他,甚至他们都没把这件事向外撒播,甚至连与秦方钰走得最近的叶景槐都不知晓这件事。      叶景桐心里牵挂着秦小欣,动员他圈子周围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去查,始终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却倒是听到秦子宵亲自督办秦瑜坤当年车祸案的调查。      秦子宵在滨城是一方人物,在警界更是富有声望。据叶景桐在警界的内线朋友透露,秦子宵这次下了狠心办这起案子,有点重拳出击的雷霆之势,案件侦破也很有进展,拿到了许多重要证据。但往深里问,案情到底进展到了哪儿,就再没人能说得出个一二三了。必竟是厅级领导亲自督办的案子,保密级别也高,非专案组成员,外围的人想多了解一些都有违规嫌疑。      听到这些消息,叶景桐的心反而倒感觉轻松了。      陈开远说秦小欣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多久,两个月也许是个极限,可是眼瞅着这两个月快过去了,却不见陈秦两家有任何动静。      秦小欣的存在牵动着秦陈两家人的神经,而且又跟裕丰背后的案子至关重要,比起叶景桐来,为她着急的人还大有人在。没消息,也许恰恰就是好消息,这至少说明秦小欣现在没事,身体没事。      叶景桐一想通,心情也跟着一起放松,跟叶景衫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地吊了个把月脸,也该是时候缓缓了。      他拨通了叶景衫的电话,叶景衫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这个时候叶景桐打电话来的用意。他们兄弟有一个多月没碰过面了,好在叶景桐的语气听上去轻松快乐。两人在高夫球场一碰面,叶景衫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来,叶景桐,果然是带着好心情来的。      “老七,今天刮哪股风呢?”叶景衫这两个多月来一个人挑叶氏大梁,忙得脚不沾地,连回家跟爸爸妈妈安安稳稳地吃顿饭都成了奢侈的事情,今天来应酬叶景桐,完全是另有用意。      叶景桐手起一杆,也不管球落到了哪里,笑笑地回头看叶景衫:“三哥,公司的事,辛苦你了。不过很快就结束了,你也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地陪陪三嫂了,我可听说她现在对你意见大了去了。”      叶景衫手下的动作迟了一拍,注意力全在叶景桐那句“快要结束了”上面。“什么快结束了?”   叶景桐冲他一笑,脸上的喜悦是由衷的:“陈渝庭涉黑一案下周开庭公审,这件事一结束,你我都可以轻松一阵子。”      叶景衫就不明白了:“陈渝庭被收监,公司的事全压在我们身上呢,怎么就轻松了?”   “三哥你不明白吗,裕丰涉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警方盯裕丰盯了十几年,陈渝庭只是个扑火的飞蛾,不小心撞进去的,你想啊,这起案子现在警方人赃俱获,揭裕丰的老底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这样一来,你想裕丰这条大船它还能再如以前一样的顺利航行吗。”      叶景衫丢了手中的杆,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径直往场外走。他不想玩也无心再玩了。      “裕丰肯定要被政府查封,所以接下来会有一大帮人失业。三哥,这么大的事,我可不信你会想不到。”      叶景衫不是想不到这个,他只是想不通叶景桐既然明知是这样的后果,为什么还要执意收购裕丰的股权,政府一旦查封裕丰,叶景桐不是要跟着破产吗?他可是把几乎全部的身家都投进去了。等 君已.千年.      “老七,你想打什么牌?形势都这么火烧眉毛了,怎么看着你这心情反倒还好了呢?”两人一起坐下,叶景衫开了一听饮料递过去。      叶景桐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我快要见到我媳妇儿了,你说我心情能不好么。”      叶景衫刚喝了一口饮料,差一点喷出来,一扭头看到叶景桐正望着他,一脸的得意。“老七,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怎么……”叶景衫还想再继续装,却被叶景桐一个狡黠的表情打断。   “藏了这么久,现在可以告诉我欣欣在哪儿了吧。”      叶景衫这回着实被叶景桐的话给怔住,愣了半晌才想起喝手中的饮料,心虚地躲着叶景桐的眼神,嘴里支吾:“说什么呢你。”      叶景桐起身,站在叶景衫身后,背对着他看远处球场上挥杆的人,吹了声口哨,听得出心情是的确好:“你和景槐帮我照顾了她这么久,我得想想怎么好好的谢谢你们,尤其是景槐。”      叶景衫向来心思缜密,处事也颇有些手腕,这时候也有些扛不住了。叶景桐这话明明白白地带着威胁,而且他表面的这个笑容,其实是为他真正要实施的手段和行动打掩护。叶景衫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有些担心景槐。叶景衫亲身经历了叶景桐对付陈开远的全过程。堂堂部长公子,警界未来的栋梁之材,结果还是没斗过一个布衣商人,被人打断了三根胁骨,之后发配到新疆的某个小城市去做公安局长了。      比起陈开远,景槐的靠山还是要逊一截……一想到这,叶景衫的心尖儿都颤了。“老七,都是兄弟,我不信你真能下得了这狠手。”      叶景桐没回身,一只手压着叶景衫的肩膀,手掌稍稍的带了点力:“那要看三哥您的态度,在叶家,我只认你一个哥。”      叶景衫狠狠地喝了一口饮料,没防备喝得太猛,一半的饮料从嘴角溢出来,洒到了白T恤上,象一团惨人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太忙,实在顾不上更文,让大家久等了 ☆、74   叶景衫被叶景桐不留一点余地的威胁着,愣是蹙眉一鼓作气喝完了一听饮料,伸手再取的时候被叶景桐按住了:“三哥,看在你兄弟我这么多年来难得对一个女人上心的份上,让我见见欣欣吧,不管她怎么样,愿不愿意见我,或者认不认识我,我只看她一眼就行,哪怕远远的。”      叶景桐向来强势惯了,叶景衫还没见过他给谁这么低声下气的讲过话,心头动了侧隐,终于还是推开叶景桐的手,又开了一听饮料,今天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口渴,影响着他嗓子干涩,连话都说不出半句来。      叶景桐象个做错了事站在老师面前等待挨训的小学生,一直等着叶景衫终于又喝完了一听饮料,那眼神可怜见的,任谁都不敢与之对视。      叶景衫终于被软磨硬泡的磨不开,眼看着还想喝第三听饮料,最终还是停住了:“老七,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自己身后盯着多少双眼睛你不是不知道,干嘛非得把事情弄糟了才回过头来想解决的办法。”      叶景衫没直说,但委婉的承认了与秦小欣有联系这件事。叶景桐强压着一股底火,恨不得挥拳招呼过去,但为了全局,他愣是忍住了。      “她是我媳妇,快两个月不见面,而且音信全无,之前陈开远又把她的状况说得那么糟,三哥,换了你也是会担心的吧?”叶景桐一脸凄楚,叶景衫垂眸沉默,不认同也不反驳。叶景桐凝眉看着叶景衫的表情,心里窝火但脸上却尽量做出一副可怜相搏同情。      叶景衫终于是个能扛得住的,叶景桐想媳妇儿的心情他能理解,可是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对叶景桐的猜测他不否认也不承认,剩下的,只能靠叶景桐自己了。叶景桐一脸的失望落漠,麻痹了叶景衫的警惕性,还一个劲儿的替叶景桐着想。      陈渝堂和秦子宵那是多强大背景的两个人,为了一个秦小欣两人甚至连自己的前途都能于不顾,尤其陈渝堂,即使牺牲自己儿子的前途他都愣是连吭都没吭一声。他们铁了心的要护着秦小欣要为她漂白,之所以事件事情都撇开叶景桐,只是不想因为他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叶景桐和秦小欣再怎么婚前约法二十一章,那也是铁定无疑的夫妻,秦小欣要隐形,就得靠叶景桐这个靶子来作掩护,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各方势力的监视范围之内,把秦小欣的行踪告诉他,也就等于对外界各种势力公开了秦小欣的行踪。      秦子宵和陈渝堂用心良苦,但叶景衫此刻却无法跟叶景桐解释清楚。他兄弟的脾气他清楚,也许这件事一结束,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他和景槐就会重蹈陈开远的复辙,说不定被他暗中给整到哪个穷乡僻壤的街角旮旯里去,不过,只要秦小欣能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凭着她和景桐心心相惜的这份感情,只要他们幸福了,叶景衫觉得他和景槐为他们所做的这一切也值了。景槐说得对,只要他们两个幸福,他也就知足了。      叶景衫抱定决心闭口不提秦小欣的去向,叶景桐也再没往深里逼问,嘴里连声的叹着气,一脸颓废伤神的落寞表情,索性把饮料换成了酒,也不招呼叶景衫,他自己往杯子里倒了多半杯,凑在嘴边一口一口儿闷喝。叶景衫知道跟着他这么耗下去自己没准就真的会憋不住,接了个电话借口有事先走了。      叶景衫真的是被叶景桐从未示人的怜弱表情给蒙哄了,脑子里甚至都没过一遍,叶景桐那么执着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就变木了,怎么突然就沉默,正在关健时刻竟然就不穷追猛打的逼问他了?      太不可思议的事被太不可思议的人给搅蒙了。      电话是叶景槐打来的,他去陆总医院接秦小欣出院,结果等他赶过去的时候,秦小欣已经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秦子宵急了,一直负责为叶景槐和叶景衫打掩护的孟逸辰更急,调集了手头可以集合起来的人手封闭了方园十公里以内的道路地毯式排查,找了近三小时连秦小欣的影子都没见着。      叶景槐一脸焦急,皱着眉头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想不出一点辙来。      裕丰涉黑案秦小欣是重要证人也是重要的当事人,她的安危涉及的事务范围太大,这个时候谁都不敢马虎,但是谁都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张罗着找人,一旦秦瑜坤涉黑案得到证实,从陈家、秦家到叶家,所有的知情人都有窝赃嫌疑,这时候只能干着急,牙打掉了往肚子里咽。      叶景桐在高尔夫球场喝得酩酊大醉,天黑尽了球场的保安才从他扔在地上的手机里找到梁子的电话。      叶景桐原本就生得人高马大,一喝醉四肢软得象一团棉花,等梁子把人从车里背下来扶上楼,连身上的外套都湿透了。      叶景桐象一团肉泥,瘫在梁子背上愣是一声没吭。      家里灯黑着,梁子拿钥匙打开门,伸手按亮了玄关处的壁灯,扛着叶景桐进了门,脚一勾将门关上,揽着叶景桐半边身体的手一松,直接将人扔到了地板上。      叶景桐没防备,脚下趔趄了一下,顺势就坐地上了。“你小子……”      梁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干渴的嘴唇,径直走到饮水机跟着,拿杯子倒了一杯凉水一顿猛灌,“到家了你还装,上瘾了还。”      叶景桐咧嘴就笑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照着梁子肩上一拳就招呼过去:“怎么着,让你干这么点儿事就不乐意了,敢情我这大哥被你白叫了。”      梁子一歪头躲开攻击,没答话,倒是讪讪地笑了。这两人的表情,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欢实,哪里有半点失落不开心的影子。      叶景桐也接了半杯水喝了,抬眼朝楼上瞅,“人呢?”      梁子也往楼上看了一眼:“还没醒吧,你表弟看着呢。”      叶景桐端着杯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地上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脸上的表情复归于平静:“梁子,咱们这次虎口夺食从一帮国防精英眼皮底下把人偷出来,后面惹出的麻烦可能不会小,但是,在秦瑜坤这案子开庭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欣欣的下落。薛坤没问题,人机灵,嘴也够严实,但他毕竟是个男人,我们两个大男人进进出出,家里也没个女人,但家里却又少不了女人用的东西,我们身边警察的眼线原本就多,如果再出点漏洞,我们就彻底白忙活了,赶紧帮我想个办法。”      叶景桐考虑的事,到了梁子这儿,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解决了:“那还不简单,再找个女人住进来呗。”      梁子一眼促狭,叶景桐却蓦地眸光一闪:“好,你这个建议不错。”他伸手一巴掌拍在梁子的肩上,乐呵呵地转身上楼去了。梁子不清楚他这句话的虚实,半天愣在原地没有动。虽然他是他们的大哥,可他毕竟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刚刚,自己是不是太随意了?      叶景桐在叶景衫面前装可怜吸引他的注意力,暗地里在孟逸辰的配合下欲盖弥彰地玩了一出暗渡陈仓,从陆总医院把刚注白射了安定熟睡的秦小欣“偷”出来,他这阵儿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却没想到,秦小欣一醒来却拉着薛坤不放了。      叶景桐猜得没错,秦小欣就是喜欢长相秀气的异性。她一睁开眼睛,蓦地看到跟前瞻站着一个陌生的漂亮男子,眼前唰地一亮,比起陈开远的清俊来,这个男子身上少了些阳刚之气,却多了一份阳光,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月牙儿眉,紫葡萄眼,红樱桃唇……活脱脱一只清新的小受。      秦小欣脑子一热,对帅哥的免疫力几乎下降成零,绷着两只大铜铃般的眼珠子盯了人半天,薛坤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刚想转身走开,却被秦小欣一把拉住:“你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这句话一出口秦小欣有些后悔了,刚刚一醒来她只顾着盯帅哥,没注意身边的环境,蓦地一打眼才发现这儿的环境有些熟悉。      薛坤被秦小欣拉住直登登的看得浑身不舒服,挣开秦小欣的手就想走人,却不想秦小欣的动作比他快,这头才刚放了手,那头已开始行动,他还没反应过来,秦小欣的双手已抚在他脸上捧住了他的脸:“长得好漂亮!你叫什么?”      薛坤浑身汗毛倒竖,后退了一步挥开了秦小欣的手,一双漂亮的眼睛立刻聚集了满腔的寒意瞪秦小欣,她竟然把他当成了宠物!      “他叫薛坤,是我的弟弟,你的小叔子。”叶景桐突然一脚踏进来,薛坤如蒙大赦般带着一肚子不满,一扭身,腰背挺直几大步跨出了门。      秦小欣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叶景桐,怔了一怔,清了清嗓子躲开叶景桐寒凉愠怒的眼神刚想开口说话,被叶景桐打断:“叶景槐倒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乐得窝在他怀里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叶景桐,你胡说什么。”秦小欣刚刚还一脑门的激动,两个多月不见,现在看着这个人,心跳的频率都加快了,久别重逢的甜蜜和欣喜刚刚窜上心头,突然被他兜头盖脸的一骂,激情尽数熄灭,骨子里的逆性窜出来,横着眼睛生气地瞪人。      叶景桐鼻孔里冷哼一气:“怎么了,嫌我这话说得不够中听是不是?你倒是做点让我能捧着你的事呀。横什么横,这就不乐意听了?我还偏就说了,你个没良心的小狼崽子,宁可自己偷偷吸毒气,明知道别人给你的饭菜里有毒,偏就一个人扛着一个人顶,你嫌你自己的命太长还是跟本就拿我当空气?你把我叶景桐当什么人?找人庇护都能找到叶景槐跟前去,我倒是想知道我叶景桐哪儿比叶景槐差了,是本事没他大还是精力没他旺……”      叶景桐越骂越来气,心里明明就是心疼人,明明是嘴硬心软找茬训人让她明白他的心,却没想一张口就刹不住,什么难听的不中听都往外摞。      秦小欣气得鼻孔呼呼地煽气,一句都说不上来,抬手掀掉被子蓦地起身,下床就要往外走。叶景桐这下急了,知道刚刚自己那几句话说重了,眼看着这妞倔劲儿上来,一抻手想拦人,秦小欣压根不想搭理他,挥开他的手迈步就要出门,叶景桐追上来,拦腰将人搂进怀里箍住。      秦小欣正在气头上,挣不开他的手,人又在后面没法攻击,起脚就朝后踢。叶景桐早有防备,秦小欣光着脚,脚尖软软地落在他踝骨上,心疼得叶景桐眉头顿时就蹙成了一堆:“宝贝,咱不闹了好不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叶景桐双手搂着秦小欣的腰,紧紧地箍着,象是一松劲儿人就会变成鸟儿一样的飞喽,俯下脸来搁在秦小欣的肩窝里额头贴着她的下颌轻轻地噌,声音软得象柿子。      秦小欣一肚子的委屈被叶景桐这么温柔的一闹,瞬间就化成了泪水,嘴唇一哆嗦,声音止不住地就抽泣出来。      叶景桐慌了,赶紧松开紧箍着人腰身的手,扳正身体对向自己,伸手要去抹她脸上的泪,嘴里一叠连声儿的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刚出院,身体还虚,这样哭对身体不好。”      秦小欣原本就委屈,听叶景桐这么一说,藏在心底N久的委屈更是一鼓脑儿的涌出来,顿时小声的抽泣就变成了嚎啕大哭,扒在叶景桐怀里,放开声音吼出声来。      到现在叶景桐才明白原来秦小欣的眼泪也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刚刚的那几句话。也许,从她爸爸妈妈去世后她就没敢大声的哭过,现在她在他的身边终于可以放心的哭出声音了,是因为她心里踏实。心里一想通,叶景桐的肢体语言就柔和了,也不再劝人,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上,一只手疼惜地揉搓着她的头发,心里也跟着难过。      直到秦小欣哭够了,眼圈红红的,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叶景桐,伸手勾住了他的胫子,声音哑哑地跟他表白:“景桐,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我好想你,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小欣的声音表情都一副楚楚可怜相,叶景桐的心象被一只温柔的小手揪了一把似的又甜蜜又疼痛,望着秦小欣的眼神里全是纯纯的柔情。他的两只手放下去,落在她腰上,轻轻一搂将人抱进怀里,回到床上把秦小欣放在自己腿上,嘴里却依旧不松半点尺度地训人:“如果以后再敢自作主张地虐待自己,我不会这么轻易地就饶过你,记住了?”      秦小欣乖顺地粘在他怀里轻轻地点头,抬头对上叶景桐的眸光,眼里已是波光旖旎。叶景桐身体起了变化,表面上却故意装得不理人,伸手把秦小欣放在床上就想转身。秦小欣一下就急了,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抱住了叶景桐的后腰:“景桐你别走,我知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扔下我好不好。”      秦小欣几乎在央求,叶景桐原本就没想走,只是想借着起身去倒水的当口晾她一下,没想到触到了她的恐惧点,心蓦地一紧,跟着软下来,回身抱住秦小欣在她颈子上惩罚似的嘬了一口。      秦小欣浑身一凛,不由地嘤咛了一声,顿时点着了叶景桐身上蓄势待发且隐忍了N久的内火,再也不管下面的人是不是刚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欺身就压上去大行其饕餮之能事。    ☆、75   75   叶景桐知道秦小欣人不在裕丰,但数年来却一直都没真正放弃过对裕丰的实际操控。这一点,是叶景桐在接触裕丰后慢慢悟出来的。   事实上,自从秦瑜坤跟陈渝庭携手开创裕丰以来,十几年了,陈渝庭一直是不服于秦瑜坤对公司的实际操控,一直想取而代之的。   直到秦瑜坤突然遇车祸身亡,他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做到裕丰的第一把交椅上去了,却不料秦瑜坤却早早地就立了遗嘱,更是有懂事会的一帮人力挺,让秦小欣坐到了裕丰最高的那把椅子上。   如果说,先前陈渝庭只是对秦瑜坤不服气的话,对秦小欣坐到那个位置上他是从心底里的不甘心。可是裕丰的一帮懂事都是多年来被秦瑜坤拿巨额利润喂肥的,想策反他们一致来反对秦小欣,以他当时的能力还办不到。所以他最后选择了一个极端的处理方式,而实施他这步棋的一个关健点,就是在秦小欣的身边埋雷。至于他在她身边到底埋了多少雷,叶景桐只能凭当过特种兵的战斗经验和在商场上打拼的经验来粗略的作出判断,应该不少。   裕丰的水太深,以他现在的力量和能力还无法再深入地去探底,但有一点,如果此时秦小欣再继续以这种方式摇控指挥裕丰的话,她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叶景桐借着生病的机会,没有去上班,专心地在家陪秦小欣。毕竟两个多月没见,毕竟她的身体还处在重要的恢复期,中毒症状还时有发作,身边不能离人。   孟逸辰在秦小欣“失踪”后的第二天大大咧咧地专程“造访”了一趟叶宅,表面上,他是作出一副实地查证的姿态给秦子宵和陈渝堂看的,私底下,他却悄悄地给秦小欣带来了她“出院”时没来及带走的药,顺便给叶景桐交待了一番。   与公,秦小欣是警方下了通缉令要抓捕的涉黑嫌犯,与私,她的身后暗藏着一股强大的非要致她与死地的力量。而从职业的角度考量,孟逸辰觉得秦小欣身上的疑点太多,不管她现在的处境如何的弱势,但从各方聚集而来的消息都证明,在这起案件中,秦小欣是个非常重要的证人。也许正是考虑到她的人身安全,警方才大张旗鼓地发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搜捕她,否则,即便是至亲至近的人,秦子宵和陈渝堂也不可能置党纪国法于不顾。更何况两人多年从无什么私交,在这件事上却难得的意见一致起来。   孟逸辰职业特殊,手中掌握的情报来自于社会各个阶层,虽然他没有直接得到什么命令,但执行这种任务,对他和他的团队来说,往往需要的只是上层的某句话的暗示,而这种暗示,也是可以很灵活地操作的,比如,秦小欣从他们一帮精英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他即不用负什么责任,也没有义务跟任何人作解释。   正因如此,他才拿捏权衡之后,将秦小欣的行踪透给了精神萎靡的叶景桐。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弟弟还从没为一个女人这样的消磨过。   但是,秦小欣背地里用网络摇控指挥着她手下的一帮人。在陆总,自然还没有哪个机构可以在他的地盘上对往来的电子信号解码,可是到了地方上就一不定了。尤其叶景桐和秦小欣的夫妻关系,秦小欣一失踪,叶景桐自然就成了各方怀疑和监视的重点。   孟逸辰的这些考虑,叶景桐比他先想到。   为了不让外面对他疑心重重的人重新关注他这块“风水宝地”,在接秦小欣来之前,他已把家里的网络和电话全部停掉了。   为了蒙混外界的视线,几天前才刚刚回国的薛坤当着叶景桐一干秘书的面,很是恼火的跟叶景桐干了一“仗”,抗议他这种非常不尊重人权的做法。   而叶景桐的理由再简单不过:“没有了网络没有了电话,你就可以忘记过去,不能在失恋中倒下,只能在失恋后重生,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重生的机会。”叶景桐当众毫不犹豫地叫来手下众弟兄,三下五除二将薛坤按在沙发上搜罗全身,一并的将他身上的手机银行卡身份证等等一切需要与公众信息相关的物件儿尽数没收。   表面上一副温温尔雅,俊逸高贵的形象的薛少,面对强势的叶景桐的粗暴,也被激起了内火般地大发了一通脾气,甚至将叶景桐办公桌上的电脑都扔在地上摔坏了。   兄弟俩串通一气演了一出苦肉计,事过之后叶景桐瞅着被薛坤弄得一片狼籍的办公室,一巴掌招呼过去:“几年不见,还真长本事了,学会摔东西了,翻倍的赔啊。”   薛坤一扭头躲过叶景桐的攻击,正经八百的抗议:“凭什么呀,你要抱着美人行巫山云雨事,拿我做挡箭牌我还没找你要补偿呢。”   叶景桐一听呵呵一声就乐了:“行啊,国语水平有进步,看在你这么敬业的份上,就先在家休整三个月吧。”   “三个月?”薛坤一听就跳起来:“叶景桐,不带你这么玩人的啊,说好的我回来给你做副手的,可不是来宅的。”   叶景桐按着表弟的肩膀两人一起坐到沙发上,对这个表弟真真儿的是刮目相看了:“把你嫂嫂的安全交给你,不能出一点纰漏,这是你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如果这个做不好,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叶景桐之前大概给薛坤讲了些秦小欣与裕丰的事,薛坤聪明,叶景桐不用点得太透,他心里也拿捏得好分寸,要不然这出苦肉计也不能演得这么逼真。   叶景桐切断了家里与外界联系的一切设施,秦小欣跟外面联系不上,又不能出门,在叶景桐怀里窝了几天,终于坐不住了,被叶景桐和薛坤轮流看着,急得额头冒冷汗。   叶景桐一脸的老谋深算,姜子牙稳坐钓鱼台,倒是一点都不急不燥:“你放心吧,就外面那点事,三哥会替你摆平,你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安心呆在家里养身体吧。”   秦小欣抓起身边的枕头朝叶景桐砸过去,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事儿没遇到你头上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现在正是关健时刻,如果出了漏洞,之前我所忍受的痛苦不都白受了。”   叶景桐抱着枕头凑过来,连枕头带人都一起带进怀里,蹙唇在她嘴上吻了一下,“所以啊,你才更应该好好的休息养精蓄锐吗,千里之堤,不能毁于一旦不是。”   秦小欣一扭身子,双手撑在中间就想推开叶景桐,一脸的不乐意:“可是……”   “你忘了我是怎么发现你在陆总的了,笨蛋,任何通讯手段都仅仅是一个手段,如果被人看出端倪来,铆死了要盯在这儿,那你不是自己就送到别人门前去了吗。”叶景桐成竹在胸,相当的淡定。   秦小欣虽说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关健时刻,她还是不敢太大意。   叶景桐似乎看出了秦小欣的担心,一张口给秦小欣吃了个定心丸:“我想跟齐眉做一出戏,在家里出双入对,你会不会吃醋?”   “不行。”叶景桐的计划刚刚冒了个头,被秦小欣果断的叫停了。叶景桐平日里是嚣张惯了,也自信惯了,压根就没把别人放在眼里过。可是凌逸飞的手段秦小欣再清楚不过,齐眉这么多年都不敢明目张胆地与任何一个男人交往,惧得也就是这。别看他整天就一个闲散王孙的作派,要真惹急了他,多狠的手段他都使得出。   叶景桐不了解凌逸飞,还以为秦小欣是吃醋了,吃地一笑,伸手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这就不乐意了?放心吧,我考察了她老长时间了,人还是能靠得住的,又是裕丰的老员工了,我就让她给你代传个话什么的。”   秦小欣软软地一偎,倚身贴到叶景桐怀里:“景桐,如果单单是裕丰的事,交给三哥我就很放心了,要说传话,你才是最好的人选呢。至于齐眉……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太多吧,这几年,她也够不容易的了,现在她的婚期临近,她也快要在幸福的港湾里落帆了,这时候,就不要再让她掺合了。”   叶景桐低头,垂眸看着一脸深沉的媳妇儿,心内又一抹不忍,其实,想帮秦小欣传递裕丰内部的消息是齐眉自己透露给叶景桐的想法,当时叶景桐把不定齐眉在裕丰的立场,莫棱两可地就应付过去了,现在听秦小欣这一说,他心里才算明白了,原来,齐眉也一直就是站在秦小欣这边的,而且他还直觉是意识到,齐眉跟秦小欣之间的交情应该不浅。   “除了齐眉,现在还真再找不出另一个可靠的人来。”叶景桐眉头一缩,有些为难。秦小欣抬头,看着叶景桐沉思的样子,非常惬意地一笑,仰头够着他的颈子在他麦色的肌肤上嘬了一口,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谁说找不到。”   叶景桐心头一颤,俯头就捕住她的唇含在口中吮了半天,直到秦小欣鼻孔里大开大合的喘粗气才把人放开:“你故意的是吧,好,那我今天就不上班了,在家“陪”你。”他故意把这个陪字咬得很重,眼睛里的□烧起来,一看就要点燃身边的人。   秦小欣昨晚被他辗转碾轧了一夜,这会儿骨头都还泛着酸,一看叶景桐的架势,吓得赶紧往回缩身,可男人身上的火一旦点燃,哪儿能那么轻易地熄灭。   秦小欣一缩身窝到了被窝里,正好给引弓上箭的叶景桐提供了机会,两下就扒了自己刚刚穿上身的衣服,从后边掀起被角就爬进去,压着秦小欣绵软的身体在床上上下起伏地一顿狠冲直撞。   昨晚上秦小欣天上地下云里雾里的被叶景桐折腾着叫喊了一夜,现在她不光是嗓子有些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精神涣散,象一堆肉泥,被叶景桐翻过来掉过去的压炸,愣是连声都软得发不出来。   公司里还有一堆事,再加上昨晚两人其实都很累了,这次叶景桐没敢再折腾她多久,畅快淋漓地发泄完就放了人,将秦小欣抱进浴室里清洗干净,再抱出来放进被窝里才依依不舍地穿好衣服出门。   叶景桐已经拉开了门,正准备一只脚跨出去,床上萎靡不振的秦小欣突然喊住了他:“你表弟薛坤长得挺漂亮哦,人见人爱的。”   叶景桐正要出门的身体顿了一下,一回头一个狠狠的眼神落在秦小欣身上:“还嫌不够是不是?我一个人还不够伺候你的。”   秦小欣一下被叶景桐的这个眼神吓到,蓦地扯起被角把身子缩进去,猫着不敢再出声儿了。   薛坤一个人闲极无聊,一个人在厨房里琢磨弄早餐,叶景桐下楼来,在客厅里放慢步子转悠了一圈,最后停在厨房门口看着薛坤俊逸的背影。   几年没见,这孩子倒真是出脱得一表人才了,只是……多情自古终成恨,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怕是这一生都有阴影了。   爱情,从来都是个无底洞,只有永无止境地付出,最终能步入花好月圆的,也多的只是一厢情愿和半推半就,就象他和秦小欣……   薛坤一转身看到叶景桐愣愣地站在门口看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边:“怎么,从一帘春梦里一醒来又受刺激了?还是没吃饱,大清早的还睹物思□呢?”   叶景桐被表弟奚落,心头有些不爽,但好在脸皮够厚,丝毫没为表弟的这几句话噎住,相反倒是走到餐桌前坐下了。   “薛坤,想不想再谈次恋爱,在国内?”   “不想。”薛坤瞪了他一眼想也没想张口就拒绝。   叶景桐顿了一下,看着他端了两杯牛奶过来,“为什么?”   薛坤一脸不屑地回答他:“腻了。”   叶景桐相信薛坤说的是真话,从十二岁开始,他这个表弟谈第一次恋爱,到现在都不知换了几茬女友了,怕是心都被磨出老茧了吧。但他还是不甘心,再次开口劝他:“这次,就当是帮哥了,行不?”   薛坤没理他,只顾埋头喝杯中的牛奶,直到叶景桐喝完,起身走到门口,他才出声答应他:“又想利用我?桐哥,要你心目中,我天生就是一个情种不成?”   叶景桐被薛坤噎了一句,干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的确,这一手对他来说,有点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龙儿娘送的地雷! 妖要重复一句以前说过的话:正因为有了象龙儿娘这样从头到尾一直追随过来的亲们的支持,妖每天写文才很有动力。妖不是专业的写手,妖有自己的工作,还要照顾家和儿子,有时候一忙起来就天昏地暗,而且上网不方便,电脑又坏了,多半的时候都是晚上把文写到稿纸上,白天再抽空打到电脑上的……好在这段时间有个朋友无偿的将她的电脑和无线网卡一并的借给我,妖每天才能晚上更文。可惜妖的文不红,如果红的话,妖就可以用稿费买台本本……但愿未来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谢谢一直追文到现在的亲! ☆、76   叶景桐头脚一出门,后脚秦小欣就下了楼,站在楼梯一半,远远地盯着薛坤这个房间进那个房间出的忙活,眉头舒舒皱皱,变化很是复杂。   薛坤一点都没注意楼梯上的状况,过了好久反应过来,一抬头,正好跟秦小欣一双深渊般复杂的眸光对上,脸蓦地一红,低头就避开了。抬脚往前迈了一步,感觉不太对劲,收住脚又转过身来,再次抬头对上秦小欣的深沉,不过这次他有心理防备,表现的淡定多了。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小欣一直观察薛坤,注意他的言行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也不避,很直接的回答他的问话:“太闷了,你会不会下棋?”秦小欣迈步下楼,薛坤这时才注意到她手里原来拿着东西。   一个方形的盒子,秦小欣打开盒子,将上面的一张棋盘图铺在餐桌上,然后楚河汉界的把象棋取出来摆好。   薛坤瞅了一眼他摆弄了半天都没收拾利索的书房,将手里的东西扔下,跟着过来在餐桌前坐下。“象棋我不精,小时候桐哥教过我。”   秦小欣脸上一直有笑容,也不介意薛坤下得好不好或者会不会下棋,走棋也不着急,一步步的等着配合着薛坤的初级水平走棋,心态平和,神志里一点看不出焦燥来,真象是要拿这下棋这档事打发时间一样。   薛坤在国外七八年都没碰过象棋,棋路已不是很熟谙,甚至连基础的棋路走法都忘了,拿起一颗棋斟酌半天找不到落点。末了,只好开口向秦小欣请教。   秦小欣倒也很有耐性,一点点的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教他:“车、炮走直线,炮吃子须隔一子,马走日,象飞田,士走斜线,帅不离营,出门不论方向只能动一格,不能走斜线,兵(卒)也是一样,过河前只能向前走一步,过河以后,可以向前或左右走一步.……”   秦小欣象个耐心的老师,从最基本的棋路走法一点点的给薛坤教,薛坤也很有耐性地跟着学,也不焦不燥,似乎对下象棋这种事很感兴趣。   两个人埋头在棋局上,从生疏到熟悉,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一个上午就要过去,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棋盘上的红绿棋子,专心的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这时,门外蓦地响起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两人同时抬头,怔了一下,稍后蓦地从状态中清醒过来,薛坤反应快,三两下收起图纸上的棋子,散乱地往旁边一扔,一打眼示意秦小欣赶快上楼。   秦小欣站在那里没动,愣了一下,然后才弯腰拾起脚边的拖鞋拎在手里往书房后面的一个小房间走过去。   这幢房子,她比薛坤更熟门熟路。   门外站着的是温媛。一头黑亮的长发,优雅地散开,脸上南方女子固有的秀丽温婉,看到薛坤,随即嫣然一笑,举起了手中拎着的饭盒:“中午还没吃饭吧,我正好路过,带了两份卤面,快点啊,马上就粘了。”   温媛一点也不客气,薛坤还没让开,她已经一侧身子挤进门,直接就扔掉脚上的鞋子,连拖鞋都没换,直接光脚进门就进了厨房,把两份还冒着热气的面活动到大碗里,拌好佐料一手一碗的端出来。   薛坤淡漠地看着她里里外外自顾自的忙活,一句话也没接,走到餐厅边,把刚刚被自己胡乱扔到一边的象棋收起来,再次铺开图纸一个一个的棋子往上摆。   温媛在他对面坐下,薛坤连头都没抬地问了一句:“你来这儿,桐哥不知道吧?”叶景桐和温媛撇清的事儿叶景桐跟他说过,两人五六年的感情,当时薛坤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断得那么干净,却也没再往深里问。   温媛将筷子递给薛坤,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问了他另外的问题:“你跟金婉儿就这么散了么?有点可惜了,我跟她的表姐很熟的,要不要我去替你们重新撮合一下?”   薛坤洗了手出来,拌好佐料细嚼慢咽地吃面,举止优雅,看他吃东西似乎是种享受,他沉默了半天才接上温媛的问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爱情的事还是讲缘分的,我跟她有缘没分,结束就结束吧。”   温媛顿了一下,停下原本就只搅没进过嘴的筷子,抬头看着薛坤:“小坤,我们认识也有□年了吧,才几年不见,你世故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薛坤蹙唇一笑:“人总是在变的,温姐你倒还是那么漂亮温柔。”   温媛的眼角眉稍都带上了笑的羞涩抿唇低头:“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昨日黄花了。”   薛坤顿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着她,出言安慰:“你跟桐哥的事,还没想开?”   温媛低声一叹:“我跟了他六年,就算没有爱情也培养出了亲情,哪能说放开就放开。你桐哥他……也变了,原先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薛坤品着嘴里饭菜的余味,稍稍想了一想才接住她的话:“温姐,其实当初你们刚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的,你心里也清楚你们最后没结果,还是要坚持,其实桐哥他早就……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你们只是朋友,他也只把你当朋友,这你应该清楚。”   温媛吃惊的抬头看向薛坤,没想到他的话与叶景桐竟然如出一辙的相似。是事先统一了口径吗?她没有再追问,却虚幻一招插开了这个话题:“可是他没有娶韩语嫣,当初他对她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好照顾好她,可是一碰到秦家的女儿他眼里就只有利益了。”   “小坤,不是我放不下这段感情,我只是不甘心也不放心放下,他娶秦小欣就象当初你接近金婉儿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利益,所不同的是你投入的是真爱,你桐哥他不是,秦家的女儿跟本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小坤,我怕他因为公司的效益不够景气,这样盲目地去跟权贵们攀亲,到最后孤独的还是他,我不舍得他孤独终老,你知不知道秦小欣在外面也有其他男人……。”   薛坤埋头吃碗里的饭,但是姿势已没有刚刚那般优雅。秦小欣就躲在旁边的小房间里,温媛的这番话,她不会听不到。   “温姐,桐哥他是个有分寸的人,您不必担心这些。他是真心爱嫂嫂的。”   温媛嘴角蹙起一抹冷笑:“真爱?小坤,你没见过秦小欣才会这样说。你哥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没人比你更清楚他,秦小欣太过高傲太过目空一切,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跟景桐门当户对倒是真的,但她对人颐指气使的作派,绝对不会是他所喜欢的,他只是在忍她罢了。”   “我等了他六年,如果他娶了韩语嫣,我倒也认了,因为那是他的责任是他的承诺。不管他对我怎样我也都认了,可他不能这样也丢下韩语嫣不管,语嫣她现在过得很不好,一个人住在外面,整晚整晚的都睡不着觉……”   温媛越说越激动,薛坤坚持听她说到这儿,饶是他有着非常好的修养都有点烦燥,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落到桌子上:“温姐,这面你是从哪儿买的,挺好吃,明天我也去买。”   温媛愣了一下,抬头茫然地看着薛坤,半晌才垂下头,眼里却已蓄起了一汪晶莹:“如果你喜欢吃,以后我可以常做给你。小坤……你帮我劝劝你哥,让他不要赶我走,哪怕我在公司里做个最底层的清洁工,只要远远地能看上他一眼,也就很知足了。”   温媛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门口走,脚步有些趔趄,象个疲惫又虚弱的病人,就在穿鞋的时候,身子突然一歪,象一团泥一样的瘫倒在了地上。   薛坤一下慌了,赶忙上去扶,却还是晚了一步。   温媛晕过去了。   家里没有电话,薛坤身上也没有手机,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门铃“叮”的一声响,薛坤下意识地打开门,门外出现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孔。他也顾不得了,一着急就跟人家借电话:“有手机吗,借我用一下,有人晕倒了。”   林源惠冷漠地睨了一眼瘫在薛坤怀里的女人一眼,抬起修长的手指掐在温媛的人中上,都快掐出了血,温媛才吐出一口气来。   薛坤拿大眼睛瞪她,面前的林源惠对于美男完全免疫,完全无视他的瞪视,撇嘴冷笑:“等急救车赶过来,怕人都已经死翘翘了,说吧,拨谁的号?”林源惠慢吞吞地掏出手机在上面查找号码。   温媛醒过来,气若游丝的喘了一口气,薛坤顾忌着藏在小杂物间的秦小欣,一心急着想要把人送医院,可温媛却突然睁开眼睛揪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老毛病了。”   林源惠一脸冷漠地拨通了叶景桐的号码,“你家有人晕倒了,是送医院还是送进你卧室呀……我就在你家呢……你最好快点回来,我没耐性等你太久。”林源惠没收线,直接将手机扔给薛坤,看着她一手吃力的半扶半抱的把女人往客厅沙发上挪,一边喘着粗气喊人:“温媛晕倒了,她不让送医院。”   薛坤把人安顿在沙发上躺好,跑前跑后的忙着倒水弄湿毛巾,林源惠视若无睹,拿着手机玩游戏,坐在一旁优哉游哉,一脸的冷漠,满眼的淡定。   薛坤不满地瞪过去,就象一瓢水泼在暴雨中,连个响应都没得到。   叶景桐半小时后到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大夫,一进门就招呼医生给温媛作了下简单的诊断,之后也不管温媛愿意与否,直接挥手叫人把她弄上了急救车:“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叶景桐波浪不惊地安慰楚楚可怜抓着他衣服袖口不松手的温媛,手指都没动一下。   “你先跟着大夫上车,我会派人跟过去。”说完他一个眼色,大夫很识相地抬人起身就走。   温媛眼里两行泪落下来,手里想抓的东西终于没抓住,手指空虚地在空气抓了一把,声音凄楚地喊了一声,“景桐,我不要一个人,我宁可去死也不要一个人。”   叶景桐冷漠地看着医生把人抬进电梯,然后温媛空抓的手在桥厢消失,挺直的身板连动都没动一下。   薛坤看着屋子里两个冷漠到尽乎冷血的人,嘴角抽动,终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上了楼。   林源惠来取叶景桐关于融资的计划书。早晨打电话他说拉家里了忘了带,林源惠放下电话一刻不耽误地杀过来,站在门口压门铃,正准备掏手机拨电话,却没料到门突然打开,给她兜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然后她冷眼旁观,最后才发现了新的问题。   她看着叶景桐冷硬的背影,鼻子里嗤地发出一声冷笑:“叶总还真是多情,这样对你的女人,不怕太残忍些了?”   叶景桐终于回过身来,脸上已是一脸春意盎然,一扭脸看到餐桌上狼籍的碗筷,抬头朝楼上喊:“薛坤。”   薛坤手里拿着一本书从楼梯上露出半拉脸来:“做什么?”他还在担心藏在杂物间的秦小欣,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可干着急屋里磨叽的人就是不走。   叶景桐笑着朝他一招手:“还没吃饭吧,我们陪林小姐一块去吃个午饭呗。”叶景桐不知道秦小欣藏在杂物间,这会儿连在家里坐一下的打算也没有,手里拎着西装外套,这一嗓子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林源惠咬牙憋着,看叶景桐还想耍什么花招。   薛坤很快就穿戴整齐的下来,一脸灿若星辰的笑容,跟着叶景桐招呼人:“刚刚温姐带的饭,还没吃两口人就晕倒了,如果林小姐不介意,就赏个脸呗。”   叶景桐隔空给他递眼色,就是傻子都猜得出来面前的这位主就是叶景桐的死敌,为了搞定她,这会儿他连温媛的生死都不顾了。   现在,薛坤只想赶快将人打发走,那间杂物间那么小,又阴,秦小欣身体虚弱,在里头待久了怕是受不住。   林源惠知道叶景桐压根就没做那份计划,更知道他是在拿陪她吃饭做借口,也更知道他不会顺顺当当地真的就陪她一起吃饭,因为即便是吃完了饭,她也一样会粘着他要计划书,她等着他耍花招。   果然,三人坐定,饭菜刚上来,叶景桐的电话就响了,他也不回避,当着两人的面接电话,还没说几句话,起身便急三火四地往外走,走了三四步远才想起,转身挥手跟林源惠道歉:“对不住了,我表弟先陪你坐会儿,我去处理点儿急事。”   林源惠也不吱声,冷漠地看着叶景桐匆匆而去的身影,低下头拿刀切牛肉。林源惠四平八稳地吃东西,不焦不燥,薛坤心里急得跟猫抓一样,恨不得立刻拔掉林源惠的头把食物给她倒进肚子里。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出门买单的时候薛坤很为难地一耸肩:“我没钱,都被我哥没收了。”   林源惠内火嗖嗖地往上窜,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却还是咬牙忍住,掏出一沓钞票扔到吧台上,却打定了主意不想放过叶家的任何人了。   林源惠索性跟着薛坤不离不弃,薛坤又不好意思撵人,兜里没钱,倒是大大方方地见商场就往里进,看上中意的东西当着售货员的面就朝林源惠抛媚眼,搞得象是被包养的小白脸似的。林源惠倒也淡定的很,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位爷一概满足他所有的欲求,直到最后快走到家门口时,两人的手里已大堆小堆的拎了不少东西。   小区外面有家药店,薛坤抬脚就直接迈进去,林源惠不知深浅,也跟着一步迈进去,薛坤却指着售货员给他拿安全套,然后一转脸,一脸无比妩媚笑容的对上林源惠瞪大了一倍的眸光,语气无比暧昧的凑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姐姐喜欢什么香味儿的。”   林源惠蓦地羞红了脸,这一上午被叶氏兄弟耍得团团转,最后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再粘下去这二十几年的清白身体都有可能会搭进去,一抬手,将手中的一应物品照准了薛坤摔过去,一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薛坤终于长舒一口气,窝在药店里从窗户里看着林源惠火冒十丈地招手坐上出租车走远,这才象做贼一样的溜出来,加快脚步的往家 ☆、77   楼上楼下都没有秦小欣的身影,薛坤心内发急,一把拉开杂物间的门,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小欣窝在杂物间里的一张破椅子上,睡着了。脸色稍稍的有些青紫,双手十指紧扣在一起,微微的颤着。      薛坤一蹙眉头,伸手推秦小欣:“嫂子”,他喊了两声,秦小欣睡得太沉,一点反应没有。薛坤一咬牙横下心来,弯腰揽着秦小欣打横就抱起来往楼上走。秦小欣个儿不矮,看着身架也宽,毕竟是折腾了几个月,人早就瘦了一大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薛坤抱着她,一点重量感都没有,甚至没费多大力。      也许是经常吃药的缘故,秦小欣一旦睡着就睡得很沉。薛坤不知道她身体的具体状况,看着她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不放心,又不敢随便打电话叫人来看,索性把棋拿进来,支起笔记本桌,席地坐在床前摆弄一上午激起了他兴趣的象棋走法,然后隔一会儿就伸手去探一次秦小欣的呼吸。      快天黑了叶景桐还没回来,薛坤坐在地上一下午,屁股都坐硬了,挪开小桌子试着活动了一□体,一转身却发现昏暗中,秦小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薛坤被唬得一愣,稍后条件反射般地跳起来,向来伶牙利齿的人,这会儿竟然连话都不太会说了。      秦小欣敲着木木的脑袋坐起来,冲薛坤讪笑:“对不起啊,吓着你了。”心说我有那么吓人么?      薛坤镇定情绪,抹去一脸的慌乱,摆出一张寒冰一样的冷脸对秦小欣蹙眉俯视:“饿了吧?想吃什么?”一下午时间被林源惠耗去,倒是顺手牵羊弄回来不少吃食。      秦小欣活动了一下手臂,看窗外已经渐黑了的天色:“不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弄就好。”      薛坤站着没动,两道墨眉没有展开的痕迹,心里犯嘀咕,嘴里还是很客气地劝她:“算了吧,你还是老实在床上呆着,免得一下去再碰到有人来打扰,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      秦小欣微微地一笑,却还是挪动下了床:“没那么巧的,都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的。”她下床直接进浴室梳洗,薛坤没怎么好意思,垂眸看着自己刚刚两边都已展开了激战的棋局,转身出去。      秦小欣一身紧凑的居家服,随意但不邋遢,在厨房里忙碌,反倒显得人精神了不少。冰箱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半成品,秦小欣没费什么力气就弄了两个人份的饭菜,让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的薛坤一愣一愣的。      她只做了两人份的。      为了避免正用餐时再有人来打扰,薛坤索性就将餐厅转移到了卧室,移开笔记本桌上的棋盘,把秦小欣弄好的饭菜直接端上了楼。      秦小欣素炒了一份丝瓜,凉抖了一盘葱丝海带,一个热炒的松仁玉米,最后给薛坤单独炒了一份牛柳,还弄了一个蛋花汤。      薛坤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哈拉子都快要流出来了。这几天跟叶景桐呆在家里,天天他做饭,而且他会做的饭反反复复也就那几样,几天吃得他感觉自己象得了厌食症。这会儿盘腿席地而坐,人也不客气,虽然吃饭的姿势依旧很优雅,但吃得却不少。      秦小欣中午就没吃,一直睡到傍晚,浑身无力,懒懒地靠在床边上看着薛坤吃东西,自己吃得却很慢。      薛坤知道秦小欣一直在看自己,起先还感觉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慢慢的也适应了,由着她象欣赏动物园的宠物般欣赏自己的吃相,越来越心安理得。      直到一顿饭慢吞吞的吃完,秦小欣都没有提起没有过问过叶景桐。他这么晚了不回来,她倒是淡定的很,甚至连中午的事都没提没问,结果让装备了一肚子说词的薛坤白紧张了半天。      薛坤一伸手将床头的闹钟够过来,看了眼时间,有些气恼地反手一扔,圆圆胖肚肚的闹钟在软软的床上翻了N个跟头,最后在床沿命悬一线处刹住。      饭菜被薛坤一个人干掉了一大半,秦小欣咽下最后一口菜,喝完了碗里的汤,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几不可知的笑意。叶家的男人都有一副好胃,不管是长相俊秀的,还是粗犷的。秦小欣从小在尽乎没有母爱的家庭氛围中长大,表面上蛮横霸道,骨子里喜欢的却正是这种很寻常很寻常的市井生活。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不在乎饭菜的品质,不在乎吃饭的环境,只是踏踏实实地,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快乐的生活。      二十几年来,这种生活一直是藏在她心里的梦想,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这个梦想,也从没有人问过她究竟想要过的生活的样子。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差不多已坐麻了的双腿,收拾桌上狼籍的餐具,乘着起身的机会避开薛坤,长长的舒了口气。      从下定决心豁出命去吃下秋姨含巨毒的饭菜的那一刻,秦小欣就决定想要她梦想中的生活了。那时她在昏昏沉沉地时候,闭上眼睛跟自己打赌:如果这次能够不死,可以撑到事情结束以后,一定要去过一回梦想中的那种生活,一如这之前跟叶景桐生活的那半年。      为了这个目标,她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迫使自己坚强的挺过去,挺过去……      薛坤默默地跟在秦小欣身后,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收拾洗涮,身上没有一丝富家千斤的娇柔矫情,她踏踏实实地,专注在自己手头的事务上,背影清瘦,平凡,象某个从闹市区走出的家庭妇女,浑身却散发着厚重的温暖。      薛坤向来对生活挑剔,主张自由。但是这个夏天的这个傍晚,他却倚着门,心底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感——对家的渴望。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注定这一天会是一个多事的日子。秦小欣刚清理完洗碗池,外面的门铃“叮”的一声响,立时将两个放松心情的人逼回现实的战备状态。      因为有了中午的前车之鉴,这会儿薛坤说什么都不允许秦小欣再往杂物间躲了,两下摘掉她身上的围裙,不管秦小欣愿不愿意,弯腰打横就把人抱起来,光脚压低声音把秦小欣抱上了楼,然后三下两下就把人推到了大床上。      薛坤光着脚开门,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外的陌生男人,蹙眉问人:“你找谁?”      站在门外的人不是别人,是秦方钰。他盯着薛坤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问人:“叶景桐在家吗,我是他的朋友。”      薛坤一点想让人进来的意思都没有,虽然身子扁,站在门口实际上也堵不住别人的路,但他硬是一分都没让。“他还没回来,你去他公司找吧。”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清楚联系他的方式。      秦方钰也不计较,打量完了薛坤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他手机一直关机,我联系不上他,如果他回来,务必请转告他,秦小欣的大哥秦方钰来找过他,不管多晚都一定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有急事。”      秦方钰说完,头都没回地乘电梯下去了。薛坤怔怔的站在门口,进不是出也不是。之前他没见过秦小欣,现在初来乍到对秦家人更是不熟,就这样把秦小欣的大哥打发了,叶景桐回来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的。”薛坤的担心,秦小欣莞尔一笑就给冲散了。“之前他俩关系就僵,相互谁也不待见谁,你没让他进来,反倒是件好事呢。”其实秦方钰这么急地来找叶景桐,个中原因薛坤不清楚,但秦小欣心里有底,她只是没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薛坤只是个局外人,她犯不着跟他交流这些。      重新摆好棋盘,两人坐在床上继续对弈。薛坤象个刚入门的初学者,对象棋有着极大的兴趣,秦小欣也乐得过一次师傅的瘾,耐心的指导他棋路,两人似乎都是淡定的人,相处的极为默契。      一晚上叶景桐都没回来。两人下棋到凌晨的时候,秦小欣有些熬不住,捂着嘴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薛坤迟迟不动,心浮气燥地下完了这盘残局,才鸣金收兵。收拾棋盘的时候,他偷眼看了眼秦小欣,终于没有忍住,将心里压了一下午的疑惑倒出来。      “嫂子,中午,温媛说的话,你没往心里去吧?”      秦小欣疑惑地抬头看向薛坤:“她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了么?”      薛坤瞬间倒抽凉气。景桐做事向来谨慎,可是秦小欣的这句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与温媛不但相识,而且还清楚景桐和温媛之间的事。可是一下午她愣是表情淡漠地没当一回事儿。      秦小欣,要么不爱叶景桐,要么就是心机缜密,是心中暗自揣磨事儿的主。      温媛在病房里割腕自杀,叶景桐被绊住出不来,心中着急,却无奈被温媛悲一阵喜一阵的状态搞得神经高度紧张。直到天亮,温媛折腾累了,终于睡着,叶景桐才长出一口气,掰开温媛紧抓着他衣袖不放的手,轻手轻脚的逃出来。      秦小欣早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下楼在厨房里弄早餐。薛坤穿戴的整齐,跟在秦小欣身后给她打下手。两人谁都不说话,但做事却配合地异常默契。      薛坤还要把早餐端到楼上去吃,被秦小欣拦住了:“大清早儿的,不会有人来的。”薛坤只好听她的话在餐桌边坐下来,两人面对面坐下吃东西,都不说话,除了吃东西的声音,整个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叶景桐一开门进来,正好看到薛坤夹了一块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放到秦小欣的碗里。秦小欣没有拒绝,脸上温温柔柔的笑了一笑,带着些羞涩地迅速垂眸,脸颊微微泛红。      叶景桐心里的火腾地一下窜起来,如果看着秦小欣笑得山花灿烂的男人不是他的表弟,他早就冲上去一拳打掉他一嘴门牙了。      两人看到叶景桐进来,薛坤放下手中的筷子首先站起来,迎着他走过去:“公司加班了这么大清早的回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叶景桐心中不痛快,鼻子里哼了一声,视线落到餐桌的食物上,一看就知道是秦小欣的手艺,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们吃吧,我要去补个觉。”      叶景桐腾腾腾地上楼了,秦小欣继续吃自己面前的东西,即没有开口问候人也没有询问他一夜不归的原因。      叶景桐是很困,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都睡不着。他在等秦小欣,他以为她细嚼慢咽地吃完了就会上来,可是一个多小时等过去了,楼梯上甚至连个细微的响动都没有。他实在再装不下去,连鞋都没穿,腾腾腾地几步下了楼,却看到薛坤跟秦小欣面对面地坐在餐桌上下棋,两人眼神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棋子,压根就无视了他的存在。      叶景桐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反反复复几次才将心头怒气压下去一半,走到两人身边,一抬手落在薛坤的肩膀上:“出去给我买包烟。”      薛坤直起身,朝秦小欣几不可闻的一笑:“我一会儿就回来。”      秦小欣没动,抬头对着他嫣然一笑,嗯了一声。叶景桐气得差点就跳起来一脚踢翻桌子,一直等到薛坤穿好衣服出了门,他才一弯腰将秦小欣抱出来,不由分说一脚两个楼梯的大步上了楼,一进门直接将人压在身下陷进床垫里。      “叶景桐,你干嘛?”秦小欣感觉到了叶景桐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两手抬起挡在胸前拒绝,更是刺激的叶景桐来火,也不再顾忌她现在还是个病人,一把捏住她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用一只手箍住,腾出一只手来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冒火的瞳。      “秦小欣你给我记清楚了,这辈子你是我叶景桐的女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永远都别想逃出去,只要有我叶景桐存在一天,你就乘早儿的给我歇了勾搭其他男人的心思,别把我惹急了,否则我连杀人都敢。”      他咬牙切齿话说得狠咧,秦小欣不折不扣地瞪眼盯着他,好半天才咳了一声。 ☆、结局+番外   秦城内部传出消息,茂名以秦城蓄意欺诈为由,将叶景桐及他的公司告上了法庭。秦城的法人叶景桐带病应诉,双方最后经庭外调解,叶景桐答应一个月内将挪作他用的投资款回填。      林源惠给叶景桐下了最后通碟,限期整合资金。叶景桐心里有底,大张旗鼓地派出高层亲赴新项目,茂名撤诉,配合叶景桐的进度展开了大规模的基建项目建设。      叶景桐使了个障眼法,缩在茂名这个盾牌后面,虚晃一枪,不顾叶景衫的极力反对,拉上他在商界圈子里的一帮铁杆吃掉了裕丰近三分之一的股份,除了实际经营权外,真正意义上的架空了陈渝庭在裕丰的领导权。      秦小欣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好到叶景桐不用终日陪在家里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但是,渐渐的,叶景桐突然发现秦小欣不但气色越来越好,而且心情似乎也相当的不错,巴不得他每天早早儿的出门,晚上迟迟的回来,甚至干脆不回来也无所谓。      “这妞怎么回事?”他看着秦小欣上楼的背影,问正在收拾棋盘的薛坤。这几天,薛坤似乎是适应了秦小欣□/裸的垂涎,两人当着他的面不轻不重地插科打浑地笑闹,倒是比跟他还亲近些。      薛坤也抬头瞅了眼秦小欣的背影,眼中的羞涩一闪而逝:“挺好的呀,哪儿不对吗?”      是哪儿不对,但到底是哪儿不对,叶景桐就说不上来了。      晚饭是叶景桐做的,薛坤进来帮着摘了个菜便回到客厅给看电视看得专注的秦小欣剥栗子。薛坤的指掌修长,白晰的肌肤冰清玉洁,不曾食人间烟火般的清爽,一堆栗子剥下来,两只手上六个指尖变成了褐色。      秦小欣抓着薛坤递过来的栗仁往嘴里送,眼神落在那六根变了色的手指尖上,心头就有些不落忍。      “薛坤。”      “嗯?”      “这段时间待在家里,也没有与外界联系的途径,感觉如何?”叶景桐一脸促狭,薛坤答的极其从容,“不错。”      叶景桐窝了一肚子火,象抬手煽自己嘴巴一样的觉得无趣,在薛坤不置可否的视线中转身走开。   秦小欣对薛坤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叶景桐比照秦小欣身边那些与她亲近的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喜欢跟长相秀气的异□往,这点从叶景槐和陈开远那里已得到了证实。所以思来想去觉得把薛坤留在家里照顾她,大有羊入虎口的危险。于是这天他出门上班的时果断地决定带着薛坤跟他一起去公司了。      家里没有人,秦小欣自己可以行动,只要她不出门,也自然不可能出现危险。就这样,叶景桐还是不放心,中午刚一下班就匆匆地赶了回来。结果秦小欣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里看书,地上还有几张散落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蝌蚪似的毛笔字。      她还真是在家过起了退休后的闲散生活了。      叶景桐陪着秦小欣吃完午饭,养足精神安安心心地上班走了。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三天,叶景桐的警惕性开始松懈,又加上工作太忙,中午还要应酬,渐渐的,不但中午回不来,就连晚上回来的都很晚。      秦小欣一个人呆在家里,不出门也不看电视,所有的精神生活都拘束在看书写字这两件事情上,以至于突然就响起的一声门铃声,都瞬间让她屏住了呼吸的心跳加快。      正是中午大热的时候,是许多人午休的点,叶景桐和薛坤都是自己带钥匙开门。秦小欣没穿鞋子,光着脚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从那小小的圆孔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悬着的心瞬间放松。      穿着一身蓝色快递员工作服的白冰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快递的盒子,看到一身居家服打开门站在门口的秦小欣,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并示意她在派送单上签字。      秦小欣接过盒子,也没说话,垫着盒子在派送单上飞快地写了一行文字,然后微微一笑,将笔和纸同时递还给面前的快递员。然后当着快递员的面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之后将盒子原封不动地递还给了快递员。整个过程前前后后没超过两分钟。      盒子被原模原样的封上,白冰走时没有乘这层的电梯,而是转身抬步上了楼梯。      盒子里,是一部游戏机一样的小笔记本,带卫星信号的,体积小,也携带也还隐藏。秦小欣松了口气,回到书房就将笔记本打开。      叶景桐对这天中午家里发生的事毫无知觉,秦小欣却在这天中午完成了自裕丰成立以来的一项重大举措。      第二天凌晨,秦小欣还窝在叶景桐的怀里熟睡,叶景桐的手机突然响了。叶景桐极不情愿地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叶景衫的电话。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叶景桐给蠕动了一□体又继续睡过去的秦小欣掖了掖被角,起身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裕丰财务人员因待遇问题起了内讧,十几年来的旧帐被人统统地贴到了网上。叶景桐坐山观虎斗,一点儿都不着急地打了个哈欠安慰叶景衫稍安勿燥:“你放心吧,有人正等着这个茬露露脸呢,这把火烧不到咱身上,安心睡你的觉吧。”      叶景桐安抚了叶景衫,从卫生间出来躺到床上,他自己却睡不着了。      裕丰内部财务人员不合的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是有人竟然敢冒着违法犯罪的危险把帐目公布出来,这绝非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他侧身看了一眼熟睡的秦小欣,眉头轻轻地一蹙。      与此同时,叶景桐与秦小欣的婚前协议内容外泄露,被人恶意地传到了网上,一时间裕丰和叶氏上下一片纷纷扬扬的议论。叶景桐顶着内外交困的巨大压力,沉稳落棋。      警方四处布控,里里外外布下天罗地网。      那天叶景桐正在同带着他的两位得力助手与茂名的两位高管谈判,梁子敲门进来,俯在他耳边轻声告诉他,有位叫陈开远的警官在办公室等。      叶景桐起身,摞□边的事情回了办公室。      陈开远正会在沙发上,端着秘书送进来的咖啡抿了一口,叶景桐抬脚就踹门进来。两个极为优秀的男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气氛擦纸可燃。      “叶总,我不想跟你绕圈子,告诉我欣欣在哪儿,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必须带她回去。”陈开远开山见山,对叶景桐一点儿都不客气。      叶景桐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冷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问我老婆在哪儿?陈开远,你算哪根葱。”从第一次见面时起,叶景桐就对陈开远没有好印象,两个彼此看不惯的人,又加上各自相处的位置不同,意见想达成一致几乎是痴人说梦。只是没想到他对秦小欣的事情如此执着,从大老远的西疆跑过来跟他要人。      陈开远从踏进这个门槛时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是两个多月没有秦小欣的任何消息,他心里是真的急了。      “叶景桐,我不想跟你绕,为了欣欣的安全,如果你知道她在哪儿,请你告诉我,我真的是想帮助她。”      叶景桐原本只是看不顺眼这个人,现在陈开远的话直接就让他上火:“你为了欣欣的安全?陈开远,你说这话你自己摸摸自己的心,真的是这样吗?你们陈家人这么多年来利用她们父女还没自用够,非得要对她们赶尽杀绝吗?”      “的确,我岳父的存在挡了你们的路,可欣欣呢,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对裕丰她的存在也只是个形式是个摆设而已,她碍着你们什么了,非得要对她这样。现在她消失了,生死不明,就这样你们还不放过她,陈开远,我一直就想问问你,你究竟想对她怎么样,今天正好你来了,索性你就当我面说清楚了,明明白白的说,你是觊觎她还是觊觎她的财产,让我也明白一回。”      叶景桐情绪激动,陈开远也被他这些话呛得够狠。但是比起叶景桐,他要镇静而冷静的多。      “叶景桐,不管你怎么想,对我怎么看,我都不介意,也轮不上介意,但是请你记住,秦小欣她是公安部发了通缉令的黑帮嫌犯,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而隐瞒报,往大了说,这种行为是包屁,将来若有一天事情败露了,对你,对你们叶家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往小里说,你们既然不是真正的夫妻,那你也就有重大嫌疑。至于我觊觎她什么,我还犯不着跟你说。”      陈开远态度傲慢,语气尖锐,叶景桐做事向来心思缜密,可气上心头,却还是着了他的道:“怎么着,想威胁我?陈开远,我今天还真就把说摞这儿了,别说我不知道欣欣在哪儿,就算我知道,我宁可为她去死也不会告诉你。至于你说她是什么黑帮嫌犯,纯粹放你妈的屁。她知道什么,她见识过什么,你们不是还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吧,可是你介入过她的生活你了解她吗?”      “寒冬十二月,一个女孩子跟着一帮大老爷们翻山越岭去架查修线路,连续几天不睡觉,一回家累得连脚都抬不起来的倒头就睡,黑帮嫌犯?洗钱?一个二十几见的女孩,如果她生活无忧,谁会跑去受那份罪。”      “陈开远,你给我记好了,欣欣如果平安回来,不管她身上犯了多少事,那都是我让她去做的,都是我在自用她,一切责任一概由我来担。      如果她不能平安地回来,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陈家任何一个“关心“过她的人,不会放过。”      陈开远坐在沙发上,叶景桐的话说得有多狠,他心里一点都不介意,正因为他这么说,所以更加的能证明他对秦小欣的在乎,可是……      “叶景桐,我相信你对欣欣的感情不是假的,可是也请你相信我,欣欣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危险,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们必须找到她,要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她中毒很厉害,如果不及时治疗,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的。”      叶景桐一直怒视着陈开远的眸光蓦地一闪,“你什么意思?她中了什么毒?”      陈开远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大街上被缩小了数倍的街景,缓了一缓,稍稍的犹豫之后,将真相告诉了叶景桐。      秦小欣在枫林镇车祸后的第五天就清醒了,当时只有秋姨在场。秦小欣迫不及待地将她爸爸当年车祸时有当事人看到临危那一刻的事情告诉了秋姨。作为当年车祸参与人之一的秋姨害怕秦小欣对外说出更多的事,毅然在给她的水里下了安眠药,第二天将医院的氧气断掉,使用制氧仪给秦小欣输氧,但实际上,制氧仪里制出的是一氧化碳。      正因为过度吸入了一氧化碳,秦小欣在清醒过来后暂时地失去了记忆。秋姨及她幕后的一帮人害怕这种慢性中毒有一天会失效,秦小欣还是会说出当年看到的,又在她的汤汁里加了含数种化学物质,虽然不能很快致人死亡,但是在如此剧毒的作用下,要想恢复记忆,几乎就是不可能。      因为大脑长期受化学毒素的侵蚀,导致秦小欣的大脑思维发生了异变,出现了行为混乱,虽然表面上看着她是清醒而理智的,实际上她大脑的思维已无法完整的拼接,行为也已完全失控。      陈开远在秦小欣逃跑后的当天夜里回到了秦家别墅,突击搜查。秋姨对遍布在一整栋房屋各个隐蔽角落的监控设备的作用给不出正当理由,甚至对她长期留在秦家给不出任何理由。正当陈开远思谋对策的时候,秋姨却不打自招地服毒自杀了!      迷雾重重的案件终于有了突破口,秋姨醒来后再不畏生死,开口道出了这一切的真相,最后却对那个幕后主使人闭口不提,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欣欣背后的事件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我想知道,任何一个相信她的人都想知道,可这个前提是我们必须得先找到她得先让她活着。如果她死了,这个案子再没了头绪,那她这一身罪名就再也洗涮不掉了,叶景桐,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陈开远看着叶景桐,叶景桐淡漠冰冷,他嘴角一扯,往下的话没再继续。      六月初,秦城抛完了手中执有的裕丰部分散股,中止了与裕丰的一切全作项目,净身撤出,亏了两个亿。根据与茂名最后的协定,秦城将名下几个正待收尾的楼盘折合成股份,出兑给茂名,相抵对茂名投资款的差顶。      月末,由茂名再次追资,秦城牵头,将二十亿资金投入欧洲的一家矿石项目上。而之前由裕丰出面开发的这个项目却因为缺乏相应的技术支持而被否决。进展到一半的工程被迫停工,之前投入的预备金压在基建上无法产生效益,几大股东同时要求撤股。陈渝庭为稳住局势,不得不将自己在海外的资产作抵押,从银行贷款。      树倒胡狲散,墙倒众人推,十月底,眼看贷款期限临近,陈渝庭终于再扛不住,打开通道放入了一笔高达五十亿的黑钱。      警方铺天盖地的大网终于收口,陈渝庭迎着十一月初的第一轮阳光,踏上了警车呼啸而去。      薛坤在秦城做得顺风顺水,似乎也更是习惯了在国内的生活,习惯了在家的时候与自己的表哥表嫂相敬如宾的生活。      早晨出门的时候,秦小欣手里拎着薛坤的包站在客厅等他。薛坤收拾好自己下楼来,接过包对着秦小欣暖暖的一笑:“练字也别太用功了,还是要注意休息的好。”      秦小欣脸上笑容灿烂,看着薛坤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依依不舍,语声温柔地回了他一句:“我知道,下班早点回来。”      薛坤欣然点头,嘴里发出一个暧昧的:“嗯”声。      叶景桐跟薛坤前后脚下楼,站在薛坤身边却被秦小欣当成了空气,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心火顿时窜起,直接抬脚踏在旁边的椅子上,结实的实木椅子“咔嚓”一声被踢碎。      “秦小欣你他妈的找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是要在我眼窝里下蛆呢吧,好啊,今天我就成全了你勿两个,不是想离婚吗,现在就走,我一刻都不会耽误。”      叶景桐一脸的怒气,“啪”的一声摔上门,用背影朝还愣在里面的两人喊:“半小时后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叶景桐暴暴龙一样的身影消失,自始至终,秦小欣脸带微笑,一句话也没说,此刻,眼里却突然漫上了一层水雾。      薛坤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郑重地看向秦小欣,然后一安一句的说:“你的目的达到了,接近我,利用我,只为了想逃开这场婚姻,只为了离开桐哥,这件事,你谋划了很久吧?”      秦小欣眨了几下睫毛,没有申辩也没有解释,低下头,朝薛坤微微一欠身,道了声“对不起。”      这场婚姻她不是不要,而是现在她不能再要。叶景桐这个男人,不知何时,早已刻起了她的生命里,原本是可以生死不离的,可是若她不离开,他早晚会掉入她身后的那个深渊。      叶景桐在气头上,边犹豫都没有,大笔一挥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他原以为秦小欣只是一时犯浑,如果她真的爱他,他可以原谅她的一切过失,不跟她计较今天以前的任何事情。可是他估错了,秦小欣拿起笔,如他一般,连犹豫都没有一下,在另一份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叶景桐顿时就懵了。      秦小欣依旧微笑着,站起身来,对着叶景桐灿若繁星的一笑:“叶总,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协议的。”      叶景桐鼻孔时都在往外喷火,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直瞪瞪地望过去,一声冷笑:“秦小欣你个没脑子的,别忘了我们所有的协议都是在婚姻之内有效的,没有了婚姻,什么他妈的破条例,屁都不是。”      秦小欣依旧笑笑的,没有反驳,却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叶景桐一把抢过去,才看了打头的第一行文字,一双眼睛蓦地瞪圆了N倍:“你是茂名的懂事长?”      秦小欣依旧笑着,眼睛里却汽渐渐的聚起了一层水雾,就那样在阳光下看着叶景桐,强装镇定的说:“这个为期一年的协议,你还从没履约过……如果还有机会,你可要记得履约哦。”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明显的哽咽,脸上却依旧在笑。      就在离他们不到四五米远的地方,一身深蓝色警服的陈开远一脸严肃地正往这边走,这一刻,叶景桐才恍然大悟。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离婚协议上他已经签了字,现在他是个与她没关系的人了,他已经保护不了她了。      “欣欣……”他茫然的喊她,走近了一步,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想尽自己最后的一点能力去保护她。      秦小欣没有拒绝,温柔地伏在他的怀里,展开双手用力地与他拥抱,眼里有泪,唇贴着他的耳垂吻过去,对他悄声耳语:“好好的帮着林源惠,茂名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都是我和源惠经营股票赚的,景桐,我欠你的,没什么可以拿来补偿你,如果有来生……”      秦小欣喃喃的声音,一句话还没说完,叶景桐忽然一返手将她的脸捧起来,捕住了她的唇一口吻了下去。      政务大厅里,人来人往,所有的人都驻足看着这对站在离婚处门口的男女。陈开远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停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难过的歪过头去。      繁花落尽,秦小欣到底是离开了叶景桐温暖的怀抱,一他满眼的湿润里,伸出双手,接住了陈开远卡在她腕上的银色手拷。      叶景桐一腔怒火,差点儿把孟逸辰的家给拆了,也没从袁远那儿打听到孟逸辰的行踪来。一直以来,叶景桐仗着有孟逸辰这位大哥做强硬后台,秦小欣的事从始至终他都没担心过。孟逸辰身份特殊,他手中掌握的情报比公安部门的还要详尽还要多。正因为如此,即便是秦小欣再跟他闹得过火,叶景桐抱着侥幸心理,料定了秦小欣不会有事。   可是眼睁睁看着陈开远一脸黯然地给秦小欣戴上手铐,他才明白这一注,他押错了。   陈开远和所有陈家的人都是一路货色,冷血,六亲不认,一群儿狼族。秦小欣这个时候落在他手里,依秦小欣的性格,正儿八经地在审讯室一过堂,什么有的没的她全都能一鼓脑儿的承担下来。如果真是这样,秦瑜坤过去的那些事儿她要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全揽在身上,叶家人就是再有力气,也拉不动这股龙卷风带来的连锁反应。   叶景桐急得嘴唇起泡,东奔西跑把他能利用的关系都跑了个遍,愣是没问出只字片语的消息来。还真是奇了怪了,连刘军那儿都打听不到秦小欣被关押的任何消息,难不成她压根就没进局子?   叶景桐压着一脑门子的疑问苦恼,看着薛坤没心没肺地跟前台的两个小姑娘打情骂俏的调笑,一股无名火窜上来,等着薛坤一进门,抓起一摞文件照准了他扔过去:“你要是觉得很闲就尽快把这些东西给我处理完。”   薛坤弯腰捡起散落了一地的文件,一页页粗略地翻着瞄了几眼,唇一撇,抬腿就往外走:“哎,这人呐,要是自己不给自己找省事,自己跟自己过去不去,天都不可怜他。”   薛坤阴阳怪气地抱怨,一脸的云淡风轻。薛坤一出去,叶景桐想着他的几句怪腔怪调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秦小欣离开的那段时间跟薛坤暧昧不清,两人眉来眼去行为很是亲近,可秦小欣出事到现在,他身边知道这件事的人表现的最为轻松随意的却也是薛坤。什么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难道这其中……   叶景桐想到这儿,一刻也再坐不住,迈开两条长腿就下楼去找薛坤。   薛坤似乎对他刚刚扔给他的工作很是上心,几十份材料他逐字逐句地往下看得仔细。在国外养成的工作习惯果然一丝不苟,叶景桐进来他甚至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专注看面前的东西,一对漂亮的柳眉稍稍的弯成了一个半环。   “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什么意思?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你嫂子的事儿?”   薛坤终于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叶景桐:“哪句话?”   叶景桐心底窜起一股怒火,刚想抄手去抽人,门轻微的响了一下,林源惠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看到薛坤的办公桌前站着的叶景桐,脸上稍稍一顿,又瞬即恢复了正常。   叶景桐背对着门站着,没注意林源惠的表情,但林源惠的表情却一丝不落地落在了直对着门的薛坤眼里,他不动声色地冲林源惠露出一个灿烂笑容:“美女,又想我了。”   林源惠冷着脸,抬手将一份文件递给叶景桐:“正好,今天你俩都在,给个说法吧。”   海外的矿产基建卡在当地的土地补偿问题上,叶景桐这边坚持以国际法则处理占地和善后,当地人却要以自己的规矩来办,其中的某些细节牵涉到民族尊严,叶景桐下令基建项目暂时先停建,并申请由商务部出面来协调。这个决定他事先没有跟林源惠知会,做为这个项目最大的投资方之一,基建暂停的报告传到茂名总部,林源惠第一时间向叶景桐提出质疑。但叶景桐心头压着秦小欣的事,顾不上搭理她,顺势一脚,把这个问题踢给了这个项目的执行总监薛坤。   薛坤知道叶景桐是想让他来敷衍林源惠拖延解决问题的时间,每次林源惠一找他提这件事薛坤就推说正在跟叶景桐商议,还没出最后的意见。   林源惠作为这个项目最大投资方之一的全权代表,却无法参与这件事件的解决,原本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如果不是她有着强大的耐受力,没准早就把薛坤的桌子给掀了。   叶景桐接住文件,挠了挠头,干脆实话实说:“林总监,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先缓一缓再谈,欣欣出事了,我满脑子都是她的事,实在是抽不出精力来。”秦小欣跟林源惠是朋友,两人是一起打拼过来的铁打的链手,叶景桐这种时候抛出这个理由,原本以为可以让林源惠暂时退一步,却没想到他低估了她的理性。   林源惠嘴角一扯,脸上一抹讥笑露出来:“我还真是难得一见叶总多情的一面呢,拿几千人的生计问题跟你自己的感情找平衡,我不知道应该是崇拜你还是要鄙视你,叶总,如果说秦小欣她这一辈子回不来,你是不是要永远把这个项目搁置不管?”   林源惠的话冷漠无情,叶景桐着实重新认识了她一回。   没有从叶景桐这儿得到她想要的答复,林源惠气哼哼地走了。门啪的一关上,薛坤一脸妩媚笑容立刻收拾得连残碴都不剩,继续埋头看他面前的文件。   叶景桐转回来,伸出指头敲打薛坤面前的桌面:“赶紧儿的,别想蒙,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薛坤抬头,朝门口一示意:“干嘛老盯着我,盯紧了她,不比你东奔西跑的强。”   叶景桐愣了一愣,一瞬后恍然大悟。的确,秦小欣自打出事之后,他身边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在为他奔走打探消息,唯独薛坤跟林源惠两个人雷打不动的平静,这其中……   叶景桐回想自从秦小欣柳林镇车祸到现在林源惠事事处处表现出的淡定和镇静,最后想起秦小欣在民政大厅跟她交待的事情。   茂名是她和林源惠两人共同创立的,而经梁子手下的人调查,茂名最大的执股人是秦小欣,拥有茂名百分之八十的股份,而林源惠持有的股也是后来秦小欣赠给她的技术参与股。由此判断,林源惠如果是出于觊觎独吞茂名的财产而对秦小欣的事情不闻不问,这一条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对林源惠的淡漠,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她们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司的纪律。   如果不是因为叶景桐把巨额资金挪作他用,叶景桐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茂名这个表面上只有林源惠一个人在运作的公司,实际上藏龙卧虎,是一个拥有一大帮业务管理精英的雄厚实体。   叶景桐对矿产项目不太娴熟,原本以为冒然上马会因为业务不熟而要吃不少亏,却没想到他这头头脚审核合格成功签约,那头茂名的管理和技术人员已经开始有了动作,而且业务开展的有条不紊,即使没有总公司的指令,茂名的项目经理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展开工作。   事后叶景桐才知道,茂名的高管们之所以有这般迅捷的动作,其实全都是秦小欣在摇控指挥。包括林源惠每一次露面的意图,也尽乎出自秦小欣的授意。   如此想来,如果孟逸辰的这些消息每一条都准确的话,不难判定现在林源惠以及茂名的的高管们不受任何干扰的正常工作,也正预示着秦小欣平安无事。而民政大厅的那一幕,只不过是秦小欣与陈开远在他面前演的一出苦肉计。   那么秦小欣,她大费周折,伤筋动骨地制造出这么多的事端,打定了主意,只是想找一个想离开的借口,离开他,离开他们的婚姻!   她到底还是放不下,跟着陈开远逃了!   …………………………………………………………   裕丰涉黑的案子一审再审。齐眉出庭作证,将当年亲眼目睹陈渝庭操纵手下将秦瑜坤汽车的刹车片破坏的事实公诸与众。陈渝庭自知死期临近,索性大开大阖,将当年与秦瑜坤共事的过往和盘托出。一时之间,整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牵连出许多人,整个裕丰的天空顿时云遮雾罩,人人自危。   那时候秦小欣坐在深秋的树荫下,盯着电脑屏幕上审判现场的直播,轻叹一声。   裕丰这条大船终于倾覆,再能力卓越的人面对这种事情也无法再翻云覆雨。但秦小欣的心头却没有她预期的那么难受。   其实爸爸留给她的并不是裕丰,也不是炽手可热的财富,而是一种乐观的生活态度。正如汪梓涵说的:“心地无私天地宽,没有什么比坦坦荡荡地做人更幸福的。”   那时刻,她跟在汪梓涵的身后从检察院出来,汪梓涵走在前面,腰背笔直,身姿曼妙。秦小欣裹着一身深色老沉的T恤,脸色惨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浑身的每个毛孔里都在往外渗着冷汗。   回到柳林镇时,她一个人站在诺大的书房里,面对着爸爸春风笑语般的遗像,浑身的力量都好像不足以支撑住她的身体。过了良久,在与爸爸的目光对视中,终于感觉积攒够了力量,才艰难地启齿,垂头跟爸爸道歉。   “对不起爸爸,我把你卖了。”   ………………………………………………   三年的光阴如一只羽箭,仿佛一道白光从眼前飞逝,回头时却发现什么也没留下。秦小欣恍然从回忆里被一只大手推出来,站在人声鼎沸的现实中,脚步踉跄。   此时夜正浓,奢华如梦境般的大厅里,云集着浦城一大半政商两界的名流,三三两两地扎堆寒喧神侃。薛坤扶在她腰上的手故意游移,嘴里呵出的热气暧昧地窜进她低垂的胫窝里。秦小欣没有回头,却是不动声争地手肘狠狠往后一撞,身后象贴身膏药一样粘在她身边的帅哥,漂亮的眉头蓦地一弯,迅速地拧成了一团麻花,嘴里随即吃痛地发出“呃”的一声嘤咛。   正好面前一个烈焰红唇的美女经过,薛坤立刻站直,嘴角麻利地带出一抹坏笑,风情万种地冲美女眨了两眨眼睛,勾得对方瞬间忘记了呼吸般地盯上来,好半天才记起呼吸,眼睛里泛起大朵大朵的桃花来。   薛坤得意地眉稍飞扬,立刻象鱼儿般地从秦小欣身边游走,逐香猎艳去了。   而此时的秦小欣,目光正胶着在主席台那边一个刚刚入场的男人身上,丝毫没有去留意薛坤的去向。   刚刚进场的是个三十岁刚过的成熟男子,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身材高大,脸部线条深刻俊朗。和三年前相比,现在的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谈吐,人变得沉敛了不少。他被一堆人包围在中间,话不多,听别人说的多,偶尔也会插一句半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微笑着的,听着别人的话,时不时地会点点头表示认同。   秦小欣站在幕帘后面的角落,光线淡泊,洒在她身上映出一片寂寥。周围噪杂的声音渐渐远去,音响优雅的音乐缓缓谢幕,耳边最后响起一声风吹过林稍时的轻鸣,仿佛时光的变迁,在这里划上了一个休止的音符。   秦小欣终于别过脸去,端起侍者送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向来宁静无绪的眼角滑过一丝湿润,柔和灯影下,聚起了一层溢彩的浓雾。   一别三年,叶景桐,我的爱人,你终于回来了。   三年前裕丰的案子审结时,秦小欣出庭后被叶景桐堵在庭外的休息室里。他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只想着给她一个安全的港湾,让她从此在他的庇护下再也无忧。   但是她拒绝了,拒绝的薄情寡意:“你我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你觉得你给我的是幸福,可对我,却只是束缚,你是天上的鸟儿,我是水中的鱼儿,两个不同目标的人注定就是无法在一起的。”   叶景桐深受打击,一蹶不振了数月之后,把国内的生意摞给薛坤,一转身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海外的矿产项目中,从此彻底跟她断了联系。   时隔三年,叶氏脱离裕丰重组后上市,叶家在浦城设宴庆祝,场面隆重而奢华。做为叶氏少壮派的领军人物,叶景桐一圈下来已被人围着灌了不少酒。薛坤带着秦小欣大大方方绕过去跟他打招呼时,叶景桐干枯的眸子中已见了幽黑的亮色,衬托的五冠端正中夹着柔和极其的动人,浑身上下无不透射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引得身边围着一群名媛少妇,不停地举杯与他碰撞,多少想擦碰出点火花来。   薛坤收敛脸上的坏笑,伸手拍在叶景桐肩头:“桐哥。”   叶景桐侧眼看向依在他臂弯里的秦小欣,匆匆一瞥,脸上微微一笑,举起杯子“咣”地跟薛坤碰在一起:“你就这样执行我的指令?不错,值得表扬一下。”如利剑般的眸光刮光薛坤讪笑无奈的脸,身体一转,举起杯子朝秦小欣面前一闪:“秦总的风采还是不减当年,花容月貌,比当初过之而无不及。”   秦小欣依在薛坤身边,回敬给叶景桐一个浅浅的笑魇,不声不响地侧目看向薛坤,把人前应酬的机会让给男人,礼数周到公寸张驰有度,把握的极为恰当。   薛坤额头一层冷汗下来,心头早就云山雾罩,却只能硬着头皮替她回应:“叶总过奖了。”   叶景桐笑着与他碰杯,如在场的局外人一般无二,可是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尖,却因用力收紧而泛着白。   “一点都不过,三年前的茂名,现在的名城国际,秦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丰功伟绩,哪里是用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道明的。秦总,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叶景桐的话夹枪带棒,秦小欣莞尔一笑,大方应对:“全拜叶总的关照,秦城和名城国际唇齿相依,以后还要多仰仗你。”   两人同时伸出手去轻轻握在一起,秦小欣脸上的笑意依旧云淡风轻,叶景桐的脸色却鲜见的冷了几分。   正好身边有个妩媚美女走过来,薛坤眉飞色舞地给人抛完媚眼,扔下正言语胶着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识相地开溜了。   宴会结束,薛坤载着他新结识的美女扬长而去。秦小欣坐在休息室里,直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从后门绕出来,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   夜黑无月,灯火明灭,星星点点的街光无法温暖寒凉的夜色。秦小欣脚步沉重,一步一步都走得疲惫,路上行人不多,不知不觉间身后有异样的声响。秦小欣听觉灵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很显然不是白冰。   走了一段路,秦小欣渐渐宁静了心绪,腿脚有些累,索性就停下来,转身等着身后的汽车跟上来。   开车的人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后座的车窗降下了一半,坐在窗边的男子正微微地皱着眉头,失神地看着她身影的方向。   车子停下,秦小欣也不客气,拉开一边的车门径直坐进去,挨在叶景桐的身边。   年节刚过的浦城,天气依旧阴冷,但是叶景桐却显得炽热,宴会时穿的西服脱下来扔在一边,领结松散,歪在一侧一副懒散的纨绔样子,衬衫的袖口敞开,往上卷了几圈堆在肘弯处,露出半截晒成亚麻色的手臂,身上酒气四溢。   秦小欣一上来就抓起扔在旁边的西服,放在自己腿上袖口衣襟的一点点捋平:“真喝多了?”她问得无心,叶景桐表情冷淡,好像没听到她的问话,也或许压根就没想要回答她的问话,侧脸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秦小欣感觉无趣,讪笑一笑,拍着前面的坐椅给司机报出了自己的地址。车子随后驰上了转弯的道。   叶景桐一直扭着脸不说话,车子开出去很久他才闷闷地问了一声:“薛坤总这么的胡闹,你的那位好朋友就不在意?”   薛坤和林源惠相识不久两人关系就令人意想不到的突飞猛进,风流倜傥的才子薛坤在冷面寒凉的林源惠面前乖得象只猫,现在更是白热化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秦小欣微微一笑,脸上得意之色洋溢:“你吃醋了?”   叶景桐终于转过脸来,空中与秦小欣的眸光对上,电光火石,嘴里冒出一句风凉话:“有人吃你醋?我想这个人肯定是疯了。”   秦小欣笑笑的冲他一挤眼,叶景桐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不动,秦小欣却薄唇轻动,扬起一个笑意送还给他:“三年不见,你提前进入老龄化了。”   叶景桐嘴角抽了两下,被秦小欣的一句话噎得还不上来,两人打成了平手。   秦小欣的住处离宴席的酒店不远,不到三十分钟的车程,一恍眼就到了。车子停下,秦小欣下车,将手中已被她抚平折好的西服递给坐在车里没动的叶景桐:“谢谢你送我,改天我请你,可要赏脸哦。”   叶景桐没有伸手去接衣服,犹豫了一下,跟着下了车,伏在驾驶位与司机耳语了一句,随后跟在秦小欣身后往里走。秦小欣也没拒绝,走在前面带路,最后电梯在十二层停下。   秦小欣将手中叶景桐的西服递给他,自己掏出钥匙来开门。锁孔转动,门刚刚打开,屋内突然窜出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扑进了秦小欣的怀里。   叶景桐一愣,反应过来才发现扑进秦小欣怀里的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   秦小欣连鞋子和大衣都没来及脱,一弯腰就将揪着她衣服不放手的孩子抱起来,回头问叶景桐:“要不进来坐一会儿?”   白冰一身家居服,一张玉面冰容出现在身后,叶景桐身体晃了一下,心头地动山摇,沉声说了声“再见”。   秦小欣也不留人,出门替他按下电梯楼层,跟他礼貌地道别,怀中毛茸茸的小女孩跟着秦小欣扬起的手势声音甜美地扬起胖胖的小手冲叶景桐喊:“叔叔再见。”   电梯刺眼的灯光里,秦小欣的笑容一如往昔。门缓缓合上,她的身影渐渐不见。门内,叶景桐紧咬牙关,目光渐寒。   秦小欣倒在沙发上,一身的倦容终于泄露出来。白冰替她挂好大衣,将毛茸玩具塞给波点儿,打发她到一边去玩儿,坐在沙发上瞪着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着秦小欣,用手语打出一句话:“怎么样?”   许久,秦小欣直起身回答他:“能怎么样啊……依旧会心动,依旧会……”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甜蜜,掺杂着忐忑:“薛坤说我这一晚上眼里看见的人只有他一个……冰冰,你能想象得出来那个凄凉画面吗……他变得好冷漠。”   帮他揣度别人,不是白冰的职责所在,他当然不会回答他。   以身居浦城东道主的身份,也为了兑现她的承诺,秦小欣三天后专门宴请了叶景桐。当然不是单独宴请,她带着波点儿,做陪的人除了整天粘乎在一起分不开的薛坤和林源惠,出乎意料的还有叶景衫和蔡琳琳。   饭桌上叶氏兄弟盯着一口一声“妈妈”叫得甜美的波点儿,分去了一半的注意力。秦小欣生得圆脸大眼睛,波点儿白肤细腻,但是一张清清秀秀的瓜子脸,鼻梁俊挺,细眉丹凤眼,五冠轮廓跟秦小欣和叶景桐一点儿相似之处都没有。   饭桌上气氛有些诡异,吃到一半,相看两不厌的两对壁人借故有事,一对一对的先后开溜。整个包厢里只剩下了秦小欣和叶景桐,还有一个叽叽喳喳缠着秦小欣一刻也不消停的波点儿。   叶景桐没有散席的打算,抓着酒杯一杯杯地给自己灌闷酒,两只眼睛盯着在面前窜来窜去的小波点儿象盯着仇人。   秦小欣看出叶景桐这是想找茬闹事儿的表情,一个电话拨出去,几分钟后一脸严肃的白冰推门进来,拿着一个小玩具将小波点儿诱走,凝聚的硝烟终于算是闻到了爆炸前的危险味儿。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有想留在这儿发展的想法吗?”秦小欣嘴里吃着东西,温婉地微笑着与他很家常的聊天。   叶景桐靠在椅背上,喉头咕噜咽下什么,缓了口气声音平静地回答:“这边的业务薛坤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爸最近身体也不怎么好,我妈的意思是让我先留下来。”   秦小欣眼底闪过喜悦,被她低头吃东西时垂下的眼睑摭住,缓了一缓才又抬起头来:“那敢情好啊,秦城现在如日中天,以后少不得要在你旗下捡点残汤剩羹的,现在我得好好巴结巴结你了。”她端起酒杯,站起身走到叶景桐身边。“看在我们以前交情的份上,还要拜托叶总以后多照应些。”   叶景桐不动声色,握着酒杯的手连动都没动一下,秦小欣有些尴尬,刚想转身,却不料叶景桐突然一伸手,揽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拉坐在怀里,一手卡在她腰上,一手顺势捏着她的下颌抬起来对上自己的眼睛。   秦小欣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挺别扭,坐姿也不舒服,仰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叶总,你这是……想干嘛?”   叶景桐咬牙,看着秦小欣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委屈样儿,更是恼火,嘴角一扯,声音冷漠到令人胆寒:“前拥后抱,秦小欣,男人缘不错呀,滨城有叶景槐,浦城有陈开远,私底下还有小白脸,有这么多人围在身边给你撑腰,你现在是过得风声水起,倒是很让我刮目相看呀。”   两人凑得极近,叶景桐说话时,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心里跟着一阵阵儿的酥麻。   秦小欣就势往上撑了一下,身体主动的迎合,上半身紧紧地贴着叶景桐半敞着的胸肌,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儿,吐气如兰:“是吗?承蒙叶总抬举了。不过你这样的姿势……是不是觉得我很诱人,怎么看都看不够是吧?要不要看得更清楚些?”   一个微醉一个清醒,彼此心潮起伏,却又各自故做镇定。时隔三年,她已不再是那个被他一心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他也不再是她脆弱时紧紧依偎的港湾。两人各怀心事,近距离的对峙,最后还是叶就桐先败下阵来,一松手放开了她,转过头去轻吐一口气,再转回头来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   “秦小欣,我今晚来,只是想跟你讲清楚一件事,不管是滨城还是浦城,我们的圈子就这么大,以后少不得是要常见的,有些事情现在说开了,也免得以后彼此见面时尴尬。”   秦小欣坐直身子,伸手疏理了两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脸的不以为然:“你想跟我说清楚什么?难道你对我还有感觉?”   叶景桐嗤声发出一个鼻音,嘴角噙着冷笑:“秦小欣,你对自己的自我感觉还不止是良好吧。”   秦小欣一脸轻浮的笑,眯眼盯着叶景桐:“你这个回答有些笼统,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回避。”   叶景桐毫不示弱,软软地碰过去:“你喝高了,醉了。”   秦小欣一挑眉稍,伸出一根手指挑畔似的在叶景桐心脏的位置戳了一下:“直接回答有或者没有,不行么?”   叶景桐嫌恶地伸手挑开她的挑逗,身子往后侧挪了一下,直愣愣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这个熟悉的小别扭时的动作,刹那,险些使得秦小欣眼里漫出湿润。她蹙唇,对着他的嫌恶,一脸笑意风情万种:“也好啊,本来我还担心有些对不住你,现在好了,既然没感觉了,我们也就两不相欠了。不爱也就不恨,现在这样,挺好。”   叶景桐跟秦小欣相处了一年,早已见惯了她的喜怒无常和率性任性,而时隔三年,再次对上她时而任性时而冷淡,时而的无理取闹和一往深情,叶景桐心底的防线还是亮起了警惕,不由自主地就要往下沉陷。   他定定地看着她,迎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始终觉得中间隔着一层什么,已不如以往那般从容。他嘴里说要与她划清界线,可他心里明白,如果他真的是想要跟她划清界线,今晚,他根本就没必要出来见她。   她也清楚,如果他的心里真的已放下了,真的已对她没感觉了,他就不需要再来跟她“说清楚”。   秦小欣整理好衣服,腰背挺得笔直,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摞下了一句话:“波点儿是孟逸辰和袁远的孩子,你的亲侄女。”   叶景桐回味着这句话,等回味过来,追出去时,外面早已不见了秦小欣的身影。   竖月,浦城传出一个消息:市中心要改造一处老旧街道,公开对外招标。   消息传开,浦城内外各路大军蠢蠢欲动,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政府招标的项目上。   叶景桐回国之后,小项目展开了不少,但在业界都没什么影响力,如果这次秦城能够中标,对内对外在政商两界的地位都会有很大的提升。况且,这个项目的利润还相当可观。   与此同时,秦小欣也在打这个项目的主意。   晚上她约了政府的两个相关领导一起吃饭,与她一起去的还有公司的一个公关。政府的两位领导去的时候还带了另外的人,男女五六个人混迹在一起,分不清谁是政客谁是嫖客,闹闹哄哄的拱在一起又吵又跳。   秦小欣很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借口接听电话退到了外面。在走廊里接完电话,站在那里半天不怎么想进去,靠在走廊的窗户处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她学会抽烟时间不长,还是初级水平,吸得太猛,嗓子里呛得喘不过气来,却还是硬挺着没张口,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憋得满脸通红。   四周灯光摇曳,窗外夜静如水,秦小欣扒在窗边看着远处霓虹灯的一抹微亮,爸爸温和的笑脸出现在脑子里。   裕丰涉黑,公审之后以毁灭的方式在业界消失,但是裕丰留下的债务却不能随着它的被查没而终止。事实上自从她对外承诺会负责偿还裕丰所有外欠的债务之后,茂名的收入几乎都用来还债,到现在早已是入不敷出,极需要一个大一点的项目来扭转面临的危机。   也只有这样,秦小欣觉得才能对爸爸有个交待。他把这么大的企业交到了她的手上,可是她却没有保住它,甚至为了扳倒陈渝堂,连爸爸的名节也一起搭进去了。   每次一想到这些,秦小欣的心里就特别的堵,压力倍增,在商界打拼,她似乎早已忘记了儿女情长。   身后一阵风,秦小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手里的烟已被人夺了过去,她一惊,一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一脸深沉的叶景桐,一垂眼,生生地将眼中的湿润逼退回去。再抬起头时,已是一脸风情万种的妩媚。   “叶总,这么巧,在这儿遇到你。”她嘴里含着一口烟,对着叶景桐妩媚一笑,一圈烟雾喷到他脸上。   叶景桐皱着眉往后一闪,避开她,嫌恶地挥手驱赶烟雾:“秦小欣。”   无独有偶,今晚他也为了这个项目在宴请主管领导,包厢里空气混浊,他出来透气,远远的看到走廊另一端站着的人,笔直而孤寂的身影,那么的象她。他管不住自己的双腿,就那么一厢情愿地走过来,将她眼中的孤独和无助一丝不余地收进眼底,激起心底深藏良久的痛惜。      他定定地看着她,看得秦小欣想躲却无处可躲。他的眼神中流泄出太多的东西,秦小欣不敢直面解读,更不敢接受,避重就轻地媚笑丛生,轻佻地迎上去:“叶总,不带这样的吧,再看,我可是要收费的。”   她语气轻浮娇嗔,就象应对那些可以为她所用的男人一样。这个表现让叶景桐觉得很不舒服,唇角一扯,笑得邪肆,一伸手撑在她旁边的窗框上,俯□,脸几乎贴近她的鼻尖:“怎么个收费标准,报个价码呗。”   秦小欣不避不躲,迎着叶景桐笑得山花般灿烂,心却擂鼓般地一番狂跳:“这个标准嘛……可有些难了,容我好好算算……”秦小欣一缩身子,想籍由脱身,却不料叶景桐的另一只手也撑过来,将她夹在他的可控范围内。秦小欣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抬手扳着指头往下算,“本来,照着叶总这样的身家、背景、相貌、身材……我应该免费赠送您一夜的,不过……”她故意拖长声调,仰着头,热辣地直视他渐来渐深的眸光,故意露出放荡的坏笑,在叶景桐面前伸开一个手掌:“依叶总的技术,恐怕叶总得在这个数字后面加N多个零喽………”。   秦小欣话音未落,余音还在鼻息间萦绕,叶景桐一欺身,带着怒气的吻已铺天盖地的盖上来。秦小欣没有防备,一个激灵,身体跟着颤了一下。她没有躲也没有挣扎,相反的,迎合着他,任由他带着怒气的吻肆意地裹胁着她还来不及收起的笑意,惩罚似的咬合。他的双手捧着她的头,辗转一个深吻,从唇到舌被他吸入口中一番狠吮。   叶景桐口中带着红酒的醇香,吻得一如从前般的霸道直接,她柔嫩的唇被他的牙齿撞破,可怜的脆嫩舌尖刚刚吐出了一点,就被他狠狠地拉入口中吮吸,吸得她舌根都要断掉了般的生疼。   秦小欣身体几乎要被人拎起来般地感觉空荡无依的飘零,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扶在他的腰上找平衡,却没想到正深吻得起劲的人突然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嘤咛,身体随即跟着颤了一颤,跟她保持距离的身体蓦地就贴上来,严丝合缝地挤在她身上,下面的某个部位硬硬的顶上来。   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挺着身体唇舌交融,缠绵拥吻忘乎所以。突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音,两个人身体同时一颤,唇舌意犹未尽的分开。   身边路过的几个闲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饶有兴味地观战,看得直流口水,叶景桐眼睛一横,一个寒咧的眸光扫过去:“跟自己老婆接吻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啊。”   他松开了她的唇,双手移动到了她的腰上,将她箍在自己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会飞走般一刻也不松懈地箍着她,掏出手机接电话。被骂得人自讨无趣,尴尬地红着脸转身消失。   叶景桐没好气地冲电话里吼了一嗓子:“跟你嫂子在一起呢,有事儿啊?”   薛坤原本想说什么的,一听叶景桐的这副腔调,涌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眼睛瞬间就绷圆了:“你们……复合啦?”   叶景桐又想笑又想骂人,一低头正看到秦小欣肿得厚厚的嘴唇和红得如柿子般的脸,心疼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眼角眉稍翻云覆雨的换上了叶氏的似水柔情,语气缓和下来:“屁话,什么叫复合,她生是我叶景桐的人,死了也得是我叶景桐的鬼,只要有我在,谁都甭想打她的主意。”   薛坤刚刚吐了一下舌头,身后伸过一只细嫩如葱的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让你演戏你还真入戏了。”   薛坤一咧嘴,赶紧收线,一脸柔情地伸手卡在林源惠腰上,贴着她的身体慢慢地蹭:“哪儿敢啊,你借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越这个雷池啊,不怕你修理我,我还怕我表哥把我撕了呢。”   林源惠一抽身,从薛坤的怀里溜走:“有自知之明最好,免得身体跟着受虐。”   林源惠一挑眉,薛坤心下一紧,下意识地就护住了自己的□。   这年月,男人如虎狼,女人如猎人,斗狠,男人永远不是女人的对手。      (如果这都不算结局……)意犹未尽的亲继续举手,谢谢拍砖骂街。 作者有话要说:回答没有看懂此文的亲们,把本文开文时的文案贴上来,或许对大家理解此文有所帮助,话说,这部文,是妖准备得最充分情节设定也最复杂的一部文,构思了一年之久。有关文案中的错字就不修改了,大家见谅吧。 其实汪梓涵是个非常睿智的女人,秦小欣打从第一次与她见面就知道,如果有一天她需要认真去处理与一个人的关系的话,那个人就是汪梓涵。 妈妈一生没有别的嗜好,唯独喜欢藏酒。那些堆放在她们家储藏室的几大箱陈年二锅头,秦小欣原以为自从妈妈去世后就不会再有人会青睐。可是叶友钦和汪梓涵却喝出了一眼的泪花。那一刻,秦小欣就很明白,这一对老夫妻之间定是有一段很忘情的往事。 后来她主动要求跟着汪梓涵回婆婆家住,是因为她在转身的瞬间,蓦地捕到了一对情侣之间那种叫相濡以沫的深情。 心若动,泪两行。 秦小欣心动了。她原本没打算去爱任何人,却在那一瞬爱上了这个家。三年前,她把自己情窦初开的爱情送给了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的叶景槐,他有力的手臂,甜美的微笑,无所不及的关心,弥补了她生命中缺失的那部分,她陷落,她执着,可是她也对自己没有自信。 一个没有根,没有家史,一个随着亲人四处漂零的女孩,拿什么去换取别人的真爱? 对叶景槐,她爱得不够大胆也不够自信,可是当她看到叶景桐收藏的那身军装,心底的某处,那层尘封了已久的脆弱,再一次被这套熟悉的军装唤醒过来。可是当这身军装穿在叶景桐身上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爱恋着的并不是穿上了这身军装的人,而是这身军装本身给人的踏实感。 所以,当叶景槐再次那么近距离地坐在她身边,再与起从前,秦小欣的心里已经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了。 女人也许生来骨子里就是带着那么一点点依赖的,所以叶景桐的霸道非但没有让秦小欣感觉憎恶,相反的,她倒是很喜欢跟他这苏别别扭扭的相处。 可问题是,汪梓涵不乐意。 处在政治舞台上权力中心的人,习惯了以自己的方式去左右别人的生活,所以她太早就发现了秦小欣的背景,那些连秦子宵都不知晓的事情。她隐而不发,却设计好了一条道让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跌跌撞撞地踏上去。 陈年的二锅头,酒香醇厚,很烈,但也很有后劲。叶家与秦家关系不是很密切,但关不代表他们没有来往。秦瑜坤从生出来,那魅惑的容颜就成了滨城上层后院闲聊的谈资。秦家人觉得他的存在很伤脸面地将他寄养在别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并不代表别人就从此对他不再关注。 这一关注,叶友钦就发现了秦瑜坤身后的很多事。也就是与,多年以来,明来暗往,叶友钦实际上与秦瑜坤从没有断过联系。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能与他结成亲家。 陈年的二锅头,喝出了叶友钦夫妇心底对秦瑜坤夫妇之死的愧疚,也是那一天起,一个周密而详细的计划诞生了。 秦小欣只是太聪明,在汪梓涵动手实施这个计划之前嗅到了她的用意,当机立断地先出手了。 叶友钦夫妇的地位在叶氏太重要,她要实施自己的裕丰的合围想要拿下叶氏做后盾,叶友钦夫妇的存在是挡在她面前的天然屏障。 秦小欣与动陈渝堂,有条不紊地对自己的公公婆婆下手,只用了一本小小的日记本,倾刻间就瓦解了叶氏背后的这两座大靠山。 秦小欣爱上了这个家,附带着也习惯了依赖着这个家里的人:叶景桐。所以她出手没有下死手,叶氏的危机一解除,叶友钦夫妇立即平步青云上调了。 对于这一切,汪梓涵心知肚明。 秦小欣是叶景桐所有接触过的女孩当中唯一一个无条件让他心动的,不知从哪一天,哪一时起,她的一颦一笑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为情而乱。他以他的方式纵容她,包容她,爱护她,关心她,从此让自己越陷越深。 妈妈临走之前,他们母子破例长谈了一次,在妈妈面前他毫不避讳对媳妇儿的爱。汪梓涵长叹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但心里是踏实的。叶景桐不明白妈妈的那声叹息是什么意思,但他自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得了他的决定。 秦小欣,这个女人,这一生,注定是他的,他不允许有意外,也不可能有意外。 他让梁子去处理温媛的事,房子,钱,不管什么条件随便她开,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结束他们这五年多的非正常关系,他对温媛从没有过任何承诺,对这个温婉的江南女子,他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她陪了他五年,给予他最多的是身体上的慰藉,这点他们之间早有共识,所以彻底分开,也不会有谁负了谁的愧疚。 可是温媛偏偏对他动了情,生了爱。 这是他一与温媛之间永远都不可能跨越的楚河汉界,这点温媛很清楚。所以面对叶景桐的绝情,她没有再死缠烂打地让他生厌,而是选择了弱势地请求他能将她留在公司,给她一个可以单独谋生的机会。 叶景桐不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是要决定与秦小欣共度一生的,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清除一切不利于他们这段婚路的障碍。他以他险中求胜,选了拿韩语嫣去制衡温媛。 叶景桐在韩语嫣面前展示的他与秦小欣的夫妻关系糟糕的简直不能再糟糕,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弹指一气挥就将秦小欣从女人善妒的圈子里拎出去。果不其然,温媛和韩语嫣这两个女人一见面便开始了明枪暗箭,她们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互相掣肘,松懈了对叶景桐的合围。 叶景桐抽身出来想跟秦小欣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却没想到这妞竟然相当的不配合,还竟然明目张胆地在他眼皮底下与叶景槐暧昧不清。 叶景桐一心想找机会把秦小欣弄出去好好地跟她处一段。 机会来了。 身为人婿,第一次认识岳父家他的心里是激动的,能在岳父家里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缠绵绯侧,他更是感觉幸福的,那是他一生感觉最幸福的一天,虽然短暂。 他原以为秦小欣就是个有些任性,从小就对爱有着强烈自卑的女孩,可是柳林镇的一场爆炸案,把他彻底炸醒了。 在秦小欣昏迷的那段日子,他天天守在她身边,她的恐惧和紧张从断断续续地透过梦境后的只言片语泄露出来,叶景桐对她即怜惜又恨,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压力,她却从来都不和对他信任一分。 秦小欣用了一种过激的方式想要拿命去与陈渝庭赌,明知道秋姨的饭菜有问题却还是接住了。叶景桐恨得咬牙,又不能公然阻止她工,只能悄悄地换掉她的食物。他的手下有一帮从特种部队带出来的人马,房前屋后,不知道他设了多少局,最终才没有让这个一心赴死的笨妞得偿所愿。 可是他爱不了的是她竟然跟她的竹马陈开远纠葛不清了。手下的一个兄弟看不下去,当机立断地就要去处置人,被叶景桐拦住了:“你嫂子不笨,只是这一招玩得过了点。”休止是过了点儿,简直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不过如果能保得她没事,就算他搭上一条命,也是值的。 秦小欣和叶景桐两人各玩各的,一出出事故一次次遇险,每次都是局中局计中计,他们两人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谋略和计划,但站在一旁观战的汪梓涵却看得清清楚楚。 叶景桐和薛坤吃醋,让他继续留在家里陪秦小欣对自己威胁太大,带着他一同去公司了。这头他们前脚离开,后脚汪梓涵拿钥匙开门就进来,苦口婆心,跟秦小欣谈了一下午。 秦小欣一直以为婆婆是爱喜欢她的,也应该是愿意看到她跟叶景桐恩爱的,可没想到她提出的,竟然是要她同叶景桐离婚。虽然这一步棋也是她下一步的计划,可这句话从婆婆嘴里说出来,秦小欣还是失落的。 比起自己的那些恩恩怨怨,现在的秦小欣,更想选择的是一份安逸的生活,而这生活里,应该需要有她所爱的人相伴。可是,她似乎已经办不到了。婆婆的话,似乎是一份最后通碟,为了不连累叶景桐,不连累秦子宵,不连累陈渝堂,不连累所有关心和保护守她的人,秦小欣果断地答应了。 她举起双手,戴上了陈开远递过来的手铐,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了叶景桐趔趄着几乎就要栽倒的身体…… 如果大家还想看番外,请回复,妖想办法弄个免费的让大家看,一次看过瘾。 本文下载于书本网,网址http://www.zaxsw.org/ 或进: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n.com/